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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壶斋主
女孩好奇道:“可你姓段,他姓丘。”
“我们是结拜的兄弟。”小义自豪地说道。
女孩笑了笑,这两个孩子蛮可爱,虽然许久没洗脸,鼻子都是黑乎乎的,两双眼睛却闪亮得像星星。
“你们这么小,怎么会到处流浪呢?太危险了。”
“有什么办法呢。”小明无奈道,“我们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又有坏人要打死我们,只有到处跑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女孩微笑道:“我叫林春喜,这里是桑园村。”她想了想,又道:“现在外头也不安定,听我爹说,这年头世道挺乱的。像你们这样到处流浪,实在太不妥当了。这样吧,要不你们先留在我家,过几天我爹就回来了,他人很好,一定会收留你们。”
这些日子的流浪生活,他俩确实吃了不少苦,再说时下已将近初冬,如果没个安身的地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春喜这么一说,高兴还来不及呢。
“春喜。”正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呐?”
“没什么。娘,我就来。”春喜回答着,对小明和小义道:“我马上回来。”转身刚要进屋,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他们是谁?”妇人问道。
春喜回道:“噢,他们是流浪儿,没地方可去,我想我们家还有些空地方,就让他们留下吧。”
“这……”妇人面露难色,“我们家也不宽裕呀,再说……”
小明和小义旁观着母女两人。小义捅了捅小明,悄悄说道:“她娘好像不乐意。”
小明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本来也是在混日子,不行就再走呗。”
春喜劝说后母道:“娘,爹不是常说人要有善心,我们帮帮他们有什么不好?如果爹在,他一定会赞成的。反正,等爹回来再说好不好?”
妇人犹豫半晌,道:“这……好吧。暂时就让他们住在这里,等你爹回来再商量。”林老头儿极疼爱女儿,她也不能做主。
小明和小义便有了个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不久,春喜的父亲从县城回来了。正如春喜所期望的那样,乐善好施的林老汉挺喜欢他们。就这样,兄弟俩名正言顺地在桑园村安了家。
生活从此起了变化。这也多亏了春喜的悉心照料,兄弟俩有了干净衣服穿,肚皮也有了保障。春喜挺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他们虽然调皮,不过干起活来从不马虎,一大早就起来帮忙扫院子,喂鸡,到菜地里浇水施肥。很快,他们和全村的人都熟络了。
一向清静孤僻的黄先生对这兄弟俩极有好感,大约因为他们经常去看他,又可巧两人天资聪明,小小年纪已经识一些诗书,老先生见到他们总是笑容可掬,他们亲切地称他为“爷爷”。
转眼间冬去春来。
一日,林老汉身体不适,在家中修养。中午时阳光甚好,春喜坐在院子里做针线,小明和小义在屋旁的菜地里捉虫子喂鸡,只见黄老先生住着藤杖,慢悠悠地向春喜家走来。小兄弟俩一眼望见了,忙从菜地里跑出来,围着黄先生,“爷爷”长“爷爷”短地问个不停,春喜也放下手中的活,笑着问老学究:“先生来有什么事吗?”
黄先生作礼道:“请问令尊今日可在家?”
“噢,我爹今天正巧在,先生稍等,我这就去告诉他。”春喜转身进屋。
小义在一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爷爷,你今天一定有什么大事要找林伯伯吧?”一般说来黄先生没事不出门的。
黄先生笑道:“别急,别急,待会儿再告诉你们。”
“爷爷就是爱卖关子。”小明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这时,林老汉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老学究,上前作揖道:“不知先生来访,老汉真是失敬,失敬了。”
“诶,不敢,不敢。”黄先生还礼道,“今日老朽特来有事相求。”
“哪里的话,先生请里面坐。”
林老汉把黄先生请到堂屋,在方桌前坐下,春喜端来两碗茶水,小明和小义好奇地站在一旁。
林老汉道:“先生有什么难事,尽可以相告,我们多年的邻居,有什么难处,一定尽力相助。”
黄先生道:“说来也没什么。老朽虚度六十七岁,膝下无儿无女,孤苦一人。如今明儿和义儿这两个小家伙住在你们家,说实话,我真是喜欢他们两个,今日前来,正是为此事相求。”
林老汉有些惊奇,道:“先生请讲。”
黄先生一捋长须道:“不瞒你说,我看这两个孩子资质聪慧,若是悉心调教,日后可成大器。老朽平日无事,甚为苦闷。二小常来看望,替我分忧解愁,我有意充当他们的老师,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之。”
“这……”林老汉着实没想到,转头来看看两个小家伙,道:“我倒要先问问他们两个。他们愿意去陪陪你也是好事,你想传授学问那真是他们的福气了。”
“林伯伯,”小明开口了,“黄爷爷对我们很好,我们也愿意读书,以后还是可以天天帮春喜姐姐干活,是不是?弟弟?”
“对,我和哥哥想的一样。”小义说道,扭头又看着春喜,“那么姐姐,你说呢?”
春喜道:“这当然好。你们去读些书对你们将来大有用处。反正都住一个村,大家都是一家人。”
黄先生笑道:“既然都赞成,老朽真是感激不尽啊。”林老汉客气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乡亲嘛。”
自从那天以后,生活变得更丰富起来,早起读书成了他们每天必不可少的首要功课。正如老先生所料,这两个学生聪明过人,念书习字进步神速。幸得先生颇为博学,所教学生诸子百家诗词歌赋无所不有。数月后二人竟也能联句作对,老先生更是喜不自胜。
由于兄弟俩在村中人缘颇佳,大家便交与他们一桩放牛的活。两人每日做完早课后,都要赶着全村的三头水牛去河边吃草,顺便在桑林里玩个痛快,却也没忘记给春喜带回满篮子的新鲜桑叶。
很快,六月盛夏来临。一日,小明和小义赶牛来到村边的小溪,待牛吃草下河后,两人来到桑树林中。这时节正是桑叶最茂盛的时候,他们找了一片茂密的树荫,伸展手脚躺在草地上,任骄阳透过树叶间星星点点的空隙,刺到脸上,身上。
小明仰头凝望着碧蓝的晴空出神,冷不丁冒出一句道:“弟弟啊,你有没有想过将来?”
“什么将来?”小义有些不解。
“我是说等我们长大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干些什么呢?”小明转过脸看着小义。
“我么,我想成为一代大侠。”小义俏皮道,“没有人再敢欺负我,我要打遍天下所有的坏人,让他们都知道这世上有我段云义。”
小明面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道:“真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抱负。你见过大侠么?”
“哈哈,没见过。但听过啊!小时候爹常带我去听说书。”小义吹起一片落在他鼻子上的桑叶,“那书里呵,说的可都是古代的事情,真事情啊。我最喜欢那些大侠客了!飞檐走壁,神通广大。真想哪天我也拜个高人为师,然后武艺高强……”
“你这叫白日做梦。”
“呵!”小义好不服气,“是你先提的来着。”
小明道:“我可没说这些异想天开的。”
小义辨道:“哥,你说什么东西不是人想出来的?武功自然也是前人创造出来的,我就不信,我们想不出来。”
小明笑道:“你啊,故事听多了。”
“哼。”小义翻过身子,趁小明将两手枕在后脑勺下时,伸手去挠他痒痒。
“啊!你小子!”小明一下子跳了起来。顺手从地上捞起一根树枝,对准小义的屁股打去。
“你耍赖。不许用武器。”小义边逃边喊。也捡起一根树枝,笑道:“哥哥,桑枝可作剑,我们创造一套剑法怎样?”说罢转过一棵大树,反身煞有介事地摆出一个架势,向小明袭来。
“好啊。”小明也来劲了,“看剑!”
两个小兄弟在树林里钻来跳去,将两根还带着不少树叶的桑枝“嗨嗨哈哈”地乱舞一气,桑树的枝丫被碰得摇晃不停,胆小的野兔惊惶失措地跳进草丛,麻雀噗噗地飞起,又抖落不少桑叶,在温暖的风中好像飞动着的绿色蚕蛾。
大约谁也没得胜。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已是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累得一下子躺倒在地。小义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道:“哥,感觉不错呵。以后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一套剑法。”
小明擦着汗道:“是么?”
小义点头,竟认真道:“哎,我说,万一我们什么时候想出来一套剑法,也总得有个名字呀,难保哪天名扬天下也能叫得响。”
“哈,说的也是。”小明想了想道,“那么……就叫桑园剑法吧!”
“‘桑园剑法’,好。真好!又有来历又好听。就叫它吧!”小义高兴地坐了起来,手舞足蹈道:“将来做了大侠,就用这剑法名扬天下。”
小明咧嘴笑了笑,抬眼瞥见云雀轻巧地掠过树梢。





崎路行 003-岭南飞雪-1
夏种秋收匆匆而过,冬季给桑园村的人们带来一年中最空闲的时光。往年这里从不下雪,可这一年却冷得出奇,腊月刚到,雪花已纷纷扬扬地飘至,一夜间,寂静的山村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白色,屋檐下,树叶间挂下串串细细的冰凌。村里的人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色。突如其来的寒冷使很多人染上了风寒。春喜的父亲早年就患有肺疾,因而带着女儿迁到南方居住,没想到这一冻,旧病复发,卧床不起,妻女整日伺以汤药。这些天小明和小义住在黄先生家里。小明也因风寒,高热不退。幸得小义身体比较壮实,不曾得病,于是每日早课完后,一个人挑水担柴,忙得不可开交。一日清晨,天空终于放晴了,可似乎比下雪时更冷。小义早早地起身,来到小明床前,小明也醒了,样子较昨日已好了不少。小义摸了摸小明的额头道:“我说你很快就会好的吧。你看,已经不热了。”
“不热就好。”小明有气无力道,“生病真难受。过两天等我有力气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砍柴。”
“一个人去山上也挺没劲的。不过,你还是好好养病。今天天气好,我上山看看,能不能挖到些山药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抓只山鸡,给你补补身子。”小义说完,便到床上拿起一件小袄穿上,系好鞋子和绑腿,把一条麻绳搭在肩上,柴刀插在腰间,就出门去了。
雪后的天空没有一丝纤尘,空气异常透明,充满寒意与清香,沁人心骨。小义踏着薄薄的积雪,听它们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一会儿他来到了平日和小明一起玩耍的桑林里。桑树的叶子已经落光,不少枝条被风折断了,小义很轻松地便捡了一大捆树枝。他抬头看看太阳,时间还早呢。心想:柴火放在这儿也不会有人拿走,我何不到山坡下面去看看,那里常有山鸡。想着,小义放下柴火,顺着山坡走了下去。
山坡下面是大片的竹林,很少有人去。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横七竖八的枝桠,猫着腰向深处走去。忽然,左边的石头后面似乎有些响动,小义悄悄地摸过去,嘿!真的是山鸡!也许是他太兴奋了,弄出一些声响,胆小的动物觉察到危险,扑棱棱地扇着翅膀跳进树丛。将要到手的猎物小义说什么也不肯放过,他悄悄越过石头,钻入树丛。可山鸡比小义轻巧得多,不一会儿就没影了。小义站在树丛间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唉,看来今天什么也抓不到。真倒霉!这时他才感到真的有点冷。算了,去挖几个山药回家吧。他慢吞吞地沿着小路走,忽然,一阵树叶抖动,掉落些许冰渣。咦?那是什么?好奇心引着小义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不会又是山**。是就好了。
但这回可把小义吓了一跳。哪是什么山鸡!
眼前的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来个穿着奇怪的人。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直挺挺地坐在泥地里,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青布长袍,头发上插着根乌木簪,好像道士模样。小义轻轻走过去,离那人还有几丈来远时,那人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吓得小义一屁股跌坐在雪地里,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谁?”
“你管不着。”中年道士憋着气吼道。
听他一说话,小义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庆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僵尸呢。”说完向道士走近。
“别过来。”道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义倒抽一口冷气,只得站在原地不动。道士
“少罗嗦。不要打扰我。”道士忿忿地说了一声后,径自闭目调息。
小义见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不敢多言,又朝雪地里头躺着的那些人望去。那些人均身着绣着些五彩花纹的黑衣,黑巾裹头,打着绑腿。再仔细一看,这些人个个面如死灰,身体下面的积雪一点也没有融化。小义猛然一惊,这些人都死了吧!忽然间觉得四周阴冷异常,打了个寒战,拔腿便想跑。可是转脸看见那个道士,心想:这人半死不活的,总不能把他丢在这儿呀。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义正琢磨着是不是回村去叫大人来,却只见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道士头顶上竟冒出一缕白烟,小义吓坏了:他这中的是什么毒啊,这么厉害……还未来得及再想下去,又见道士抬起左臂,手掌翻飞,浑身上下拍打,看得小义眼花缭乱。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拍打,只见他的手背上慢慢渗出一些紫黑色的浓血来,
“你,你怎么样啦?”小义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我去村里找人来帮你看看?”
道士道:“你给我站住,不许去叫人。”
小义道:“好,我不去。”不知为什么小义觉得那道士浑身散发出一种凛人的威势,可也倒不觉得他可怕。又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道士看了看他,道:“你有什么可吃的?”
小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递给他道:“喏,我这里有块饼。”
道士接过来,也不说什么,三口两口便把饼吞了下去,站起身来道:“多谢了,小家伙。”刚要离去,又转过身来对小义道:“小家伙,你想要点儿什么东西吗?”
“我?”小义吃了一惊,“东西是不想要,不过,我想问问你,我看见你头上冒烟……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道士不待小义说完便笑了起来,笑声洪亮,“小傻瓜,你还没看见我的真本事呢。”
“你说什么?难道冒烟也是你的本事?”小义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道士笑得更厉害了,树叶上的碎雪都震落下来,“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看好了。”
道士扬起左手,捏了个剑决,继而脚踏着奇怪的步子,
小义看呆了。尚未回过神来,只听道士道:“怎么样?小家伙,跟我走吧。”小义不解道,“跟你走?为什么?”道士道:“我今天高兴。看你是个有胆量的好孩子,做我的徒弟难道还不好么?”小义见他不像在说笑,小声道:“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道士拂袖笑道:“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独臂天师’!不知有多少人想做我的徒弟,我还不要呢。”小义不知说什么好。
“再这样婆婆妈妈的,我可走了。”说罢天师看也不看小义,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小义真是进退两难,心想:要跟他做徒弟,那我的梦想就是真的了!可哥哥呢?春喜姐姐呢?黄先生呢?我不能一走了之啊……可是……眼见天师青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怎么办?要是他走了,也许以后……真的……
“师父——,师父——”小义拔腿朝天师跑去,“我跟你走!等等我——”
此儿果然可教。独臂天师暗自高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小义飞奔而来。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小义跪倒在地,朝天师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天师面露笑容道:“好了好了,起来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小义回道:“徒儿名叫段云义。父母都不在了。”
天师点点头,又道:“那我问你,你可有什么志向吗?”小义毫不犹豫抬头道:“有。我想长大以后也能像师父那样武艺高强,名震天下。”
“哈哈,好。”天师拍了拍小义的脑袋。
小义问道:“师父,你带我去哪儿?”天师道:“武当山。好了,我们走吧。”
“那,这些人……”小义指了指雪地里的二十来个人。
“那些均是巫月教的歹人,都死了。管他们做甚。”说罢天师伸手揽起小义,说了声:“抓紧了。”话音未落,两人已腾出数丈开外,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山间淡淡的雾气中。
午后,春喜家小院里的积雪已渐渐融化,全家人都守在屋里。林老汉卧病在床,春喜在一旁做针线,后母在厨房煎药,满屋药香。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春喜闻声,放下活计,来到外屋,拉开门一看,原来是黄先生。
未等春喜开口,老先生急着说道:“春喜姑娘,出事了!义儿早晨上山砍柴,现在还没回来。”
“啊?真的?我去找他。你先进来坐。”春喜回到里屋,林老汉见女儿神色焦急,轻声问道:“是谁来了?”
“是黄先生,他说小义今天早上上山,现在还没回来。爹,我去山上找找他。”
“那好,快去快回。”林老汉喘着气道:“外面冷,多穿件衣服。”
“知道了,爹,我去去就回来。”说罢春喜披上棉袄,撩起门帘出去了,见黄先生在堂屋里踱来踱去,便道:“黄先生,我现在就到山上去,你是不是就在我家等等。”黄先生推辞道:“不了,我先回去看看明儿,有什么消息,麻烦姑娘告知。”
单说春喜一人冒着寒冷寻找小义。天寒地冻,所有的人都缩在家里,不敢外出,小径上小义的脚印还隐约可见。春喜顺着脚印的方向,一步一滑地走上山坡。
走了许久,不见小义的踪影,却看见一大捆柴火丢在雪地里。
“小义——,小义——”春喜大声喊着,除了一阵寒风吹散树枝上的积雪簌簌的落在地上,什么动静也没有。四周一片寂静。他到底上哪儿去了?这里一向是很安全的……春喜心想。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小义的脚印沿着被竹林掩映的小径,延伸到另一个方向去了。春喜毫不犹豫地拨开树丛。二十几个已经冻僵了的死人顿时映入眼帘,吓得她捂住嘴,倒退了好几步。良久,方才壮着胆子走近前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些大人的脚印,还有些小小的脚印迂回了几圈,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可在前方不远处便消失了,像是飞走了一样。春喜望着眼前离奇的景象,一时里僵在了原地。
村里,黄老先生正焦急地等待。忽然,门被推开了,气喘吁吁的林春喜出现在门口,道:“……小义……不见了!还有好多死人!”




崎路行 004-岭南飞雪-2
雪地里的尸体成了村里人谈论的话题,可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明的病好了大半,小义的事他不太愿意提起,似乎只能听天由命,大家都指望神灵保佑。黄先生偶尔念叨,常言说:腊月雪,兆丰年,而此数百年一遇之天降大雪,其祸福难料呵。似乎不幸的事都
一日雨后清晨,病愈的小明一早起身到林中打柴,天气还是很冷,快要过年了,可一点儿喜庆的气氛也感觉不到,天阴沉沉的,小道上融化的雪水浸湿了他的鞋子,冻得他双脚麻木,可还是咬了咬牙,抡起柴刀一声不响地劳动起来。每日里看着春喜一家人悲哀无助的样子,他心里很难受,却又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有加倍卖力地劳动,帮大家减轻一点负担。好不容易打完了一大捆柴火,天已经很亮了,小明又渴又饿,却也不愿耽搁,一鼓作气背起柴向村里走去。
刚走下山坡,忽然望见村里人头攒动,还夹杂着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怎么回事!他立刻放下柴火,低下身子从矮树丛里移过去,躲在村口的大树后向村里张望。春喜家出事了!
只见屋里的家当一件件被摔出来,原本整洁的小院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春喜母女相拥立在门前。这时村民的议论声隐隐约约地传到小明的耳朵里。
“唉,林老汉家里可真是撞着灾星了。老头子眼看不行了,又遭了这样的事。”
“是啊,大户人家的债也是好欠的?”
“没法子啊。这下可惨了!”
“……”
小明竭力透过人群的空隙向里面张望。
门外拴着两匹青驴,桑树下站着一个三十来岁员外模样的人,身穿绛紫色万字缎长袄,头戴黑帽,身边那个矮小精瘦,黄脸皮薄嘴唇,身穿一领讲究的青灰色长衫,手拿算盘的看起来像个管家。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砸完了东西,立在院中。只听员外说道:“邹先生,你当场算给她们瞧。我秦某从来不会敲诈勒索。”
那管家十指瘦如干柴,打起算盘来很是老练,就像在弹琵琶似的,面无表情地和着算珠的节奏念道:“川贝母三两,每两十文,百合一斤,二百文,阿胶五两,……总共五贯三百文,外加利息一贯六十文,年前行善免债五百文,合计五贯八百六十文。”
“你们怎么这般无理!”林春喜狠狠地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我总共才抓了三次药,每次也不过百来文钱。”
“林姑娘,”秦员外心平气和道,“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看在你家这些破家什的份上,就算它五两银子吧。你看怎么着?”
春喜定了定神,大声道:“给我们三个月,我还你的钱。”
“三个月?”姓秦的冷笑道:“有谁可曾听说过欠债过年的?”
“那你要怎么样?”春喜气得连声音也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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