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白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底一声莺
孟小山的表情看不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燕其羽也不在乎真假,他只想把银票拿回来。孟小山他们继续哀求,不断地忏悔。老刀说孟小山偷的钱都花在他奶奶身上了。他奶奶得了怪病,要靠补药才能活下去,一天不吃就顶不住。打过无数架,燕其羽从未要人性命,或残人肢体。燕其羽终究没有下手,跟着孟小山他们回到他们的住处。
孟小山家是两进院落,院中青石铺地,石缝之间长出了杂草。后院的一口大鱼缸里早没有水了,里面也长了满了狗尾巴草。房顶上也左一堆右一堆地长着杂草,窗纱破了许多的洞,显而易见孟小山家以前挺富足。孟小山对燕其羽说他爷爷是个商人,爷爷去世后,他爹不懂生意,家里就开始败落了。他八岁后父母相继亡故,与奶奶相依为命。孟小山落魄到当贼的地步,但是他为了照顾他奶奶居然把小时候照顾他的奶妈留下了。
孟小山三个被燕其羽打的鼻青脸肿,所以不敢去他奶奶住的后院。他们在前院换在下乞丐装。孟小山特地嘱咐燕其羽不许在他奶奶面前提他是小偷。
“你这房子太旧了,”燕其羽对孟小山说,“卖不出五百两。”
“能卖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你原来家境不错,就算没落了,也不能去当贼啊。”
孟小山嘿嘿一笑:“交友不慎。”
老刀、四毛对孟小山的话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孟小山被逼无奈,写了卖房两字,字迹歪歪扭扭的,他不情不愿地贴到大门上。
燕其羽双手交叉胸前:“都是你自找的,这就是报复我的结果。”
孟小山的奶奶拄着拐杖,老奶妈陪着她,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孟奶奶样子富态,衣裳的料子是绸缎的,老奶妈也穿的体面。孟小山慌忙把写着卖房的纸揭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干嘛,你想反悔。”燕其羽质问。
孟小山急忙示意燕其羽不要讲话。
孟奶奶站在门口边张望边问:“小山你爷爷回来没有”
“爷爷说他今天不回来了,明天再回来。奶奶您先进去吧,爷爷明一准回来,爷爷回来我马上告诉您。”
孟奶奶眯起眼睛看着燕其羽,问:“这是谁啊”
“我新认识的朋友。”孟小山说。
“你脸上怎么啦”孟奶奶问。
“从台阶上摔下来,摔的。”孟小山说。
老刀和四毛赶紧背过身去。
老奶妈心知肚明:“老太太我们先回去吧,老爷明天才能回呢。”
孟奶奶没走多远,孟小山对燕其羽说:“纸让我撕坏了,等会儿我再写一张。”
晚上,燕其羽就住在了孟小山家里。老刀、四毛寄居在孟小山家好几年了。
第二天,卖房的纸一贴出来,就有人上门了。孟小山不想卖掉房子,他买来酒菜让老刀他们陪燕其羽喝酒。他自己陪客人看房子,故意出高过五百两的价格,还不让讨价还加,态度傲慢,气走客人。燕其羽感觉到了不对劲,等再来客人时他奇般地出现在孟小山面前,孟小山的小阴谋被识破了。因为房子破旧,卖下来整修还得花银子,所以没人愿意出到五百两,有一位客人最多出到四百两五十两。
傍晚,孟奶奶又走到门口张望,等着孟爷爷。孟小山又把她骗进去了。燕其羽起了恻隐之心,对孟小山说:“这房子抵给我吧,不过只值四白两,你还欠我一百两。”
“那我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吗”孟小山问。
“你奶奶和奶妈可以免费住,”燕其羽说,“你们想住,就得付房租。你们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现在就交。”
孟小山
24第二十四章 遭到报复(三)
燕其羽眼睛一瞪,孟小山怕他又动手,连忙说:“我说,我说。真的不愿意去回想那画面,太恐怖了!”孟小山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像是等待说书人开场似的,老刀和四毛各自找了个座儿,他们不是坐着,而是蹲在上面。
“前年秋天的一个深夜里,我刚跳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屋里亮着灯,灯光很暗。我想没戏了,还没有睡觉。正要离开,突然有团黑影凌空飞来,我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屋子的拐角。”孟小山连说带比划,声情并茂,“我探出头一瞄,飞进院子的是个人,那人轻轻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那人就闪身进门。我想三更半夜的,除了我们做贼的,还有谁这么鬼鬼祟祟的”
燕其羽还是坐在那把没了一边扶手的椅子上。老刀时不时地搓搓鼻子,还挖鼻孔,挖出的鼻屎直接往衣服上抹。燕其羽露出嫌弃的表情,拖着椅子离老刀远些。
“那人进门后,我就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外。只听屋里人说,主人实在顶不住了,才劳烦将军您深夜前来。我一听心就咯噔一下---”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燕其羽严厉打断道,“没人愿意听你的心情。”
“对,对。”四毛和老刀附和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将军就是楚天青。”孟小山说。
“你怎么知道是楚天青。”燕其羽问。
“后来我趴在房顶上看到的。”
“楚天青说,我也是归心似箭,”孟小山复述听到的话,“无奈东海盟那边的乱子此起彼伏,所以才拖了大半年。接着,外屋的灯被拿走了。他们到了卧寝,我从门缝里瞄,可是帷幔放了下来,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可难不倒我。”孟小山得意地笑笑,“我就爬上房顶,轻轻揭开一块瓦片。我定睛一瞧,卧寝里除了楚天青,还有三个人。有一个人泡在木桶里,只露出个光头。当那个人从木桶里出来时候把我吓一跳。”孟小山打了个冷颤,“有两人把那个光头从木桶里搀了出来。那个光头全身**,样子很怪异,走路也得人搀扶。”
“楚天青和**人面对面坐下,楚天青从身上拿出了一颗珠子,他放开手,珠子飞到那**人的头顶。楚天青开始运功,珠子就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红光就像水一样从珠子里流出来,**人宛如坐在瀑布底下一样。这时我才彻彻底底看清了他的样貌。真的是太吓人了!他嘴歪眼斜,整张脸就像被熔化过再冻住似的。身上也是,没有一处是好皮肉,都是瘢痕疙瘩。他的手指头都没有了,只剩手掌,还有一只脚的前面一大半也没了,另一只脚也是畸形的。”孟小山捧着脸,表情惊惧,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这个人应该是被大火烧成这样的。”燕其羽判断。
“当时我就把他当成了怪物。”孟小山说,“后来想想应该是被大火烧成那副德行的,真是够惨的。”孟小山指了指自己的裆部,“他下面也没有啦!”
四毛和老刀两人相互看看,露出怪笑。
“继续说。”燕其羽催道。
“没有过多久啊,那人的毛发皮肤慢慢地长出来了,手脚和下面也都长出来了。真神奇!那个**人恢复容貌后,还挺英俊的,看上去才二十来岁。
老刀和四毛皆是惊讶状。
“你认识这个人吗”燕其羽问孟小山。
“不认识,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搀他出桶的另一个人我认识。”
“是谁”燕其羽问。
“是白鹿医馆的萧颉。”孟小山回。
“就是杀了赌坊坊主黄越的萧颉”燕其羽诧异地提高了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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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第二十五章 驿馆表心声
那支荹花来了之后,常常邀请卫玦出游,卫玦为了尽地主之谊,陪她游玩过几次。回来之后,就会面对寒月白醋意十足的脸,和尹清嘉刻薄的言语。后来那支荹花再派人来王府送邀请函,他便以公务在身为由拒绝了。细想来,再以这种借口拒绝怕不近人情。
这天卫玦正好出宫的早,就觉得应该去趟驿馆,早去早回,寒月白她们也就不会知道。想起寒月白动不动就会拿离开翊城来吓唬他,还常耍小孩子脾气,要哄她,骗她,想尽办法把她留下,他不禁产生了点厌倦。相比起来跟那支荹花在一起最轻松,不用哄她,取悦她;她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不急不躁,又温柔,还能歌善舞,冰雪聪明。鬼使神差地他叫车夫改了道,去驿馆。
那支荹花刚来翊城,登门送礼后的第二天,卫玦和尹清嘉一起来过驿馆一次。这次是卫玦独身前来驿馆,之前都是相约在某个游玩之地。侍女通报卫玦来了,那支荹花欢喜的不行,她拿起镜子照了又照。
“王妃怎么样了”那支荹花一见到卫玦就问。(她去王府安慰过尹清嘉)
“老样子,没有一年半载是缓不过来的。”卫玦无奈地摇了摇头。
卫玦坐到桌边,两手放在桌上。那支荹花坐到他身边,踟躇了下,伸出手去盖在他的右手背上。他吃惊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把手抽回去。侍女马上上茶来了,他把手抽回去端茶盏。
喝了一口茶,卫玦把手放到桌下,问:“这段日子,公主在翊城生活的还习惯”
“挺好的,除了你,礼部时时派人来关照。”
“公主还想去哪儿玩啊我可以派人护送。”卫玦喝口茶。
那支荹花含情脉脉的目光直视卫玦的眼睛:“我哪儿都不想去,我是为一个人而来,没有他的陪伴,我哪里提得起兴致一个人去玩。”
窗户纸快捅破了,卫玦却不希望她捅破他们之间薄的不能再薄的这层纸。这层纸捅破了,他会有麻烦,寒月白撅起嘴巴,说不定还会负气出走。尹清嘉拈酸吃醋,刻薄的言语如同蚊子似的嗡嗡----绕在他耳边。
卫玦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他把茶盏拿起来,靠近鼻子闻闻,“公主带来的茶叶真香,谢谢招待。”
那支荹花拉住他的袖子:“有什么急事到我这里了才想起来。再---再留一会儿好吗”
“改天吧,改天再来看望你。”卫玦微笑着说。
那支荹花离开座位,眼里有一种炙热的渴求。卫玦预感到他无法应付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那支荹花倏然抱住了他。她左手环住他的后腰,右手贴到他的侧腰间,头偎依到他的肩膀上,右手开始非常轻柔地移动,慢慢上移,带着羞怯,带着温柔,移到心口停住。她似乎是在探测他的反应,期待他有所行动。她抬起头,深情款款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只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她的手感觉到他胸膛肌肉绷紧的同时又微微地颤抖。她右手继续上移,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卫玦感到她的手冰凉,但胸膛里却涌动着一股热流;该怎么抵挡该怎么抵挡该怎么回应他脑袋里好乱,犹如一群蜜蜂在里面嗡嗡---他的手犹豫着,手指微颤,欲抬起,又没有足够勇气。
“今天就留下来吧。”那支荹花的声音娇羞殷殷,如同春风细雨酥润心田。
这股浓情蜜意卫玦无法抗拒,意志薄弱了,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抬手环住了她的腰,“我---好---”好
第二十五章 祭祀(一)
来到翊城后,寒月白已经把翊城逛了个遍。她想出城寻找凤血珠的念头在卫玦的劝说下渐渐消退。特别是那支荹花来了之后,她如临大敌,不敢离开,怕回来已经物是人非,那支荹花取代了她在卫玦心中的地位。
卫玦为了让寒月白安心,又派了一批人出去。卫玦对她说,这么多人之中总有一个会有眉目的,你就安心地等待吧。捶丸比赛之后,寒月白的心情一直不好,她和尹清嘉的关系也疏离了。为了她和尹清嘉的关系能重新亲密,他用心良苦地做了许多事情:除了常陪她们一起吃饭外,还带她们在城内坐船游湖赏花,到城外踏青;带她们到雅音院看杂剧,请皮影班、杂耍班进王府表演。有一次那支荹花不请自来,搞得寒月白好几天不理卫玦。卫玦除了忙政务,陪寒月白和尹清嘉玩乐外,也抽点功夫出来练习箭术。寒月白问他怎么突然练起射箭来。他敷衍说,随便玩玩。
寒月白每天都在寻欢逐乐中度过,陶醉在幸福之中,偶尔吃点醋。不过,在一天之中的某个时候她不由得思念起凤琝,一想到凤琝,她的心就会抽一下。她一面享受快乐一面愧疚地自责。每当想起凤琝时,她就会祈祷那些派出去的人能早点找到凤血珠。
毛球球抛弃了樊立,认准寒月白为主人了,晚上就睡在寒月白的卧寝里。它仗着寒月白和卫玦的宠爱,胆子越来越大,肆无忌惮地吃起小渠里的红鲤鱼。寒月白去哪里它就去哪里。小筑里逛了一圈没有见到寒月白,毛球球走到外面,看见寒月白坐在房顶上。它先爬到一棵离屋顶最近的海棠树上,再从海棠树枝上奋力一跃,跳到了房顶上,摇着毛蓬蓬的尾巴,走到她身边坐下。她亲昵地挠挠毛球球的下巴,毛球球眯起眼睛,很是享受。白蒹葭、小竹、梅英,三个从小筑里走出来。
“你们去哪里”寒月白居高临下问道。
“祁总管叫我们。”白蒹葭说。
三天后便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祖仪式,所有皇子、世子、宗亲、百官三天后跟随卫铎一起到皇陵祭拜。各家王府也有祭祖仪式,由各王府的王妃主持。被叫走的不仅是白蒹葭三人,王府所有的管事、仆人、侍女都聚到一起听祁正里训话。祁正里先安排一部分人跟随卫玦去祭祀;然后告诫所有人,只告诉寒月白,卫玦去祭祖了,狩猎比赛的事情要守口如瓶。王府上下皆知不准伤害飞禽是寒月白师门的门归。但是卫玦还是不放心,又让祁正里再次告诫下人要守口如瓶。
南安国建国之前是一个狩猎部落。后来出现了一位奇才首领卫慕,在他的带领下部落日益强大,渐渐吞并了周边部落。他的继任者又继续扩张,最终形成了南安国。每年秋季都要举行祭祀,狩猎比赛,以此表达子孙后代不忘先祖开疆拓土的艰辛。
祭祀要提前出发,临走前,卫玦对尹清嘉说,让寒月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参加王府的祭祀礼。
南安国皇陵位于翊城一百多里的仙寿山麓,卫氏历代帝皇都安葬在那里。卫铎给自己建的陵墓已经完工。
祭祖队伍到达皇陵之前,先行的官员安排好了各项事宜。第三天一早,祭祖仪式就开始了。祭坛下,众人排列整齐,表情庄重肃穆。几十个礼乐师一起吹响长号角。长号角声浑厚高昂,仿佛要鼓动千军万马踏上征途,又像是英雄们群雄逐鹿,万马奔腾。卫铎身着礼袍威仪俨然,他率领皇族男子走在通往祭坛的台阶上。皇族成员按照亲疏长幼排列,卫玦排在第二排第一个。祭坛上矗立着南安先祖卫慕高大英武的雕像。走完九十九级台阶,卫铎有些累,又不想让祭坛上的祭祀官员们看出来,所以能只微张着嘴喘气。气定之后,卫铎开始宣读祭文:一谢天地,二谢先祖,三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四保佑卫氏皇族瓜瓞绵绵,千秋万代;祭文宣读完毕,礼乐齐鸣,卫铎领众人一起行跪拜之礼。
祭礼繁复冗长,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远离祭坛,有一处宽敞的
25第二十五章 祭祀(二)
见卫玦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卫璃也不想失了做老大的风度,笑着说:“瞧你们一个个大动肝火的,亲兄弟之间开个玩笑而已。六皇弟,你的那个赤厝草找到了没有啊”
“还没有消息。”卫玦摇摇头,淡淡一笑。
“那东西恐怕不好找吧,”卫璃拧起眉头,假装替卫玦发愁,“万一过个八年十年的,还找不到怎么办真是急人。”
卫玦拿起一个橘子剥开,边剥皮边说:“我一点儿也不着急,生死有命,不该死的时候,就算掉下山崖也不会死。该死的时候,吃口饭也会噎死。月白师傅替我算过,说我命中带福,不但长命百岁,而且子孙满堂。”卫玦掰了一片橘子送进嘴里,“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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