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远

当年她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在她和钒钧吵架闹僵时屡屡居中调解的贴心死党，以及他俩婚礼上最称职的伴娘这下却即将以新嫁娘的身份与她的前夫再次步上红毯
命运偶然拋出的恶意嘲讽，当真令人措手不及又无能为力。
原以为支离破碎的心不会再起波涛，没想到还能迎来一pian凛寒，令她打从骨子裡发冷，为之颤慄





爱，不远 之五 为自己重新出发
结束加班后，深夜开车上山兜风，已经是近一年来方敏乔紓解心中鬱闷的方式。
这一晚，她开着开着，竟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大学及研究所时期的母校。
这裡，是她与深ai过的人结缘又离异的地方，也是在此结识曾经自以为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却又狠遭背叛
如果当年她没有将母校填为第一志愿，会不会他们叁人的命运也就此不同
如果是啊，如果。偏偏命运裡没有如果，只有命中註定。
而她，在事情已成定局之后，再去找苏晓眉兴师问罪，质问她一堆堵在心头的「为什麼」，只会是一齣荒谬的闹剧，终究让自己显得更加不堪罢了。
所以她选择了安静地自我沉淀，真要面对对方，也得是完全冷静下来之后的事。
为了已经失去且无法挽回的东西哭闹不休这种事，她做不来。她骨子裡的骄傲不允许。
方敏乔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将车停在系馆旁的停车场，既然人都回来了，索xing四处走走，藉此缅怀凭弔从前，那段纯真无忧、青春灿烂的从前。
而令她意外的是，以前硕班的导师李奥的研究室依然亮着灯。
带着几分踟躕与情怯，她终究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门扉。
「请进。」果然，立即传来李奥熟悉的声嗓。
「老师是我。」方敏乔久违睇感到一丝靦腆。
「敏乔真没想到是妳妳怎麼这麼晚了还会来学校」这些年过去，李奥一头棕髮渐次染上霜白，但蕴含智慧的眼神不变，见到昔日得意门生很是惊喜。
「我前阵子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心情很沮丧，今天下班后，我本来只想开车随便晃晃散心，结果不知怎地就回到母校来，刚好看到你的研究室还是亮着的，就过来打声招呼。」她勉强维持微笑地解释道，「那老师你呢怎麼这麼晚了还待在学校裡师母不会有意见吗」
「哈哈妳师母前天才出国参加国际研讨会，要下礼拜才回来，鞭长莫及啊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待着，倒不如留在这裡研究论文。」
「嗯，我懂空荡荡的偌大屋子裡，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那种一个人的孤单确实会让人想离家出走」
「敏乔，来，先坐下喝杯鲜桔茶吧。」李奥或多或少察觉了她的低落，便起身煮水泡了杯热桔茶。这是他最ai的饮品，他总是拿它来招待访客，十数年如一日。
「谢谢老师。」方敏乔接过他手中的马克杯，轻啜了口热腾腾的芬芳茶水，感觉心情放鬆了不少。
「既然今天刚巧碰到妳来找我，那我就顺便给妳一样东西。」李奥边说边从办公桌chou屉裡拿出一封牛皮纸袋递给她。
「老师，这是你什麼时候写的」她打开信封，赫然发现竟是结婚前他答应过要帮自己写的维也纳大学推荐函。
「不算太久，大概在两个星期前，顾钒钧来找妳师母，邀请她参加他的第二次婚礼。」李奥据实以告，内心感触很深，他参加他们俩的婚礼也不过是叁年前的事。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哪
「喔是这样啊」方敏乔仅是低垂着眉眼望着杯中茶水，淡淡地应了声。随即想起从前他给予自己的忠告，不禁溢出一阵苦笑，「老师，其实你早就看出来我和顾钒钧结昏后不会走得太平顺，否则你当年就不会那样提醒我了，对吧但我却还是固执不听劝，结果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想必让你失望了」
李奥在她身畔坐下，温柔而理解地说道：「不轻妳自己，敏乔，人生裡有太多太多事不是一句早知道就可以解释的，唯有亲身经歷过才能学到宝贵的一课。以我对妳的瞭解，我相信妳也试着努力补救过，真的毫无办法了才会放手结束这段关係。」
她艰难地点了下头，喃喃地说：「老师，你知道吗我甚至乞求过他，求他回到我身边，回到属於我们俩的家来，但他依旧没有回头。这才猛然发现，我bi自己放下自尊、变得卑微而狼狈，并没有因此换来我想要的结果，我就真真正正地对这段婚姻感到绝望了」
李奥听着她的述说也跟着嘆了口气，「敏乔，妳师母常对她的学生说，人的一生裡总是会遇到几个难过的关卡，但每过一个坎，心灵就会更加壮大。这句话我现在转送给妳。无论如何，妳都要让自己好起来。」
「老师放心，我最低chao的那些时日都没有在悲伤裡溺毙，以后也不会。」她已经学会把叹息的气力省下来，自怨自艾并不会让她心底的空洞稍微填实一些。
她不断告诉自己，她只不过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生活，自己吃饭，自己逛街，自己卖掉那间充斥太多回忆的房子，搬进另一个单身套房，试图重新整顿先前行尸走rou般的生活。
独自一人过日子，对她来说游刃有餘，丝毫不困难。
尤其是在前夫和好朋友欢天喜地筹办婚礼的此时此刻，她更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狼藉潦倒，沦为眾人眼中一则活生生的叁流笑话。
是的，也许正如顾钒钧所言，她在两人婚姻中太过自傲，总是我行我素；但这麼多年下来，正是她的自ai自重让她活得有尊严，要她为了一个相恋数年的男人而放弃二十多年来相依为命的自我，那是压根办不到的。
然而，心裡破开的那个大洞，何时才能癒合
「敏乔，妳还在唸书的时候不是一直很想出国留学吗当年妳说因为家中经济因素不允许，加上刚毕业不久就结婚，很难跨出那一步。那麼，现在呢」李奥鼓励她出国圆梦，「妳在学期间的表现很优异，又还那麼年轻，若有机会的话，出去探索一下妳所嚮往的世界吧。不为别人，只为了妳自己。」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老师。」方敏乔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某个想法也在心底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机缘吧，自从两个月前，报社高层决定增设一名专跑欧洲新闻的驻外记者，在人力银行刊登徵人消息，不是投履歷的求职者资格不符，就是面试时才发现对方的条件不完全符合徵才门槛。偏偏以目前报社的人力资源来看，从记者到主编都是以英语系为主，这导致报社规划已久的新业务迟迟无法拓展。
方敏乔直到开始打包行李都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怎麼也想不通当时已是主编的自己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当着老总的面说，真要找不到人的话就让她过去欧洲吧。此话一出，让在场与会眾人都诧异地睁大了眼。
为了一个薪资职位都不比现状好的驻外记者职缺，拋下熟悉的一切，远赴千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定居怎麼想都是令人无法理解的抉择。
会后，老总还特地留她下来谈谈，要她谨慎思考调任欧洲驻外记者一事。方敏乔却想都不想地说：「请让我去吧。我大学时副修的第二外语是德文，虽然这几年变得生疏了些，但基本上读写编译还是没有多大问题，对於公司内部对稿件的要求也驾轻就熟，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吗」
「妳花了叁年时间拚命工作当上主编，破了报内记者最快、最年轻当上主编的纪录，妳的企图心和能力大伙儿当然有目共睹，为什麼现在却寧愿放弃这些去低就」
「总经理，不瞒妳说，出国留学是我学生时代未竟的梦想，现在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在工作的同时筹备进大学就读的事，我不想再次错过而遗憾一生。」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缘故」老总意味深长地执起她的左手，看了一眼无名指上那圈肤se偏白的环状痕跡，瞭然於心地对她点点头，「我也是过来人，妳的处境我明白。既然妳心意已决，那就去吧。我明天知会人事部和会计部，请他们务必提供妳最大的支援。」
「总经理谢谢妳」方敏乔无限感ji3。
最后老总拍了拍她的肩膀，「做个有志气的nv人不容易，但一切辛苦都值得；最重要的是，妳才真正对得起自己。」
就是因为老总这番话，让她再无迟疑地踏上出国之路。
她会走出这一步，其实并非义无反顾。一个nv人甘愿冒险的珍贵勇气，被ng掷在怎麼也料想不到会以失败收场的婚姻中，并且透支了再去ai一个人的能力。与其说是勇往直前，倒不如说她早已失去恋栈不捨的理由。




爱，不远 之六 新邻居，一起喝杯茶？
登机前，方敏乔拨了一听电话回家，此时此刻，她心中最掛念的人便是母亲了。
「ma，是我。」
「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东西忘了带妳还有多久要上飞机妳马上跟我说放在哪裡，我这会儿就叫计程车给妳送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不是啦ma。我只是想听听妳的声音」
母亲不禁轻笑出声，「现在才在捨不得我会不会太晚了呀呵呵呵。」
「爸已经走了，你们又只生我一个小孩，现在我要出国工作读书，妳一个人在台湾，没有人照顾妳」
「在说什麼呢妳这两年多我早就过惯了没有你爸烦我的日子，不用老听他嘮叨囉唆，也不用再特地为他烧菜做饭，心血来chao时就跟妳那些邻居叔叔阿姨们去爬山练气功，过得可轻鬆自在了。真要不小心生病了，还有你舅舅阿姨们照看着呢，他们可以说从小就是我一手带大的，敢对我不好呀妳真是比我还会瞎cao心」
方敏乔眨了眨眼，眨散眼前积聚渐多的雾气，转而问道：「那妳还记得电脑skype的免费视讯怎麼用吧等我人一到维也纳，找到有路可用的地方，就儘快打给妳。」
「好啦、好啦，我会好好保重，妳不必废话这麼多。倒是妳，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处处要小心，把自己照顾好才是真的。妳一直都很独立，到了国外也要加油，知道吗」
「嗯，我会的。ma，妳会不会觉得我这样说走就走很自si」
「傻孩子，妳已经长大成人了，本来就应该要为自己的人生出主意，这算哪门子自si我可不是那种会搬出孝顺的大道理把孩子绑死在身边的父母。等妳以后有了小孩就知道，只要孩子本身过得好，那就是最欣慰的事，做爸ma的再也别无所求。」
「ma，谢谢妳」一直以来，母亲总是这麼宽容体谅，放任她去追求梦想，令她感ji3又觉得惭愧。「不过，说到孩子就言之过早了，我可能再也不会」
「什麼可能不可能的那是妳自以为，我可还是等着抱金孙，妳最好动作快点，别让我等太久。」母亲笑着打断她，「啊先不讲了，隔壁李mama约我摸八圈，时间要到了，明天再聊吧」
「呵，好好好，妳去锻鍊脑力吧，明天聊。」
通话一结束，机场也传来广播，她搭乘的航班即将在五分鐘后开始登机。
方敏乔深呼吸一口，撇去悬浮在心上的几许惆悵与寂寞，背脊挺直地站起身来，握住行李拉桿，踏着坚毅果决的步伐，往她的人生新路走去。
结束长达十叁个小时的飞行，方敏乔来到了在雪中蛰伏吐纳的维也纳。
冷真的很冷。
她拎着两大一小的行李箱走出维也纳国际机场的瞬间，零下叁度的寒冽风雪便直扑脸面，儘管已经穿妥厚暖的大衣外套，依旧令她一阵哆嗦。
而根据行前在路上联络过的台湾同乡所言，这气温还算好了，如果是零下十几度，路面一pian掺杂泥泞的冰雪，那才真的会让人冻到完全不想出门。
明明已经是叁月下旬，天空却还飘着雪花，这是什麼诡异的天气
适应这裡无法捉摸的气候，大概就是在亚热带台湾长大成人的她首先要克服的。
由於是週日清晨，时间还不到五点整，平铺了一层积雪的街道上，半个行人也无，她随身拉着两只大沉重的行李箱，手上摊开的地图尽是一条条陌生的路名，心裡有种说不出孤独感。
此时此刻，她是真真正正的孓然一身了。但，她还能有什麼好失去的呢
想到这裡，方敏乔感慨颇深地呼出一口长气，立即在空气中哄成一pian白雾。
所幸承蒙上司关照，报社那边已经事先替她打点好住处，连从机场出发前往住处的计程车都帮她预约好了，让她不至於在抵达维也纳的第一天，就得面临在冰天雪地的异国迷了路的窘境。
计程车司机载送她到公寓大门口，方敏乔打电话请公寓管委会的人为她开了大门，并拿到了位於叁楼住处的钥匙。幸好这栋公寓有电梯，不然她光是拎着各二十公斤的行李上楼，手不断掉才怪。
然而，马上出现了令她头大的状况
这副钥匙居然打不开门锁
「不会吧」方敏乔不禁大愣，这是什麼情况
大门有上下两道锁孔，她试着将钥匙轮流cha入转动，却都无法开啟。
正当她因不知所措而呆站在原地，不晓得该怎麼办才好的时候，有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逐渐接近，然后就停在她身畔，仅只一个手臂的距离。
接着，一道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响起：「妳好。」
「你好。」方敏乔转过头去，就瞧见眼前站了个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褐髮白人男子，手裡还拎着装着满满食材的超市提袋。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的，却是他那双清澈好看的蓝眼睛，以及他对自己展开的亲切友善的微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谁有那麼诚挚纯真的笑容。
「我猜，妳是刚搬来的新邻居」他问。
「是。」方敏乔只简短地应了声，长途飞航的疲惫，加上为了离婚而心力jiao瘁，让隻身飞到国外的她没有兴趣广结善缘，儘管这人是她未来的邻居也一样。眼见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便用自己有些生疏的德文反问：「你有事吗」
「哦我只是想，妳可能需要帮忙。」
「你说对了，但不是你能帮得上的那种。」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瞥他一眼，希望他能识相点赶快离开，别再杵在这裡看她笑话。
之前台湾同乡就叮嘱过她，一定要注意保管好住处钥匙，因为在维也纳要打一把钥匙，可不像在台湾那麼便利，路边随便找一间锁印行便能当场取货；若是因故遗失钥匙，必须事先向户政单位申请文件，然后才能找钥匙行进行復刻，而且还要价不菲，手续相当麻烦。
现在，她才刚来这裡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也未免太不走运了
算了，光是站在这裡盯着门锁看也毫无助益，她还是再去找一趟管委会的人，请对方确认一下是不是拿错了钥匙。
「不，我完全可以帮得上忙。」他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盛，「如果妳愿意让我帮忙的话。也许，妳不介意先到我家喝杯热茶」
接下来，只见他带着笑意从大衣口袋中单手掏出一串钥匙，然后cha进叁分鐘前才让她无比困扰的锁孔，顺利无碍地转动，再当着她的面将那扇坚若磐石的门轻易推开。
「」当下方敏乔真是羞赧万分，又尷尬到无以復加，实在很想钻地洞遁逃。
她立刻抬头瞄了一眼正前方和邻近左右两间公寓门上的房号，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搞错了自己的住房，根本就是她单方面在犯傻
天哪真是丢脸丢到国外来了
「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卢卡斯.穆勒，住在七号房。」卢卡斯璨笑着伸出手，一点也不介意她先前的态度冷淡。
方敏乔只得伸出手去，相当敷衍地短促握了一下便收回手来，「我住六号房。方。」
「方这是妳的全名」卢卡斯疑huo地反问，只有一个音节的姓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那是我的姓氏。我的名字不好发音，你也记不住。」方敏乔旋即回身，走回自己住房门前，不再看他。这回，用她的钥匙，总算成功地打开门了。
「妳是中国人」
「不是。我来自台湾。」
「嘿新邻居，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喝杯茶我刚刚出门才买了叁种不同口味的茶包，还有各种巧克力甜点」
「不了，谢谢。我讨厌吃甜点。」方敏乔匆忙将行李推进家门，很诚实地回答，但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打照面，就让她窘得要命；也或许是她身在异国，少了既有人情世故的层层羈绊，让她一心只想将生活中人际关係的牵连降到最低。
不过，关上门之前，她还是对他说了句：「刚才开错你家的门很抱歉。」
没想到移居维也纳的第一天，就是这样的开头，还真是好的开始方敏乔十分疲惫地背倚着门，不禁苦笑。




爱，不远 之七 东方美人
方敏乔来到维也纳的头两个星期，除了忙碌，还是忙碌。
除了要熟悉当地环境和jiao通、到通讯行申办手机门号及家中路、拜访协助她的台湾同乡，最重要的是，她得跑政府户政单位登录住址、领取居留证，以及申请功能类似健保卡的e卡，光是现场排队等候就可以耗掉半天时间，而且还跑了数次才顺利到手，这裡公务系统的办事效率倒是让她十分怀念起台湾的快速便捷了。
而这间约五十平方米大小的公寓，虽然难得地附有傢俱，但就是简单阳春的一张沙发、一面圆桌、衣柜、床、冰箱和洗衣机而已，其餘什物仍是得靠她一一添购。
註：欧洲的出租公寓基本上是不附傢俱的，就是乾净的空房，不然就是得另外跟房东租用或是向前房客购买二手货；而房客搬走时也得恢復成原样，所以零零总总的傢俱要处理起来往往是相当浩大的工程。
这天，她去了一趟xxxltz註：和ikea一样是颇具规模的傢俱大卖场，买了两张高脚折叠椅和椅垫、一面大地毯，以及一套泡茶用的陶瓷杯具回来，虽然距离住处仅有搭乘街车两站之遥，但搬着这些东西上下车走路，还得小心翼翼，以免路滑跌倒，累得她气喘吁吁，大雪天的还热出一额头薄汗。
一想到自己住叁楼，就算有电梯依然得搬进搬出，方敏乔就忍不住想叹气。
偏巧就在这时，又在一楼走廊间遇到刚从外头回来的卢卡斯，「嗨方。」
「嗨。」方敏乔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声，电梯门打开了，她认份地开始搬东西。
人在国外就是这样，凡事都得自力救济，nv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生用。
「哇这些都是妳买的」卢卡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反问，同时也主动伸出援手，问都不问就一手拎起一把椅子，跟着跨入电梯。
「呃你不必这样，我可以自己来。」
「妳要自己来」卢卡斯立即露出怀疑的表情，用非常不以为然的目光瞥了眼她略嫌娇小的身材，一副「凭妳这副小朋友体格也想逞强」的模样，「别开玩笑了这些东西加起来重量可不轻，妳是超人吗」
之后他用她还有些生疏的德文嘀咕了一大串，似呼是在挖苦她自不量力，让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谢谢。」面对他不容拒绝的关切，她也只好接受，「坦白说，我不想拿自己的小事麻烦其他人。」
「只是举手之劳，一点也不麻烦呀」卢卡斯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
到了叁楼，方敏乔打开自家大门，让拿着椅子的卢卡斯进来。
「这两把椅子妳想放哪裡」
「客厅窗户前面有一张桌子，就摆那裡。」
「好。」卢卡斯二话不说将椅子搁在桌畔，再顺手接过她递来的粉绿se椅垫放上去。
「穆勒先生，谢谢你的帮忙。」儘管不是自己开口要求的，但她还是向他道谢。
「哈小事一桩，不用在意啦还有，以后叫我卢卡斯就好了，不用一直那麼正式拘谨。对了，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有。」就算有，她也不想再叨扰他帮忙。
「喔，那我就回去了。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卢卡斯仍旧不改热心地说着。
本来方敏乔都已经陪他快走到门口了，不知怎地，看见提在手上的袋子裡装着瓷杯组，一句话就这麼脱口而出：「我刚买了茶杯，你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
当下，卢卡斯露出真诚开心的笑容，「噢当然好，谢了。」
方敏乔让他在客厅稍坐一会儿，一边煮热水準备沏茶，一边仍感到莫名困huo，搞不懂她怎麼就那麼衝动，居然邀请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入内喝茶明明她完全没有结jiao新朋友的打算，不是吗
大概是身体累了，脑子也跟着迟钝了吧她苦笑着摇摇头。
当她用托盘端着冲泡好的茶水回到客厅，就见到卢卡斯好奇地观望着她掛在墙面上的几帧照pian。
「我泡的是从台湾带过来的茶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喝喝看就知道啦」
「这种茶叶叫东方美人茶，是我很喜欢的茶品。」方敏乔为他斟了一杯，澄澈的茶水氤氳着芳香迷人的热气。
「哦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这茶非常好喝」卢卡斯一听到茶叶名称，立即惊喜地睁大双眼，他捧起杯子轻啜一口，随即怀念又满足地微笑起来，「之前我教过几个华裔学生，他们有请我喝过，那滋味真好，一直让我念念不忘。」
「你是老师」方敏乔有点吃惊地问。从外表看上去，他就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很难想像他居然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