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梦未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首诗
房子在文科大学与矿业学院中间位置的小区里面,不到20平米,简单装修过,还算干净。
房东是一个开朗的50多岁的bj大叔,儿子跟儿媳妇儿出国去了,自己一个人在bj独守空房空虚寂寞冷。
见到我们侃大山侃开了,把他儿子看黄色小说被他当场抓获的老底都翻出来讲给我们听。
虽然聊得很嗨,一涉及钱的问题,就嗨不起来了。
我建议先付三个月的房租,他说以前没这样的,至少都是半年一付。他皱着眉头说:“你们这样我为难啊,小兄弟。”
“我是唐婷婷的朋友,看在都是朋友的份上,您老就让一步呗。”我说。
“我挺喜欢婷婷这姑娘,可是这房租……”
眼见僵持下去谈崩了,粗中有细的梅哥伤感地说:“我一个人在外打拼,父母都重病在床,等着我赚了钱拿回去治病,不然只能等死。哎,爸妈,只能怪女儿不孝了……”
我赶忙附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希望叔叔、阿姨不要怪如梅,她那么孝顺那么努力,可现实太残酷,我们只能向死而生,明天去抽几管子血卖了算了。”
我瞅到卢泽汓在旁边捂着嘴偷笑,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收起了笑容。
尹德基入戏最快,用哭腔说:“谁家没有儿女老人啊,我们漂泊在外,无依无靠,几个朋友相互依赖,现在如梅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忙,我不能坐视不管,明天我去黑市看看我这肾值多少钱,卖了算了,妈的,留一个肾照样活,不就多起几次夜偶尔尿尿床吗,不怕!”
房东大叔难为情地把脸转开,估计在想今天怎么遇到一票这么苦逼的人,算老子背时。
他咬一咬牙:“行!大妹子我看你这么孝顺,也看在婷婷姑娘的份儿上,先付三个月房租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招呼。”
签完合同付完款后,等房东大叔一走,我们笑得天翻地覆。我们这些人都是潜力股,演技瞬间能达到了奥斯卡影帝影后的级别。
梅哥问我婷婷是谁,我说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她让我代她感谢唐婷婷。
笑完后我们便想哭了,付完款后,梅哥卡里一分钱不剩。
接下来还要办各种原料,添加各种器具,这可咋办?
个个都穷学生,凑了凑,还能凑出四五千块钱,算下来还差一大截。
向外人借肯定开不了口,况且在bj没有熟悉一点的人、
对三姨和唐婷婷我开不了口,虽然袁正是一土豪,但刚认识就向他借钱,我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干着急也没有,我们决定先吃饭把肚子填饱再另作打算。
虽然梅哥的钱还没凑齐,虽然我们当时都穷得掉渣,但物质匮乏却意志高远,决定奢侈一下。
来bj这么久还没吃过正宗的北京烤鸭,便选了一家还算上档次的烤鸭店。
只要我们几个聚拢在一起,真的有种无所畏惧的胆魄,觉得钱算个屁,千金散尽还复来,花光了下顿可以喝西北风。
酒足饭饱后看到账单,又他妈的后悔了。人贱就贱在这些地方。
一筹莫展之时,梅哥突然收到一个短信。
她一看短信内容,“啊”地尖叫起来,害得服务员以为我们吃到了苍蝇跑过来查看。
梅哥赶忙道歉,捂住了嘴。
我们不知道什么情况,问怎么回事。
她拿着手机再仔细看了看,说:“我确定,我卡上多了三万元。”
我们面面相觑,被这个天大的馅儿饼砸昏了头。这是哪路神仙显灵了要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一会儿这“神仙”打电话来了,梅哥一接电话,叫了声“妈”。
原来,梅哥的父母在老家读了女儿留的那封信,冥思苦想了一个月,没想通。最后两口子把信给梅哥的外婆看了,这个老婆婆虽是普通的农民,却明事理,把她父母开导教育了一番。
两口子回到家又想了一晚上,彻底想通了。回头一想这丫头带这点钱哪够开什么凉面店,一个多月了没见打电话要钱肯定是在死撑,赶紧给她打了三万块钱过来。
在电话里,她母亲让她好好干,去追求梦想,家里有他们两口子照看,一切都很好。
梅哥听着听着就哭了,眼泪稀里哗啦的流得满脸都是。
以前预感这辈子看不到梅哥哭的样子,即使被耿浩的怪脾气伤害一下,她顶多不高兴三分钟,马上跟用了魔法药水似的能迅速恢复。
但她毕竟还是一个18岁的小姑娘,从小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一个人为爱私奔到bj,任性也不容易。
离开父母到这座感情稀薄的城市去追逐梦想和爱情,这些天在bj经历找房搬家等各种事情让她身心俱疲,突然得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这种温暖、亲切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尹德基这厮手里的餐巾纸已经递上去了。
她妈跟她交代完后梅哥把手机递给我,说她妈想跟我说话。
我接过电话说:“阿姨,您好。”
“小宇啊,你好,梅梅这人这么淘气,说走就走,我们也拦不住。你们几个里面我看你最沉稳靠谱,以后梅梅有什么事情还要请你照顾一下,麻烦你了,我在这里先感谢你。”
“阿姨不要客气,我会照顾好梅梅,您俩就放心在家做生意吧,下次回老家还要去吃你们的凉面呢。”
她妈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了,那封信是你写的吧,写得真好。”
我尴尬地说:“不是吧。”那语气自己都感觉很假。
她妈笑了,说:“别否认了,我们想通了,不怪你,让梅梅去bj磨练一下是好事。我女儿有几两重当妈的还不知道吗,把菜刀架到她脖子上这她也写不出来这么有文采的文字。”
我赶紧附和着说:“梅梅肯定能在bj干一番事业,不会丢您老的脸。”
这时尹德基跳起来一把抢过手机,把老子吓了一哆嗦。
他装出既温柔又绅士的声音说:“阿姨您好,我是小宇跟如梅的朋友尹德基,我也在bj做餐饮。您老放心,以后如梅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她出了什么差池您找我算账……”这厮完全一副跟岳母讲话的语气,她妈听得很高兴,手机里不时传出笑声。
我们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梅哥有点把持不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尹德基发挥完之后,她妈表达了几句,大致说梅哥有我们这几个靠谱的朋友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资金到位,我们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办理合法手续,梅哥差点跑断腿,气得说干脆开个黑店算了,做人肉包子。
我说,柳二娘啊,现在开黑店也要有合法手续,除非去大街抢人。
排污许可证、卫生许可证、餐饮经营许可证、工商营业执照、消防审批、税务登记和健康证,这些机构人浮于事,尸位素餐者居多,去办点事情爱答不理,一个二个跟他妈的死了爹娘似的哭丧着脸,稍微问一个问题,马上飚着京腔跟你急,还骂人。
纳税人养一群猪至少还能宰了吃肉,养一群骂自己的人,谁来都想不通。
一个的大饼脸大妈蔑视地瞅了一下我们,嘴里喃喃吐着京腔道:“这bj啊,都被外地人占完了,你说怎么那么多外地人来我们bj做生意啊,把bj搞得乌烟瘴气,不老老实实在老家待着,非得来bj凑热闹,这不是病吗?切!”
梅哥想发作已经很久了,盯着大饼脸大妈那张颐指气使的脸拳头攒得紧紧的,我在旁边悄悄对她说,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咱再忍忍。
“川妹子面馆”挂牌的那一刻,我们似乎闻到了一缕从西南的家乡吹来的气息,那叫麻与辣,不仅仅是中味道,而是关于血液、记忆和灵魂的种种日常。
虽然店面位于小区不起眼的地方,但这毕竟是梅哥和我们的心血,这是一处关于梦想的小风景,乘着味道在这里起飞。那时,我们已经想象出客人络绎不绝出门都被梅哥的凉面爽得二麻二麻的风骚情景。
北京梦未央 第二十五章 舌战花花公子
我与袁正经常在一起交流两性话题。他年纪不大,装得跟一似的什么类型的女人他都熟悉,对爱情和婚姻抱着极大的怀疑。
有一次,他不知道遇到什么挫折,傻坐在宿舍一个人闷声喝啤酒,还甩给我一罐,我看他心情不好,便坐下来陪他喝。
他低着头,懊恼地说:“跟着老子的那些妞都是,全冲着我的钱来的。跟她们在一起,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老子感觉旁边的是一块肉,忒他妈的没意思。”
“你自己很高尚吗?你不是冲着人家的肉体去的?公平交易!”
他正襟危坐:“我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地寻找爱,你知道我心灵早已伤痕累累了吗?”
“你自己摸着你的心口想想,你长这么大有没有真心地爱过一个女孩,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才有资格去评判女人。”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摸着下巴说:“什么叫爱过,我给他们买名包名表,带他们住高档酒店,吃山珍海味,这不叫爱?你丫别扯了,你以为真的像电视剧里的两个人牵着手穷游靠在一起数星星喝西北风,吃了这顿下顿没有着落的才叫爱?”
“你还是没有理解,发自内心!而不是只想跟她上床。你知道人是有灵魂的物种吗?”
他来劲儿了,跳过来坐在我桌子上说:“灵魂?值几个钱?那我问问你,凤姐跟林志玲光着身子躺在你丫面前,但是你跟凤姐的灵魂很搭,你选一下,上哪个?”
“两个都不上。”
“必须选一个!”
我说:“双飞可以吗?”
他淫笑着说:“就知道你丫一男,说说玩过几个女人了。”
“想听实话吗?迄今为止,我连女生的手都没有碰过。”
说到这里,想到了和洁在教室里的那次相遇,我甚至不承认我们之间的亲密接触,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我顽固地想从肉体和记忆上抹去她的影子,还原无菌纯洁的自我。
袁正坚决地摇摇头:“不信!”
“那没办法了,男人又没处男膜,不然可以让你鉴定一下。”
他十分惊奇地说:“哟,还看不出来我们的才子这么清纯啊,那你说说你爱过哪个女生,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
“喜欢过,她现在在美国留学。”
“那你装什么,别说你不想上她。”
我说:“我不是神,不是不想,但人有灵魂,我更注重灵魂的交合。”
他不削地“切”了一声,唾沫星子都喷我脸上了:“人也是动物,是动物就有兽性。萨特这样哲学家够牛逼了吧,还不是天天约。罗素够人道主义了吧,还不是经常和有夫之妇通奸,给自己好朋友戴绿帽子,这老爷爷80岁了还勾引儿媳妇儿。”
见我不屑,他狂饮一口啤酒,呛得脸红脖子粗,平静后继续说:“就拿你崇拜的胡适来说,年轻时一样到处寻花问柳,跟江冬秀最后还不是掣肘于传统与婚姻,是没办法的事情。什么爱情,都扯淡。”
“我给你读一段话吧,”我拿起书架上的《托尔斯泰传》,开始读,“爱是人类唯一有理性的活动,爱是最合理最光明的精神境界。它所需要的,便是什么也不掩蔽理智的光芒,因为唯有理智的光芒方能助长爱。爱是真实的善、至高的善,能解决人生的一切矛盾,它使死的恐怖消灭,令人为之牺牲。”
袁正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想到心事,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后慢悠悠地说:“这些玩意儿我听得多了,总之,爱情都是人为编造出来的,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当年我爸跟我妈一无所有时,他们相濡以沫,生活过得好好的,等到他们有钱后,各自都有了新欢。”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说:“我无法忘记他们四个人同时出现在我面前争吵的情景,我只能在楼上把头猛在被子里哭,当时我想他妈的这是个什么样的操蛋世界啊,为什么到处都充满了欺骗、伪善和敌意。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让所有人找不到我。”
我有点同情身边的哥们儿了,说:“总有一天你遇到你爱的人了,或许,你会改变。”
“但愿吧。”他拿着手里的易拉罐跟我碰了一下,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把易拉罐捏在手里,却不扔掉。
作家歌德少年时遭遇爱情的破灭,使他年轻时的生活充满了忧愁和苦闷,他把自己的灵魂投射出来,塑造了虚拟人物维特。
维特这种人要是生活在现在,估计也是白天努力搬砖晚上怂在网吧玩lol的丝。
歌德给了他悲剧性的爱情,升华了他,不宜说爱的年代,维特常给我孤芳自怜的启示,那就是袁正所说的装逼。
在维特心中,恋人绿蒂犹如圣洁的天使,他们之间的联系不靠七情六欲,而靠单纯的爱。
他们在乎那种诗意,距离会加强这种诗意感,亲密却会抹去这种诗意。
在歌德看来,维特是一个健康者的极端——病态者。过于理想主义的人,在行动上便会与世俗格格不入,所以维特最后必须用枪口对准自己,结束澎湃而绝望的生命,用死亡换来新生。
维特不属于那个时代,甚至也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他是存在于文艺世界的超现实主义的早产儿,为信念而生。
我常常扪心自问,是不是应该现实一点,可一想到付文心,自己仿佛摇身变成了那个婆婆妈妈的维特。
尽管内心告诫自己远离文艺世界的纯爱,去喝喝酒吹吹牛逼,找个女生在学校南边的小旅馆打一炮,结束处男生涯和处男情节,这样的大学生活才不那么枯燥劳累。
可是我做不到,终日无法控制对她的思念,一旦我离开篮球场和浩瀚的书海独自躺在床上时,她的音容笑貌飘然而至,如此轻车熟路,无法招架。
每当此时,我不知白天也不知道黑夜,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彻底沦陷了。
爱情,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东西。暗恋才是真爱,与现实无关,只关乎信念。我宁愿活在自己单纯的小世界,孤苦一生又何妨。
相比之下,我们跟杨尘君的交流少了一些。这厮神龙见尾不见首,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寻仙访道,有时消失大半个月,回来之后一声不吭,我们也不问他去什么地方了。
宿舍大部分时间只剩我跟袁正。偶尔杨尘君会带一些陌生人回宿舍住那个空铺位,说是在路上认识的无家可归的人,见人家可怜就带回来。
三教九流都被带回来过,什么道士、道姑、上访者、苦行僧、徒步者、诗人、落魄歌手、失足少女、乞丐都住过我们的寝室。
他们大多数人都很敬畏我们,说是知识分子,他们从小都梦想进这个学校学习,来住一晚算是圆了梦。
有一回还带回来一对母子,女的丈夫在北京某工地打工,去讨薪被打得呕血要个说法。两娘母在北京钱花光了没地方住,睡在路边被雨淋湿了。
杨尘君见他们挺可怜,便把将他们带回来住。
袁正内心善良,第二天送母子俩走的时候塞给他们一万块钱。当妈妈的拉着儿子跪在袁正面前时,他连忙跪下去拉他们起来,那时,我看到他眼角有泪花。
陈独秀先生认为,人与人相处的社会,法律之外,道德也是一种不可少的维系物,根本否认道德的人,必然是一个邪僻无耻的小人。
与袁正相处的时间越久,越觉得他道德高尚。家里有钱他自己也没办法,从小的经历异化了他的性格,爱玩女人也不能怪他,问世间有钱的男人,有几个不玩女人的?没钱的照样爱玩,只是因为没钱玩而已。
所以,我跟他在精神诉求上虽然存在某些分歧,但很多价值观我们是相同的,不然也聊不到一起。
周末是袁正的生日,他请我和杨尘君去他家。
我推辞说:“我不适合这种场合,等有空了我们仨单独给你过怎么样?”
袁正会用激将法,说:“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他越激将我越来硬的:“看不起你又怎么样?”
知道我吃软不吃硬,他弯腰驼背地跑到我跟前又是给我捶背又按摩的:“大才子,这次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看到他那卖萌的表情,想想还是算了,这次依他:“好吧,去,但别跟我介绍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我去坐坐就好,也算对得起你的生日吧。”
“好,保证不给你介绍谁,你找我跟杨和尚聊天就行,”他把头转向杨尘君,“和尚,知道你丫要修道成仙,专门给你准备了素食,怎么样?”
杨尘君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吧。”
北京梦未央 第二十六章 堵城
传说北京堵,堵成哪样没有见识过,听一出租车司机过这样的笑话。
说一人开车上班,那天早高峰车特别堵,堵得那哥们儿神经错乱,他暴跳如雷地打开车门跳下车,拉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根长长的木棍。
堵在路上的人吃惊地看着他,只见他拿着木棍,对着车后面的一只蜗牛,啪啪啪将它打得粉碎。边打边抱怨:“我看你丫还跟踪我!我看你丫还跟踪我!”
那个周五下午,北京像一个动脉硬化的老人,条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们被堵在三环上寸步难移,半个小时后,车终于可以龟速前进。
公路成了巨大的停车场,尾气的热浪一阵一阵冒出来,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声,犹如在煮一锅汽车饺子。
我对袁正说:“要是梁思成他老人家的想法被采纳,我们早到你家了,哪里还用堵在这里吸废气。”
袁正看着晚高峰长长的车流,感慨地说:“这北京修再多路都要被堵死,你们想想看,主要商务区、金融区和行政区集中在三环路以内,教育、医疗、商业优势资源都挤在二环以内,这不形成了典型的潮汐式交通吗?我说啊,北京城就该重新规划,分散功能区。”
“我们这样堵下去,到你家估计到你明年生日了,干脆我们下车走吧,把你车扔这里算了,你这破车反正也没人要。”
袁正“哟哟哟”地怪叫起来:“你别说,这破车少说还值100多万,等哪天带你去飚一飚,见识一下这头野兽的真相。”
我看着走走停停的车流说:“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感觉我们坐在豪华的马上,前面却套着几只老乌龟在拉。”
袁正擅于调节气氛,他说:“给你们讲个笑话。某君带着一只宠物乌龟,下班后开车回家,在北京二环路上遭遇堵车。看汽车半天走不了几步,乌龟耐不住性子,坚持要先爬回家去,主人只好由它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主人在车里听见有敲门声,打开一看,只见乌龟满头冒汗,气鼓鼓地说:‘主人,你忘了给我家门钥匙……’”
杨尘君能沉得住气,居然在后座闭目养神,心思又神游到极乐世界了。
袁正叫醒他:“君君,看看我们的大北京,有什么感想?”
杨尘君微微睁开眼睛:“刚才我做梦了,梦到一只巨型的乌龟在我们前面爬得飞快。”
我与袁正愕然无语。
不到十公里的路,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杨尘君蜷缩在后排鼾声滚滚,睡了一觉。
在北四环开了一段后车子驶进了一个别墅区,门口一巨型的欧式喷泉,喷泉底座刻着三个褐色的不起眼的小字“寒塘园”。
为何叫“寒塘园”?难道取自《红楼梦》?
《红楼梦》中林黛玉与史湘云月下联诗,湘云一句“寒塘渡鹤影”,差一点难倒黛玉,沉思良久,她终于对出了“冷月葬诗魂”。
寒塘,比恶俗的“皇家珍稀”“满福家园”“长安盛世”什么的逼格不止高一两个档次。
小区内树木葳蕤,花香扑鼻,道路干净,草坪修建得十分平整,像铺上去的绿色毯子。
柳暗花明又一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外桃源,眼前豁然开阔。
园林设计独具匠心,草木搭配相得益彰,灯光打得也是浪漫不俗。园林设计者的目的很明显,让居住者四季都能看到鲜花和青草,想来下了不少心思。
车子停在一栋两层别墅前,袁正说:“到了,进去吧。”
我们跟在袁正后面走进去,看到里面装修风格独树一帜,奢华却不庸俗,古典中透漏张扬,有美式田园的粗狂风格。
袁正自我陶醉地说:“怎么样,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我自己设计的,帅不?”
我不想让他太骄傲,说还过得去,比香港的“笼民”窝好那么一点。
大厅里摆着琳琅满目的自助餐食,各种生猛海鲜,进口红酒,高档饮料,让人目不暇接。
屋里有十多个人站着在聊天,一见袁正进屋,聚拢上来:“我们的寿星袁大公子驾到,生日快乐!”
每个人都跟他拥抱祝贺。之后他转过头把我们介绍给他的那些亲戚朋友:“我的同学兼室友曾小宇,诗书画三绝,还是一作家,倍儿有才。这是杨尘君,佛学大家和实践家,还是一个慈善家。”
夸张的介绍惹来阵阵欢笑,袁正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享受着属于他的时光。
我们拘谨地向那些人打完招呼后,连忙钻到角落里窝着去了。
主要是人家都穿着晚礼服,很正式的样子。
一看自己穿着棉体恤、牛仔裤和运动鞋就去了,特不像那家人。
杨尘君穿着件劣质白衬衫和黑色麻纱裤子,把裤子装在了裤腰里面,配上一双穿得快要开胶的皮鞋,像极了村支书或收电费的。
怎么看我们俩都像混进去蹭吃蹭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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