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狂峰
那年轻人虽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听到马汉三这满含讥讽的话,忍不住反驳道:“我要是有一点志气,就去头柜的椅子上坐着了。你想损我,不要暗藏讥讽,敞开了说就是。说完请带着你们的金丝楠木箱子出门,这东西见不得光,越少人看到越好。”
马汉三一伙儿看见了妖怪似的惊异非常,瞪圆了眼互相对视。
马汉三故作镇定,问道:“此话怎讲?”
“你们倒不用这么看妖怪似的看我。说来也没什么奇怪,这金丝楠箱子本就十分珍贵,木表色泽黯淡、划痕众多,能看出这箱子有些年头,又经过长途运输,且由你们这些人防贼似的护着,无不透露出这里面的东西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们白日里不来当铺,趁天黑才来,更说明这箱子里的东西是见不得光的。”年轻人逐条分析道。
“你倒分析得头头是道。”马汉三冷笑道,他冲随从们扬了下头,“把箱子打开,给小师傅瞧瞧里面的东西!”
“不看不看!我不想招惹麻烦!”年轻人扭过头去,连连摆手。
“不看也要你看!”马汉三一脚踢开箱盖,擒小鸡一般捏着年轻人脖子,将他押到金丝楠箱子跟前,“你瞧仔细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箱内铜柱正因箱盖砰地打开而跟着嗡嗡作响。
年轻人一眼不眨地上下瞧着铜柱,他眉头微皱,微微伸手,轻抚铜柱上面深浅不一的纹路。
“这……这秦朝的鼎腿,怎么刻着商周时期的云雷纹?赝品吧?就这么一截?其它部分呢?”年轻人追问道。
道魂 第二十九章 火烧当铺
马汉三捏了捏鼻尖,说道:“没有其它部分,就只这么一截。”
年轻人摇摇头,围着金丝楠木箱转了两圈,指着箱口道:“此处木质颜色明显略浅,这箱子原本贴着封条是么?”
马汉三少有的表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稍作犹豫,从怀里将原本贴在金丝楠箱盖上的封箱紫符取出,“你可识得这东西?”
年轻人大惊失色,凝重地伸双手接过紫符,两眼上下来回打量着紫符上面奇怪的符号,双唇抑制不住地颤动,喃喃道:“这竟是……竟是……紫符……这世上还真有……”
“紫符有什么说道?”马汉三问道。
年轻人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将紫符递还给马汉三。他盯着半截鼎腿看了片刻,坚持说道:“我不认识!”
马汉三目光如刀,盯着年轻人追问:“我瞧着你很为难的样子,当真不认识么?”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那还有什么为不为难的?”年轻人回答道。
“你好好想想,若是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这十块大洋就给了你。”马汉三掏出十枚袁大头在手心里掂了掂,发出一阵脆响。
年轻人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说道:“你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我若是知道,却也没有什么隐瞒的道理。能用这金丝楠木箱盛放的器物,本就是不俗之物,且这鼎腿无论从其自身形状、材质、还是铭文,都透着商周以前的古朴味道,青铜重器,多为国宝,这东西,怕是大有来头。若是齐齐整整,倒还可以做些精准的判断。但是,只这么个鼎腿,的确不好乱猜。”
“那这紫符呢?”马汉三追问道。
“符箓是道家的玩意儿,我不是很懂,但听老掌柜讲过,对符箓种类还是了解一些。相传符箓按颜色可分为黄、红、蓝、紫、金五种,级别和威力也是愈发增强。我们通常所见多为黄纸符箓,祈福、祛病、除邪,用处多多;红色据说有些霸道,可镇妖除煞,已经颇为罕见;蓝色一般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见过一次,有什么用处我就不知道了;紫符据传可逆天改命、请动天兵天将;到了金符,那就是神话了,虚无缥缈,到底有没有还两说。你这紫符,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我们老掌柜也从未见过,劝你还是去道观找个老道打听打听吧。”年轻人捧着紫符,不住地左瞧右看,“我倒更好奇,这紫符明显跟那鼎腿明显不是一个朝代的东西,倒是和这金丝楠箱子像是一个时候的,而这箱子,锁鼻样式明显是明末的……明末的道士把这鼎腿用紫符封在这箱子里……奇哉怪哉!”
“你既然也不怎么清楚,还啰里啰嗦胡说什么?”马汉三从年轻人手里夺过紫符,他使了个手势,随从们将金丝楠木箱合上。马汉三大手一挥,“也不用胡乱猜了!咱们走!”
马汉三推开店门,四个随从立即抬起金丝楠木箱,一溜烟走远了。
和祥当铺的年轻伙计站在当铺门口,眼瞅着这五个来历不明却有着浓重杀气的怪人消失在夜色中。
年轻人赶紧关了店门,他用袖口抹了两把额角和脖子渗出的冷汗。刚刚竭力装出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好歹熬到这马汉三一伙儿离开,这五人若再停留一会,年轻人保不齐是要尿裤子的。
“不是摸死人钱的盗墓贼就是臭流寇丘八子,呸呸呸,真是倒霉,眼瞅着明天就掌柜的结账了,今天竟遇到这几个催命的……保不准回来杀人灭口,这个阎王殿是待不了了……”年轻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到后屋草草将衣物包好,又将枕头下面的一个信封贴身塞到胸口,就要出门。他回头看一眼生活了六年的和祥当铺,柜台不再低矮,墙壁不再黯淡无光,连平日里他最为厌烦的座钟滴答声,也变得悦耳了许多。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年轻人终究晚了一步,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门外一阵哗哗泼水的声响,年轻人隔着门都能闻到刺鼻的煤油味。紧接着,碎步绕当铺一周,跟着“呲啦”一声,亮光一闪,明显是门外的人划着了一根洋火。
“噗”地一声响,火苗瞬间高高窜起,并迅速沿着墙根向两侧蔓延,转眼间将整个当铺包围。
不及细想,年轻人两步奔到后屋,抓过葫芦瓢,从缸里舀了两瓢水兜头淋在自己身上。顺手抓过一把椅子,架在后窗墙下。
浓烟滚滚,火苗乱窜。
年轻人推开后窗,热浪扑面而来,他不及躲避,头脸被火苗舔到,呛人的浓烟中立即掺进燎猪毛的焦糊气味,年轻人用手护住头脸,已然不及,头发和眉毛早被烧干净了。
生死关头,年轻人顾不得许多,踏住椅背,拼命地扒住窗口。窗台被火烤得烫手,年轻人咬着牙从窗口跃出。
“救火啊!”
“着火啦,快来救火……”
街坊邻居们匆匆赶来救火,先到的街坊们立即翻盆找桶四处抢水,后到的邻居找不到盛水之物便做起了救火指挥,街面一片混乱,浓烟、烈焰、房屋倒塌、火光冲天,哭闹、喊叫、马嘶犬吠、鸡鸣狗跳。
冬季天干物燥,当铺近旁又没有湖泊水源,最近的水井也隔了一条街。眼见得火势压制不住,街坊们也就放弃了。
众人围住从和祥当铺逃出来的年轻人,不住安慰。
“没啥事吧,可烧坏没有?”
“哎呦,怎么就起火了,店里还有人没有?”
“老李老李!赶紧把你家的草垛挪走,沾上火星再把火顺到马棚,这一条街都得搭进去!”
“吴法,你掌柜的呢?”
原来这年轻人的名字是“吴法”。吴法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他刚刚回过神来,他抹了把脸,说道:“掌柜的回家去了,店里只有我。”
“这火怎么着起来的?”一个山羊胡老伯问。
吴法警觉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众街坊,向远处张望,果然在街对面那粗矮的杨树瞧到一个身影。虽然火光将附件照得亮如白昼,可街对面那人躲在树影后,吴法看不清那人面孔,不过吴法敢断定这人是先前到当铺中鉴别鼎腿的五人之一。
吴法摸了摸胸口,幸好信件还在,稍松了一口气。他抹一把被烟火熏得漆黑发烫的脸腮,咬牙道:“我不小心碰倒了煤油灯。”
“你也太不小心了!”
“看你家掌柜不扒了你的皮!”
“哎,这火不得烧一宿啊?店里那些值钱的玩意儿可可惜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牛掌柜那些宝贝?”
“咳咳,小吴法呦,这回看你还无法无天不,一会你们牛掌柜的来了,可饶不了你。”山羊胡老伯皮笑肉不笑地对吴法道。
吴法心里不住盘算着,他不担心老掌柜的能不能饶过自己,他担心的是躲在树影后面的那人能不能放过自己。而那人一直躲在暗处,明显是不除了自己不肯罢休,吴法稍作沉吟,暗道:“这些街坊邻居当不了护身符,只做得陪葬的。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吴法计议已定,起身来,跑到邻居老李家西房头,将拴在马棚里的一匹黑马牵出来,他翻身跨上马背,“我去喊牛掌柜!”
“就几步远,大晚上的,你骑什么马……”
“驾!”吴法驱马向龙王庙方向赶去。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道:“妈卖批,那边怎么也有火光呦?”
“前街怎么也起火啦?”
“好像还不是一处呐,是两处!”
“狗日地,莫不是小日本混过来了?”
“快去喊人!快去喊人!失火啦,快救火……”
街坊们自去救火,而树影后面那人,打了一声呼哨,向吴法追去。
道魂 第三十章 老黄出手
这一日,龙王庙里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有几个稍显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出头。明显不同于难民的是,这些半大小子基本都孤身一人,既没有拖家带口,也没有挑着箱子扛着行李,大多只斜挎着一个轻便的包裹。更不同于难民的是这些年轻人的神色——难民经过长途跋涉,大多疲惫憔悴,神情已经由最初的惶恐和慌乱在漫漫途中渐渐化作了无助和麻木,而这些闯入龙王庙的毛头小子们,目光中抑制不住地透出狂热的希冀和渴望。
杜月笙早早安排了管家老黄前来迎接众人。
老黄倒是不用花费心力去从茫茫人群中寻出这些人,这些年轻人自会聚集到汉口龙王庙码头,拜上帖子或递上信物,老黄自会将其引到事先安排好的客房,妥当安排食宿。
偶有几个年轻人,投完拜帖,填饱肚子,稍作休息,便两三结伙,去龙王庙走一遭。老黄倒也没有阻拦,只是提醒众人不要走太远,免得错过了明日开香堂的时辰。
黄岭由于之前办事不利,杜月笙不日便要离开汉口,没有时间责罚他,只安排了他去召集木匠,要他在一天内将烧毁的木屋全部修葺完毕。黄岭有心申辩木屋烧毁是罗队长的过失,可话到嘴边猛然想到若不是自己招惹了胡婉慧这个丧门星,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他担心罗队长扯出江滩上这些不光彩的事来,自己免不了还得受老头子第二遍数落,于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言不发地满城去搜罗木匠,心里却早已将胡婉慧和罗队长咒骂了几十上百遍。
烧毁的木屋很难修补,有两间小屋甚至相当于重建。黄岭咒骂胡婉慧和罗队长之余,连着刚刚招来修葺木屋的几个木匠也被他找茬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做错了事,总要承担后果,受训挨罚的又何止这几个被扣上莫须有罪名的木匠。
罗队长和金大胡子带着各自的手下,垂着头,分列两旁。
杜月笙端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他脸色苍白,神色略显疲惫。
“你们老哥俩不是一向穿一条裤子么?怎么,说分家就要分家?”杜月笙捧起烟枪,连吸了两口云土,困倦随之驱退一些。
罗队长和金大胡子都不说话。
杜月笙轻咳几声,“都哑巴了?罗队长,你说说怎么回事?”
罗队长瞥金大胡子一眼,说道:“大胡子,你自己说吧!”
金大胡子往前走了两步,上身微躬,说道:“老爷,我们哥几个这些天一直琢磨一件事儿,这日军和当年满清鞑子,有什么区别?”
杜月笙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盯着金大胡子的眼睛,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不用兜圈子。”
“老爷,我们一直没转过这个弯来,小日本打赢了能怎样,国军败了又能怎样?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老百姓不还是过咱们的日子。明朝的天下还是清朝的天下,对平头老百姓来说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样柴米油盐过日子?”金大胡子摊手道。
杜月笙甩了甩烟嘴,说道:“所以,你打算做顺民?”
金大胡子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俺兄弟几个,都是粗人,没什么志气,只是放心不下婆娘和娃娃。因一家老小都在上海,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还打算回上海去,偌大个上海滩,总能讨到糊口的营生。”
“当初我做出离开上海的决定,记得很清楚,给你们哥儿几个留了安置费用,也尊重你们的任何想法,来去自由,想种田的给你们购办田产,想做生意的给你们留有门店档口。因为我此去香港不是去避难,是为了主持筹措抗战经费,不能带着你们,你们愿意留在上海滩,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上海现在已经被小日本霸占,生意不好做了,且杜家的生意早已给大伙儿分拨完毕,你这时候嚷着要回去,我如何安排你们?”杜月笙道。
“这个不用老爷烦心,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
“这样吧,你回去投到黄府去吧,临走前咱们的几个赌场金荣哥接手过去,你回去他总会留几个小赌场让你经营。”杜月笙说道。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有亮光从门窗透射进来。
“怎么啦!”杜月笙提高声音问道。
门口有护卫隔着门回答道:“老爷,南街起火了。”
杜月笙没好气地将烟枪丢在茶桌上,“乱哄哄!满世界都乱哄哄!”
不知罗队长是有意煽风点火,还是不懂察言观色,他不合时宜地说道:“老金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回去投靠张啸林。”
“张啸林?”杜月笙眉头微皱。
金大胡子扭头看了罗队长一眼,神情中毫不掩饰地透着不满,他回头对杜月笙道:“老爷别听他胡说,我们目前还没有定,走一步说一步。”
“张啸林可是投靠了日本的,跟着他,只能做汉奸。”杜月笙悠悠道。
“小的知道。”金大胡子道。
“你知道就好,那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去吧。”杜月笙下了逐客令。
“老爷什么时候回上海,金某鞍前马后,随叫随到!”金大胡子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杜月笙动了动手指。
金大胡子带着他的几个跟班,出门去了。
杜月笙和罗队长一言不发的静默了好一会儿。罗队长打破沉寂,他压着嗓子道:“老爷,您就这么放他走?这狼崽子留不得!”
“哼哼,由他去吧。做汉奸,也是需要魄力的。”杜月笙又摆摆手,“你们也下去歇着吧,我困了。你们做不来汉奸,明日我安排点别的事情给你们做。”
“听老爷差遣。”罗队长说罢带着几个手下退出屋去。他想着今晚必定受到老爷责罚,没想到老爷一句也没有训斥,反而要安排事情给自己做。罗队长欢喜得简直要跳起来,可仍板着脸叮嘱手下,“老爷烦心事儿一大堆,你们几个切莫添乱!都他妈机灵点,惹了祸老子扒你们的皮!”
罗队长的几个手下急忙应了。
从和祥当铺逃出来的小伙计吴法骑上高头黑马,一路快马加鞭,风一般赶到龙王庙码头。
后面几个黑衣人各自骑着快马跗骨之蛆似的追来。
码头上只有一家酒馆还亮着灯,吴法如飞蛾扑火,驱马直到酒馆门前。他下马奔入酒馆,正撞上拨动灯芯准备吹灯就寝的管家老黄。
“杜月笙杜老板在不在我是前来拜师的后面恶人追杀快叫杜月笙出来救我你们不是在这码头上开香堂么……”吴法慌慌张张毫不停顿地说道。
管家老黄递上一杯冷茶,“小哥你喝口水,有什么事慢慢说。”
吴法挥手将茶杯打落,“喝什么水,人命关天!他们追来了,这到底是不是青帮码头?算了,我自己躲躲吧……你别说看见过我!敢多嘴回头我把你这酒楼一把火点了!”
吴法就要翻窗逃跑,管家老黄一把抓住他胳膊,“干嘛慌里慌张的?这就是龙王庙码头,你前来拜师怎么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
不等吴法回答,门外马蹄声近,三个黑衣人已经驾马来到酒楼近前。
“臭小子刚钻进这酒馆,别让他跑了!”
“那不是他的马么?”
“错不了,看他还能逃到哪去!”
三个黑衣人各自下马来。老黄迎出店门。
“老头儿……哎,这不是杜先生的那个管家么?”一个黑衣人认出老黄来。
这三个黑衣人都是马三手下特工,在黄府开紫符楠木箱的时候,都见过管家老黄。三人虽然没有跟老黄说过话,可他样貌还是识得的。
三个黑衣人都蒙着面,老黄无法认出三人是谁,笑道:“三位客官认得咱?”
“自家人!刚才是不是有个毛头小子躲到你的店里了?呐,他的马还在。”一个黑衣人指着旁边的黑马道。
吴法躲在柜台下面,听到外面老黄和黑衣人的对话,忍不住暗骂道:“这老家伙竟和黑衣歹徒是一伙儿的!他妈的,倒霉倒到了姥姥家!躲到哪去不好,自己送上门来……”
果然,老黄回答道:“有,他刚进屋。”
说着老黄将三个黑衣人引进酒馆来。
吴法心如死灰,却也一万个不甘心,他跳窗跳习惯了,扒开后窗就要翻窗而出。
“呦!猴儿崽子在这儿呢!”一个黑衣人箭步上前,一把扯住吴法右腿,将他摔在地上。
吴法就势倒地,单腿侧身横扫。扯他下来的黑衣人哪里料到吴法在此时此刻还会还击,仓促间急忙躲避,还是被吴法扫到脚踝。那黑衣人打了个趔趄,好歹没有摔倒。
吴法两腿一个旋转,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嘿呦,还有点三脚猫本领!”另一个守在门口的黑衣人道。
被吴法扫中的黑衣人恼羞成怒,“不想死得太过凄惨,痛痛快快跟我们走!”
吴法心知自己敌三人不过,想着拿老头当人质,于是一个侧身向老黄抓去。
老黄闪电般出手,单手擒住吴法手腕,顺势扭动,吴法身不由己背过身去,另一只手腕也被攥住,最终反拧着双臂,被老黄押住。
众人没有想到,老黄竟是个会武艺的。
道魂 第三十一章 谜雾
后山一片嘈杂,乱马嘶鸣,众匪剧烈地咳喘。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山间,越往前走,气味愈加浓烈。谢老二喝停众匪,急忙差遣两名喽啰前去打探,很快得到回信,原来是团结会在后山多处燃烧硫磺,以毒气隔绝众匪的逃跑路线。
天台山方圆数十里,后山地势宽广而险恶,团结会虽然人数众多,但也远远无法对天台山完全形成合围,因此便以毒气封山,马长官这一招不可谓不阴毒狠辣。
众匪无奈,只能退回山前,而这时大寨早被团结会占了。团兵盘踞着路口,见众匪又一窝蜂般退回来,当即不容分说,一起端起枪,对着人影就是一顿乱射。
谢老二拨马后撤,率众匪退出团兵的射击范围。
“妈个巴子的,这是要赶尽杀绝啊!”肖疤子叫骂道。
“二当家的,这可怎么办?”
“咱们绕过山寨,从山谷间的小路下去吧。”
“跟他们拼了!骑马冲锋,豁出去冲进山寨,这仗还有的打……”
局势很是不妙,众喽啰都有些慌乱,七嘴八舌吵个不停。
葛师爷凑到谢老二身旁,低声道:“今天怕是要折这儿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活到今天也够本儿了,可是兄弟们跟着咱哥几个靠窑挂柱,多是正当壮年的汉子,把性命扔在此地……“
“这时候别他妈绕弯子了,你想投降是吧?”肖疤子抬枪指着葛师爷的脑袋骂道。
“缓兵之计!缓兵之计你懂不懂?”葛师爷急道。
“缓他舅舅!”谢老二将腰间的盒子炮抽出来,都压满了子弹,大声喊道,“两人一马,空出十几匹马来在前面趟路!快,从前山冲下去!”
生死攸关,谁也不愿让出自己的马来,可是若是再耽误时间,怕大伙都得困在山上。谢老二举枪就将一个喽啰打落马下,“进山不到一年的崽子,麻溜儿地下马!”
几个小喽啰哆哆嗦嗦地下马来,手忙脚乱地向身旁山匪的马背攀去,可是这关头,哪有人愿意拖着尾巴?谢老二发一声喊,驱赶几十匹空马向下山的路口发起冲锋,众匪则紧随在后面。没马的喽啰或者从一侧的小路滑下山去,或者叫骂哭喊着追赶骑马的同伙儿。
马长官没想到天台山众匪竟狗急跳墙,发起自杀式突围,当即叫道:“开火!”
“砰砰砰砰”,黑衣人们率先开枪,团兵们跟着一齐扣动扳机,冲在前面的几匹马顿时嘶叫着栽倒在地。
武岳阳和姚青刚好从小路爬上山来,众匪赶在前面挡子弹的几十匹空马已被射杀殆尽,众匪将身子贴在马背上,死命催马猛冲。只有百余米的距离,众匪一旦冲进团结会阵地,马兵对步兵的优势将显露出来,那将是一场屠杀,但是在冲进对方阵地之前,情况则正好相反。
虽然众匪在迅速拉近双方阵营的距离,可是骑兵的兵力也在快速消耗。
眼见山上一边倒的屠杀,武岳阳和姚青的眼里都冒出火来。姚青毫不犹豫地从树后跳出,抽出一对儿盒子炮,双枪齐射,立即放倒数名团兵。
武岳阳哪里料到姚青竟这般不要命的寻死打法,他伸手抓姚青回来,被姚青一把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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