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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专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吃书妖

    “秘密。”我说。

    “不可以说?”

    “不可以说。”

    胡麻看看徐福,又看看我,然后听话地走远了,就是背影看着有点委屈的感觉。

    我拉着徐福来到了都灵医生的房间门口。这个房间的门也是反锁的,不过对我而言撬锁也是必备的技巧。虽然这身衣服的口袋里没有撬锁工具,但徐福那里有。他的衣服与我现实世界的衣服一样,口袋里正好有我随身携带的撬锁工具。遗憾的是,红色粉笔却是没能带进来,那不是我想形成就能形成的物品。

    徐福安安静静地站立着,任我施为。很快,我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撬锁工具,然后打开了房间的门。

    都灵医生依然孤独地躺在床上。我重新确认了一遍,她的确还在梦中梦里。然后转过身,看中了房间角落的铁制衣柜,再对徐福说:“我之后会进入梦中梦,你负责为我把风。如果这边出现异常,比如说活死人和亡灵入侵避难所,或者我长时间没能醒来,你就要立刻设法唤醒我。而万一无法唤醒我,你就继续把我藏在衣柜里。明白了吗?”

    徐福无言点头。

    我反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仔细地查漏补缺,然后说:“再加上一条,当预言家接近这个房间的时候,你也要将其视为异常事态。”虽然我不认为预言家是使得都灵医生陷入梦中梦的犯人,但他终究是这里唯一的灵能者。这也是慎重起见。

    见徐福再次点头,我又重新反刍话语,确定没有其他要说的事以后,就去打开铁制衣柜。里面空荡荡的,我正好省事地钻进去。然后我关上了柜门。

    在黑暗中,我闭上双眼,一边回忆梦中做梦的技术,一边陷入了睡眠。

    *

    当我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我依然在黑暗中,在逼仄的衣柜中。

    衣柜好像是倒在地上了。我此时不是站在衣柜里,而是趴着,门则对着地面。没办法,我只好带动衣柜哐啷啷地翻滚一面,再蹬开衣柜门,然后爬出去,站了起来。

    这里依然是都灵医生的房间,但都灵医生却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

    那张床凌乱而空无一物,并且好像被庞然大物碾过一般彻底毁坏了。不仅如此,整个房间也遍布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手印,地板、墙壁、天花板,到处都是这些恐怖的痕迹。我能够从空气中隐约飘荡的怪味辨别出来,这些都是真正的已经干涸的血。

    不会有错,虽然场景的基本构造没有变化,但这里确实是梦中梦。

    “梦中梦”也不见得比起“梦”更加危险,不过我必须对未知事物抱以万分警惕。

    我走到了门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望向房间外。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避难所,然而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活人,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活死人和亡灵。

    但古怪的是,地上掉落着很多颜色不同的服装,还有随身物品。仿佛就在不久前,有大量只会吞噬活人**的亡灵冲入了避难所。幸存者们转眼间就被吞噬,而衣服和裤子等则统统掉落在了原地。

    此外,地板和墙壁以及承重柱上也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与其说是恶作剧,不如说像是痛苦至极的人们在被拖入地狱的前夕,企图用血肉模糊的手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物体,却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些血手印中充斥着这种绝望而又痛苦的感觉。

    我集中注意力凑近观察,发现在这些血手印的中间,还混着为数不少的用血迹写成的文字。其中一句是这么写的:“他是骗子。”

    然后,我转过头,看向第二句:“我们明明那么信赖他。”

    我缓慢后退两三步,看向其他血迹文字。

    “全部是他的错。”

    “明明约定过会好好地杀死我们的。”

    “叛徒!”

    “我好痛啊……”

    “爸爸……妈妈……呜,谁来杀了我……”

    “他也会下地狱的。嘻嘻嘻。”

    “痛……痛……”

    “不杀我也没关系,请杀了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到底有没有尽头……”




44 欢迎来到安息镇(十一)
    孤寂的避难所,狰狞的血手印,充斥着痛苦与诅咒的血迹字句,不知所踪的活人与亡灵……

    大约有那么一两秒钟,某种隐晦的恐惧就好像冰水混合物被注射器统统打进了我的尾椎,然后顺着我的血液管道一路窜至大脑,浸入了大脑皮层的沟壑中。有时候这种隐晦的恐惧反而比明显的恐惧更加有着侵彻力。并非直接放在人的眼前任凭观看,而是恶意驱动人的想象力去勾勒出暧昧不清的剪影。尽管我还没能彻底摸清楚这些血迹文字意味着什么真相,想象力却已经自动运行起来,描绘起了人们在某些未知的缘由下陷入生不如死地狱的画面并且将自己置身其中。

    有人说过,梦是现实的隐喻。

    那么“梦中梦”,无疑便是“梦”的隐喻。

    我想,这些凌乱的血迹文字,是正在暗示我“以后的事情”。简单地说,就是“预言”。我在心中稍作整理以后,总结出了两种未来的可能性:要么是预言家从最初阶段就包藏祸心,他根本不想拯救幸存者,之后避难所覆灭,他也果真也没有履行自己杀死幸存者们的约定;要么是预言家说的全部是实话,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没能做到自己的约定,而幸存者们则只能陷入地狱。

    不,还有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些文字,并非在隐喻未来,而是在隐喻过去和现在。

    换而言之:避难所的人们从一开始就死光了,我和胡麻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亡灵们狂欢的魔窟。预言家修女士兵也好其他幸存者也罢,其实都是死人。当然他们在现实中肯定是死的,但我以为他们起码在梦中活着。然而梦中的他们说不定也是死的。

    这种可能性让我头皮发麻。但既然已经进入“梦中梦”,那就无法随意返回“梦”中。只能先专注于眼前的事务了。

    我记起了士兵提及过的“预言家和修女的秘密房间”。士兵以为那两人定期进入避难所角落的秘密房间是为了交合,但我自然从未轻信过。这里正好是个机会,过去看看吧。

    我在避难所的角落找到了那房间,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门就在极其缺少润滑的僵硬动静中敞开了。

    闯入视野中的场景,绝非男女交合的地方,而是仅仅看到就令人想要扭过头去的血腥阴暗之地。一言蔽之,就是个“遍地血污的空房间”。虽然没有在外面到处都是的血手印,但也散布着大量血液溅射的痕迹,像是曾经有人在此地拿鞭子疯狂地拷打另一人,血液在激烈的击打中溅射到了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无处不在。

    梦中梦似乎也在这里形成了隐喻,这些密密麻麻的血迹里有些看着像是文字。用心看去,所有文字虽然线条不一致,但都是反反复复的一句话,那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是谁说的?

    预言家?还是同样进过这房间的修女?

    他们都在这里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心中有些推测,但苦于没有验证的条件。只好先关闭门扉,转身离去。

    *

    避难所的入口本来是封闭的铁门,但此时却好像被某种庞然大物撞穿过,形成了巨大的豁口。我通过这道豁口离开了避难所。外面的小镇街道同样是空空荡荡,非但没有活人,连活死人都没有,搞不好连亡灵们都统统消失了。天空倒依然是夜晚的模样,但周围却绝不黑暗,因为在远处悬挂着一轮无比巨大的满月,月光洒满大地。

    这轮满月真的是大过头了,比正常的月亮巨大二三十倍。甚至看着不像是月亮,反而像是匍匐在地平线之外的巨大山岳。并且随时有可能与这边的世界互相冲突。

    这就是忘却之月。是只能在梦境中看到的,被末日神祇拖入抽象宇宙的月亮。如果说梦境中所有的物质都只是当事人的幻觉而已,那么这轮满月就是毋庸置疑的真实物质。我之前所经历的梦境是由梦境魔物的记忆所塑造出来的“刻意为之的梦境”,所以无法看到忘却之月,而这个梦中梦看上去好像更加接近梦境的原始风貌。

    我将目光收了回来,紧紧地贴着路边,一声不吭地潜行着。周围看似没有任何危险,却绝不可以因此而放松警惕。虽然我也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是否有都灵医生,但有时候比起瞻前顾后,先动起来才是更加效率的做法。

    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风景逐渐地古怪起来了。

    不是“完形崩溃”。虽然我最近也经常出现“完形崩溃”的症状,但这次是真的有变化了。路面和墙壁上逐渐多出了血污痕迹,建筑物和路灯等公共设施愈发破败,干枯的行道树也愈发奇形怪状。在意识到这些变化以后,我试着原路折返看看,结果却去到了更加陌生的街道,风景的怪异化也更加严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足音,不止一人。

    是活死人吗?不,活死人的足音会更加凌乱一些。

    这是活人的足音。

    我将自己的身体藏到转角后,谨慎地往那边看去。只见从远处走来了十几个人,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配备枪支弹药。神态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与死人的脸却大相径庭,无论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且根据我的眼光,他们都是“现实世界的人”。

    这可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有这么多外来者。我一瞬间差点感觉这座死寂的小镇其实也颇有人味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看上去更显亲切。

    这队人马有两个人走在最前面,衣服虽然与其他人没差别,但看着像是地位较高者,身上也没带枪械。其中一人约莫三十岁,另外一人约莫五十岁。方便起见,先以“三十岁”和“五十岁”来称呼这两个人吧。

    两人正在对话,三十岁的口吻隐隐焦虑,“周围看上去越来越怪了,这个地方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暴烈不是说过吗?这个梦中梦是没有亡灵的。”五十岁像是个慢条斯理的人,他的手上端着个罗盘似的物品,“接下来只要抓到都灵医生,我们就都能离开了。”

    “那么,那个关键的都灵医生到哪里去了?”三十岁阴沉地说,“这里虽然危险性更低,但混乱性更高。就算有地图也无法依赖,随时都会迷路。我们也只能确保回归据点的手段而已。现在那个都灵医生搞不好就藏在小镇上某个角落的垃圾箱里,难道我们就要这样找下去?”

    我窃听着他们的对话,暴烈这个名字自然也进入了我的耳中。原来不止是都灵医生,连凋零信徒也被卷入了梦境里来。

    或者说,我和胡麻,以及都灵医生,之所以会被卷入梦境,就是凋零信徒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也都是凋零信徒吗?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凋零信徒有过灰色的制服。

    “所以暴烈不是发给了我们这个物品吗?”五十岁拿着罗盘似的物品说,“只要……”

    “等等。”三十岁忽然捂住了自己一边的耳朵,“有通信。”

    五十岁闭上了嘴巴。

    片刻后,三十岁紧绷的面孔逐渐松弛。他转过头,对五十岁说:“抓到她了。”

    “都灵医生?”五十岁问。

    “对。”三十岁说,“抓到据点里关起来了。”

    “暴烈干的?”

    “不,是其他小队抓到的。”

    “看来就跟暴烈说的一样,都灵医生尽管有着特级的灵能,却是个没有丝毫战斗力的怪人。”五十岁说起这事,脸色颇为奇怪,“正常的灵能者好歹会强化身体性能吧,为什么她就办不到这点?”

    “天知道。或许是以强化医药方面的天赋为代价,牺牲了战斗方面的天赋吧。”三十岁对此不关心,“我们也赶紧回据点吧。我已经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待下去了。”

    “你联络到暴烈了吗?”五十岁问。

    “没有。他不放心让我的灵能进入体内,所以无法加入我的通信网。”三十岁回答,“但他会定期回据点看看,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回去了吧。”

    “那……”五十岁说着,忽然顿住,“等等”

    “怎么了?”三十岁也顿住了。

    “这个物品在检测到周围出现未登记过的活人时会标记出来。”五十岁死死地盯着手上这个罗盘似的物品,“你说都灵医生已经被抓到了是吧,那么现在这个标记又是怎么回事?”

    他陡然转过头,目光如箭矢般射向我这边,“在那里!”

    我被发现了。

    暂时撤离这个选项仅仅在我的脑子里浮现了一瞬间就泯灭了。我决定在这里与他们战斗。都灵医生不止是我此行的真正目标,也关系到我之后要如何脱离噩梦。虽然不知道暴烈为什么要抓她,之后又要对她做什么,但我必须将其夺回才可以。而显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必须赶在暴烈回到他们所说的据点以前,从他们的嘴巴里挖出前往据点的方法。而一旦在这里撤退,我就很难在这个地形混乱的梦中梦里重新找到他们了。

    下一刻,我冲出了转角处。而三十岁和五十岁身后的所有人则都拿出了枪械。十几个枪口同时对准我喷出了火光。

    激烈的枪声瞬间撕碎了梦中梦的寂静空气。



45 欢迎来到安息镇(十二)
    大量子弹犹如暴风雨一般向我覆盖而至,弹指间就把我刚才冲出来的转角处打得粉碎。

    我疾驰在枪林弹雨中,从火力网的缝隙中间一穿而过。听上去好像相当离谱,但所谓的火力网也并非真正密不透风的网络。只需要同时注意那十几个枪口的朝向,想象枪管的延长线,子弹都是沿着这延长线过来的。延长线偶尔也会因为后坐力而略微上扬,但只需要将其也纳入预读之中就没问题了。

    总共不过十几条延长线,放置在这片广阔的空间中,又怎么能够形成密不透风的网络呢?莫如说其中的漏洞过于巨大,容纳我的身体这种体积的东西穿过去是绰绰有余的。即使这些延长线都在以我为目标高速移动也罢,习惯以后也不过如此。看上去是相当恐怖,实则与学校运动会的跳长绳没有本质上的差异。

    然而越是接近敌人那边,枪林弹雨的密度就越高。就算我刚才说得那么从容,被子弹打中的话也肯定要变成烂肉一团。必须好好看准时机才可以。

    一时间,枪声不绝于耳。

    前世的我正是死在枪声之下,我对枪声有着本能的惊惧。正是为了克服恐惧心,我才会佩戴面具,好让自己摇身一变,成为被恐惧的对象。

    是的,面具……我需要面具。

    现在的我,既不是徐福,也不是徐福扮演的无面人,更加不是无面人扮演的徐福。徐福正在胡麻的身边。现在的我仅仅是无面人而已。

    “这家伙是什么人?”三十岁大叫,“一定是都灵医生的外援。杀!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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