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多作怪
作者:古灵
他知道自己很丑,
因为为救爹爹害他脸上留下两道像蜈蚣似的疤,
她也认为自己很丑,
因为每个人看见她总会吓得瞪大眼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她这一生大概就得被那刻薄的未来婆婆、
残佞的未婚夫婿欺压一辈子,
好在老天助她,让她那无缘拜堂的未婚夫提早下地狱,
她高高兴兴的准备被扫地出门,不料──
皇帝老爷却闲着没事选她去和番!
瞧那一个个像株大树一样的夫婿候选人,嗯……真是伤脑筋啊!
突然她眼睛一亮,终于找到符合她标准的了,因为他有……
「丑」人多作怪 狸狸的心情手札
最近不知走什么狗「屎」霉运,没多久前才搞得一手黄金,如今连皮都给扒了!
前几天老人家我的肩膀又开始酸疼难受,再加上头痛欲裂,于是约了个也是身体快要废到不行的朋友一起去某间熟识的中医诊所看病,那天我朋友被中医师推拿到惨叫连连、哀嚎不绝,幸好在一旁窃笑的小狸只是要把肩膀推开而已,不然整个诊所的病人可能都会被我们俩凄厉的求救声吓跑吧!
后来,好不容易推拿完毕,那位医师拿了三块药膏给我,于是隔天,小狸就带着一身的药膏味去上课,不过因为太忙了,所以一直贴到晚上都忘了拿下来,然后……本世纪最悲惨的事件就在小狸下班回家后发生。
一回到房间,猛然想起身上还贴着三块药膏,于是反手一撕……
mygod!痛死我了!
真的是超他x的痛!这一定要骂几句才能发泄当时的痛楚。
赶紧照镜子-看,只见被我撕下药膏的部位红通通的,其中还有两小块很明显的已经在飙血的区域,再低头往手上的药膏看去,薄薄的一层……就这样被我撕下来了……
吓得小狸赶紧跑到老妈房里求救,老妈看我背上血淋淋的也有点吓到,不过惊吓之余还不忘尽老妈职责念个几句,「活该!谁叫你要贴那种东西!」
「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我的皮已经不在我的背上了啦!超痛的,而且还有两块药膏还没撕下来耶!」
「唔,长痛不如短痛,我帮你痛快点撕吧!」
「……够了,真是一点建设也没有,我不想整片肩膀都被你撕下来!我去用水沾湿再撕。」
好不容易忍痛把药膏撕下来后,幸好这次没有再撕下任何一块皮,但肩膀上到处都是一块一块过敏,风一吹都觉得好痛,只是那样薄薄的一层没了,居然痛到我快起肖翻桌,连上衣也不敢穿,因为衣服会摩擦伤口,只好围着浴巾到处跑。
那天晚上,小狸首次裸……虽然没有全裸啦,但也差不多了,光着上半身睡觉,而且只能趴着睡!
唉!幸好我还算有点年轻,恢复力还ok,过两天后,伤口已经结疤,比较不那么痛了,但这次惨痛的教训让我学到两件事情。
别人在哀哀叫时,千万不能在一旁幸灾乐祸,不然会有报应!
还有,在身上贴药膏时,不要自以为贴得越久药效越好,绝对绝对不能超过四、五个小时以上,要不然就会像小狸一样惨兮兮、凄凉凉,因为那天我至少贴了快12个钟头!
god,我是白痴……
「丑」人多作怪 故事开始
她就像个小仙女,一个粉妆玉琢完美无瑕的小仙女,一个天真可爱活泼快乐的小仙女,一个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小仙女,一个……
顽皮又可恶的小仙女。
她穿着淡绿色的小衫裙,白里透红的脸柔嫩又细致,双颊上两朵苹果红,配上她那黑白分明的水灵眼,樱桃般的小嘴儿,说有多逗人就有多逗人。
但此刻这位小小仙女就像个小乞丐似的又脏又邋遢,鼻尖上一小团泥浆,可爱的双角髻散了一边,另一边尽是花瓣青草杆,裙襬裂成了两幅破抹布,因为她想和小猫咪玩,但是小猫咪觉得抓老鼠填肚子比较重要,没兴趣陪她闹,老是翘着尾巴拿屁股给她看──虽然已经舔干净了,所以顽固的小仙女发誓非要抓到它陪她玩不可。
然而当她甫从一坨狗屎上爬起来,不屈不挠地准备继续她的捉猫大业时,冷不防地,一双愤怒的手横里杀来,她便嘤嘤抗议着飞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
「真是的,小姐,早跟你说了老爷今儿个要回来,好歹就这一天给我乖点儿不成吗?瞧瞧你,这什么样子嘛!唉,早些时已经帮你洗过两回澡了,这下子又得再洗一回才能见老爷了。」
一听到要见爹爹,小仙女立刻撅起了小嘴儿,两条软软的手臂缠上了胖胖奶娘的脖子,用她又娇又腻的童音撒娇。
「不嘛,奶娘,不见爹爹好不好?」这一招百试百灵,就不知这一回灵不灵?
奶娘瞄她一眼,轻轻叹息,晚些会儿,当她把小仙女塞进澡盆里时,才耐心又温和地问:「为什么不想见爹爹?你有好久没见着他了不是吗?」
大大的眼儿眨了两下。「爹爹好凶嘛!」
奶娘狐疑地蹙了眉。「老爷对你凶过吗?」
「没啊!可是……」抹了满手泡泡,小仙女心神跑开,鼓着腮帮子用力吹了老半天,只吹得奶娘满脸泡泡地黑了脸,这才吐了吐舌头,忙将两手泡泡藏到水里头湮灭证据。「爹爹看起来好凶嘛!」
横袖抹去一脸泡泡,奶娘又叹了气。「不,老爷不凶,只是严肃了点儿,可这也不能怪他,他本就是个武将,不严肃哪带得了兵?何况夫人那么早便过了世,老爷一个大男人哪懂得如何对待小娃儿?不过,哪!小乖乖,给老爷一个机会,你会知道他其实是很疼爱你的。」
奶娘说得好长、好复杂,她都听不懂了,不过她还是懂了其中一句。
「不要!」爹爹老是板着一张气嘟嘟的脸,又不爱笑,一点儿都不好玩,还是小猫咪比较好玩。
「试试看嘛!小乖乖,待会儿奶娘买糖葫芦给你吃好不好?」奶娘软言劝诱。
「不要!」
「这样不乖,将来没有男人肯要你喔!」
没辙,奶娘只好换个方式:威吓她,可惜被威吓的小小人儿全然不懂,白搭。
「我也不要男人!」她只要小猫咪。
「你不要男人作夫婿,谁人来养你?」
「爹爹!」
「妳爹爹若是不在了,谁理你!」
「爹爹要到哪里去?」又要出远门了吗?
「这……呃,你不要爹爹,他也可以不要你呀!」
哦,这可麻烦了,谁来出钱买糖葫芦给她吃呢?
「那……」咬着手指头,小仙女开始烦恼,但不过片刻工夫后,她便想到办法解决这个不值得烦恼的烦恼,得意洋洋地说:「我自个儿养我自个儿!」
奶娘哭笑不得地直摇头。「小乖乖,女人是少不了男人的,你不要爹爹,也不要夫婿,难不成你想孤独一辈子?」
「什么是孤独?」奶娘怎么老爱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呢?
奶娘叹气。「总之,听奶娘的话,去试试和你爹相处看看好不好?」
「不要!」
「小乖乖……」奶娘仍是不肯死心。
「不!要!」小仙女却铁了心横了性子,只想快快洗完澡,她还要去追她的小猫咪。
瞧见小仙女那般执拗的模样,奶娘知道再哄再劝也没用,别看她才五岁多,一旦固执起来可比谁都固执,待会儿就算把她抱到她爹爹面前,担保她一下地就一溜烟跑不见,看来这会儿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骗!
善意的谎言是不得已的。
但,又该拿什么来骗她呢?
奶娘攒眉苦苦思量,直至帮小仙女洗完澡,在为她穿衣梳头时,终于给她想出一个只能骗得了小娃子的幼稚谎言──横竖她要骗的就是个小娃子。
侧厅门外,小仙女与奶娘各探出半颗脑袋朝里望去。
「瞧清楚没有,小乖乖?」
「瞧清楚啦!奶娘,爹爹有两个呢!」
「所以说啊……」
奶娘压低了声音对小仙女耳语,小仙女听着听着两眼睁大了。
「骗人,奶娘,小铜儿也有啊,他也有两个呢,可是他最爱欺负我了!」
眼珠子一转,奶娘忙又耳语了几句──一个接一个,谎言总是越滚越大团,滚到最后,谎言就不得不变成事实了!
「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奶娘一本正经地猛点头。「不信你去试试!」
小仙女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赶在奶娘准备先对她复习一次大家闺秀的规矩礼仪,再带她进去拜见爹爹之前,她已经提着裙子自个儿跑进厅里头去,首位上那位沉肃严谨的壮年男人尚未意会到她想做什么,她已然自顾自爬上他的大腿,张着两只粉团团的小手在爹爹脸上认真地比画测量起来了。
客人不解,壮年人更是满脸困惑,正想问女儿在做什么,女儿便抢着先又惊奇又欢喜地叫了起来。
「真的耶!奶娘说的是真的耶!」小仙女扳住爹爹的脖子端详他的脸孔片刻,忽地展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并把自己柔嫩嫩的脸颊贴上去。「爹爹,小乖乖想吃糖葫芦,爹爹带小乖乖去买好不好?」
壮年人也很惊讶又意外更安慰,向来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宝贝女儿何曾如此甜腻腻地向他撒娇过。
「这……小乖乖,爹有客人,待会儿再……」
「不嘛,不嘛!」小仙女撒赖地把小脑袋靠在爹爹颈侧一阵乱揉。「现在嘛,小乖乖现在就要吃嘛!」
「那……」壮年人为难地想了一下。「爹叫奶娘带你去……」
「不要,人家就是要爹爹带我去嘛!」
壮年人苦笑,抱着女儿起身,对客人歉然道:「我们边走边谈好吗?」
舒舒服服地依偎在爹爹温暖宽大的怀抱里,小仙女对着直摇头的奶娘伸了伸舌头,然后更开心的笑了。
奶娘果然没有骗她呢!以后她可以爬到爹爹头上尽情撒野了。
「爹爹,吃完糖葫芦再去喝绿豆糖水好不好?」
「小乖乖,零食不可以吃太多,待晌午用过餐后再……」
「不嘛,不嘛,人家吃完糖葫芦就要喝嘛!」
「好好好,吃完糖葫芦就喝,吃完糖葫芦就喝,唉,真是拿你没辙!」
嘻嘻嘻,爹爹果真是一只纸老虎耶!
好,将来等她长大以后,她也要找一个同爹爹一样的纸老虎作夫婿,那样她就可以一辈子耀武扬威下去了。
「丑」人多作怪 第一章
清明时节雪霁冰消,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汴京在繁荣热闹的街道市集中渲染出春天的活跃,特别是东大街上的苏府,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人来人往的宅邸内,处处挂满了大红灯笼,喜联贴在每一副门楣上,奴仆婢女在喧嚷中张罗着,个个忙得挥汗如雨,里里外外跑个不停,看这光景,是苏府主人苏俊彦「又」要娶老婆了。
在这一片沸腾的气氛中,整座苏府仅有西厢房是唯一的宁静地,琥珀的闺房便在西厢房里。
闺阁内,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模糊人影,十五岁的琥珀撅着艳红的唇瓣,满心窝囊。在这儿住了将近五年,再过几天,与苏俊彦拜过堂之后,她就要离开这里迁入苏府主人的卧室里,订了两回亲,这回她总算能嫁出去了,但是……
房门忽地砰一声打开,不必回头看,甚而想都不必想,琥珀便知来者何人是也──除了她那个尖酸刻薄又长脸长舌的未来婆婆之外还会有谁?
小心翼翼地做出最沉静优雅的姿态,琥珀离开梳妆台转身盈盈下拜。
「琥珀见过老夫人。」
苏老夫人先是回以傲慢的冷哼,然后大马金刀地在燕几旁落坐,板着一张皱纹满布的巫婆脸,开始她每日的例行公事──三从四德的唠叨……不,训话,千篇一律的内容,一字不改,半句不变,五年如一日,琥珀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记住,形如你这等相貌奇丑又一无是处的女人,亏得我儿肯娶你进门,算得是你祖上积德才有此等福分,你最好牢记我苏家对你的恩泽,成亲后,切记相夫教子之道,谨遵三从与四德,对夫要妻屈妇顺,对婆婆我要唯命是从……」
琥珀一边唯唯诺诺,一边低头翻白眼,还吐舌头作鬼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是封建时代为人子女者的宿命,婚事必须由父母决定,媒人撮合而成,琥珀的第一桩婚事便是这样订定下来的。虽然那年她不过刚满十岁,不料新丧妻室的苏俊彦年近不惑竟然肖想老牛吃嫩草,妻丧未满七七四十九便大剌剌地上门来求亲,还摆出一副纡尊降贵的高姿态,嚣张得不得了。
想到要将宝贝独生女嫁给这么一个与自己年岁相当的老不修,她爹亲是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于是仓卒将琥珀许配给自己的属下,也是知交好友的儿子,准备待她及笄后再让他们成亲,以杜绝苏俊彦的痴心妄想。
「贤侄,我把最宝贵的独生女交给你了,将来你可要好生对待她呀!」
「伯父请放心,侄儿敢以生命起誓,必然不会亏待琥珀妹妹的。不过想那苏俊彦是皇后的亲表兄,伯父不担心会惹出什么问题吗?」
「不必担心,皇后位虽尊,可还有个历四朝的沈贵太妃在呀!即便是皇后,也不敢不尊沈贵太妃几分吧?何况皇后生性恭敬,谨守礼仪,必然不敢违逆沈贵太妃的意旨。」
「啊,对喔!我差点忘了,沈贵太妃也是伯父的亲戚呢!」
「算起来,我该叫贵太妃一声表姑婆。哼哼哼,这下子我看那个苏俊彦还能如何,他的儿子都比琥珀大上好几岁,居然敢妄想我的女儿,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确然,他在朝中已是众人不齿的奸佞之徒,没想到竟亦如此色胆包天。」
「一想到那贼徒得知琥珀已然定亲之后,他会是何等又气又恨却又莫可奈何,本将军就想大笑三声。」
说着说着,两人真的大笑起来了,还不只三声,是好几百声。谁知不过半年,她父亲和未婚夫的笑声犹在南宫府里回荡,岳婿两人便在同一场对西夏的战事中丧生,琥珀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了望门寡,而且还是一个举目无亲的望门寡。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好巧不巧,这年沈贵太妃亦崩殂,暗喜不已的苏俊彦一面烧香拜佛感激上天的恩赐,一面赶紧敦请皇后表妹大力帮忙,于是父丧不到半个月,琥珀再一次身不由主地定下了第二门亲事,由皇帝赐婚,将她许配给老不修苏俊彦为继室,然后苏俊彦便得意洋洋地把她接回家里来了。
但依照礼俗她必须先服丧满三年,而生性刻薄的未来婆婆也坚持琥珀必须经过她的严格调教之后才许进门,于是苏俊彦只好按捺下色欲的心,将正式拜堂成亲的日子往后延,依然定在她及笄之年。
「……清晨早起先侍奉夫婿更衣洗脸,别忘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为夫婿套袜穿鞋,夫婿不语,你不得言。」
「是,苏老夫人。」
「然后你得来向老身我请安。」
「是,苏老夫人。」
「再回去侍奉妳夫婿用早膳。」
「是,苏老夫人。」
「再有,谨记出房门之前先得覆上丝巾以遮掩你这副丑陋不堪,见不得人的容貌……」
在这四年多近五年来,每一天琥珀都是这么开始的。
借口调教未来媳妇儿通晓妇德礼法中馈女红之便,生性疑似有虐待狂的苏老夫人极尽欺凌苛待之能事,大门不准她出,二门也不许她迈,成天不是辱骂便是罚跪,要不就是三天不准吃饭两夜不准睡觉,哪个下人同情她对她好点,隔天立刻被辞退,简直是变态到不行。
而她的未婚夫婿却一次也不曾为她求过情,甚且很感激苏老夫人愿意不辞辛劳地为他教导媳妇,偶尔心血来潮还会热心提供一点关于「训练」方面的建议──譬如他折磨侍妾的方法就很不错,或者女人不听话的时候光是用责骂或罚跪是不够的,最好拿藤条甩个够,然后再多补上两脚和几个耳刮子。
这样的日子,才不过十岁的小琥珀哪忍受得了?
不逃才怪!
所以她逃了,而且一连逃了五、六次,但是没有一回不是刚逃出府墙就被抓回来,然后苏老夫人会亲手用藤条抽打她的小腿,让她三天无法走路。直至最后一回,不仅她被抽打,竟连伺候她的两个婢女也受牵连被打断了腿,她才死了心不敢再逃,以免连累更多无辜的下人。
自此而后,她认命地打包起所有反抗意念收藏到床铺底下,俯首乖乖地接受所有的「职前训练」,一如苏老夫人所愿地成为一个最合乎她的理想的小媳妇──一个温驯服从的小媳妇。
于是,琥珀及笄这年,远至青城公干的苏俊彦传来家书,要苏老夫人为他准备成亲事宜,因为他一回来就要和琥珀完婚。
「……别说是老身故意把你关在这西厢房里,实是你的长相太过骇人,为免吓跑苏府里的下人们,最重要的是,老身可不允许你吓坏了老身的乖孙,总之,往后成了亲,能不出房你还是尽量不出房比较好……」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呀!」厢房外忽地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喊由远而近。
好大的胆子,她说好,竟然有人敢说不好!
说得正顺口,冷不防被打断,苏老夫人委实不爽得很,愤怒的三角眼马上瞪过去。
「好没规矩的奴才,在我面前,由得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吗?你……」
「可是,老夫人,大爷死了呀!」
苏老夫人倏地噤声,脸上一片茫然,不知是没听懂或是耳背没听清楚。
「你……你说什么?」
「青城农民大暴动,大爷不幸被卷入其中,连同随从被砍杀得尸骨不全,只找着大爷的一只靴子和佩剑,其他……其他……」大概全被狗啃光了!
苏老夫人一阵呆然,「不,不可能……」她喃喃道,蓦而哑着嗓子发出尖厉的嗥叫,「不可能!」同时跳起来冲出去,原是连走步路都得婢女搀扶的人,这会儿却是健步如飞,跑得比马还快。
寡妇死了独子最可悲,幸好苏老夫人尚有前任媳妇留下来的孙儿女,倒也不完全是没了指望,只是得再多辛苦几年拉拔孙儿女长大罢了。
望着苏老夫人佝偻的背影可怜生生的,表情木然的琥珀真的很想挤出两滴泪水来给她同情一下下,可是不管她怎么挤,怎么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泪水没半滴,反倒大大松了口气。
死得真是好啊!
关上房门,躲进被窝里,「老天爷总算开眼了!」琥珀心怀感激地呢喃,两手捂在双耳上,免得嘴角笑得咧到耳后去。
依照苏老夫人的性子,在为苏俊彦做完七七之后,必然会把她这个没名没分的人赶出苏府,届时她就──
万岁,自由啦!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者十之八九,才刚过头七,琥珀就开始后悔没有先替苏老夫人滴两滴泪水,再来高兴自己的重获自由,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老天爷怪她太没良心,所以决定要给她一点惩罚。
刚满头七翌日──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啊!」
早已整理好包袱,随时准备被扫地出门的琥珀一听到这种凄惨的怪叫,差点爬窗逃走。
「你……你别吓我啊!春香,」抱着包袱,琥珀战战兢兢地猛吞口水。「别……别是大爷借尸还魂又活回来了吧?」
「哪里会是那种事,是皇帝又颁下旨意来,赏赐小姐您另一门婚事了呀!」
不会吧?刚爬出这个坑,还没来得及转眼呢!她又要掉入另一个窟窿里了吗?
呜呜,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谁?皇上又把我许给了谁?」
「许给了……」
哇,这可不是坑,也不是窟窿,是无底深渊啊!
☆☆☆
撩起毡帘,安跋嘉珲步出兽皮毡帐,双手环胸卓立在高岗上,远眺山下波浪起伏般的大草原,郁郁葱葱连绵不绝,数不尽的马牛羊遍布四周,入目这一片壮丽辽阔的风光景色,他却眉宇深锁,闷闷不快。
「怎么啦?」苏勒啃着饽饽晃过来。「劾里钵派人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他要我尽快赶到循沦湖。」
「循沦湖?」另一边的达春立刻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跳过来。「到循沦湖干什么?抓天鹅?我也要去!」待在这儿天天看牛吃草,他都快吐出一嘴草了!
嘉珲莞尔,反问:「你是癞虾蟆?」
「我又没说我想吃天鹅肉。」达春咕哝。「那到底去干嘛?玩水?」
嘉珲摇头。「是大宋遣派他们副宰相的弟弟出使大辽,没想到却被大辽当面蔑视取笑,那位副宰相弟弟自然很不满,有人乘机告诉他说咱们女真人对大辽恨之入骨,所以那家伙回宋后便极力怂恿副宰相哥哥,设法说服宋帝与咱们女真人联手灭辽……」
达春两眼一亮。「宋帝答应了?」
「当然没有,虽然现任宋帝是一个相当有雄心壮志的君主,一心想要收复被大辽和西夏占领的失土,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宋帝正忙着施行新政,以求先富国强兵再启战事,绝不可能莽莽撞撞的跑来乱打一气。」嘉珲说道。「不过就算宋帝答应了,咱们这边也还没有准备好。」
「说的也是,」苏勒点头附和他的说法。「咱们女真族少说也有几十个不相统属的部落,而到目前为止,我们生女真部落联盟也仅不过联合了十几个部落而已,何况还有徒单部、乌古论部和蒲察部这三个部落联盟与我们生女真部落联盟分庭抗礼,想要统一整个女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