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素来笑不露齿的公主忽然就这么哈哈大笑,反而把娥子唬的不轻:“你……你笑什么?你……殿下是你是不是气坏了?我……”
“我没有气,哈哈,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欢喜过,娥子妹妹放心,本宫就是拼着这皇家的脸面不要了,也要成全妹妹你的好事儿……”
娥子也不大明白这个公主是怎么了,眼角儿还挂着泪花儿呢,怎么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失心疯了?
哈哈大笑的长平公主带着几个宫人出了路家,娥子似乎才想起了什么,把手里已经揉的不成样子的丝帕子远远的丢了出去:“你的东西还你,我才不稀罕哩……”
“哈哈……”对于娥子这么明显的敌意,长平公主根本就没有在意,只是不住的大笑。
……
在开封。
现在的开封已经成为整个北方抵抗力量的核心,不仅仅在在于赴死军的强大,更主要是对黄河以北的影响。
赴死军一再强调,只要是抵抗力量,不论以前是何种身份。都是赴死军最天然的盟友。而且这种同盟关系不需要得到抵抗力量的认同,而是彻彻底底的单方面认同。
不管你是什么来路,也不管你以前是贼寇还是官军,只要你在抵抗鞑子甚至仅仅是给鞑子找麻烦,就是赴死军的盟友。哪怕是你不承认赴死军这个盟友,赴死军和忠诚伯本人也会无条件承认你的盟友身份。
这个东西了不得呀。
尤其是这个同盟关系一直贯穿在七杀令中,已经是赴死军的核心思想。
不论是什么样的抵抗力量,赴死军可以无条件支援。缺钱了,只要和赴死军取得联络,忠诚伯会派人把金银钱财送过去。缺人了,赴死军中的百战精兵会无条件支援。哪怕是你不缺钱也缺人,就是想单干,也行,只要来个使者,赴死军也会派遣军中精锐健卒提供作战指导,甚至是提供武力支援,而且根本不参与指挥,也就不会出现夺权或者被赴死军吞并这样的顾虑。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让人心服口服的还在于,哪怕你是全军覆没了,一点儿可以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了。赴死军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为你复仇,并且不计代价的救出你的家眷族人,保留下抵抗的种子。
只要是在打鞑子,只要是在抵抗,无论什么样的前瞻之虑后顾之忧,赴死军都包了。
忠诚伯和他的赴死军不仅仅是在打鞑子,而且还在输出抵抗思想,为所有的抵抗力量保驾护航并且料理一切身后之事。
“你动爷一根寒毛试试?爷既然敢反,就不怕有今天。”远在山西古交的义军首领,即使是在被俘之后,在刑场之上面对清军的屠刀,依然是凛然不惧:“今天你们给爷过了初一,明天忠诚伯就给你们过十五,今天你们取了爷一条命,明天爷就取你们十条命。你们要是敢动也家里的女人和娃娃,赴死军灭你们十族,连祖坟都刨开,你们信不信?”
这绝对不是空言恫吓,也不是什么漫无边际的威胁,而是实打实的诅咒和欲言。
就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战战兢兢的古交新附军屠杀了一百多个被俘的义军之后,哪还有什么心思过年?胆儿都吓破了。
可不杀还能怎么办?可都是上峰的命令,只期盼近在咫尺的锄奸团或者七杀营不要找自己这种小鱼小虾的麻烦,灭十族刨祖坟可绝对不是说说就算的大话。宁远远不远?仅仅是杀了撒闹事造反的,连半月也没有出,仅仅是一夜之间,赴死军就过来报仇了,不管是下令还是下手的,只要是屠杀沾一点儿边儿,都杀了个鸡犬不留,连尸体都挂在树上。“不是不报”四个血淋淋的大字吓的县里的衙役都瘫了好几个。
那些下刀子的刽子手连夜就逃就一半儿,剩下一半儿实在跑不了,也赶紧搬家。
仅仅是在大年初三,残存的古交义军就到了开封,受到赴死军高规格的接待。当这些被打散的残兵说出发生在古交的屠杀之后,名动天下杀的鞑子闻风丧胆的大帅就把话撂那儿了:“七杀勇士正赶往古交的途中……”
古交残存的义军感动的当时就哭了。
趁着这个当口,赴死军发出新年的第一份明令,并且借助各种渠道传播开来:“各地义军为赴死军之生死兄弟,特晓谕清人官民,伤我兄弟者一,屠关联者十。伤我家眷者一,不论男女老幼必灭其十族,以百倍偿还之,不足百倍之数者,以同姓充之……”
面对各地清军对义军的镇压和屠杀,赴死军采用的是更加血腥的屠杀,并且把这种屠杀明确化数字化,不达到一定数字绝不罢休。
如此血淋淋的叫嚣屠杀,再一次把七杀令提到了最高的战略高度。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各地义军风起云涌的同时,赴死军的善后事宜也是层出不穷。只有是有义军失败了,立刻就有七杀营或者锄奸团的出现。
现在的锄奸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孩儿兵,急于报仇的女人和老人也有不少,让人防不胜防。说不准一个卖菜的小贩就是身怀杀器的复仇魔鬼,或者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要饭花子也是取人性命的魔王……
为了执行这个明确的不能再明确的报复命令,一起又一起的暗杀、爆炸、下毒等等匪夷所思的残酷手段都使唤出来。甚至是名动天下的玉碎战术,也毫不留情的拿了出来。面对杀戮的是十倍的杀戮,面对血腥的是百倍的血腥。这种无差别的屠杀,在很大程度上震慑了地方上的清军,也保存下了许多抵抗的种子。
在遍地开花处处烽火的同时,无论是锄奸团还是七杀营都付出了相当代价,多少壮士化为惊天爆裂声中的一蓬血雾,多少英豪魂归天国。
可取得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是义军失利,地方上也不大敢动其亲人和家眷,那种依靠血腥震慑来威压的手段,在更大的血腥面前显得很是苍白。
地方上的清人一点半都是汉人,在屠杀的时候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不管是锄奸团的玉石俱焚还是七杀决死的惊天一刺,都不是那么好躲闪的,所以在下手的时候也是尽量的轻一点儿。
这无疑把义军的抵抗掀起一个大高潮。
眼前的局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就在阿济格大军威压之下的山西中部,都乱成了这个样子,其他地方也就可想而知。眼睛都是长在自己身上,脑筋稍微机灵一点的已经明白过来,大清国已经失去了攻取天下的锋锐,在赴死军的正面对峙中,尚且不怎么占上风头,再加上各地比着塞着的造反大军,鞑子的好日子好像不怎么多了。
这个时候,谁不为自家的未来想一条出路?当这鞑子的官为鞑子卖力气还在继续,可私底下和那位四爷暗通款曲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大帅,赵启峰那边又折损了二十多个弟兄……”
这种事情,尤其是七杀营的这种敌后武力展现,虽然早有内线联络,并且经过周密布置安排,牺牲也是不小。在赴死军主力修整不动的同时,七杀营和锄奸团空前活跃,付出的牺牲也相当大。
“从我的乙字营中抽调人手,补充七杀营。”李四毫不犹豫的从直属营中抽调精干。
这个时候,尤其是主力不动的情况下,这种以血腥恐怖震慑敌人的行动绝对不能停止,不仅仅是在于鼓励各地的抵抗力量,更是让鞑子的兵力不敢轻易调动,全都分散在地方上出于时刻警惕的状态。
“四火!”
赴死军第一营第一队,李四个人的亲兵卫队都准备拿出来了。
“在!”
并不怎么高大的卫队长四火挺胸而出。
“七杀决死绝对不能缩了,还要扩大下去,你能不能填进去?”
“为大帅效死!”
“错了,这回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北边的同胞。”
“为同胞效死!”
李四微微低头沉思片刻,猛然抬起头来:“好,你们第一队就填进去。记住了,你们就是我的亲兵,不要坠了咱们赴死军的威名!”
“去死!”
“好,你去准备吧,你若是回不来了,我就取消第一队的番号。除了你们,再也不会有甲字营第一队了。”
四火没有说话,只是把胸脯子挺的更高,眼神中的战意正浓,已化不开了。
“四火,四火,这个名字好哇,就要燃起四方燎原之火,煅炼天下之火,你去吧。”
在这个赴死军已经占据了主动的对峙背景下,这种行动必须得到进一步的加强:“镇南!”
每到这个时候,李四总是第一个想起镇南。
那个脑袋大的出奇,连军装也穿不起来的半大孩子,是李四心头永远也忘不掉的一个勇士,虽然镇南已经是兽性多于人性,可他也是属于赴死军属于这个民族的野兽。
“亲爹,”死狗和七斤齐齐站了出来。
看着这俩和镇南一起过来的孩儿兵,李四精神恍惚了一下子,才意识到镇南早已不在了。
“锄奸团还有多少人手?”
“在营的孩儿兵还有十一个,女人六十九个,新进的孩儿兵有二十二个……”
“我的锄奸团呐!”李四眼中真的有点水光了。
不论是孩儿兵还是那些白衣女子,一次次用他们的生命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全盛时期的几百人,再加上后来的白衣女团员和新进的一些苦大仇深的孩儿兵,现在只有这么点儿了。
“亲爹,镇南死了,还有我们,我们比镇南更强!”
李四还真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死狗……”
七斤和死狗齐齐上前一步,大叫道:“亲爹,我比死狗还要强……”
“死狗,”李四没有看七斤,大喊一声。
“孩儿在!”
“你带上四个孩儿兵,六个姐妹,即刻渡过黄河……”
布置好人物之后,死狗就当着李四的面儿,恶狠狠的对七斤说道:“我若走了,亲爹身边就剩下你一个。若是亲爹出了岔子,我做鬼也要捅死你……”
“滚,我不是镇南!”七斤同样是恶狠狠的目光。
布置好了这一切,再一次把老神棍给叫了过来:“给朝廷的求援条陈拟好了没有?”
“拟好了。”老神棍今非昔比,穿了一身有点儿肥大的黑缎子棉袍,穿金丝走银线的还镶着灰鼠皮的毛边儿,尖尖的脑袋上扣了一顶只有才关外才经常见到的长毫银狐皮帽子,把他本就又瘦又长的驴脸遮住了一大半儿。
这老东西一贯是喜欢装穷,就是有好酒也会在没有人的地方偷着喝,今天这是怎么了?穿的象个一夜暴富的土财主,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多有有钱一样。
看着魏无牙不伦不类的暴发户装扮,就是李四也纳闷儿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不装穷了还是变了性了?”
“我装个屁的穷,现在我是真的穷了,”老神棍有点儿不甘心的说道:“你忠诚伯伸手朝着朝廷里要钱要粮食,比是摆明了打我的脸还是什么?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把所有的金子、银子、袍子还有玉器古玩都掏出来给你买粮食去了。仅剩下这么一身心爱的东西,实在舍不得,我要是再不赶紧着穿今天,他娘的谁知道我老魏也阔绰过?我的家底也到过四万白银呀,四万还打不住呢。娘的,转眼儿就剩下这一身衣裳了。嘿嘿,我老魏也是个大方的,四万两银子说捐就全捐了……”
看着老神棍满脸都是肉痛的古怪神色,好像真的是割了他的肉一样,李四也是好笑:“怎么?舍不得?”
“我舍不得?屁!我老魏是最舍得的,和咱们赴死军的大事比起来,四万两银子就是个狗屁,不,连狗屁也不如。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老魏我就是过路的财神,那些银钱也就是在手里周转一下而已,迟早得掏出来,你都伸手向朝廷要钱了,我再不掏腰包你还不记恨我一辈子?”老神棍嘟嘟囔囔了半天,忽然话题就是一转,面色也是一正:“现如今咱们这边确实是困难了一点儿,可你也不该伸手向朝廷要钱呐。九十九个头都磕下去了?还在乎这最后的一哆嗦?我看这条陈还是不必给南都的好,要不然以后的啰嗦可就多了。”
赴死军控制的豫中、豫南、豫东和淮西确实陷入了空前的危机,随着地盘的扩张,各地流民也疯狂涌入,粮食危机进一步恶化。但是这种危机仅仅是民生方面的危机而已,并没有影响到赴死军的战斗力,甚至为赴死军扩充兵源提供了很大的好处。
越是在这种困难时期,招募士兵就愈发的方便,在极端的情况下,一个杂合面的馍馍就能换个好兵。
这个时候伸手对朝廷求援,这里头的讲究可就大了。
一来是暴露出淮西方面内在的虚弱,赴死军的强势地位会有所影响。更主要的是李四一直在致力于把淮西独立于南都的政治体系之外,除了可有可无的民情军情奏报,仅剩下的也就只有画蛇添足的官吏任免询情奏折而已。这个时候伸手要钱要粮,可就等于是主动承认了和南都之间的隶属关系。
从名义上来讲,淮西和南都确实是从属的关系。但是赴死军极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儿,并且一直在刻意的消磨这个痕迹,摆出淮西的是淮西南都是南都的姿态,让很多人认为南都和淮西是两码事儿。
这也是政治上的筹码,最擅长勾心斗角观望风色的老神棍还能看不到这样做的坏处?
“哎,你终究不过是一条神棍而已。”李四难得很严肃的对魏无牙说道:“要是说到争斗,也得看是和谁,要是对面的鞑子,不用你说,咱们必定是寸步不让。可对南都方面,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这里头的道道儿我也清楚,只要这个条陈一上去,若我是南都龙椅上的那位,就是冒着资敌的风险,也要大大的给钱给粮。最起码这也是收取民心民望,更重要的是这等于承认了淮西是南都之下,承认了二者的君臣关系。”老神鬼不是看不到这里头的深远影响:“这钱财粮食拿着好拿,以后可就不好说,到了真正节骨眼儿上,这就是个说辞。何况咱们这边也没有到非要朝廷的粮食就过不去地步,这个最困难的时候要是和朝廷撇清了关系,以后咱们怎么干也没有人念碎嘴子。”
前边要了朝廷的援助,后脚就不听朝廷的号令,甚至是造反,就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不要脸了。虽然在大是大非的时候,脸面能当抹布使唤,可还不是没有到那个地步的么。
老神棍的心思万千就是为了赴死军和李四着想,这个李四还能不明白?
“我说老魏,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人了,一步一步这么走过来,你为的是什么?”
“我?自然是公侯万代封妻荫子……其实也没有意思,那些个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老神棍颇为自负的说道:“就是现在我甩手不干了,最起码你忠诚伯也得给我个巡抚河南的地方大员位子吧……”
李四拇指朝下,哈哈大笑。
老神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分量,也不介意李四这个玩笑,继续说道:“可仔细想想,就算咱们得了天下,其实我从不怀疑这一点儿,这天下迟早是咱们的,而且只有没有早没有迟。再有一年的时间,我敢确定甚至只要今年的夏粮一下来,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就算你李大帅做皇帝也罢也藩镇也罢,在内我就是军师……也就是诸葛亮的那个位子,放出去就是个督抚地方的大员也是最起码的。现在想想,这些都没有什么意思,其实这些功名富贵也就是说说而已。真正想的还是尽量做出一番事业来,史书上能不能有我一笔也不在乎,只要真真正正的做了一回事情,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就心甘了……”
老神棍不是没有富贵过,九千岁在的时候,魏无牙虽说不上有多大的权势,可也是一方有名有号的人物。也上去过也下来过,十几年漂泊江湖,虽然嘴上说的都是功利,其实心里早就看的开了。
如今这么费心费力的和李四一起折腾,也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
并不是非要做出什么英雄伟业不可,更不是做给天下芸芸众生看的,只是做给自己看。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依靠九千岁的关系而富贵,更不是一朝败落就颓废不起的废物。胸中的这点韬略身上的这点儿本事,还是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在老神棍内心里,做坏事还是做好事的区别不大,只要是大事就可以,只要能证明自己行。
老神棍是为了他自己而拼搏,什么富贵功名并不重要,流芳百世青史有名也不大在乎,只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就可以了。
“好,再高看你老魏一眼。”李四是真的没有摆什么王者气概,更没有可以的弄什么姿态,自然而然的遥望远方:“拿你说我是为了什么?”
“装,你就给我装吧,装给我看有意思?”轮到老神棍拇指朝下了:“你为的是什么还不清楚?要说你想做大明朝的第一忠臣,别说是我,只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然!”
“你这么操心劳力的折腾,要说是想改朝换代的做开国皇帝,或许还真是小看你了呢。”老神棍知道李四早就有过坐上龙椅的机会却放弃了,索性说的更加直白一点儿:“打鞑子是手段,聚集起人气民心,打下大大的疆土,让这个世道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得不臣服在你李四李大帅的面前。然后就可以建立一个从来也没有过的大帝国,成就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英雄伟业,我老魏是不是料事入神?”
“狗屁,”李四大笑。
这一会,老神棍是真的惊讶了:“我的大帅,你不是真想做什么忠臣吧?”
“这一回连狗屁也不如了!”
甲申天变 第178章 大帅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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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大帅的评语
开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把太平、池州两府的矿税筹集上来,连上福建和两浙的岁钱,在京从三品以上官员的俸禄全都扣了一个月的,宗室子弟的岁给银子也搭了进来,总共凑出了九十多万两。
从常州、苏州紧急调运六千多石精米,又从湖州和杭州两府“借”了五千石,总算拼凑出超过万石的粮米,直接就调运往淮西。
大家几十万两银子和一万多石米,对于整个江南来说,真的不算个什么。可对于兴武小朝廷来说,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东一笤帚西一簸箕的拼凑起这么点儿。
就是为了增援淮西的子民,兴武小皇帝把皇室子弟的岁给银子都扣下来,甚至把宫中“夜膳”都停了。皇帝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凑钱凑粮把淮西最急需的物资送过去。朝廷里已经下了明旨,今春的茶贡、锦贡全部折合成现银或者粮米,不必再往南都,直接发往淮西,以应对淮西青黄不接的春季危机。
皇帝少吃一顿饭,根本就省不出几个小钱儿,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可宣扬起来,这里头的政治效果可就大了去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爱民如子了。
小皇帝本就是勤勉的,再这么一搞,还真有几分大行崇祯皇帝的作风。就连远在云南的沐家也为皇帝的举动大声叫好,专程派人送来十四万两银子和六百多条耕牛。
在四面八方支援淮西的时候,大明朝仅存的半壁江山反而显露出更多的中兴气概。
淮西的忠诚伯就是大明朝的潘屏,也是收复北地的急先锋和主力军。军事方面朝廷没法儿和赴死军一争高下了,可这份心思也是真真的。
打仗的事情就交给忠诚伯,大伙儿只要在后头把钱粮搭理好了,赴死军就能替朝廷把鞑子打走,就能替万岁收拾北地。
这个替字,实在是用的太妙了。
收拾河山这样的大道理,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是朝廷分内的事情。可真正打鞑子的事情一直就是赴死军的首尾,朝廷好像基本就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这么一来,朝廷并不是“无尺寸之功”的嘛事不干,也算是参与到光复社稷的大业当中了。
打仗的事情嘛,不光是冲锋陷阵流血牺牲,还要钱财粮秣军资器械。忠诚伯是能打的,就在前边打;朝廷在后方居中运筹,就在后边支援。如此一来,打鞑子就成了赴死军和朝廷共同的事业,谁也没有闲着。
无论是谁。也能看出这是赴死军在往朝廷这边靠拢了,以前关于两者面和心不和的传言也就淡了许多。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
忠诚伯可是兴武小皇帝的老师,更是受了大行皇帝夫妇托孤之重的,现在还是万岁爷的姐夫,亲的不能再亲了,还真能闹出什么生分来不成?要不是忠诚伯的本事大,兴武皇帝早死了百万贼军中,要不是忠诚伯忠诚血勇,兴武皇帝根本就到了不南都。
不管怎么说吧,大明朝的这半壁江山总算是显露出齐心合力的样子。只要天下无敌的赴死军不缺钱粮,有多少鞑子也不够打的,收拾河山也就眼看着就能见到事情。
正月初五第一朝,万岁就和在京的官员就在五龙桥外祭拜了护国英烈碑。
从辰时正刻开始,在京文武官员、宗室子弟、各地藩王亲使齐集,动用了大明朝最大规模也高级别的仪仗,连皇帝万岁都行了跪拜之礼。这样的等级和待遇,已经仅次于祭祀天地了。
赴死军万千将士血洒大江两岸,这才有了南都的安平康乐,就是拜一拜也是理所应当。
不仅是民心士气的问题,更主要是得了个天大的便宜。
从政治层面上讲,这不仅是确定了淮西和南都的从属关系,更是表明了忠诚伯本人的一个态度。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最起码他李四还把这个朝廷当成朝廷。不管李四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至少在收复失地的过程中,朝廷不是屁事不干的只会拖后腿。至少在民心和人望方面,朝廷避免了赵宋后裔“无尺寸之功”的尴尬,也避免了李四成为下一个朱元璋的可能。
事实上怎么样先不去说,至少从名义上兴武朝廷确认了淮西的地位——隶属于南都。这也保证了整个反清阵营的统一,大伙儿都是在兴武小皇帝的旗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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