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命法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工匠人
话音未落,我又把杆儿炮从汤易手里拿了过来,两手端着,枪口往下,指了指她脐下:“有手艺,兰花门”
银坷垃眼睛一转,“同道中人”
我再次把杆儿炮递给汤易,摇摇头,“你先穿上衣服再说。”
金坷垃环视了一眼,目光转回到我身上,“既然同是外八行,那就好说话了,你身边这位当过兵,但不在公门。看你的作风,也不是公门中人。你们来这儿,目的是什么”
我一拧眉:“我问你话了吗”
金坷垃嘴角刚一动,枪声就响了。
子弹紧贴着他的头皮,直接打进了墙里。
汤易舔了舔嘴皮子,“这土铳是不好使,准星得好好校一下。”
见金坷垃面色死灰,冷汗都下来了,我摊摊手,“我可没开枪。”
狗叔和三哥虽然也都一头雾水,可谁也不傻,看出我是想一面倒的压死对方,立刻也都做出了反应。
狗叔直接把猎叉顶到了金坷垃嗓子眼,瞪红着眼问:“我的狗呢!”
银坷垃是真吓坏了,再次眼泪吧嚓的看向我,哆嗦着问:“能先给我件衣服吗,我冷……”
我说:“再稍等会儿。”
扭脸问三哥:“其他人应该能听见信号了吧”
三哥看我的眼神多少也有点慌,点头道:“铁定听到了,这都几响了,他们又不是聋子。”
我冲银坷垃点点头,“听见了很快就有人来给你送衣服了。”
金坷垃被狗叔用猎叉顶着不敢动,闻言也是头上冒汗:“你到底想干嘛要是想分一份,就直说!用不着玩这么大吧!”
“谁他妈要跟你分”我瞪眼道,“我问你,老蔡这三年是不是一直被你关在炕下头”
“是!”银坷垃抢着回答道,“这老色`鬼一直在地窨子里……”
“我没问你!”我猛地打断她,接着问金坷垃,“傻闺女呢”
金坷垃脸色越发难看,再没了刚一出来时的自信,本来还紧抿着嘴唇,瞄见汤易的枪口和抠着扳`机的手,立时道:
“我们留着老蔡,是因为怕人死山死!怕放他走,他会向人报信!那傻妮子留着没什么用……银坷垃给了她一包糖,让她一粒一粒的吃,边吃边往东走,要她吃完了才回来!”
第四十三章 老滑头
一帮人闹闹哄哄的把金坷垃、银坷垃,连同老蔡带走后,汤易终于忍不住问我:
“这俩人是真吓坏了,应该没撒谎,可他们要是没说谎,那季雅云去哪儿了呢”
狗叔也讷讷的问:“我家大豆包咋不见了呢”
话音刚落,头顶上突然传来“咔”一声响,不等我们抬头,就有一样东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狗叔一愣之下,随即发出一声悲嚎:“哎呀……咋回事啊这是咋回事啊……”
从房上掉下来的,赫然就是那条叫豆包的大黄狗。此刻狗眼翻白,狗嘴边全是血沫子,已然是气绝身亡了。
我向汤易使了个眼色,汤易会意,立刻抱着杆儿炮跑了出去。
我这才抬头往上看,就见大梁正上方的屋顶,竟连带扎顶的秸秆,掀开了一块翻板。
隔着大梁,我没法彻底看清翻板上头的情形,但是能够感觉到,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下方。
我沉声问:“我的人呢”
房顶那人道:“怎么上来的,还怎么下去了。”
话音一落,汤易就走了回来,怀中抱着一人,双目紧闭,正是季雅云。
“在屋顶上呢。”汤易把季雅云放在炕上,冲我一点头,就又从肩上摘下杆儿炮想要往外走。
房顶那人道:“别费事了,我一个糟老头子,既然露面了,还能跑不成我跑得了吗”
说话间,上方垂下一条牛皮绳,一个裹着翻皮大袄的人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在狗叔看来,大豆包和他亲儿子也差不多,乍见爱犬惨死,又见凶手现身,立时就要上前拼命。
可是等那人下到地面,他却蓦地僵立当场。
“老蔡!”三哥使劲揉了揉眼睛,惊愕道:“怎么会有两个老蔡”
房上下来这人,个头不高,身形有些佝偻,面上皱纹沟壑堆累,一双三角眼中浆着疵麻糊(眼屎),看上去就是个寻常的老头。
但仔细一看,这人竟和刚被抬走的老蔡长得有八分相似,要是黏上胡子,头发再长点,那简直就一模一样。
汤易素来果决,虽然也是一愣怔,但随即就端起了杆儿炮。
老蔡嘿嘿一笑,笑声中,原本挂在屋顶上的那根牛皮绳突然落了下来。
老蔡一抖腕子,落在半空的另一端就像是活了一样,灵蛇般的向汤易卷了过去。
汤易就是反应再快,也没想到绳子会从上席卷而来,没等应变,已然被皮绳卷住了杆儿炮枪身。
那皮绳真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光卷住了枪身,绳头还迅猛的在他握枪那只手的麻骨上啄了一下。
汤易手一麻,杆儿炮已经被皮绳卷向了老蔡。
眼看杆儿炮就要落到老蔡手上,老蔡却突然闷哼一声,皮绳跟着一软,杆儿炮顿时失了牵引,落到了地上。
所谓的杆儿炮,就是土制的猎铳,没有保险,落到地上竟走了火。
“砰”一声枪响,一旁的狗叔顿时一声惨叫,蜷着一条腿歪在了地上。
杆儿炮走火,子弹正打中他一条小腿,所幸铅弹威力有限,要是换了正经的枪药,这一下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汤易就地一滚,再次把杆儿炮抢在手上。
他还想抢那牛皮绳,可一拽之下才发现,皮绳的另一端似乎是绑在老蔡的手腕上。
老蔡随着他的拉扯一栽歪,勉强稳住身形,扭脸看向我。
看着他逐渐舒展开的眉眼,我的瞳孔也跟着骤然放大,“怎么就能是你呢”
老蔡在看向我的时候,脸上还是皱纹交叠,但是在短时间内,大部分的皱纹就都舒展了开来,原本粘着疵麻糊的三角眼也倏然瞪圆。
再看此人,哪还是老蔡
第四十四章 老滑头(2)
狗叔刚才完全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这会儿反应过来,看到地上的狗尸,不禁悲从中来,挣扎着起身,跛着腿上前揪住老滑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的狗”
老滑头身形瘦小,倒是硬气,肩胛伤口牵扯,疼的呲牙,却是阴不阴阳不阳的说:
“我杀我自己的狗,关你什么事”
狗叔一怔:“你的狗”
“不然呢”老滑头搡开他,“不然你以为天上会掉馅儿饼,虎头金这样的名种,无缘无故能落在你手上别想美事了,实话跟你说,我就是听说你老狗头训狗有一手,三年前才刻意把这狗崽子留下的。”
“大豆包确实是我在这附近捡的,它是你养的”
狗叔喃喃说了一句,忽地又对老滑头怒目相向,“都这么些年了,它还认你这个主人,连我的话都不听……它对你这么忠心,你为什么要杀它它可是好狗啊!”
“屁!”
老滑头往地上狠啐了一口,“它要真是好狗,那我让它把人拉到别地儿去,它咋不听非把人拉到我眼皮子底下来,给我惹这么大的麻烦。忠心又怎么样它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样儿,我留它干什么!”
汤易冷笑:“就因为这样,你就把它给宰了”
老滑头一拨楞脑袋:“那不至于,主要是为了防你们。我不把它弄上房,它老往上瞅,你们铁定就发现我了。就是把它迷晕了,可狗喘气的动静比人大多了,难保你们不会听见动静。反正留着它也没用,倒不如干脆点结果了它。”
“你简直连狗都不如!”
狗叔还想上前撕扯,三哥将他拉到一边,喘着粗气问我:
“兄弟,这到底是咋回事能给俺说明白不”
我不动声色的看向老滑头。
老滑头闷哼一声:“还有啥好说的我就是个羊倌,憋宝的。三年前我带着两个徒弟来,眼看着就要显宝了,却被猛子那小子坏了好事。”
我接口道:“你关了油坊,说是要回老家带孙子,其实是三年期限到了,赶来开山取宝。”
“对。”
“金坷垃和银坷垃一直在这儿他们不知道你回来”我问。
老滑头边解前襟的衣服边说:“知道,但他俩不知道我在上头。”
“上头……”我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向房顶。
老滑头说:“早年发现这里有宝贝的时候,我就留上心了。有一回老蔡要补屋顶,我把那个酒晕子工匠给灌躺了,借他的身份,在房顶子上设了暗格。你也不是外行,该知道这里进出不方便,得了宝贝未必能立马带出去。我弄这暗格,为的是藏宝。
炕底下的地窨子可不是我弄的,是原来就有的。金坷垃和银坷垃这三年就躲在地窨子里,为的是看守宝气脉络。我这回来,发现宝脉是没变,人却变了。这俩小兔崽子,居然背地里商量,等拿到宝贝就结果了我。”
我说:“所以你就瞒着他们,藏在房顶上,等宝贝一出世,就先结果了他们。”
老滑头竟是大摇其头,边往肩膀上敷白药边说:“不能够。等显了宝,他们一准儿不能杀我。我留着他们,也还有用。这点我百分百肯定。金坷垃是我一手拉拔大的,银坷垃虽然是裱子出身,满脑子都是钱,可越是这样的人,越
第四十五章 老滑头(3)
狗叔和三哥听得呆如木鸡,半晌,狗叔问道:“你当时不是说,画家两口子……金坷垃银坷垃搭车走了吗那跑货的司机也说他俩走了……”
老滑头不屑道:“给够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哥问:“那大白脸子呢”
老滑头更是嗤之以鼻:“切,爷们儿,不吓唬吓唬你们,你们还真把这儿当成储草秸的库房了人人都说来就来,那金坷垃银坷垃还真就吃喝拉撒都在地窨子里,不见光了”
他随手丢掉白药瓶子,边拢衣服边问我:“爷们儿,要说金坷垃和银坷垃的点子不错啊。他们听见狗叫,就知道有人来了。反正三年期限到了,留着老蔡也没用,那老鳏夫只剩一口气,也不怕他跟人说什么。
把老蔡抬出来,给他弄的像是被戴了雪帽子似的;再由银坷垃这个城里来的‘小媳妇’故布疑阵,甭管谁看了这阵势都得犯眯瞪。就算看出老蔡没救,也得想法救‘小媳妇’,毕竟人命大于天。我是想不通,你怎么一下子就认定银坷垃是装的了”
“我没认定什么,就只是怀疑。我说的话你在上头也听见了,我就只要我的人没事,其他人都可以不管。”
我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道:要是连真上吊假上吊都看不出来,老子这法医就不用当了。
“那现在怎么着”老滑头眼睛一转,“宝贝怎么弄还要不要了要的话,怎么分”
见他眼珠转向狗叔和三哥,我就隐约觉得要坏事。
果然,三哥和狗叔眼中同时散发出光彩:“什么宝贝”
老滑头露出一抹老狐狸般的笑容,“啧,你们还没听明白你们以为我带着金坷垃银坷垃在这儿磨份了三年,是因为啥我告诉你们,这草窝子底下,有宝贝!”
“你闭嘴!”汤易喝叱道。
他能和王希真结交,除了磊落耿直,也是不乏世故的,所以立即就听出了话头。三哥和狗叔却没他那样的心眼。
贪婪本就是埋在每一个人的骨子里,三哥和狗叔虽然本性淳朴,但若有机会一夜暴富,又有谁会甘心一辈子窝在山沟里呢
狗叔还算是矜持,只挨到一边,斜坐在炕上,撕下里头的衣服,包扎腿上的伤口。
三哥则从腰间摸出几颗子弹,冲汤易晃了晃,“你子弹打完了吧那炮儿是我的。”
汤易脸色铁青,转眼看向我,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很明显:确实没子弹了。
我咧咧嘴:“都什么年代了这东西本来就该上缴……”
话音没落,汤易已经快速的将杆儿炮拆解,最终将木质的枪托撅断。
三哥神色一变再变,等到汤易把拆散的零件一股脑扔进草秸堆,他低声骂了一句,退后一步就要去抓猎叉。
“你给我消停点儿!”
狗叔抢过猎叉,犹豫了一下,居然抬手把猎叉抛给了汤易。
“狗叔!”
“我让你消停点儿!”
狗叔狠瞪了三哥一眼,“你忘了人家是因为啥来的要不是闹大白脸子,要不是为了咱镇上的人,人家用得着蹚这趟浑水人家姑娘能让人吊到房顶上去”
汤易哈哈一笑:“狗叔是明白人,姜还是老的……”
没等他说完,狗叔忽然对我说:“我本来是要亲自带你们去四灵镇的,可眼下你也看见了,我这腿伤了,要想进山……那根本不可能。”
我暗暗叹了口气,看向老滑头,就见他嘴角挂笑,也正看着我。
我得承认,无论狗叔还是三哥,本性都是好的。
可是我也没忘了一句话——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狗叔表面似乎很抱歉,意思却已经很清楚了——只有他去过四灵镇,如果他不能分一份好处,那我们就别想知道四灵镇在哪儿。
我吐了口气,冲老滑头一抬下巴,“你的伤没事吧”
老滑头这会儿已经收起了牛皮绳,冲我抱了抱拳:“没事,多亏爷们儿手下留情。”
“那行,不耽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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