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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专家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吃书妖

    闻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陷入思索。

    没过多久,她忽然抬头看着我,像是想通了,问:“我明白了。”

    “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认为,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个无法使用灵能的凡夫俗子,即使能够用拳头打死一个两个灵能者,其他灵能者也依然会心怀成见地评价你,并且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她说,“而如果你戴上面具,兼以心理层面的技术,将自己扮演成一个行事诡秘的面具人,那么在其他灵能者的眼中,你就不再是个简简单单的一般人了,而是一头不可名状的怪物,一具恐怖的化身,一个象征着未知、暴力、死亡的符号。”

    她说对了,可听她这么形容,我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正在企图将自己打扮成虚构故事里的黑暗反派形象,而其他人则能够看穿这一点。

    但在表面上依然要贯彻镇定,用纹丝不动的口吻说:“是的。”

    她似乎也全然不觉得这有哪里幼稚,反而表情相当重视,自顾自地点着头,又问:“但你这样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有些不妥?”

    “并无不妥,即使你在这里录音录像,将情报散发出去,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时正在与你说话的我,就是真正的无面人。”我说,“况且,这个真相也并不是没人推理出来过,但依然不妨碍我这么做事,他们该害怕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你说得对,心理效应不是脑子里知道,就能在心理上免疫的。”她说,“那么,最后一个呢?”

    “最后一个理由是,人们往往在揭穿谎言以后,会以为自己接触到的,就是真实。”我说,“因此,当他们想方设法,终于看到我面具下的面容时,就会以为这是真面目,但他们却很难想到,就连这层‘真面目’,也是我易容出来的。”

    “面具之下,仍是面具。”她若有所悟。

    “正是如此。”我点过头后,又补充道,“但遗憾的是,因为某些缘由,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擅长易容的‘无面人’了,所以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但这依然是相当宝贵的经验,值得学习,多谢赐教。”她面带真诚地说。

    *

    看着她摆弄手机,把说好的钱打进我的银行账户里,我却另有想法。

    事实上,我刚才并未坦诚布公,还有第五个理由,被我故意隐瞒了下来。

    第五个理由是,面具是我试图在心理学层面上,扼杀恐惧心理的,一次半吊子的尝试。

    人在与其他人交流的时候,可以通过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来把握其他人的心理活动,可以说表情语言占据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关键性地位,当一个人板着面孔说“我很高兴”的时候,另一个人就能够通过前者的表情,知道他其实并不高兴。

    然而表情语言也是双刃剑,我能够观察其他人的脸,揣摩其他人的心理活动,而与此同时,我也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在被其他人观察,自己的心理活动正在被其他人揣摩。我一旦显露出痛苦,或者恐惧,其他人一瞬间就能意识到,“这个人正处于心理上的弱势地位”,而这种糟糕的预期,则使得我非常不安。

    但只需佩戴面具,我就等于从“观察与被观察的对峙关系”中独立了出来,能够单方面地观察其他人的脸,却不被其他人观察。

    这种不对等的交流关系,让我容易担惊受怕的心灵,即使是在最酷烈的战斗中,也能够产生一丝卑鄙的安心感。

    本质上,我不过是个一般人,是个弱小的人。

    若是想让其他人误以为我强大,以为我不可欺辱,就只有一直扮演下去。

    诚然,“面具”是具备多重心理学意义的象征物,长期佩戴面具,会对本人的心理造成难以挽回的异化,但,如果“异化的自己”,能够企及“一般人的自己”所无法企及的地方,那我就会欣然地接受这种异化。

    “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我强迫自己重整心思,“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中止寻找羊皮杀手的尸体的行动吗?难道是长谷川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这倒不是,长谷川他听进劝告了。”亚当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倒霉的表情。

    这句话出乎我的预料,我立即追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12 无面人(九)
    在我的注视下,亚当事无巨细地陈述起了上午的经过。

    *

    上午七点半,亚当在外面吃过早饭,长谷川就打电话来找她,说要商量之后的计划。

    亚当先是找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完成了自己的易容,再去与长谷川碰面。

    两人在一处喷泉广场上汇合,一碰面,长谷川就说:“我果然还是认为,如果要追踪神秘组织,必须沿着羊皮杀手这条线索,才能够找到靠谱的机会。”

    “我也有一样的想法。”亚当点头,“但问题是,羊皮杀手已经死了,尸体似乎也没了,你的占卜与通灵已经毫无用武之地。”

    “并非如此。”长谷川摇头道,“就算没有他的尸体,但如果有他临死前残余的血迹,或者与他有密切关系的遗物,我就足以藉此占卜出他过去一段时间的行踪……”

    说到最后,他似乎也丢掉了很多自信,“呃……好吧,我说了大话,其实我没有那么高的把握,说不定结果会是,我以为自己能够藉此找到神秘组织的线索,却占卜出来一些与神秘组织无关的闲杂信息……”

    “但有尝试的价值。”亚当面带鼓励,拍拍他的肩膀,肯定了他的方案,然后说,“走吧,我应该知道羊皮杀手是在哪里死去的。无面人从出发,到找到羊皮杀手,再到将其杀死,全程只花了最多两个小时,他很可能是在我给他的情报中标注出的,羊皮杀手最有可能出没的地方,完成他的行动的。”

    长谷川“嗯”了一声,旋即转身走向停车场,“我负责开车,你负责指路。”

    上车后,亚当坐在副驾驶席上,感慨道:“想必神秘组织也没有料到这种发展吧,他们应该希望羊皮杀手最终被公安逮捕才对。”

    长谷川闻言一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应该也有看过,公安局对羊皮杀手的网络通缉页面吧。”亚当露出微笑,指出关键点,“根据公安的说法,曾经有人目击过羊皮杀手,且只有这么一个人。你不认为不对劲吗?”

    长谷川承认道:“确实,羊皮杀手懂得‘佯装术’,照例来说,根本不会出现目击证人才对。”

    “但问题是,非但出现了目击证人,还出现了这么一句古怪的证词”亚当缓慢地说,“‘羊皮杀手无论里面穿什么衣服,都要在外面加一条羊皮’。”

    “这有什么不……”长谷川顺口说着,但说到后面,忽然皱起眉毛。

    片刻后,他说:“这句证词,怎么听上去像是……以前目击过很多遍羊皮杀手?”

    “因为这个目击证人,实际上就是目击过很多遍羊皮杀手。”亚当说,“而公安肯定也立即注意到了这点,但根据我获取的情报,这个目击证人在留下证词以后,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这个目击证人,是神秘组织的爪牙!”忽然,长谷川恍然大悟,“神秘组织准备了在羊皮杀手被公安逮捕以后,完成栽赃嫁祸所需的一系列线索和物证,因此,他们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就为公安逮捕羊皮杀手的工作提供了便利!”

    亚当看着长谷川,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仿佛有一只经常在自家门口经过的野猫,某日突然会双足步行,还能用两只前爪叉着腰,眉飞色舞地说人话。

    “你这是什么表情?”长谷川恼羞成怒,“难道你以为我就是个傻瓜,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什么!?”

    “开玩笑,开玩笑啦。”亚当嘿嘿地笑。

    但,她看似把长谷川当成傻瓜,实则从未疏忽大意。

    因为她也根本不知道长谷川是什么底细,的确,她结识长谷川比我更早,可这个早,也不过是早了一两天而已。

    虽然长谷川说过,自己是为了被掳走的妹妹,才会追踪神秘组织,但是谁能证明?说不定长谷川看似笨拙,其实却是老奸巨猾,而这种人,在她的阅历中,也并非一无所见。

    长谷川哼了一声,启动汽车,驶出停车场,然后在亚当的指引下,一路向着羊皮杀手死去的“人迹罕至的小街”移动。

    “说真的,那个无面人到底是什么人?”很快,长谷川似乎终于憋不住了,他开始询问起来。

    反倒是亚当颇为惊奇,“你居然不知道吗?”

    “为什么我必须要知道他?”长谷川有点生气,“‘无貌杀人魔’我倒是知道,但这个‘无面人’,真的那么有名吗?”

    *

    就在亚当陈述到这里的时候,我好奇地插了一句话,“无貌杀人魔是什么?”

    亚当拿出一瓶矿泉水,以滋润自己口干舌燥的嘴巴,然后拧上瓶盖,解释道:“是一条今年才开始流行的恐怖都市传说,无貌杀人魔则是这个传说中的怪物,据说他没有面孔,双手十指都是刀刃,能够在阴影的世界中自由穿梭。如果有人在午夜零点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在室外,并且不小心让自己的背部,对着任意一片面积恰到好处的阴影,无貌杀人魔就会从阴影中猛地伸出双手,将这个倒霉鬼拖入阴影的世界之中。有时候,无貌杀人魔会将受害者永远地困在阴影的世界中,乐此不疲地重复着生不如死的拷问;有时候,则会大发慈悲,直接给受害者一个痛快,然后将尸体丢回现实世界。”

    听完以后,我随口感慨,“听上去真是可怕。”

    “很可怕吗?”

    “很可怕。”

    “有多可怕?”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这个都市传说的原型就是你啊。”

    “啊?”饶是我再能扮演冷酷强者的形象,这时候也不禁愣住了。

    我居然成了都市传说的原型?什么时候?为什么?

    亚当看着我的表情,露出笑脸,旋即继续陈述上午的经过。

    *

    “当然有名,无貌杀人魔就是以无面人为原型的。”亚当看着长谷川突然愣住的面孔,问了一句,“你之前与无面人对峙过,当时你有什么感觉?”

    “这个……很吓人。”长谷川似乎不愿意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却还是说了实话,“我感觉,他能够预读我的所有动作。在我打算给他个教训的一瞬间,我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伸出的手臂被折断的画面,而无论我在那一瞬间,做的是什么动作,最终都会不可避免地被折断手臂。甚至,如果我还想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可能连我的喉咙都会掐断。”

    这下,反倒是亚当意外了,“你的灵感那么敏锐,却也会被无面人预读动作吗?”

    “我的灵感足以预读到对手的‘下一步’,但像是他那种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甚至能够预读到我‘下一步的下一步’。我在这方面是没有优势的。”长谷川只能承认不足之处。

    “看来无面人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可怕。”亚当感慨道,“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的话就是,我事后也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感远比一般人更加稀薄,仿佛周围的环境是水,他把自己溶解到了水中。”长谷川继续说,“他应该是精通武术吧,所以很擅长遮蔽自己的气息,再加上他是个不具备灵能的一般人,仅凭灵感去看,他的存在感远不如灵能者,所以很容易就忽略过去。连我这个灵媒都这么想,恐怕一般的灵能者根本无法凭借灵感锁定到他。”

    “你说对了。”亚当承认,“过去被他手刃的灵能者,有不少是被他凭借暗杀技术杀死的,一身灵能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人简直是灵能者克星,河狸市黑色地带的灵能者,怎么可能会容许他继续存在?”长谷川诧异地问。

    “当然不可能容许了,所以一年前,他的搭档或许也是因此而出卖了他,而他本人则遭到了以特级灵能者为首的,一支灵能者团队的围杀。”亚当说,“在那以后,无面人,和无面人的搭档,以及那支团队,全部退出了这座城市的舞台。”

    “以特级灵能者为首的团队……”长谷川呆住了。

    “谁都想要相信无面人已经死了,但谁都无法给出确切的证据,再加上无面人擅长易容术,行踪又捉摸不定,所以他就成为了一只盘旋在本地灵能者心头的幽灵,一头不可名状的怪物,一具恐怖的化身,一个象征着未知、暴力、死亡的符号。”亚当缓慢地说,“当黑色地带的流言传播到了表面社会,并且在传播学效应之下变质,就成为了都市传说,也就是连你也知道的‘无貌杀人魔’。”

    长谷川无言以对。

    良久,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可能性。

    “你说,无面人会不会是神秘组织的一员?”他冷不丁地说。

    亚当正在看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此时不由得一怔,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按理说,无面人当年被灵能者团队围杀,即使不死,也应当身负重伤,哪怕残疾也不足为奇。”长谷川说,“但现在的他却毫无受伤痕迹……我并非怀疑他不是无面人本尊,那种级别的武术家,河狸市也不至于短期内再出现第二个,但你说,会不会是神秘组织治疗了他?”

    亚当不置可否,“继续说。”

    “像是无面人这种,不是灵能者,却也如此强大之人,必然非常渴望拥有灵能,哪怕只是最基本的灵能,也足以让他成为特级灵能者也仰望的怪物,说不定足以媲美传说中的‘降魔局的战斗专家’。”长谷川说,“而如果是神秘组织,就正好能够提供给他这种机会,双方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也不为过。”

    “无面人确实有着加入神秘组织的动机,还很充分,但是证据呢?”亚当又问。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你好好想想,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无面人突然复出了?又偏偏杀死了对我们而言很关键的羊皮杀手,还正好把羊皮杀手的尸体弄得哪里都找不到了?如果仅仅是偶然,那倒好说,但当连续几个‘偶然’,与‘神秘组织天然的盟友’结合到一起,那就不容乐观了。”长谷川罕见地发表了条理分明的意见。

    而亚当却相当谨慎,“或许真的只是偶然,况且,既然神秘组织是希望羊皮杀手被公安逮捕,为什么又要无面人杀死羊皮杀手?”

    “因为我的中途加入,打乱了神秘组织的计划。”长谷川言之凿凿地说,“如果让我找到羊皮杀手,或其尸体,他们就会被我揪出到阳光之下!或许他们不怕我,但他们一定怕我报警!所以他们改变了计划,出动无面人,灭口羊皮杀手。”

    “听上去像是回事,但这根本不是推理,仅仅是怀疑而已,更别说其中还有一些不容忽视的破绽……”

    比如说:既然无面人是敌对者,何不趁着上次碰面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等人统统杀死。

    亚当正要如此说,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说:“是无面人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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