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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鸢长凝
子鸢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泥人,笑道:“捏得像啊,就是不知道我的会是什么样子?”说着,满是期待地看着泥人师傅动手捏下一个泥人。
“师傅,记得给她身上捏个乌鸦。”阿翎突然开口,子鸢笑然看向了阿翎。
“你这可不对啊,若是我那泥人身上有乌鸦,那你身上应该有桃花才是。”
“有没有桃花,朕……我说得算!”
“额……那依你……依你……”
不多时,又一个泥人给捏好了递到了子鸢手中,子鸢接了过来,看着那个泥人咧嘴笑的月牙儿似的白牙,笑道,“像我啊!”
“两位姑娘喜欢便好。”
“自然是喜欢!”子鸢才说完,惊觉手中的泥人被阿翎给拿了去,“阿翎,你别抢我的……”
“两个都是我的了,怎的?”阿翎起身微微挑眉,转过了身去,“那边好像有好玩,我先过去看看啦。”
“哎,阿翎等等我。”子鸢连忙起身,朝着阿翎追去。
“希律律——”
突然惊闻一声惊马嘶鸣,一匹马儿刨着疯狂的蹄子,冲入了夜市。
马上公子慌乱地大呼道:“让开!让开!我的马儿惊啦,快快让开啊!”他左右勒缰,却阻止不了身下的马儿跑得更快。
“小心!”
子鸢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去护着阿翎。
可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街上的行人乱作了一团,子鸢伸出的手被莽撞的行人一撞,子鸢来不及抓住阿翎的手,刚欲上前,又被一个行人给撞退了三步。
“阿翎——”
“臭丫头——”
阿翎仓皇回头,却被行人给撞后了一步,一霎之间,她与子鸢之间的距离瞬间远了更多。
不止是阿翎,此刻的子鸢心头俱是一凉,恍惚之间,发觉这突然远离的距离对她们来说,竟是有些害怕。
“希律律——”
惊乱的马儿突然飞扬前蹄,似是马上公子用尽全力勒紧缰绳,却在这一刻双腿没有夹紧马腹,整个人从马背上突然摔了下来。
马儿的前蹄蓦地踏下,那双蹄落处离阿翎实在是太近。
子鸢惊忙足尖一点,一手抄住缰绳,翻身掠上马背,另一只手放开了手中的桃花灯,两手猛地扯住缰绳,硬生生地将马儿落蹄的势子给扯到了一边,重重地踏碎了一边小摊的杯盏。
马儿愈加疯狂地在原地踢着蹄子,子鸢夹紧马腹,双足踏紧马镫,宛若粘在马背上似的,不管那匹马儿如何挣扎,始终没法子把子鸢给摔下马背来。
“臭丫头你小心些!”
“没事,墨陵牧场比这个烈的马儿我都驯过,我还怕它不成!”
身下马儿又是一阵疯狂的挣扎,待它发觉根本奈何不了马背上那个姑娘后,竟喘着粗气地静了下来,在原地不时地刨几下蹄子。
“没事啦!”子鸢舒了一口气,待确定了马儿没有再惊乱,甫才翻身下马,揉了揉酸痛的屁股,“嘶……许久没有驯马啦,这身子骨好疼啊……”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公子连忙对着子鸢一拜,目光之中多是倾慕之色。
周围惊魂未定的行人围了过来,纷纷对子鸢赞了起来。
“大家没事便好,不必谢我的。”子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缰绳递给了那公子,温柔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道,“公子可要记得,下次莫要抽重了这马儿,”说着,子鸢指了指那马儿的屁股,赫然可见两道露着血色的鞭痕,“你瞧,你把它给打伤了,它怎会乖乖听你的?”
公子恍然大悟,连连道:“是啦!在下定当谨记姑娘今日所说,不知姑娘芳名,日后……”
“我……”
“她的名字我知道就够了。”突然,阿翎冷冷开了口,上前牵住了子鸢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子鸢惊觉阿翎牵手的力道,干咳了两声,道:“好。”
“唉……”
“再要多话,小心……”
“阿翎,那桃花灯……”
“管它什么桃花灯,你快跟我回去!”
子鸢对上了阿翎一双含怒的眸子,还来不及多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被阿翎冷冷牵着,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好凶的姑娘啊……”公子叹了一声,看着子鸢远去的背影,只能摇头笑了笑,回头摸了摸那马儿的马鬃,“马儿啊马儿,日后我定不会这样狠地抽你了,我怕下次再也遇不上那个姑娘,一条小命就掉你蹄下啦。”
“阿翎,你怎么突然生气啦?方才不是我要去冒险的,我只是担心那马儿伤了你,所以我才……”
“臭丫头!”
宫门之前,子鸢忍不住解释道,可才解释了一半,便被阿翎一声厉喝打断了。
子鸢愕然看着阿翎,“阿翎?”
“参见陛下!”宫门前的宫卫看清楚了来人是谁,连忙跪了一地。
阿翎没有去多管他们,只是定定看着子鸢,眸底涌动的情愫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怕。
“阿翎?”
阿翎捏紧手中的两个泥人,忽然往子鸢面前走近一步,咬牙道:“薛紫鸢,你听好了,你现在是德清郡主,是朕亲封的德清郡主,别人问你姓名,你可以不说,可听明白了?”
“啊?”子鸢恍然反应了过来,原来阿翎是恼她这个,想了一想,心底的暖意又升了起来,仿佛闻到了些许酸酸的气息,不禁促狭地一笑。
不等子鸢回答,阿翎突然抱住了她,双臂紧紧收拢,生怕下一刻子鸢又离她太远。
子鸢狂乱的心跳声传入了阿翎的耳中,阿翎心头又惊又喜,终于,终于有那么一刻,这臭丫头的心是因她凌乱了。
“阿……阿……翎……这里……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是大晋之君,朕做之事,谁敢置喙?”冷厉的声音从阿翎口中迸出,惊得宫卫们将头压得更低。
“这……”
“你想对朕置喙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子鸢伸出了手去,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身子,她微微一笑,“只觉得今夜有些……有些……不一样了……”
阿翎嘴角悄然一挑,浮起笑来的瞬间悄然看向了手中的两个小泥人,如今正好面对面,似是相吻,当下不禁红了脸颊,一颗心悄悄地欢快地跳动起来。





倾杯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君登基日
时光匆匆,一月弹指即过,大晋终究是迎来了新皇正式登基的盛事。
上京内外,热闹非凡,或许是因为大晋又出了一位女皇,又或许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凰翎公主应该是国师府的媳妇,现在突然变成了大晋之君,今日先帝那场赐婚究竟算不算,这是上京内外最在意的一件事。
若是算了,那么紧接着少国师便成了皇夫,这倒也算是一件新鲜事,算起来,当年晋华女帝一世孤老,并没有立什么皇夫,少国师阿耶杰便是大晋开国以来第一位皇夫。
若是不算,国师阿耶那在晋国地位仅次于天子,他又岂会善罢甘休?
况且,今天少国师阿耶杰还带来了一个非常大的的新皇登基献礼——叛将沈佑携柳州,楚州,桃州三州地域图来降,于大晋而言,只要拿下霜州,殷墟海东西二陆便从此一统,那是大晋帝王多少年来的梦想,或许能在新的女帝身上实现。
玄色绣凰衮服穿在了身上,金色的九琉帽缓缓戴下,宫婢们笑颜如花,看着眼前这位新主,不时地说几句恭喜的话,也讨得不少赏赐。
“陛下今日气色真好。”
帮阿翎穿戴整齐之后,宫婢对着镜中的她眯眼一笑,忍不住赞道。
阿翎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心头闷闷的,这是她等了许久的日子,也是她与阿耶那父子不死不休的日子。
母妃的仇,霞儿的恨,折雪的命,还有这对父子给她这些年来的阴云,今日,她要一一从这对父子身上讨回来!
她眸底突然闪过一丝寒意,吓得身侧的宫婢骇然跪倒在地,“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还请陛下责罚!”
“就算要罚,也罚不到你身上。”阿翎凉凉地说着,忽地想到了那个人,“德清郡主呢?”
“回陛下,依礼,德清郡主应该已在大殿等待陛下驾临。”宫婢战战兢兢地回道。
“那好,随朕起驾吧!”
阿翎倒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迤着长长的衮服,挺直了腰杆朝着寝宫大门走去。
“陛下起驾——”
寝宫大门缓缓打开,暖暖的日光落入殿中,阿翎只觉得明亮无比,仿佛从今日开始,那些阴云密布的日子,终将过去。
“帝女栈雪,天资聪颖。
阿翎端然踏上大殿前的宫阶,司礼太监便尖着嗓子念道。
走到今日这一步,三年多来,那些牺牲的亡魂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大晋不该再有皇蛊这种可怕的虫子,更不该有那对以蛊怖人的阴毒父子。
“先帝遗诏,得赐皇储。”
阿翎忽地在宫阶中间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来时路上的灿灿日光,嘴角微微一扬,心头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大晋今后该是这般光明地传下去,从她这里开始,远离阴暗。
“承天之命,登基为帝。”
阿翎转过身来,继续走向大殿,目光傲然扫过跪拜在殿外的五品以下官员,径直朝着大殿正中的那座金灿灿的龙椅走去。
“改元长明,帝号为昭。”
阿耶那盛装立在百官之首,在他身边,还有那个令人讨厌的阿耶杰戴着面具紧紧盯着她。
她没有多看阿耶杰,只是微微侧脸,目光落在了那个熟悉的臭丫头身上——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青色飞鸾裳,打扮得出奇清丽,惹得阿翎舍不得移开半分。
子鸢微微一笑,悄悄指了指龙椅。
阿翎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她正色回神,端然走到龙椅前。
“众臣齐喝,四海归心。”
阿翎转过身来,看着足下文武百官,心头忍不住泛起一阵激动来。
“陛下且慢。”
突然,阿耶那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阿翎冷冷看着阿耶那,“国师此言何意?”
阿耶那阴冷地看向了阿翎,“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老夫说过的话?您今日一旦登基,那么有些事,陛下的选择也算是定了。”
阿翎知道他话中意思是雀羽公主必定要变成皇蛊繁衍的新寄主,心头微微一痛,她下意识地看向子鸢,瞧见她脸上淡定的笑意,当下收敛心神,干脆地坐在了龙椅之上。
司礼太监看见新帝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当下扯着嗓子道:“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众人的山呼声响起,阿耶那知道,阿翎是选择了皇位,根本不在乎萧栈霞的生死。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心里早就算好的,他低低地哼了一声,不得不与阿耶杰一起跪在地上,朝着那个极不情愿奉为新主的女子拜了下去。
阿翎右手一挥,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阿翎继续道:“朕初登帝位,百废待兴,国事、政事、军事、民事,皆要有劳诸位多多献策献力,辅佐朕掌管好这片天下!”
“臣领命。”
“朕有今日,有赖许多人,今日登基,自然不敢往昔日恩情。”阿翎说着,看向了大殿正门,“宣薛家诸人入殿听封——”
“宣薛氏父子入殿——”
殿门前传旨太监一声通传,只见薛浩带着六位公子凛凛然走入大殿,对着阿翎跪了下去,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阿翎急声开口。
这样的殊荣,作为一个商贾世家而言,这笔买卖无疑是薛家最赚的一笔。
“陛下,就算是论功行赏,也该有轻重缓急才是。”阿耶那终于开始发难,他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笑道,“如今沈大将军可还在殿外候着,他献上的可是大云三州之地,这样的功勋,难道陛下不该先赏?”
阿翎看了一眼阿耶那,点头道:“自是该赏,那便先宣他觐见。”
“宣归将沈佑入殿觐见!”
兵甲声在大殿正门响起,沈佑着甲抱着三州地域图急步入殿,朝着阿翎行礼之后,笑道:“陛下是当世难得英主,良禽当择木而栖之,所以末将献上三州之地,还望明主笑纳!”
“好!”阿翎重重点头,“如今东西二陆八州尽归我大云所有,沈大将军功不可没啊!”
“陛下且慢,沈大将军该赏,也得缓一缓。”阿耶那看向了一边有些失神的阿耶杰,“犬子阿杰游说沈大将军归降,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三州归我大晋,这等功勋,陛下必须要头一个赏!”
阿翎冷冷看着阿耶杰,“确实该头一个赏。”
“老夫记得先帝曾经下过一旨,当年陛下受封凰翎公主之时,与犬儿阿杰已定婚约,如今先帝虽薨,可为人女者,当以孝字为先,陛下是一国之君,自然更该做万民之楷模,以孝治国……”
果然一切都如子鸢所料,这老头果然开始说这些了。
虽然知道这些话今日必定会听见,可是如今落入阿翎耳中,阿翎还是忍不住紧紧揪住了袖摆,按捺着不去马上反驳他的话。
因为她还记得,子鸢在昨日说过,今日要赢,必须要忍,忍到一个契机出现。
至于那个契机究竟是什么,阿翎不知道,可是她只用看向子鸢的笑脸,心头就可以安定下来,她信她,信她可以陪她赢下这最后的一战。
阿耶那原以为他话说到那里,阿翎必定会马上否决,可是没想到说了一半,阿翎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龙椅之上,安静地不发一言,等他把话说完。
“老夫国师府上下,已经尊荣至极,不敢再图荣华富贵,可阿杰对陛下可是一片真心,所以这最好的赏赐,便应该是陛下遵先帝之诏,召阿杰为皇夫。”
阿耶杰抬眼那般肆无忌惮地看着阿翎,那样灼灼的目光盯得阿翎实在是不舒服。
没有等到阿翎的回应,阿耶那往龙椅的方向走了一步,沉声道:“自古新帝登基,有太子妃者,便立为后,有子者,便立为太子,如今陛下有先帝婚约,为何不从先帝之令行之?”说着,阿耶那放肆地冷冷看着阿翎,“陛下若是亏了孝道,天下百姓如何以孝当先?若是这般亏待功臣,百官士子怎能不因此而寒心?”略微一顿,阿耶那看了沈佑一眼,“沈大将军诚心而归,若是把陛下今日寡恩之事带回去,那随他而来的十万将士,谁人不心寒?只怕沈大将军也拦不住他们另择新主之心!”
这几句话,字字如刀,刺得阿翎实在是难受。
突然,阿翎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她脸染冰霜,定定看着阿耶那,“依国师所言,朕今日不召阿耶杰为皇夫,那便是不孝不义的寡恩之人了?”
阿耶那没想到阿翎竟帮他把这句结语给说了出来,反倒是不好去接阿翎的话,当下低头一拜,“老夫只是不想陛下今日登基便落下个污名罢了。”
阿翎的目光看向殿中百官,“众卿也是这个意思么?”
百官默然,不好揣度圣意,更不敢触怒国师。
阿耶那阴森森地一笑,看了一眼薛浩父子,“老夫想薛大当家心里的算盘应当也算明白了,什么买卖才是最划算的?”
薛浩微微低头,点头道:“国师大人所言,薛某自然会仔细斟酌。”想了一想,薛浩连忙带着六位公子朝着阿翎一拜,“薛某只是一介商人,为陛下分忧是草民本分,自然不该受领恩赏,还请陛下容草民父子先行退下?”
阿翎低眉看了看薛浩,点头道:“也罢,你们先退下吧。”
“诺。”
阿耶那满意地看着薛氏父子退出大殿,转头看着阿翎,“陛下,如今还在迟疑什么?”
“启禀陛下,雀羽公主在殿外求见。”
蓦地,传旨太监在殿门口恭敬地说道。
阿耶那脸色一沉,没想到那个温顺的雀羽公主竟会在他没给指令之时,便自请入殿面圣。
这莫非就是那臭丫头说的契机?
阿翎心头一颤,道:“宣!”




倾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姐妹对峙时
新皇登基大典,百官与皇族皆着盛装出席,可是当雀羽公主踏入殿中,人人皆惊。
她今日穿了一袭黑袍,那是遇到皇室突殁才穿的喪衣,可是雀羽公主就这样挺着腰杆走了进来,引来殿中众人一阵惊哗。
阿耶那走上前去,扶住了雀羽公主,看着她一双冰凉的眸子,提醒道:“公主殿下来得早了些,还是先到为夫这边……”
“夫君不必担心,今日本宫来,是来跟陛下诀别的。”雀羽公主昂起脸来,看着阿翎,却不行礼,“我的好皇姐啊,日后你坐拥这片江山之时,可会记得妹妹今日的牺牲?”
阿翎心头一紧,分明子鸢说过,再见霞儿的时候不会再听见这些话语,可是为何今日再见,她说的话还是这般令人难过?她下意识地往子鸢那边看去,视线之中却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人。
“皇姐啊皇姐,你可知道为了你的江山永固,我这腹中可是要住一个蛊母的啊!”雀羽公主此话一出,惊得文武众人当下脸色大变。
“呵,诸位大臣都不知道吧?”雀羽公主回过脸来,看向那些惊骇无比的大臣们,“萧家血咒之所以厉害,是因为每一代君王都要牺牲一个萧家公主来做皇蛊蛊母的寄主啊!往年,是凰翎公主,而今年,却是我这个雀羽公主。”
这本是萧家与国师府的隐秘,如今被雀羽公主这般道出,众臣皆是面色惨白,震惊无比。
阿耶那紧紧盯着雀羽公主,这些话今日是该她说,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与恐惧,提前上殿发难了。
不过也好,再加上不顾亲妹生死这一条不仁之罪,萧栈雪只怕坐不稳今日这把龙椅了。
“霞儿……”阿翎一阵哽咽,心头只觉得很苦,若是不坚持坐这把龙椅,那么她们两个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原来皇姐还记得我的小名啊。”雀羽公主转过了脸去,定定看着阿翎,“为何偏偏要选我?偏偏要选你最亲的妹妹来牺牲?为了你的龙椅,你就半点不心疼我这个妹妹么?”
阿翎凝噎摇头,“我怎会……”
“够了!”
雀羽公主突然一声喝止阿翎,目光凉凉地看向了阿耶那,“皇姐,你不必说什么,我心里明白,有些事并非你能做主的,因为我们萧家悲剧的源头根本就不是这把龙椅,而是——国师阿耶那手中的皇蛊一脉!”
阿耶那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可要想明白了?”
雀羽公主虽然心里害怕,可依旧挺直了腰杆,道:“我们萧家当以英明治国,不该依赖你们阿耶一脉的皇蛊!我大晋上下,更不该总是笼罩在那个血咒的阴云之中!我要天下人真正臣服我萧家皇室,而并非臣服于你手中的皇蛊一脉!”
“你……”
“阿耶那包藏祸心,当年蛊杀我母妃在先,数月前又鼓动父皇将我下嫁于他,占我清白之身在后,如今又用皇蛊威胁我今日入殿痛陈皇姐不是,意图逼迫皇姐退位。”雀羽公主一口气连说完这三罪,倒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告诉你,皇姐与我同胞,你们蛊杀我们母妃,便是不共戴天之仇!皇家废黜先帝旨意,不召阿耶杰为夫,是天经地义!”
“霞儿……”阿翎破涕为笑,为防阿耶那对妹妹下手,她连忙走下龙椅,将她护在了身后,冷冷一瞪阿耶那,“阿耶那,皇妹今日所言,便是朕今日给你的答复!阿耶杰想做朕的皇夫,是痴人说梦!”
“陛下是执意不嫁我了?”阿耶杰终于开了口,他幽绿色的眸子透过冰凉的面具定定看着阿翎。
阿翎点头道:“朕是大晋的天子,你们父子今日在这殿上还想逼宫不成?”
阿耶杰突然冷冷地一笑,“陛下怨恨我们阿耶一脉就罢了,不赏我也可以,但是沈大将军献城之功,陛下还是不赏么?”说着,欺身靠近了阿翎一步,“陛下,你莫要忘记了,上京城外他可还有十万兵马等着您犒赏呢!”
言下之意是警告阿翎,今日若是真要反目,城外那十万大军必定会攻进城来。
阿耶那啧啧摇头一笑,看着阿翎,“陛下与我阿耶一脉应当同气连枝才是,如今这般相残,于大晋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敢问陛下,为何要犒赏那些叛军?”清朗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子鸢一步踏入朝堂,大步朝着阿翎走来。
“你……”沈佑一惊,认出了她是谁,“你是祁……祁都尉?!”
子鸢微微扬眉,笑道:“不错,原来沈大将军还记得本都尉!”凛凛之声在殿中响起,她看向了沈佑,“你食大云之禄,却叛国献臣,此等不忠之人,我大晋如何能留?敢问陛下,若是重赏此人,我大晋上下若是人人效仿,您还有可信之臣么?”
阿翎对着子鸢点头一笑,“不错,朕也绝对不会赏赐沈佑,这等叛国之臣,不配享我大晋俸禄!”
“国师!”沈佑慌乱地看向了阿耶那,“如今如何是好?”
阿耶那恍然明白了一切,“萧栈雪,老夫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你是打算与我阿耶一脉不死不休了,是么?”
“朕今日就是要我大晋离开蛊祸!”阿翎冷笑道,“要你们阿耶一脉,永远消失!”
“很好,那么老夫也不会留情啦!”
“父亲……”
“阿杰,莫要再对这个女人心软,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凰翎公主了!”骨笛从他袖中滑出,阿耶那将骨笛凑近了唇边,吹响了一曲蛊惑人心的蛊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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