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遗神

    “那我只能说，你还没认识到全部的我咯。”奥尔耸肩，将黄金耳环收拾进小布袋




第十一章 谎言
    在女人的口中，当天的事情发展是这样的——

    下午三点左右，一男一女结伴到了百货商场，男人穿着修长的风衣，带着黑色的礼帽，金发碧眼，典型的日耳曼民族长相，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约莫30岁出头的年纪。

    而那个女人看着年纪偏大，栗色头发，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外表憔悴，穿着有些过时的洋装，装扮也挺老气，总而言之，是相当不匹配的一对组合，如果要写爱情小说，这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侣配对。

    说到这的时候，奥尔思索了一下爱道斯的长相，和女人的描述也基本相同，但维恩突然开口，打断了女人的回忆，“你能再回忆一遍男人的外貌和穿着吗”

    “没问题，先生。”女人诧异维恩的提问，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形容，最后补上了一句，“总而言之，是个英伦绅士的典范。”

    “请别在意，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继续。”仿佛只是问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维恩继续饶有兴致地听着女人回以那天下午发生的事。

    “一进来，那个女人就开始东张西望地四处大量，两人顺着柜台闲逛了一会，男人带着她走到了我的柜台前，她看着柜台里的首饰发出一阵惊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女人的话语里流露出一丝鄙夷的味道。

    ”......然后那个男人说，挑一个你喜欢的，这是给你的奖励。，那个女人选中了这对黄金耳环，这可是新进的款式，远东工匠打造，你看，这上面精致的镂空雕刻，整个伦敦只有曼德斯百货公司有售，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女人将黄金耳环举起，朝两人展示上面的精巧花纹。

    “......女人挑完之后，男人很爽快的付钱......噢，对，那个男人还带着一块漂亮的机械表，看成色像是法国货，付过钱，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就这些”奥尔有些难以置信。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先生。”女人肯定地点头，耳边缀着的吊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维恩又深深地望了女人一眼，女人故作镇定地微笑示意，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紧张，双手交握在胸前，不住的摩擦着手指。

    维恩似笑非笑地移开视线，也不刁难女人。

    “好吧，安娜，那就再见了。”眼看从女人的嘴里问不出更多的有效信息来，奥尔只能作罢，和维恩一块转身离开了店里。

    “先生，您挑选到满意的订婚礼物了吗”门口的迎宾小姐又跟了凑上前来，恪尽职守地询问客人的购物体验。

    “没有，我的未婚妻口味比较挑剔，这些可能不合她的心意。”奥尔作出遗憾的样子，一个难以讨未婚妻欢心的可怜男人形象浮现眼前，维恩看得一阵好笑。

    “我们会改进的，先生，希望下次能让您满意。”女人满怀歉意地说到，语气里的愧疚仿佛她是让奥尔没挑到合适礼物的罪魁祸首。

    一出门，奥尔就卸下伪装，转头望向维恩:“你信吗那个女人说的是实话”

    维恩摇头，女人的伪装实在是漏洞百出，恰恰暴露了她想要隐瞒事实的想法，“一字不差的复述你会相信吗”

    人在说谎的时候，为了让别人相信，往往会不断的补充细节以加深可信度，人在说谎的时候，就无法做到和对方双目直视。

    女人在回忆的大部分时间里，都避免了和他们两人进行视线接触，即便有，也会快速移开视线，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加上她那些无用



第十二章 同居人
    踩着年久失修的楼梯上楼，木板收到外力挤压发出咯吱的响声，精致的楼梯扶手和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在这种地方，你就能深刻体会到蒸汽时代的先进与衰败并存的感觉。

    维恩小心翼翼地避开边角处翻出来的生锈的铁钉，斑驳的锈迹将铁钉染成红棕色，他可不想得破伤风，这种小小细菌带来的故事可不美妙。

    “就是这里了，玛丽凯莉的房间。”奥尔停在了某个房间门前，门上挂着一根树枝，垂下几只小巧可爱的黄铜风铃和机械齿轮，强硬和柔弱混杂的美。

    左手边往上的铁闸门被粗壮的锁链捆着，挡住了上去了路。维恩超上面张望了几眼，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被废弃的杂物楼层。门边的墙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倒三角符号，和周围的污渍融合在一起，维恩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特殊点。

    “她的同居人应该还在家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尔一边敲门一边向维恩解释道。

    “她的男朋友那不该是最被怀疑的对象吗”维恩问道。

    “不，是一位年轻的女性，艾达丝卡特，案发的时候还在酒吧喝酒，有好几个目击者为她作证，她还上台唱了一首歌，酒保也说了她四点过后才离开酒吧。”

    奥尔摇头，苏格兰场一开始也想怀疑过这个女人，但是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也没有动机杀害女人，加上邻居的证词，女人的名字很快就从怀疑名单上被抹去。

    两人几句交谈的功夫，房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粉色睡衣的女人站在门后，右手握着门把手，左手还拿着一只高脚酒杯，里面还残存一点红色的酒渍，看上去她就是奥尔口中的艾达丝。

    “警察”女人一脸不耐烦开口，“我可没犯事。”

    “yep，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奥尔出示了警徽“你的室友玛丽凯莉的案件。”

    “又来”艾达丝白眼一翻，态度蛮横，“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不知道，玛丽凯莉和我没关系！我们只是住在一起，又不是睡在一起！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死在卧室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miss.”奥尔有些难以招架泼妇似的女人，不断冲维恩打眼色求助。

    这位艾达丝小姐对于室友的悲惨遭遇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满腹怨气，奥尔就这样无辜躺枪了。

    “女士，我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问题了，之后再也不会有警察上门打扰你的正常生活了。”维恩接收到求救信号，连忙出来打圆场。

    提起这个，艾达丝明显感兴趣多了，“你说的是真的”

    “我向上帝起誓，绝无虚言。”维恩信誓旦旦地发誓。

    狐疑地将两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艾达丝松开了紧握门把的手:“进来吧。”

    房间里点着木制的熏香，矫饰古典细部配合繁复线板及壁炉，搭配水晶灯饰、蕾丝窗纱、彩花壁纸、精致瓷器和细腻油画，女人的审美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可不像是一个贫穷的妓女之家。

    “随便坐吧。”艾达丝一指房内的椅子，自己陷进一张柔软沙发的坐垫上，捡起地上的红酒瓶，自斟自酌，大白天就开始酗酒。

    “玛丽凯莉生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坐下的奥尔开始询问着常规问题，手上握着纸笔，记录着艾达丝的每一个回答。

    “我就知道她最近经常去找一个女巫占卜，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股难闻的药草味，看见这些熏香没有，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就是为了盖住她身上那股子臭味。”

    艾达丝擦拭着嘴角滑落的酒水，小嘴一撇，纤细的手指在鼻前扇了扇，向他们展示地上堆积的香薰蜡烛和几盒色彩各异的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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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女巫
    女巫，东城区的女巫。

    no same things in the world.世间无巧合。

    维恩想起了东城区碰见的那个矮个男人的胡话，也许不全是捏造的谎言，男人最后见到的人，可能就是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去见识见识所谓的“女巫”。

    布莱斯路36号的位置上是一家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小店，窗外的招牌上画着由神秘的符号拼凑成的店名，杂乱的线条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踏进去，头顶上传来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维恩抬头一看，彩色玻璃碎片，各式各样的羽毛，木哨组成的粗糙风铃在门背后摇摇晃晃，提醒着店家有生意上门了。

    紫色的幔莎从阁楼上垂下来，把店面分割成两半，墙角点着熏香，房间里萦绕着朦胧的烟雾，让人看不真切内部的光景，空气里的熏香味道过于浓郁，维恩有些眩晕感，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眯起眼，也只能勉强看见眼前的景象。

    维恩用力甩甩头，甚至用力掐了掐虎口，才勉强将自己从这种飘飘然的模糊感中拉了出来。

    太阳穴一阵发胀，这种感觉可不太妙，他努力保持着清醒，不能被这种感觉影响接下来的判断。

    房间内没有灯，几只在底座上滴满烛泪的白蜡烛燃烧着，微弱的烛光勉强充当了照明的功能，雾蒙蒙的光线不过杯水车薪，权当作是个情趣摆设，大厅的大半区域还是昏暗的状态。

    水晶，羽毛，玛瑙，刻着符文的吊坠，不知名的卷轴，垫着柔软的羊毛皮垫，被人整整齐齐地陈列在橱柜上，一尘不染的光泽度，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呵护的存在，这应该是女巫对外销售的咒术道具。

    维恩好奇地打望着店内的装潢，与机械的理性不同，店内处处透着神秘诡谲的氛围，墙上挂着几张不明所以的壁画，抽象的意象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味道，少女，魔鬼，花卉，拼凑出阴森森的气氛。

    一个女人端坐在房间中央的软垫上，双手虚握，自然垂放在膝盖上，胸腹随着女人缓慢的呼吸起伏着。

    她胸前佩戴着巨大的太阳徽章，浑身上下都画着各种诡秘的符文记号，单薄素袍贴合女人的身段，带有重量的金属勾着衣袍下坠，勾显出她妖娆的身材，肚脐周围镶嵌着小粒的宝石，在幽暗的房间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光。

    女人眉眼深邃，深色的长发梳成辫子顺着脖颈垂在胸前，极具异域风情的妩媚长相勾人心魄，能将男人骨头泡酥的媚态连维恩也忍不住晃神。

    “你好”维恩忍不住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感，留声机里放着的古朴音乐随之停止。

    女人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结束冥想，她起身斜了一眼维恩，拉长了语调，听着格外的刺耳，让人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你没看见吗，不接待男客。”女人指向大门，神色高傲，居高临下到像是看着虫豸一般，“请您打道回府吧。”

    “事实上，我不是来占卜的，”维恩被这女人的态度搞得大为光火，试图故技重施，掏出那张警察证件，“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他心里暗道，这女人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不爽。

    “不接待男客。”占卜师态度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维恩的威胁意图。

    “我是苏格兰场派......”维恩还想再挣扎一番，心想这女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以往碰见的人，不管之前态度多横，看见警察总归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哪像这个女人，软硬不吃。

    “请您离开。”占卜师直接拉开店门，对维恩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个报社老板！我想问那个报社老板.



第十四章 占卜
    受挫的维恩只能暂时垂头丧气地回到侦探事务所，女巫不接待男性，他还得另谋他法。

    女巫古怪的态度暗示了事情的真相，她和报社老板的失踪绝对有不小的联系，况且，维恩叹了口气，就算女巫是清白的，这也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他别无选择。

    “怎么了维恩先生，你看上去不太好，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卡玛担忧地关心道，自打维恩进门之后，一直坐在柜台后长吁短叹，借咖啡消愁，女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维恩将视线转移到女孩身上，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孩，维恩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一个完美的plan b已经在他脑海中生成。

    不接待男客，他带个女孩去不就好了么，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事实上，我确实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忙需要你帮我。”

    “卡玛，想不想去占卜试试”维恩笑得活像哄骗小女孩的怪叔叔，拿着糖果诱骗小孩和他一块去个“好地方”。

    “占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卡玛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于维恩的心血来潮很是不解。

    没有明确的拒绝，有戏。

    这种对于神秘事物的好奇刻在人类的dna里，摆脱不了的本能作祟，维恩三言两语就忽悠的卡玛同意了前往占卜店的决定。

    “我还是不太理解。”卡玛穿着维恩特地准备的小洋装，被打扮地像个橱柜里的精致洋娃娃。

    “没事没事，一会你就知道了。”维恩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杰作，这次那个女人总没有理由将他扫地出门了。

    “欢迎，怎么又是你”女人皱在一起的皮肤可以夹死一只蚊子，满脸嫌弃地准备打发维恩离开。

    “我是陪她来的，不行吗”维恩挑衅似地挑眉，将躲在他身后的卡玛推了出来。

    女人狐疑的视线在维恩和卡玛的身上来回转悠，终于是妥协了，“进来吧。”

    得到允许的维恩满心欢喜地准备往店里走，才踏出一只脚，女人又紧跟着提出了新要求，“她可以进来，你不行。”

    等会等会，他不进去怎么查案维恩心中一万个卧槽刷屏，这女的还真的是防的滴水不漏，一点机会都不给的吗

    “没关系的，维恩先生，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啦。”

    卡玛朝维恩比出握拳的手势，背后燃起熊熊斗志，我会帮你的，维恩先生！放心吧！

    维恩无力扶额，他需要的不是这种帮忙啊，拜托这位大小姐也看看气氛行不行。

    可惜这不是维恩说了算，大门又一次当着他的面合上，门后的紫色幔莎遮掩着内里发生的故事，将他和卡玛分割成两个世界，维恩只能勉强透过缝隙窥探到里面的场景。

    女人闪现在房间中央的堆着几个深色枕头的厚重地毯上，一掌劈向桌面的水晶球，掀起一道掌风。

    周围挂着的幔莎上点缀着的成几十个铃铛也纷纷振动起来，回响在狭小的室内。

    这一击尚未接触到水晶球，球体陡然炸裂，爆破带动着碎片，那些微小碎片在空中悬浮，围绕在女人四周，发出柔和的淡紫色光芒。

    女人收回手，吸了口靠在坐台旁边的长烟斗，幽幽的红光亮起又归于黑暗，她口中呼出一团淡烟，缭绕在她面前，尚未散去。

    女人看不清真切的面容隐藏其后，古朴神秘的气氛就此渲染开来。

    “你想问什么，小女孩”

    “那就请你帮我占卜一下，我还能活多久，诸如此类的事吧。”卡玛轻快期待的话语，就像是那些盼望着爱情的小女孩，除了这个充满违和感的问题。

    维恩站在占卜店的门口，这破门的隔音效果还挺强，只能看见女孩的樱桃小嘴不断开合，维恩全身贴在门上，费力地辨识着女孩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