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刹时红瘦
三老太太就更立场坚定了:“我是不信庭哥媳妇真像心姐儿说的一样那等刁狂,且大嫂往前不是也还一直称赞庭哥媳妇伶俐乖巧么又莫说易夫人和舒娘子,两位的品行德望众所皆知,连这两位都赞庭哥媳妇知书达礼。咱们还单论宫里的圣德太后,大嫂也数上一数,满京城别说小一辈儿的官眷,算上洲城媳妇她们这一辈,有几个能得慈宁宫的赞诩大嫂确然不该只信心姐儿的一面之辞,真要在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揪着这桩
事故不放……大嫂难不成要逼着庭哥儿重惩心姐儿”
老太太闻言眉毛都立起来:顾氏一个字都没说,这老货竟然咬定心姐儿该当错责,还有比她更明显的包庇偏袒么
却不知该用什么理据争辩才好,活像一把哑火的火铳。
苏嬷嬷连忙上阵助拳:“两位老太太不知,庭大奶奶自从和晋国公府易夫人结下干亲,许是自以为有了倚仗,和刚进府的时候可谓判若两人,无非是在太后娘娘、易夫人等位跟前是一个样,转脸在老太太、二姑娘跟前又是另一个样。老太太过去看在大爷的情面上,原也打算着睁只眼闭只眼不和庭大奶奶一般计较,就算听安陆侯府大太太说起庭大奶奶在宫中对惠妃娘娘和宝姑娘多有冒犯的话,也只是暗下里气恼而已,可眼看着大奶奶如此欺辱二姑娘,二姑娘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老太太还哪能容忍大奶奶如此放肆刁狂呢”
“我看苏氏你最近倒终于是表里如一了。”说话的是二老太太:“你原本就是个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奴婢的性情,自认为是大嫂的陪房,就有资格在轩翥堂指手划脚,不过往前倒也还知道这是你的自以为是,所以表面谦恭还小心维持着。但如今得了安陆侯府的授意,瞅着庭哥媳妇不受安陆侯府拿捏就企图谤害责难于她,你也敢用这套欲加之罪污陷主母了。”
“奴婢不敢。”
“你不敢那么你是指供惠妃有意陷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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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无情权夺
春归从暂时安置剑青养伤的厢房出来的时候,仍是轻轻拉住背对门帘而立,男子今日有些发冷的左手。
“问完话了”
兰庭得到回应后果然没再追问剑青的供辞,他也反手牵住春归,仿佛贪念女子掌心的温暖,才能缓解这个似乎极其寒冷的冬季,连血液里都在流动的森凉。他并不是惧怕已经逼近的风刀霜剑,他只是难过操持这些风刀霜剑的人无一不是他的血缘至亲,他做不到和他们你死我活,却无法逃避这场权夺之战。
“快到时候了,辉辉陪我一同过去吧。”兰庭紧了紧左手,脚步未动。
“我陪迳勿过去。”春归缓缓一笑:“就像迳勿那时陪着我应对顾门族人一样。”
她同样经历过来自亲族的逼害,所以懂得兰庭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知道兰庭已然胜券在握,这场战争的胜负其实并无悬念,兰庭需要的仅只是她的陪伴,在他难过的时候,只要看过来,就能看到她的笑脸。
兰庭终于踱步向前,十余步,拐角处就看见二妹妹转了过来。
“我是来看望剑青……”赵兰心强迫自己正视兄长的眼睛。
这回是兰庭移开了眼,他很无奈的想:多快啊,剑青清醒的消息就传到了踌躇园,所以二妹妹就立即赶来阻止剑青开口。
春归上前一步:“剑青刚醒,却还未渡过危急,她颅后受创伤势极其严重,需要静养不宜言行,二妹妹还是莫要打扰的好,有什么话待剑青当真好转无碍了再说不迟,二妹妹先回抱幽馆,一阵后我会去和二妹妹详谈。”
赵兰心下意识就想反驳,但她拿不准剑青醒来后是否已经作供,只仍看着兰庭:“哥哥”
“如果你还把我当作兄长,从此不能再违背你嫂嫂的教诫。”兰庭只留下这句话,便往前行。
留下赵兰心在后头呆若木鸡。
“剑青的供述根本无足轻重,二妹妹大可不必急着见她。”春归轻声道:“大爷也知道你今日这番言行是因他人教唆,并不认为二妹妹是罪魁祸首,让你先回抱幽馆,是为你着想不愿你深陷其中,二妹妹且体谅体谅大爷的用心吧,不要一错再错了,我说过一阵后会去抱幽馆与你详谈便不会食言,二妹妹稍安勿躁。”
她也只能提醒到这里。
夫妻二人未到踌躇园,途中又见怒气冲冲的二老爷迎面而来,两眼看见春归,竟然扬起了手臂,兰庭一个箭步挡在二老爷跟前:“叔父意欲何为”
“顾氏害得孟娘小产,如此毒妇……”
“叔父切莫血口喷人。”
“已经是罪证确凿,大郎还要为毒妇狡辩开脱”
“叔父意欲何为”兰庭仍是这一问。
二老爷到底放下了手臂,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我已经知会诸位族老亲长,齐集轩翥堂公审今日之事,必定不再容忍顾氏此一毒妇祸害内宅,纵然兰庭你一意包庇,今日也必须听从族老决意公正处治。”
“好,那咱们就去轩翥堂理论。”
兰庭坦然无惧迎视着二老爷的怒目,却突然想起
了一件陈年旧事,那时他尚且年幼,正是在某一年的除夕节,不敢亲手去点爆竹只好旁观仆人们燃放炮仗,是二叔手把手教他点燃引线,拍着他的肩膀呵呵大笑:“庭哥儿是男子汉,就要有男子汉的胆量。”
二叔也曾经是他真心钦敬的长辈,但渐渐就疏淡了血缘亲情,如今终于演变成了功利战场敌对的双方,这场干戈又岂止是权夺的胜负胜的是**,输的是天伦。
兰庭步入轩翥堂前稍稍顿足,仰望着高悬门楣的牌匾,那是曾祖父亲笔所书,自始京城赵门就有了自己的堂号,轩翥堂三字从此成为京城赵门的荣光,也从此成为历代家主肩头的责任,这是祖父曾经教诲他的话,但他那时还不能深刻理解“责任”二字的含义。
堂外已经站着许多兰字辈的子弟,他们还不能进入轩翥堂商决族事,他们注视兰庭的目光不无钦羡,他们谁也不能体会责任二字有多沉重,当然他们也在疑惑好端端的合欢宴为何突然召集族会,都想入内一探究竟,这其中就包括了赵兰阁,不过他相比旁人更多一件疑惑——打从酒宴之后,仿佛便再没看见自家兄长,哥哥究竟去了何处,直到这时都没见人影儿。
既是开了轩翥堂公审,兰庭作为家主自当上座,春归也“有幸”紧挨着几位祖母辈老太太坐在女眷一边的第五把“交椅”上,位置相比彭夫人还要靠前。
彭夫人就坐第六把“交椅”,很方便就近怒视春归。
但率先发难的还是赵洲城。
“诸位族老,今日洲城相请诸亲长集会轩翥堂,着实是因家中发生了一件让洲城忍无可忍的恶事!”刚说完这句开场白,赵洲城忽而意识到其实事态和计划发生了变差,他根本没想到今日还会发生孟姨娘这桩事故,但这非但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甚至更加让他坚定决心,赵洲城接着台本往下念词:“怎么独独不见四弟”
彭夫人接了一句:“也没瞧见三弟妇。”
夫妻两这番一唱一合,先让二老太爷心生醒悟:难道说二侄子早前一番东拉西扯的废话并不是要谋老太爷我的好茶,为的就是让我留意淅城不知所踪四侄子和三侄媳……哎呀,今日轩翥堂上况怕还会闹出更加悚人听闻的丑事了!
第454章 等你尽兴
赵九当然不是太师府堂堂总管的原名,但就连老太师在世时也只昵称他为“小九”,故而大老爷、二老爷也只好称他为“九弟”,三老爷、四老爷得喊他一声“九哥”,他就这样成了新任家主的叔辈,阖府上下都没人再唤他的大名了。
赵九虽才而立之年,担任太师府总管的职差却已经有了十年,说起来倒是和弘复帝治一样长短,在太师府的众多家仆中,可谓“年轻有为”,他自认为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今日除夕节主家闹生这接二连三的风波,着实让赵大总管深觉讷罕。
怎么这多妖魔鬼怪都商量好在今天一齐作动呢
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如实禀报:“小人奉令去请四老爷来轩翥堂,打听了一圈儿竟没打听出四老爷去了何处,倒是交待去请三夫人的婆子打听得三夫人据说是往文汲楼的方向去了,怎知这婆子没到文汲楼门前,便见婢女英仙抬脚就跑,婆子追她一歇,英仙正好被小人堵个正着,只英仙招供之事……小人实在难以启齿。”
“九叔直说无妨。”
赵九神色很是挣扎,好半天才继续禀报:“英仙声称是三夫人交待她在文汲楼外望风。”
婢女英仙又是以头抢地,不待逼问便流利招供:“三夫人暗中约见四老爷在文汲楼相会,担心被人撞破,才嘱咐奴婢从外头把文汲楼上锁,奴婢越想越是心慌,一见人往这头过来,不敢暴露三夫人在文汲楼里,只好跑避,不料却又撞见了大总管。”
这下子包括老太太在内,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三老爷赵清城午宴时被族兄赵远城纠缠着狠狠灌了几杯酒,没到宴散便自觉不支,回到居院倒头大睡,刚才因着赵洲城要开轩翥堂公审,他才被仆人唤醒,其实脑子且还有浑浑噩噩不甚清醒,此番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难免有些僵怔。
老太太狠狠顿了顿今日特意拿在手里的鸠首杖,羞愤不已:“家丑,真是家丑!”
就连二老太太都没闹明白,今日看着像是大老太太要拿春归开刀,怎么审着审着竟又生出如此莫名其妙的枝节!
“可见着四叔
父与三叔母”兰庭却仍然面不改色。
“小人已经令英仙打开文汲楼的院门,刚开门,就看见了四老爷。”且还风度不减的冲他笑道“有劳九叔”,哪里像被撞破了奸情的模样所以赵大总管立时笃定是英仙的谤毁,四老爷和三夫人间清清白白,强行被人促成了瓜田李下。
赵洲城却不待兰庭继续理问,发难道:“我道顾氏与三弟妇怎么如此亲近,原来竟是近墨者黑,轩翥堂赵门竟然有此两个子媳,简直是家门不幸,兰庭既为家主,今日必须处治此二淫妇刁媳。”
“二哥休得轻信奴婢栽陷之辞。”赵清城这回是彻底清醒了:“论是内子,抑或大侄妇,皆只为奴婢指证怎能落实罪行”
赵洲城咄咄逼人:“行为此等狠毒无耻之事,也只能驱使心腹奴婢,三弟只用奴婢说辞不可采信作为开脱,又怎能上人心服口服。”
“英仙并非内子心腹奴婢,且她若真是心腹的话,又何至于这么轻易就背主更不说今日除夕,怫园里人多眼杂,内子单挑今日与四弟私会的招供根本就与情理不符。”
“三夫人是听奴婢说三老爷中午饮多了几杯,才让奴婢递话给四老爷约定暗中相会。”
彭夫人也道:“寻常怫园里各处馆舍多有仆婢看守,倒是今日,因着合欢宴的缘故将各处仆妇都调遣去两处宴厅,尤其像文汲楼,今日总不会还有人想着去那里看书,所以清静无人,三弟妇怕是往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今日才觉时机难得。”
她这话音刚落,四老爷和三夫人一
第455章 我再反攻
书证拿来与否倒不要紧,因为接下来的人证才是重要的。
兰庭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远二叔。”
被家主点名的赵远城险些没有高呼一声“在”字,他是三老太爷的庶子,在城字一辈人中是顶不要紧的存在,鲜少参加轩翥堂的族议,纵然参加也是个摆设,从不曾在如此重要的集议上发声张口,更觉今日这接二连三的风波无论哪一桩都和他毫无关系,哪曾想突然被家主点名,头皮一下子都抓紧了。
忽地一下站得笔直。
三老太爷极其嫌弃自己这个庶子一把年纪了仍不沉稳,闭着眼睛从鼻孔喷一声气,下定决心今日回家就把三儿子的书房锁了,寒窗苦读二十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中个举人,别说再难寸进,即便运气好取中进士,这尿性也无法在官场上混出成就,指不定还会惹出祸事来,还是安生些好。
“远二叔今日为何专找三叔父斗酒”兰庭问。
赵远城结结巴巴答道:“不为何,不是因着今日除夕节图个热闹喜庆么……”
他不知道家主为何有此一问,三老太爷心中却是一沉,忙睁开眼睛一声重喝:“个糊涂东西,还不如实交待,再图热闹喜庆也没得专找着清城斗酒的说法,连你老子都还没喝到你的敬酒呢。”
“是,是。”赵远城也是当爹的人了,可就怕他家老子,被这一喝终于老老实实答道:“我不是想谋个监生么,求到了洲二哥身上,洲二哥提醒我清三弟如今正在国子监供职,让我趁着今日合欢宴多敬清三弟几杯酒,再开口说这请求。”哪知赵清城这么不经喝,他还没来得及把请求说出来,就把人给灌醉了。
三老太爷气得天灵盖都发烫,冷冰冰的盯着赵洲城:“我家远城老实,斗不过洲城你的心眼儿,没想到你是另怀用意,活该他被你利用。”
赵洲城见三老太爷因此一句挑拨竟就冲他开火,又急又怒:“就算远城是听了我的话才找三弟饮酒,我也确然是为了让三弟帮他谋个监生的空缺,兰庭你凭此就想证实我有意陷谤四弟,如何算是理断黑白!”
“二叔父,今日文汲楼上不仅仅只有白鹭在,二弟也在,二叔父可还想听二弟的证辞。”
“什么!”惊呼出声是彭夫人,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兰台竟然也在文汲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满头雾水,看看彭夫人又看看兰庭,方才意识到这其中恐怕另有名堂。
“麻烦九叔,请二弟入内。”兰庭发号施令。
赵兰台迈着沉重的步伐进来,行礼后垂头立在堂中,他实在无颜面对这么多的亲长,因为他有这样一对寡廉鲜耻的父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证明三叔母和四叔父的清白,才能代父母略微赎过,只有这样他和弟弟还有望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
“父亲,儿子刚才一直在文汲楼,儿子听得清清楚楚,三叔母和四叔父并没有说过任何逾礼的话,两位是因他人设计才会来文汲楼,尤其四叔父,亲口说明是因父亲叮嘱有要事相商,且父亲声称还要应酬二叔公,四叔父才会先来一步文汲楼。”
二老太爷恍然大悟:“我说今日老二怎么扯着我天南地北一通胡扯,感情在你计划中,原本还打算利用我这老
头子当你的人证”
“有台哥儿这说法,足证婢女白鹭早前是在血口喷人!”三老太爷因为自家儿子被赵洲城利用,一口怒火还未消散:“一介婢女胆敢谤害主家,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倘若你不如实招供,轩翥堂家规虽不许打杀奴婢,犯下此等恶罪,也自然可以将你送官法办了!”
白鹭原本隶属东厂,倘若被送官法办,虽不惧当真被官府处刑,可却会被上司追究失职之咎,这可比官府的刑责要严重多了,她可万万不敢冒此风险,而今也只能自救。
“奴婢认罪,奴婢认罪,奴婢是被二夫人收买,才听从二夫人授意陷谤三夫人。”
她不能连二老爷都供出,只要二老爷不被牵连,才能保住她继续留在太师府,继续潜伏下去才不算失职,不会被上司追究刑责。
彭氏却无法体谅白鹭的心情,瞪大了眼:“你这贱婢竟敢血口喷人!”又忽然意识到白鹭的身份可不是普通婢女,立时委顿了。
老太太却勃然大怒:“原来是你这蠢妇,为了中馈之权竟琢磨出这样阴毒的计策,好在今日台哥儿也正好在文汲楼,才没让老三媳妇和老四蒙冤,这笔账我日后再和你算。”三两句斥责就想把彭夫人的过错一笔勾销,老太太再把一双怒目理所当然的“滑向”了春归:“今日开轩翥堂公审,为的可不是这节外生枝之事,纵然老二媳妇有错,也比不得顾氏谋害人命的罪责,咱们还当言归正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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