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故筝
他该信,还是不信呢?
大秦国师 大秦国师_分节阅读_319
第196章
徐福垂下眼睑,把玩了一番掌心的钱币。
士兵在帐外突然叫了起来,“庶长,庶长,有赵人求见!”
赵国人?徐福将钱币扔给胡亥把玩,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这才缓步走向帐外。
此时已经是秋时,秋风呼啸,吹起了帷帐。徐福大步走到了士兵的包围圈前,被压制在地上的几个赵国人,抬起头看他,满面惊恐。
“尔等是何来意?”徐福冷声问,气势十足。
那几个赵国人也的确被震慑住了,身子瑟瑟发抖,好半晌才有一人壮着胆子,开口喊:“救命……我们,我们愿降……救命……城中没有多少人还活着了……这里就快成一个死地了……”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虚弱无力之中还透着垂死挣扎的味道。
尽管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已经狼狈到濒死的地步了,但士兵们依旧没有放松,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也和当初那几个赵人一样,还暗藏着凶残的一面,或许在某个时候就会冷不丁表现出来。
“你想我们如何救?”徐福是同情他们,但是毕竟是在敌国人面前,他不能马上放缓态度。而秦兵们严防谨守的姿态也点醒了他,在这一刻,光有同情是不够的,他还得有提防。
那人点了点头,“……药,药。”
“我们没有药。”徐福一口截断了他的话。
“食……物……”
“粮草有限,我们凭什么给你们?”徐福这话说得是冷漠了点儿,但是事实也的确如此。粮草有限,赵国又在闹饥荒,一旦粮草用完,他们又从何处去寻食物?在伸手搭救别人之前,起码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人呆了呆,喘气急促,“……我、我等、愿、愿降秦……此后,便是,便是秦国子民……求秦王搭救!”
“城中守城的是谁?”
“无、无人守城。”
“无赵军驻守此地吗?”
“有……后来都跑得差不多、差不多了……”
徐福转头唤来柏舟,“取些食物,莫让他们这就饿死了。”
那几人皆是面带喜色,身子激动得发起抖来,“多谢……多谢这位将军……多谢……”他们不知徐福身份,便干脆称“将军”了。
“庶长……”一旁的士兵焦急起来,“这几人若是扯了谎……”
柏舟冷眼扫过他们,士兵们便立即闭嘴了。而徐福也没说话多作解释。平时可以对秦兵态度温和,甚至可以接受他们口无遮拦的说话。但在这样的时候不行,他必须得让他们意识到,现在自己就和蒙恬一样,站在这里带领他们。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不得有任何质疑和反驳。
秦兵们满是敬畏地看着徐福,齐齐闭嘴屏息,等待着徐福接下来的动作。
他们是相信庶长的……
他们应该静静地等……
柏舟很快将食物取来了。所谓的食物,就是烤干的饼。这个东西特别难吃,咬一口,嘴里都是干的,而且还会掉渣下来,塞在嗓子眼里痒痒的。不过吃两口,再喝两口水,那真是饱腹极了。
柏舟将饼递过去。
士兵们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这玩意儿是真的太难吃了!不过行军打仗,这个便于携带存储,所以这是他们常能吃到的干粮。吃得多了,自然也就看着想吐了,哪里还会心疼这食物呢?
秦兵们高举着兵器,这才松开了手。
那几个赵人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拍手上的泥土,匆匆接过了烤饼往嘴里塞。
徐福的目光从他们面上扫过。
这些人似乎是吃得太急了,才刚咬进去嚼了没两口,就被冰渣卡住嗓子了,他们脸色变了,脖子涨得通红,下一刻就忍不住将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其中两人还忍不住抓住了一旁的士兵的衣摆,咳个不停。
“把他们抓起来。”徐福冷声道。
士兵们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闻声而动,立即上前将那几名赵人撂翻在地,随机一脚蹬在了他们的背上。赵人们惊恐不已,喉中发出两声痛呼,“啊!……你们、你们做什么?”
“绑进去,捆着再饿一个晚上。”徐福根本不和他们多说,就连看也没多看他们一眼。
士兵们听令,直接将人拎了起来,大步走向了之前关押赵人的帐子。
徐福转头看向柏舟:“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柏舟神色严肃,“……庶长模样太过年轻。”
看我长得年轻就觉得我好骗?徐福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而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庶长,方才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当真扯谎了?”
“你们就没瞧出他们身上的不对劲之处?”
“何处?”众人面面相觑,全然没觉得刚才那里不对了。
徐福无奈,“前几日我们抓住的那几个赵人,是何形状?”
“连人肉,不,是连尸体都啃噬吞咬……极为凶恶。”桑中面色难看地出声道。
“人饿极了,哪里还顾得上尊严,顾得上食物好吃不好吃。就算今日这几人,他们还有着做人的良知,没有吞食同伴的身体。那么他们在面对能吃的食物时,也该是疯狂的……”体验过濒死的滋味,活下来就变得格外的珍贵了,珍贵得足以令人发狂。
有个士兵细细回忆了一下,不解道:“可是……当时他们表现得的确甚为激动啊。”
桑中皱着眉舒展开来,他插声道:“那是他们伪装给我们看的,若是当真珍惜食物,哪怕不小心噎住了,应当也是舍不得吐出来的。”对于久未进食的人来说,就算噎着了,也难以停下吞食的动作。那是人对于活下来的本能的渴望。
徐福命柏舟取来的饼的确太难吃了,他们一被噎着,就立即喷了个干干净净,那哪里是饿极了的人会有的表现?
只要有一处违和,那么谁也说不准,今日他们到底说了多少句谎话。所以徐福干脆令人将他们关押起来,先让他们真正地饿上一宿,届时再审,他们的心理防线必然要弱上许多。
经由桑中那么一解释,士兵们细细琢磨一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
顿时间,他们看向徐福的目光更为崇敬了。
徐福是当真不觉这有何了不起的,他淡淡一摆手,“都散了吧。”说完便当先转身往帐子的方向回去了。
徐福的形象再度被贴上了“淡泊名利”“不为外物喜”的标签。
回到帐中,胡亥捏着钱币,已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方才帐外的响动竟是半点都未能惊动到他。
徐福拉了拉被子,将胡亥的大半个身子都盖住,这才将钱币从他的掌心取了出来。
“利贞,征凶;弗损益之”。
可以解为,如果一切吉利顺当,那么不用武力进行征伐便可取得胜利,而若是强行使用武力侵占,那反而会成为一种灾祸,此时最好便是没有任何自我的损失就取得胜利。
用《孙子兵法》里一句话来概括,便是“上兵伐谋”。
不用武力,怎么战胜?
徐福觉得实在有些好笑。再想到新铸就的钱币,远不如旧钱币的灵气,谁知晓这个卦象究竟准确不准确呢?罢了,便不要放在心上了。行军打仗,怎能事事依赖卦象?卜筮本是外物,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要看蒙恬如何领兵,敌军又如何应对。
徐福收起了钱币,将这事抛到了脑后去。
他是不信此次攻打赵国,能上兵伐谋的,当然,若是蒙恬足够聪明,想出了不损一兵一卒拿下对方的方法,那自是好事。
桑中打来水伺候着他洗漱过后,徐福便也跟着上了床榻,搂着胡亥小小的身子,一同入睡了。
翌日,天未大亮,胡亥一脚踹在了徐福的腰上,徐福本能地以为是嬴政伸来的胳膊,抓着掐了一把。
胡亥“嘤”地一声醒了。
徐福睁开眼,就正对上胡亥那双可怜兮兮、水汪汪的大眼。
徐福心底顿时好一阵愧疚,但面上么,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胡亥眨了眨眼,泪眼婆娑地反问徐福:“是父亲做噩梦了吗?父亲方才掐我。”
徐福轻咳一声,“我并非有意的。”徐福拎起他的小腿,呼呼吹了两口,“吹吹就不疼了。”
小时候胡亥好哄,如今长大了,倒是一样的好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眼底就见不着泪光了。
徐福顺手又捏了捏他,“走,我带你出去瞧瞧。”
“瞧什么?”
“瞧那几个赵国人。”
胡亥下了床,殷勤地帮徐福递上衣袍,倒是将桑中伺候的活儿都给抢了。
桑中木着一张脸守在帐子口,不发一言。胡亥见状就更加殷勤地跑前跑后了。从前都是别人伺候他,哪有他伺候人的时候,一时间倒还觉得无比新奇,舍不得撒开手。
徐福心中忍不住又软了软。
难怪上辈子有那么多人都爱生小孩子了……不捣乱的时候,倒是的确是万分贴心。
他牵着胡亥的手走出去,士兵们已经将那几个赵人提溜了出来,就搁置在了帐前的空地上。几个赵人被绑成了粽子模样,东倒西歪,看上去十分可笑。
徐福环视一圈四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不足了,坐都是膝盖跪地跽坐下来。根本没有椅子提供给你。不然的话,徐福便可以令人搬一张椅子来放在营帐前,极为悠哉地慢慢审起这几个赵人了。
站在这里审问,多没气势啊……
不过条件如此,也只能将就了。
“可上过刑具了?”徐福看向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
士兵摇头,“并未,小的这便去取。”
那几个赵国人面色发白,这才感觉到了害怕。
饥饿会令人意志力变得薄弱,何况昨夜他们不仅没东西吃,看守他们的秦兵还不许他们睡觉,一旦睡着便会被折腾醒,这样一夜下来,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更何况这段时日,他们本来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饥饿,疲累交织,再加上未知的恐惧,心理的防线在渐渐崩塌。
他们看向徐福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畏惧。
不多时,两三个士兵一同抬了些刑具来,这些都是用于拷问的。徐福并不会使这些东西,但这不会妨碍他借此来拷问他们。
“有谁想好决定说实话的了吗?”徐福慢悠悠地道,每一个字都给对面的人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越是摆出这样的姿态,便越给人一种强大的感觉,这种强大会令人不自觉地屈从、畏惧。当这样的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就会出于本能地开口了。
明明是秋日,他们的头上却渐渐冒出了汗水。
徐福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
昨日他们为了伪装,面容狼狈,瞧不出模样。而今日则要干净多了,他们的面相在徐福的跟前,顿时一目了然。畏畏缩缩,面带凶煞之气。看来他们还有着一个大谋划呢……
是想杀了他?还是想灭了所有的秦军?
“上刑具。”徐福不打算就这么猜下去。还是给对方更多的威慑,逼得他们不得不开口更好。
士兵抽出一把小刀。
大秦国师 大秦国师_分节阅读_320
徐福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那士兵笑了笑,“劓刑。”
“哦,割鼻子啊。”徐福随意点了一个人,“我瞧他的鼻子还可以多割上两下,就他吧。”
那人打了个哆嗦,股间竟是吓出一泡尿来,“……不,不,我、我说!”
士兵不屑道:“赵人没甚骨气。”
那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目光紧紧盯着士兵手里的小刀,连士兵讽刺他也顾不上了。
保命……更重要!
徐福正要开口问他,但是嘴张了张,却又顿住了。
……等等。他低头去看胡亥,却见胡亥看得津津有味,半点恐惧也无。徐福顿觉得自己办砸了一件事!
从前在宫中时,他还拦着赵高,不允他教给胡亥太过血腥残暴的东西。
结果他现在就让胡亥看着他如何去恐吓别人……
徐福无奈地道:“胡亥,可会害怕?”
胡亥摇头,“不会啊,这些,从前赵高就带我见过了。”
第197章
徐福面容冷漠地点了点头,并未再追问。左右他也并不是真要对这些赵人上刑,倒也不必忧心有血腥残暴的场面出现,将胡亥带歪了。
中途这么一打岔,反而轮到那赵人急起来了,徐福越是表现得不在乎,那赵人就越是焦急。他的小命捏在徐福的手中,他是真担心一言不合,对方就要攥着刀子割了自己的鼻子。
“将、将军,我,我愿意说了……将军让我说吧……”那赵人急得痛哭流涕,身体颤抖不已。
“说吧。”徐福冷淡地应道,像是极为不情愿听他说话一般。
赵人松了一口气,哆嗦着道:“我们,我们中间,有人是士兵……有人只是城中的普通百姓,混杂在一起,只是为了装得更像。如今城中有一队士兵把守,因来时还携了些干粮,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但是……城中粮食就快要没了。”
“所以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们的身上?”徐福冷声反问,“你们日夜派人观察,就等着蒙恬带兵离去,你们觉得我好诓骗,待他们一走,便编了些谎话上前来,想要将我们骗到城中去一口气拿下,我说得对吗?”
那赵人一脸颓然地点头,“正是、正是如此。将军英明神武,小的不敢再隐瞒。”
其余赵人对于他的“没骨气”多有不忿,他们奋力挣扎着,但是因为被绑得太圆润,一个没稳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最后的结果也就只是变得更灰头土脸了而已。
秦兵见状,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那赵人冷汗直流,小声问道:“将军,可否……可否能放过我?”
徐福学着平日里嬴政呵斥朝臣的气势,冷声道:“胆敢诓骗我,自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赵人一惊,“可我什么都交代了……别的事将军也都猜到了……将军为何还不肯放过我?”那赵人双目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模样颇为惹人唾弃。
“派你们来的是谁?”
“一赵姓将军。”那赵人面露苦色,“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谁是你们中间的领头人?”
赵人立即转身指向了一个魁梧大汉,“他。”
徐福看向那个大汉,一眼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
那是赵国士兵。
大汉见徐福在打量他,立刻就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狠狠地将徐福瞪了回来。相比之下,这样的人才难料理。
一旁的士兵见大汉如此不尊徐福,眉毛一扬当即就要上前将那大汉打翻在地。
徐福瞥了一眼那个赵人,“到我帐子里来。”说完徐福便牵着胡亥的手往回走了。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那大汉就被教训了一顿。
威逼利诱对那个大汉肯定是没用的,既然如此,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骗他了。
进了帐子后,那赵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六。从他的口中,徐福也得知了那个大汉叫何大州。
“他不行,他是那个将军身边的人,他不会愿意降服的……”吴六说到何大州便苦了脸。
“我不会让你劝服他,我要你骗他。”
“怎、怎么骗?”吴六一呆,全然没想到徐福会选择这样做。
“我会让人给你逃走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以假意挟持我,带我进城。然后我要你回到城中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秦军入城。”徐福语气寡淡,但说出来的却是让吴六心惊肉跳的话。
眼前的少年将军说得轻松,但这可是一着不慎,就要丢小命的事儿啊!
“这……这……”吴六迟疑了起来。
桑中躬身为徐福倒了杯水,随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吴六,“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有求于你。”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但也正是这样的霸道,才将吴六完全地镇住了。
吴六头上再度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不过是城中的平民百姓,他没什么可坚持的底线。只要能活得好,他哪管这座城池归属谁。
徐福不善伪装,但柏舟和桑中却是擅长的。徐福直接将他们二人指派过去,和吴六一同商量完善这个计划。而徐福自己却是和胡亥一同,翻着竹简,看着上面记载的逸闻趣事。
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计划终于敲定。
徐福决意先下手为强,当然就不会再多作等待,他将行动的时间直接敲定在了当夜。稍后吴六被放回帐子里,他会与何大州诉苦,说自己所作所为都出自无奈,在换取何大州的信任之后,吴六会假意和何大州商量,如何挟持徐福,并以徐福为质,逃回城中,之后更可以利用徐福来换取粮食,大灭秦军。对于士兵来说,没有什么比立功更令他心动了。一想到秦军会被他们消灭,何大州还能迟疑猜忌吗?
何况何大州本就是个忠勇过头,却谋略不足的人呢?
一切看起来都足够的顺利,送走吴六之后,徐福面上的神色还轻松了不少。
到这时,桑中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先生如此,可曾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过?若是计划不通可怎么是好?”
柏舟也皱了皱眉,“这个吴六奸猾得很,又没骨气,说倒就倒,怕是不堪大用。”
徐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竹简,见胡亥莽莽撞撞地要去摸盛了热水的容器,他忙抬手一巴掌给拍开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起了二人,“先前我们以为城中没有赵军了,但如今却得知还有将军领了兵在守城。这支队伍究竟有多少人?吴六说不清,我们也不知道。若是将吴六等人扣得久了,他们一着急为了粮食和我们打起来,谁输谁赢怕是真说不准。”
正面胜算不大,那就从背面来。赵军能刷阴招,他们自然也能,而且这说出去还不叫阴招,这叫谋略,这叫智慧。
“既如此,我们不如早些下手。而能让吴六等人安全逃出去的,也只有将我挟持为人质一条路了。在这里,除了我和胡亥,还有谁的身份更高?若是挟持其他人,哪里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唯有我站出来,这一切才是顺理成章的。”
虽然桑中和柏舟并不知“顺理成章”为何意,但他们差不多能领会到徐福的意思。
徐福将容器中的水吹得凉了些,然后才送到了胡亥的嘴边,小心地捧着让他喝下去,同时头也不抬地道:“吴六奸猾,没骨气,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怎么还会是好事?”桑中微微拧眉。他和柏舟的性子,都极为反感吴六这样的人。
“他愿意为了活命而屈服,那说明他是个识趣的人,他在向我们交代的时候,在不断打量我们的反应,最后根据我们的反应来决定说多还是说少,这说明他不仅是个识趣的人……”
“他还是个会看眼色说话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谎话说得真实。他要骗过何大州实在太简单了。”柏舟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即接口道。
徐福点了点头。
柏舟低头道:“先生,受教了。从前倒是未想到,小人自有小人的用法。”
以桑中的性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忍不住问道:“但若是他也骗了我们,蓄意反水呢?”
“他骗得了谁,都骗不了我。”徐福低声道。
桑中被噎了噎,随即笑道:“也是,我怎么忘记了先生是什么人呢。先生怎会被他诓骗住呢?”桑中和柏舟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相面。先生难道可以用这个法子,看对方有没有怀着坏心?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办法实在太过玄乎了。
先生不愧是先生,他们怕是难以理解个中的关窍了。
二人正暗暗叹服不已呢,徐福就从怀中取出了一粒药丸,“将此物给那吴六服下,将症状说得越可怕越好,他自然就无法欺骗于我了。”
桑中,柏舟:……
原来、原来只用药丸……就、就可以了啊……
桑中嘴角微微抽搐,抬手接过了药丸,“我马上便去。”
徐福考虑到今夜或许不能成眠了,待桑中一走,他便将柏舟也挥退了,然后领着胡亥一块儿倒在床榻上睡回笼觉了。中途徐福好生用了一顿饭食,就又接着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徐福通体舒畅,他于朦胧中睁开双眼,床榻边突然伸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把徐福吓了一跳。
徐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胡亥趴在了床榻边上。
他没好气地揪了一把胡亥的脸颊,胡亥半点感觉也没有,脸颊上的软肉抖了抖,低声说:“父亲,外面有人想要见你。”
“谁?”
“那个……五……五六……”
“是吴六。”徐福摸了摸胡亥的头顶,“接下来几日,跟在柏舟身边不许乱走,柏舟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胡亥双目熠熠生辉,“父亲要去做大事吗?”
“对。”徐福一边应声一边站起来穿衣袍。
“那我会乖乖等着的。”胡亥眨了眨眼,一脸“我很乖巧”的表情。
胡亥总是在能捣乱的时候才尽情捣乱,而不能胡来的时候,他就会竭力地表现乖巧。简直是徐福见过第二省心的小孩儿了。当然,第一省心的是扶苏,因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胡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