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山河半缘君

    沐垚扯开唇角笑了，撒一凌的用心一点假都不掺，无论是从话语上还是从神情上都能让人感觉到她满满的诚意。宇文翼对她还是尔尔，而沐垚却与她越来越交心，她对沐垚的依赖也越来越重，两个人就像是相互依靠的藤蔓，只有紧紧的抱在一起才能有向上生长的希望。“我的孩子，可是要认你做干娘的。”

    撒一凌撂下手里的小衣裳，指着沐垚笑道“姐姐说话算话啊！这个干娘我是要做定了。”说罢又转头看向了赫荃儿，说着“安国公夫人也在，可是要作证的哦！”荃儿看着她一脸郑重的样子，忙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皇后娘娘也算是金口玉言了，怎么会诓你呢。”

    几个人正笑闹着，就听见夏至从外头跑回来，禀告着“皇后娘娘，昭和公主与宜太妃正在寿康宫中与太后娘娘说话，看见奴婢去给太后娘娘送国公夫人拿过来的柑橘，便说一会儿要过来坐一坐。”夏至的脸上全是无奈，满是忧愁，她甚是不喜欢宇文霜这个公主，明明自己过得日子比宇文淑好多了，还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别人说着自己是为了她才嫁到南朝的，显着自己多么的深明大义，为了自己的姐姐可以做出任何牺牲似的，闹得宇文淑在她面前总是低眉顺眼的委曲求全。

    荃儿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她要来那我得赶快走了，我就是为了躲她才来的，千躲万躲竟然也没有躲开么我真的是点子也太背了些。”说到此处脸都红了起来，手也有些微微发抖，看的沐垚忍不住笑起来，对着撒一凌说道“你看她的样子，还能想象她是那个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国公夫人呢看样子啊，真得让昭和公主在大闵多住些日子，也能让她收收性子，看看平日里我们对她是多好了。”

    撒一凌也笑着看着赫荃儿，说道“我认识国公夫人也得有四五年了，头一次看到她这么怕一个人。”说罢拉着荃儿的袖口，死死的拽住，让她挣脱不得，说道“别走了，你就忍心留着我和皇后姐姐在这儿么”荃儿的头摇的近乎疯狂了，另一只手狠狠的拍着撒一凌落在她袖口的手，说道“不行不行，快放我走，再不走来不及了。”撒一凌不过就是闹一闹她，看着她如此恐惧的样子，笑的更开，感觉肚子都有些疼了，一个没注意，便让荃儿挣脱了逃了出去。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宇文霜便来到了景合宫中，身后竟然还跟着臊眉耷眼的赫荃儿。沐垚见状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撒一凌更是如此，笑声大的都让宇文霜吓了一跳，说道“皇贵妃这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如此开心。”撒一凌连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昭和公主请坐。”还好，宇文霜也没有深究，就势坐在沐垚对面的椅子上，指着荃儿说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国公夫人，所以便拉着她一块过来了。”

    沐垚清咳了一声，说道“本宫还想呢，怎的国公夫人刚出去就回来了。”“可是呢，国公夫人说府中有事，安国公是什么样的人，那是皇上最最器重的人，也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府中都是能人，有什么时候需要夫人操心啊，所以我便将她拉了来，说来也好几天没见了。”荃儿讪讪一笑，说道“是啊，前日见的。”

    宇文霜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荃儿的意思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的不耐，笑着对沐垚说道“这几日转遍了了大半个京城，真真是比南朝的都城要好的多，连三皇子都说是皇兄治理国家有方呢，说要跟皇兄好好学一学呢。”撒一凌听到这话，抬眼看了一眼沐垚，沐垚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道似的，吩咐着夏至上茶，说道“你来尝尝，这是昨日渝州新得的好茶，不过才不到一斤，你皇兄知道我平日里爱喝茶，一半都送到着景合宫中来了。”

    宇文霜听罢饮了一口，说道“可见我今日是有口福，刚刚太后娘娘给我喝的茶与这个是一样的，还说呢，皇兄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到寿康宫中。”撒一凌接口道“皇上一向是孝顺的，什么好东西，上阳宫中还没有定然要送到寿康中去。皇上也是疼爱皇后娘娘的，只要寿康宫中有的，想来这景合宫中也会有的。”宇文霜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撒一凌，满眼堆着笑，说道“皇贵妃说的正是呢，连三皇子也说要好好的学着皇兄呢。”

    她三句话不离开三皇子，更是将三皇子与宇文翼相比，沐垚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她什么意思，如今自然也是不能装傻假装没有听到，说道“本宫听闻三皇子深得南朝国君的宠爱，可见一定是十分的孝顺有加，谦和有礼，所以才会如此。”宇文霜竟一脸骄傲的点头说道“这是自然，虽然说三皇子并非南朝皇后娘娘亲生，但是一直是南朝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的，而皇后身边的二皇子又已经病逝两年多了，更是疼爱三皇子呢。”

    “三皇子如此受到南朝国君的器重，霜儿妹妹也算是终身有靠了。”撒一凌见沐垚没有说话，想了片刻说了这样一句，她也是在提醒宇文霜不要总是对人说起自己是替宇文淑而和亲，她所拥有的荣耀，岂是现在宇文淑所能求得来的。宇文霜笑了笑，仿佛不在意一般，对着沐垚说道“也对，三皇子有大闵国的支持，将来定然能够飞黄腾达。”

    此话说的如此露骨，沐垚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从盘子中拣出一块核桃递给了宇文霜，说道“你是大闵国的公主，大闵国是你的娘家，自然会保你的。可是三皇子那边却并非如此，大闵国一向不参与他国的内政，你也是该知晓的。”

    宇文霜听到这话立马皱起了眉头，没有接过那块核桃，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皇后娘娘此话诧异，只要有我在，想必大闵国就已经自动成为了三皇子的支撑啊。”撒一凌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沐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清咳了一声，对着荃儿说道“想必昭和公主与皇后娘娘有话要说，不如国公夫人先去我宫中略坐一坐吧。”沐垚也没有阻拦，撒一凌便逃也似的带着赫荃儿出去了。她知道，沐垚并不想让大闵国参与到大闵国的内政中去，所以这么多天，虽然大致猜到了宇文霜所想，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而当宇文霜若有似无的说起时也都是模棱两可的岔过去，谁想到今日宇文霜说的竟然如此露骨。而她作为皇贵妃，荃儿作为安国公夫人，已然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

    待室内只剩下宇文霜与沐垚两个人的时候，沐垚忍不住叹了口气，对宇文霜说道“你真的想要大闵国作为三皇子的支撑与后盾吗”宇文霜今日就是来与沐垚说起此事的，所以也根本没有打算再去隐瞒，和盘托出，说道“今日我过来便是求着皇后娘娘劝一劝皇兄，只要皇兄稍微支持一下三皇子，那么三皇子的胜算便更大了些。”

    “你刚刚也说过了，三皇子是南朝皇后抚养长大的，而皇后娘娘亲生所出的二皇子又已经病逝了，如此说来三皇子成为南朝储君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么为何还需要我大闵国的支持呢。”宇文霜起身走到了沐垚的另一侧坐下，说道“如今，我也不瞒着皇后娘娘，近几年来，四皇子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他的母妃，也就是南朝的皇贵妃的母家在南朝的势力十分的强大，而且皇后娘娘对三皇子也并非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好，她内心对三皇子还是有所忌惮的，甚至怀疑二皇子的早逝与三皇子有关，不过就是面上过得去罢了，不过三皇子对皇后娘娘还是真的算是孝顺的了。如果三皇子将来真的能够成为南朝的储君，承诺会与我大闵签订三十年互不侵犯的条约，对我大闵国也是好的。”

    沐垚看着宇文霜的样子，心中不免冷笑，明明是想要获得我大闵国的支持，却要牵扯出这样一个利益性的条约，也真是可笑极了。“你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此话你怎么不对皇上去说。”“娘娘放心，此话皇兄自然也会知道，因为三皇子今日已经对皇兄说了。”

    沐垚的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刚她进门时候的笑意，冷冷的望着她，口中的话语也没有那么的客气了，说道“既然如此，昭和公主何必还要来我这景合宫中一探。”“皇兄对皇后娘娘的情谊，我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而且不仅我知道，恐怕全天下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只要皇后娘娘多多劝说皇兄，那么皇兄支持三皇子的决定定然也会下的更快一些才是。”

    沐垚微微笑着摇头，说道“你将你皇兄当做谁了是商纣王么听女人摆弄的人么”宇文霜的面色也变的不善起来，说道“皇后娘娘这是在与我说笑话么我怎么可能将皇兄比作昏君，商纣王难不成皇后娘娘将自己比成是妲己么祸国殃民的”沐垚也并不气恼，知道宇文霜此时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说道“因为我不是妲己，所以我不能去劝说你皇兄要不要支持三皇子。既然你说出了那么多的好处，那么你皇兄自然胸口有数，况且就算是商议也与朝中大臣商议。”

    宇文霜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她没有想到沐垚如此不讲情面，撂下一句“好，既然皇后娘娘指了明路，那我便回去对三皇子讲清楚，至于皇兄做什么样的决定还请娘娘也能够秉承着后宫不得干政这样一句话而说到做到。”

    “这是自然，我说了后宫不得干政，便就不会多说一句话，至于能不能够说得动皇上，便是三皇子的本事了。”宇文霜冷冷的看了沐垚片刻，一拂袖转身离去了。沐垚的目光一直等到宇文霜的身影不见了才缓缓坐回到座位上。夏至看着宇文霜已经离去了，对沐垚说道“刚刚昭和公主的话奴婢已经听到了，如此说的这么决绝，岂不是会得罪了她。毕竟她的母妃宜太妃就在宫里，而且”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沐垚也知道想说什么，宜太妃一向都是个不想道理的，以后还不知道明里暗里的给沐垚下多少绊子。沐垚揉了揉发疼的脑仁，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是得罪了她，也不能将这件事情揽下来，三皇子的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不是个当国君的人，南朝的国君难不成是傻子么会将江山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只怕将来南朝是四皇子的，大闵与南朝的关系便会变的更加僵冷。”




第一百七十九章 福阳宫早产
    三日之后，宇文霜与南朝三皇子启程回去了南朝，沐垚与宇文翼前去相送，这几天，宇文霜再也没有踏足过皇宫半步，连宜太妃那儿也未曾去过，离开的时候面色也是极其的不好，沐垚对她的小女儿不成熟的心性也没有办法，反观三皇子倒是成熟许多，能够将心中的不满意压下去，起码脸上是挂着笑意的。

    宇文翼看着他们的马车越走越远，握住沐垚的手，对她说道“你受委屈了，宇文霜那个脾气，真真的不成个样子，可见宜太妃教导的不好。”沐垚睨了他一眼，凑近了他说道“宜太妃好歹是太妃，无论如何不能背后如此说她，也怨霜儿自己，去了南朝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乖，还是那副样子。”

    宇文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是淑儿的话定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开口，其实三皇子也并非不知道宇文霜的性子，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利用她过来与你说。还好，你一口回绝了，也免了不少的麻烦。”“皇上不是也一口回绝了么难得三皇子面子上还能过得去，没有过多的流露在面上。”

    “三皇子好歹在南朝皇宫中摸爬滚打多年，朕听闻啊，南朝的皇后可并非是个什么善人，对三皇子的态度从小便很是恶劣，就算是普通人也一定会心中不满，何况是与二皇子有所争夺的人呢。”其实大家都是后宫中长起来的，公主虽然比不得皇子一般勾心斗角，相互倾轧的那么厉害，算的上是宠着长大的，可是到底浸淫了多年，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奈何宇文霜却什么都没有学会，还是那个任性的样子。不，或者说更是任性了，之前先皇对她并不是多宠爱，奈何宜太妃却不是，所以养成了她这种性格，去了南朝之后没有了桎梏，反而变本加厉了些。

    日子平平稳稳的到了春日里头，林深为沐垚请脉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一日进宫便有两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深来为沐垚请脉的时候宇文翼无论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政务来陪着，仔细的听着林深对沐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交代。沐垚有时候看着他脸上认真的模样都忍不住想笑，说道“皇上还是应该以朝政为重，哪里有丢下大臣来陪着臣妾听脉象的。”宇文翼摇了摇手，将抓住沐垚的手，交握着，柔声说道“皇嗣自然也是朝中大事，朝臣焉敢说什么，放心吧。朕在这儿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定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提心吊胆的。”

    沐垚叹了口气，说道“林神医都说了，腹中胎儿很是健康，可能四五日便要生产了，皇上尽可以放心才是啊。”宇文翼也不多说什么，还是每日在林深进宫的时候丢下朝中政事到这景合宫中来，时间久了木要知道多说无益，所以也就随着她去。

    虽说这是第三次有了身孕，第二次生产，但是沐垚一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时不时的手心都会渗出微微的冷汗，夏至拿着汤婆子让她捂在手心里，说道“奴婢已经许久都未曾见到皇后娘娘如此紧张了，其实也难怪娘娘紧张，奴婢有的时候都跟着紧张呢。”沐垚看着她，说道“我这几日总是会不自觉的觉得腹中疼痛，可是待要叫你们的时候好像那种疼痛感又消失了，每日里患得患失的，真希望快一点生出来，也好让我能够真的放心才行。”

    墨荷坐在一旁，拨着松子与核桃，说道“皇后娘娘莫要担心了，林神医不是能够算出来确切的生产日子么，好歹还有两日呢，怎么这么悬心对精神也不好呢，还是养的精神足一些，生产的时候才能少受一些苦。”林深也确是对沐垚说过，生产还需要两日，让沐垚进来少忧思，如果困了倦了便要好好的眠一眠，养养精神，而他也会根据沐垚的身体状况给她开最好的药方，让她生产的时候少受一些苦楚。

    “对了，左广陵近来如何，她也有八个月了吧，太医可有每日去诊脉么”虽然左广陵已经被贬为了庶人，但是那孩子依然是宇文翼的骨肉，沐垚身为皇后，这后宫之主，如何能够放任不管，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谁人都是担待不起的，何况，到底孩子无辜，沐垚自己失去了两个孩子，真的不希望那小小的可爱生命会消逝。

    “放心吧娘娘，徐太医每日都去，也会每日向皇上禀告左广陵的胎相，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您就放心吧。等到咱们的小皇子出生，有的忙呢，何况皇上还说待到左广陵生产之后，便将孩子送过来，陪着我们的小皇子一起长起来呢。其实也算是这孩子的命好，如不是因为他的亲娘是个这样不中用而遭到皇上嫌弃的，她如何能到咱这景合宫中过着与嫡出皇子一样的生活呢。”

    沐垚睨了一眼墨荷，叹了口气说道“千万别这么说了，那孩子自从出生便要离开自己的亲生娘亲，已经非常可怜了。金山银山又能如何，锦衣玉食又能如何，离开了自己的亲娘到底是更可怜一些的。”墨荷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沐垚的心算得上是最善良的，最疼爱孩子的，无论那孩子是谁的，无论那孩子的母妃曾经算计过什么。

    三月初八的凌晨，宇文翼正在梦中，便听见外头一阵阵的声音传来，好像是风声，又好像是女人的嘶吼，他这几日本就惦记着沐垚的胎相，稍微有一点点声响便会惊醒，他坐起了身子，看了看身边的沐垚并没有醒来却皱着眉头，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轻推开了门想要看一看到底是风声还是什么别的声音，可是他的手刚刚放到门上，就听见外头的小程子对着守在外殿的夏至说道“福阳宫的罪人今夜不知道为何受了惊吓，想来是要生了，还是得请皇上过去看看才行啊。”

    夏至犹豫了一下，这几日沐垚也随时可能要生产，要是受到了惊吓还不知道要什么样子，万一一下子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况且这大夜间的，林神医也未曾在宫内。可是她转念一想，福阳宫中的左广陵虽然是个罪人，生产之后也要被贬为庶民，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孩子啊，如果孩子真的有什么不策，不是夏至一个丫头能够担待的起的。

    夏至批了件衣服，对小程子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先进去看看，不要吵到皇后娘娘便是最好的。你且先让太医过去看一看，不要耽搁了才好。”夏至的话音刚落，宇文翼就听见身后沐垚的声音传来，说道“皇上去看看吧，臣妾这儿没有大碍的，如今左广陵要生产了，腹中的皇子才是最要紧的。”

    宇文翼被沐垚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的回头看她，说道“你怎的起来了朕想着不要吵醒你的，却还是把你吵醒了。”沐垚微微一笑，说道“臣妾就不过去了，皇上去看看才是。”宇文翼见沐垚醒了便也没有再推脱，毕竟左广陵腹中的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能不管不顾自己的孩子，推开了门，对小程子说道“走，我们去福阳宫看一看。”又嘱咐着夏至和刚刚从外殿赶进来的墨荷说道“你们照顾好皇后娘娘，如果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定然要过去告诉朕。”墨荷和夏至都忙答应着，待到宇文翼出了殿门便赶紧去到了里殿。

    夜深，天气也冷些，墨荷拨弄了一下炭盆里头的火，对着沐垚劝说道“皇后娘娘再睡一会儿吧，皇上已经赶去了，太医也已经过去了，想必不会有事的。”沐垚微微点头，却还是满面的疑惑，说道“怎么会如此快呢不是还有两个月的么”夏至与墨荷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同样看到了迷惑，说道“许是夜风着凉，也可能是左广陵这常日里在福阳宫思过，忧思过度，所以才会导致了这胎儿早产吧。”

    沐垚点了点头，歪着头靠在了金丝软枕上，对着夏至说道“看来今夜也不必睡了，左右我还惦记着那边，不如我们说说话吧。”夏至坐在床边，替沐垚掖了掖被角，劝说道“那皇后娘娘闭着眼睛吧，奴婢和墨荷都在这儿陪着，如果您想说话，我们便说话，如果您睡了，我们便在这里守着。”

    沐垚微微点头，说道“这许久都没有见到冬至了，不知道怎么样，一到了冬天，钰城便很少让她出来走动的，看来是真心疼爱她。可是我总是觉得吧，冬至在家里窝着肯定也觉得不舒坦，怪没意思的。等我生产完之后让她到宫里头来伺候着吧，想来便来想回去便回去。你们几个也能时常伴在一处，不是挺好的么。”

    夏至将门口的帘子盖盖好，说道“可不是么过了年之后就没怎么过来过，都两个月了吧，之前在宫外奴婢想她了还能去看看，如今也是不能出去了。”沐垚睁开眼睛望着她，说道“什么时候能将你们两个都嫁出去，才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墨荷微微一笑，说道“奴婢这辈子就没打算着嫁人的，奴婢怎么入宫的，怎么出宫到了咱们襄王府的，又是一直看着王爷如何成为太子，一步一步的走到皇上的位置。奴婢生在皇宫里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皇宫里头，就没想过再出去了，皇后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本应该是将死之人的，皇后娘娘心疼奴婢，留着奴婢一条命不说，还愿意让奴婢再在身边伺候着。所以啊，奴婢发誓了，再也不出去了。不过夏至姐姐倒是可以选一个好人家嫁了，娘娘身边有奴婢，他们也放心些。”

    夏至睨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倒是会躲清闲，那些个家长里短的事情想着就觉得烦，哪里还愿意去嫁人呢。我啊，就随缘分吧。老天爷给我的缘分也许就是在宫里伺候皇后娘娘一辈子呢。”沐垚笑着看她们两个，这是她最最信任也是最贴心的人，对着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一丝一毫也不怀疑他们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这番话，可是到底是女儿家，哪里能够不嫁人，不做娘亲呢如果真的是如此，岂不是自己耽误了他们。暗中想着，等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落地，也该是时候帮着他们找一个好的婆家了，好歹像是冬至一样能够过着被人心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