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军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知白
他问:“越人现在过的可好?”
“已经没有越人了。”
沈冷回答:“中原之内没有越人,都是宁人,过的比南越的时候好十倍不止,家有余粮余钱,吃喝用度不愁。”
杨东亭沉默片刻后抱了抱拳:“那就多谢你们宁人了。”
沈冷:“不用谢,反正也与你无关。”
杨东亭笑道:“大将军用词锋利。”
沈冷:“不客气。”
杨东亭道:“大将军率军渡河之际我会阻止,所以大将军不妨回去之后让你准备进攻的队伍人人写好遗书,总归是要死的,留下遗书送回去还算告慰。”
沈冷笑道:“这一点你就比较好。”
杨东亭问:“为何?”
沈冷道:“因为你无亲无故无家人,不用写遗书。”
杨东亭道:“大将军用词确实锋利。”
他看着沈冷说道:“大将军刚刚一定想过跳到这艘船上来杀我,但是大将军没有动,所以大将军的行事远不似用词那么锋利直接。”
沈冷摇头:“你一定早有准备。”
杨东亭哈哈大笑:“自然早有准备,你不动手杀我,那我也放你回去。”
他一摆手:“战场上见吧,宁人和越人之间这是最后一战了,我也是这个天下最后一个越人,大越那位亡国皇帝被关在八部巷里早就没了越人骨血,只剩下奴相,若我能阻挡大将军而你还没死,劳烦你回去之后见了那人告诉他,越人之中还有人站着,没有都跪下。”
沈冷抱拳:“我会把你这话带回去。
”
杨东亭抱拳回礼:“多谢。”
他下令小船往回走,对面河岸草丛密集出,不少小船迎接过来,船上都是弓箭手。
陈冉问:“刚刚若是你一跃而过的话,能不能杀了他?”
沈冷道:“他说我是谨慎,其实我是算了算,两船距离一丈半左右,船身又摇晃,我借力不足,跳不过去,他与我说话的时候,身边壮汉持巨盾挡着所有要害,我若掷刀的话,杀不了他还会亏一把刀,不值不值,我刀太贵。”
陈冉笑起来:“说话的时候你还想了这么多,那个叫李东亭可能都没有想到。”
沈冷摇头道:“你说错了,如果他没有想到,两船为何停在一丈半的距离,他若没有想到,为何带壮汉持巨盾守着,他若没想到,岸边为何埋伏小船。”
沈冷下令小船回去,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他过的一定不好,尤其是英条泰死了之后,高井原下令抓捕桑国之内的所有中原人,但他还是金阁郡主将,说明什么呢?”
陈冉道:“说明这个人很强。”
王阔海点头道:“没错啊,如果他不是真的很强的话,以高井原的容人之量怎么可能还让他做主将,早就把他杀了吧。”
沈冷道:“看来我们的情报也不是很准确,情报上说金阁郡的主将叫”
他说到这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若我仔细想想,应该能想明白的。”
古乐探查到的情报上说,金阁郡的桑军主将叫离越扶桑,桑人名字四个字的很多,五个字的六个字的也有,所以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冷并没有多在意。
而且杨东亭显然把保密做的很好,可能现在金阁郡内知道他是南越人的都不多,只有亲信知晓。
所以沈冷觉得有点意思。
“如果此时金阁郡城内的桑国士兵和百姓们知道他其实不叫离越扶桑的话,会怎么样?”
沈冷回头看了一眼。
可惜了,没办法去大肆宣扬。
但这是个办法。
桑人现在连战连败,士气低迷,桑人百姓对军队的信任已经快要降到最低了,此时若爆出来他们的主将不是桑人的话,怕是民心大乱,在桑人看来哪里还有什么越人,都是宁人。
就在这时候北岸的那艘小船又过来了,之前持盾的那个壮汉朝着沈冷他们喊了一声:“大将军请稍等。”
沈冷他们刚刚登岸要走,那小船划过来,距离岸边几丈远停住,壮汉抱拳道:“我家将军说,如果大将军想试试让金阁郡百姓们知道他不是桑人而是越人的话,还是免了吧,从一开始金阁郡百姓都知道我家将军是越人,离越扶桑这个名字也只是为了让桑人觉得亲切些起的,我家将军说,寄人篱下总是要妥协一些,大将军应该理解。”
陈冉看向沈冷,沈冷笑着点头:“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们将军说,我觉得还是杨东亭好听,离越扶桑,这是什么破名字还有就是,宁人不理解寄人篱下的妥协是什么感觉。”
那壮汉俯身一拜:“我会把大将军的话带到。”
沈冷他们上马往回走,陈冉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他想到了我们想到的。”
沈冷却笑道:“有点意思了,还是有点意思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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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唯有强渡
【】(iishu),
杨东亭
沈冷嘴里嘀咕了一声这个名字,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大帐里只有他和陈冉两个人,各营的将军都已经在准备渡河搭建浮桥的事。
“河道太宽了。”
沈冷的视线回到地图上,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们在河中心见杨东亭的时候,他是想看看我,我是想看看河,刚好他想向我宣战。”
沈冷抬起头看向陈冉:“河道最窄的地方也有三里,这样的一条大河想搭建浮桥的话,他们只需在对岸以箭阵防御,我们进河道里的人就会被压着打。”
陈冉道:“可是如果不搭建浮桥的话根本过不去,杨东亭就知道我们回来,在这之前他给南岸只留了那么一艘小船,斥候队往四外打探,顺着河道走上几十里都见不到有人,所有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被撤走,船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都毁了。”
沈冷道:“这里的地形对于桑人来说真的太有利。”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河道有大概三里宽,而我们抛石车的射成也就只有三里左右,所以就算我们能把抛石车在岸边假设,也打不到对岸的弓箭手。”
“那就只能硬攻了。”
王阔海从外边大步进来,摘下来铁盔放在一边:“属下刚刚去辎重营那边看了看,辅兵已经把造桥所需的东西全都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能往河边运。”
沈冷嗯了一声,视线还停在地图上:“我们的船队也绕不过来,这条河不通樱城那边,船队要想进入松望河就得回到大海上,围着左中州岛绕上小半圈才能进来,而那边我们还没有打下来。”
“大将军。”
王阔海道:“我知道你担心强行渡河会伤亡大,可是现在不也没别的法子了吗,那就硬攻吧,我带人打第一阵。”
沈冷轻轻吐出一口气,确实没有捷径可以走。
“那就明早去送往河边看看情况。”
沈冷看向王阔海:“如果强行搭建浮桥的话,辅兵的伤亡会很惨重都是人命。”
可是战争不是选择题,有时候战争只有一个选择。
第二天一早,沈冷带着亲兵营再次来到松望河南岸,对岸的防御已经准备好了,大批的桑兵在对岸严阵以待,只要宁军开始搭建浮桥,他们的小船就会冲过来干扰,而宁军这边没有船。
“大将军。”
王阔海看向沈冷:“下命令吧。”
沈冷点了点头:“你去吧。”
王阔海领命,转身吩咐人去传令让他的队伍和辅兵队伍都上来,在队伍集结的时候沈冷脑子里还在不断的思考着,如何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打造楼车?
楼车确实让南岸的大宁弓箭手射程更远,打造坚固的话,甚至可以把床子弩抬上去,然而三里多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床子弩可以在楼车上重型弩箭打过去,但那真真的就是强弩之末。
没有办法,那就只剩强渡这一个办法。
王阔海带着他的队伍和辅兵开始在河南岸打造浮桥,商量之后决定用拼接的办法,浮桥在南岸陆地上先连接起来大概几丈长一段,然后抬着下水对接。
而在这之前,需要大量的人手进河道先打桩
,最初一段应该还好说,毕竟大宁的弓箭手射不到桑人,桑人也一样射不过来这么远。
真正的危险在浮桥搭建到了河中心位置左右,那时候对岸的床子弩就能朝着浮桥上瞄准了打,而那个位置河水最深,人已经不能下水打桩,只能在已经搭建好的浮桥上往前延伸,这样一来,浮桥上的人就是靶子。
“我也去。”
陈冉将身上的铁甲脱了:“得让士兵们知道,这种危险的时候将军和士兵没有区别。”
沈冷点了点头,他来的时候就没穿甲胄,就是想亲自下水。
将裤管挽起来,沈冷朝着陈冉喊道:“咱们去抬木桩。”
“你不能去!”
陈冉立刻就把沈冷拦在那:“你是大将军!”
“首先我是士兵。”
沈冷搬起来木桩的一头,朝着陈冉努嘴:“还不过去?”
陈冉无奈的摇了摇头,跑过去和搭起来另外一头,宁军将士们看到大将军和他的亲兵将军都下河了,大家全都动了起来。
如沈冷预料的一样,最初搭建浮桥的这一段很顺利,桑人不可能打到他们,也不敢太靠近过来,太靠近的话,他们的船就会被南岸的抛石车攻击。
宁军的抛石车确实威胁不到河对岸,可难道他们到了河中心还威胁不到?桑人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宁军队把浮桥迅速的往前延伸,而且还不是一座浮桥,而是七八道浮桥同时在开建。
沈冷站在河水里双手扶着木桩,朝着上边的王阔海喊:“砸!”
王阔海双手握着大锤的锤柄,一下一下猛砸,他那般力气,砸一下木桩就往下沉一大截,别人砸个几十下上百下才能把一根木桩彻底稳固下来,而他基本上七八下木桩就到深度了。
河对岸。
杨东亭看着宁军这边迅速的搭建浮桥脸上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样子,反而都是敬意。
“你们看看,宁军协作有多顺畅,他们的队伍配合默契,而且战兵和辅兵之间没有矛盾,当初我在越国的时候,战兵和辅兵之间隔着整个人心,战兵看不起辅兵,辅兵也不愿意多搭理他们。”
“包括大将军在内都下水干活,这就让人觉得公平,你们都很清楚,一支军队里从士兵到将军都觉得自己得到了公平的待遇,那这支队伍有多可怕。”
那个看起来和王阔海差不多的壮汉瓮声瓮气的说道:“宁灭咱们大越国的时候我参战过,我知道他们的战兵有多能打那一战,我的将军是咱们大越的肃王殿下,率军二十万抵挡宁军一卫战兵。”
那一战,越军二十万打四万八千大宁战兵,输的一点脸面都没有,打到后来,宁军一标三百多人就能追着几千人跑,而这几千人连回头打都不敢打。
是真的打不过,不讲道理的那种打不过,一开始越军仗着人多势众率先发起进攻,可是本以为宁军会防御,可是宁军选择了对攻。
一接触,越军就开始大量的伤亡,那种感觉就是,越军这边挥舞十几刀未必能砍死一个人,可是宁军那边每一刀都在杀人。
宁军的五人队配合起来默契无间,当时这名为许扛虎的大汉眼睁睁看着,三四十人越军围攻一个五人队,最后居然被宁军的五人队反杀了二十几个人,剩下的越军掉头就跑。
“
现在不一样了。”
许扛虎把背后背着的巨盾摘下来,他的视线一直都盯着对岸那个壮汉,那个家伙在三里外的如此密集的人群里都显得那么醒目。
看起来许扛虎和王阔海两个人就像是亲兄弟似的,个头儿差不多,连武器都一样,说话还都是那种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想和他打?”
杨东亭看了许扛虎一眼后笑着问了一声。
“想。”
许扛虎道:“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想和他比试比试了。”
“只要他能活着过来,你就有机会和他过过招。”
杨东亭往前迈步:“传令弓箭手准备,传令所有弩车瞄准那五座浮桥上的人,他们就快到要到河岸中心了。”
“是!”
手下人整齐的应了一声。
北岸这边,密密麻麻的桑兵早就已经排列好了阵势,弓箭手四排,在弓箭手前边则是一排弩车。
杨东亭走到弓箭手队伍的前边回头吩咐了一声:“去通知上游的人,他们可以下来了。”
他手下一个瘦小精悍的副将立刻点头:“遵命。”
这人看起来也就到许扛虎胸口往下,也许连一百斤分量都没有,要是说许扛虎能把这个人一口吞下去都可能有人会相信。
但如果要说这个人和许扛虎是亲兄弟的话,怕是真的没有人相信,就算是前两天沈冷见过杨东亭身边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也根本就没去想这两个人居然是血缘至亲。
瘦小的人叫许伏豹,三十六了,比许扛虎大三岁,两个人都是原来南越国都城人,而且两个人从年少时候就跟在杨东亭身边了。
杨东亭的父亲就是那位带着二十万大军却被大宁一卫战兵打的落花流水的肃王殿下杨久,南越亡国皇帝杨玉的亲哥哥。
那一战的时候许扛虎在,但是许伏豹和杨东亭都不在,许扛虎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因为身高体壮所以肃王很喜欢他,把他留在身边做传令兵。
两个人都是肃王家奴出身,又是和杨东亭一起长大,所以感情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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