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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当年带着托孤托国之重的忠诚伯又杀了回来,当年抛弃一切坚壁清野的赴死军真的杀了回来。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求生存而辛苦辗转的护村队了,当年微不足道的小水滴已经是足以让江河倒流的滔天巨浪。
现在的忠诚伯也不是带着村民求富贵的小小富家翁,而是只手可补天裂,一力让星辰落地让日月东升的巨擎。
“赴死军——来了。”
“四爷也来了。”
这样的消息已经用不着奔走相告,大伙儿都已经从各自激动莫名的神色之中看出来了。这个混账世道里,也只有这个消息能够让人们如此兴奋莫名。
“屠我同胞者一,必屠之以十。”
“辱我姊妹者一,必报之以百。”
“为虎作伥者,杀。”
“屠我同胞者,杀。”
“窃我神器者,杀。”
“……”
七杀令早已是耳熟能详,一个又一个恍如带着淋漓血迹的杀字,在所有人的脑海中不住轰鸣。
偏偏赴死军的先锋队伍也让人安生,在黑夜当中,以强弓劲弩把一封又一封书信射进城中。就是老百姓也能亲眼看到忠诚伯大人的最后命令。
“限日出之前开城投降,逾期不纳。”
在兵力没有完成集结之前大打心理战,赴死军的这一手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
在这种恫吓和讹诈的成分远远多于实际意义的威胁之下,更大的作用是在给城里的同胞们打气撑腰。
赴死军和鞑子的关系全天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两者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天然敌对,除非一方彻底倒下,否者战斗不会停止。
在这最关键的一战之前,赴死军已经把态度表明了:如果在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投降,就永远也不要再幻想着投降了,到时候赴死军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这一战虽然还没有开始,结局早已经注定,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奇迹也无法更改,拿下北都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人们想的不是赴死军能不能拿下北都,更不是要花费多少时间和代价,而是在想赴死军胜利以后的事情。
事情是明摆着的,现在的北都城防在赴死军面前早已是形同虚设,再者说来,这个战略目标是赴死军绝对不会改变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拿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们并不担心这些,而是在想城破之后的大屠杀。
“四爷的人马一旦过来,嘿嘿,可就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怎的,爷们儿们受的欺负还少了?也该十倍百倍的讨还了。”
“城里还有不少的鞑子,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撤不干净,到时候……嘿嘿……我家里还有杆子锄头把子……”
“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嗯,是这么个道理,就算咱们不拉这个清单,四爷那边也饶不了他们……嘿嘿,我琢磨着,肯定是要亡族灭种,永绝后患了……”
至于亡谁的族灭谁的种,已经不必说明了。
在关二爷家里,一直住在小偏房里的关二爷正把棉被和吃食往外搬。身后的婆姨一个劲儿的嘟囔:“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搬到偏房受罪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我们娘儿俩搬到地窖里去?地窖是人住的地方么?”
关二爷拉住十来岁的女儿,费劲的把女儿抱进地窖,黑着一张脸吼他的婆姨:“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儿们知道个屁,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眼瞅着就又要打仗了,进地窖躲躲算个甚?赶紧给我下来。”
“不就是赴死军的么,我还能不知道了?天底下说不知道赴死军是咱们汉人的队伍?他们打过来是好事情哩,咱们又不是旗人,干嘛要躲?”尽管是有一万个不愿意,这个家里还是爷们儿说了算。
关二奶奶和女儿委屈的躲进地窖,嘴里还是嘟嘟囔囔的不住报怨:“自从嫁进门儿来,我们娘儿俩可享过一天两后晌的福?都说你们关家是大门大户,可谁知道这里头的难处?你又是花钱如流水儿的……”
关二爷没有什么来钱的本事,就是靠着变卖祖产过日子,偏偏又是个好朋友好义气的脾胃,整天都是三山五岳的人们过来白吃白喝,就是有金山银海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关二爷在外人眼里是风光的很,可家里头的难处又跟谁说去?
听着家里的婆姨念碎嘴子,关二爷很罕见的没有发脾气,万般温存的捏了捏婆姨肥厚的屁股:“这么些年来,我尽是顾着外头的面子,从来也没有顾过家里,可苦了你了……”
虽已是老夫老妻,关二奶奶还是脸上一红:“毛脚个什么,孩子都看着哩。”
“旁的我也就不说了,你们娘儿俩在地窖里呆几天,无论外面闹腾成什么样子也不要出来,我要……我要出趟远门儿……”
“你说的是甚哩?眼看就要打仗了你还能去哪里?再者说了,你还出的去么?”关二奶奶最是清楚自己男人的性子:“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娘儿俩吧?”
“一个娘儿们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尽管关二爷还是摆出大老爷们的架势,可语气却是温柔的很:“我以前做的事情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把大好的时光都耽搁了。这一回也要做点实实在在的真事儿,好歹也不枉我在这个世上走这么一遭……”
关二爷这么一说,可把关二奶奶唬的不轻,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的祖宗,这兵荒马乱的你还做什么事情?抹念叨这些个了,好好的守着我们娘儿俩过日子才是正经……”
“有些事情比过日子要重要的多。”
关二爷的脾气直铮的很,吐口吐沫都能砸个坑,关二奶奶唯恐他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急忙说道:“大丫,快去拉住你爹。”
女儿拽住关二爷的衣裳角子不住小声哭泣:“爹爹别走了,和娘在一起……”
孩子这么一拽,“咣当”一声,就有个黝黑沉重的物件儿从二爷腰里掉落下来。
“这是啥?”终究是个孩子,好奇的心思也重,伸手就要捡起地上八九寸长短的黝黑物件儿。
“大丫莫碰。”关二爷脸色都变了,一把就将孩子推开,仔细的把那东西拾起来插回腰间,然后用外面的袍子遮盖住。
“这……这是铁黄瓜?”关二奶奶的声音都在发颤。终究是大家大户里的女人,也是有点儿见识的,虽然没有见过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物件儿,可一看这东西的形状和关二爷的紧张神态,也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我早就说咱们家哪里来的这么多亲戚,今天才明白了,想不到你连枕边人都隐瞒着……”
“不是隐瞒,而是事情太大,这种事情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关二爷也不顾忌孩子在场,伸手摸着关二奶奶的头发:“我要去做什么事情,想来你也猜到一点儿了。若是三天之内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娘儿俩就不必再等了。就算我回不来,也不要紧,这天下早已是四爷的天下,你们娘儿俩出去之后只要说是我关二的家人,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四爷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衣食。等丫头长大了懂事了,你一定要告诉孩子,他爹不是靠变卖祖产过日子的大混混儿,也做过一件大事……”
男人要做的事情关二奶奶拦不住,也不能拦,把眼睛一闭,泪水已经流下:“你去吧,记的回来……”





甲申天变 第190章 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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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定乾坤
黑夜笼罩下的四九城仿佛已经凝固。那种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温热让人愈发的狂躁,仿佛闷在密不透风的牢笼之中。报时的更鼓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更夫有气无力的呼喊在这个沉寂的城里传出去来远,然后荡漾开来,活生生就是这潭死水中唯一的响动。
在愈发沉闷的空气中,四九城绝对不是一汪死水。
这种看似能闷死人的表象之下,无数的暗流在奔腾汹涌,时时刻刻都在寻找薄弱的环节,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随时都能爆发出炙热的熔岩,把这个让人压抑的世界烧的支离破碎。
一双双渴望的眼睛,一个个因为兴奋而显得干涸的嘴唇,都在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春雷即将从遥远的天际落下,当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这个世界就要天翻地覆,就要改换容颜……
在这个大变在即的时刻,每个人都是准备,准备做点什么。
邻里之间,街坊之间,都在用眼神无声的传递着某种信息,然后很默契的抄起铁锹或者木棒:在战鼓雷动的那一刻,所有的仇恨和欺凌都会用血来洗刷。所有的侮辱和不公都会爆发出来。
地火在汹涌奔腾,也许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火星,就能让百万人口的四九城彻底燃烧起来。
这一夜,已无人可以入眠,都在期待着某件偶然事情的发生,然后就报复的熊熊大火。
城中残余的旗人也愈发敏感起来,在明显感觉到身前身后都是充满敌意的目光之后,已经感觉到了末日的临近,早早的就是锁死门户,一家老小聚在一起,手里提着可以保命的锐物或者铁棒……
明天,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赴死军就会攻打城池,这座曾经代表了八旗所有荣耀的都城再也保护不了旗人,转眼就会被攻破。
在城破之前,城里数以百万计的汉人绝对不会束手旁观,几乎可以断定,这些汉人必然会做点什么。无论他们要做什么,几百万双仇恨的眼睛,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战栗。几百万颗满是仇恨和杀气的心灵,究竟会汇集成怎么样的汪洋大海,已经没有人敢去想象。
城破之后,必然会面临赴死军的血腥报复。对于来不及撤走的旗人,赴死军从来就是采用最激烈最直接的手段——屠杀。
赴死军这么做已经是一种惯例,在很多人还不习惯甚至大肆抨击赴死军这种血腥暴戾做法的时候,反而是旗人最先习惯并且理解了这种做法。
看似确实是太过匪夷所思,细细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以屠杀震慑敌人,动辄屠城的举动本就是旗人最先也经常使用的手段,其中的好处和影响反而得到了旗人的理解。
理解是一码子事情,可真的要接受,绝对是很难的。
现在的京城就是个纸糊的玩意儿,根本就当不得赴死军的一击。而且在赴死军的终究目标面前,李四绝对不会手软,更没有什么顾忌,甚至敢于不惜一切的投入所有兵力。
无论李四怎么做,京城的失守已经是一个必然,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不可能挽回。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投降,才会成为一个最安全也最值得去尝试的事情,也许投降之后,赴死军或许就会网开一面吧。
虽然心底有这种想法,可所有人都知道朝廷不会投降。
也许朝廷还可以凭借仅存的八旗战兵继续撤退,可这些来不及撤走的旗人还有数万之多,他们怎么办?
很多人都清楚自己的最后下场,无论是城中民众的暴动,还是赴死军的屠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个归宿已经注定,左右都是个死而已。
在知道必死的情况下,很多人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而是疯狂的酗酒享乐。把搜刮来的金银财物玉器古玩堆积在一起,然后在这个东西上面哈哈狂笑或者失声痛哭……
也有的人喃喃的祈祷着,期望天上的诸路神灵可以降下一个救苦救难的菩萨,带他们离开这个即将被血腥淹没的城市。
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关系到民族之间的战争才是最残酷和最血腥的。因为战斗和屠杀不仅仅局限于战场,更不仅仅是战士之间的争斗。而是两个民族之间最直接的碰撞,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对方屠杀的对象,也的对方建功的对象。只要是非我族类,必然就是其心必异,这种极其极端的做法不仅得到很多人的理解,在运用的时候也能很好的贯彻执行。不分军民,一体格杀,亡族灭种彻底杀光,绝对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言论。
在旗人们在战栗和恐怖中颤抖的时候,在即将面对屠杀和死亡的时候,似乎还有那么一线生机,这也是最后的希望了,虽然虚无缥缈,终究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能够让一个个在恐怖和死亡面前绝望的心灵赶到最后的一个希望。
在南方,在遥远的黄河之畔,有一个满洲人的乌利颜,旗人的救星。
在旗人们面对屠刀和正在遭受屠杀的时候,是这个乌利颜挺身而出,把万万千千已经踏进地狱之门的旗人给拉了回来。
这个人谁也没有见过,但是每一个旗人都听说过——鲁识字。
作为一个旗人,若是不知道鲁识字这个名字,就好像和尚不知道如来道士不知道三清一样,绝对是荒谬到了极致的不可思议。
鲁识字这个名字,曾经让所有包括旗人在内的清人闻之色变。
七杀营这个为贯彻七杀令而存在的组织,其战斗之彪悍和渗透之无孔不入。绝对是清人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噩梦,七杀决死兵就是清人的索命厉鬼。而七杀营的营官,七杀决死兵的首领,就是这个鲁识字。
就是这么一个在清人眼中比追命阎罗还要恐怖的人物,就是这个鲁识字,却牺牲了一切,仅仅是为了挽救他的敌人。
这让所有的旗人都无法相信,但是这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鲁识字的“英雄壮举”就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在亿兆汉人眼中,这个鲁识字就是数典忘祖的混蛋,不仅背叛了大帅的栽培,更背叛了自己的民族。至于他断送了自己的前途和声名,完全就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惋惜或者同情,就是再暴打几次也不能解心头之恨,就是把他的两腿一起打断,也是轻的。
经过旗人的口口相送,在提到鲁识字这个名字的时候,必须在这三个字之前冠以乌利颜这个名号,在旗人口中,鲁识字的全称就是乌利颜鲁识字。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英雄,也只有到了大清国日益衰落而赴死军愈发壮大的时候,鲁识字存在的意义才显得更加珍贵。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乌利颜鲁识字已经从一个人被神化成一个无所不能的救星,也只有他这个传奇一般的人物,才能够抗衡李四这个大杀星。
就如同李四之对旗人的压力一样,鲁识字则是旗人心中的救世主。
也许,或者,可能,乌利颜鲁识字会再一次拯救旗人,虽然这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想法显得万分荒谬,可旗人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这里。在赴死军举起屠刀的时候,或许乌利颜的名字,这个在赴死军中闪耀一时的三个字,或许能够阻止杀戮的发生。
很多的旗人人家都想方设法的鲁识字这三个字当作护身符,早早的就请人书写好了,藏在贴身之处。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护身符不可能真正的挡住赴死军的叉子。依旧是一厢情愿的把把这个护身符贴身带着,就是死了之后也能得到乌利颜的照顾,或许真的可以消除生前的种种罪孽,不至于沦落到地狱之中……
这一夜,显得如此漫长。
在渴望与焦虑之中,在报复和恐惧当中,这一个不平凡的夜晚竟然平平安安的渡过了。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口的时候,无论是旗人还是汉人,都惊奇的发现这个注定会发生什么的夜晚竟然如此平静。
可所有都知道。平静不可能持续下去,也许在下一个瞬间,血色就会笼罩这个城市。
虽然内部的暴动没有发生,可悬在旗人心中的石头反而挂的更高。暂时没有发生不代表真的不会发生,在酝酿更久之后的风雷也会更加狂暴。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赴死军的战鼓雷动,密集的火炮开始怒吼。
在一瞬间,赴死军把火力的威力全部展现出来,虽然人们看不到城头上打的究竟如何激烈,可一听到连绵不绝密集如雨的火炮轰鸣,就知道这将是一场让乾坤逆转山河色变的大战。
赴死军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对不可以更改,在正式开始攻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接受任何形势的投降,即便是无条件投降也不行。
程子栋也算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过不少,从普通的叉子兵一直到现在的方面统帅,几乎是伴随着赴死军的每一次战斗成长起来,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紧张过。
是紧张还是兴奋,还是其他什么样的感情,程子栋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京城的防御力量在赴死军的绝对实力面前,几乎就是纸糊的一样,即便是这种城高池深的都城。程子栋也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在一个昼夜之内结束战斗。
“无论老幼,无论男女,一体格杀,不杀尽鞑子,绝不收刀。”
“此为我赴死军最后之决战,火力全开,兵力全上,不留任何预备力量。”
在一口气发布出几道绝死攻击的命令之后,程子栋也祭起赴死军最大的法宝:“传大帅亲口命令,此一战关乎我赴死军所有的荣耀,关乎国家民族的气运消长。定要打出赴死军的威风,让任何外族想起今日之战,都要恐惧五百年……”
“犹豫不前者,斩。”
“心慈手软者,斩。”
这绝对不仅仅是赴死军和鞑子之间的最后一战,也是收复国都的战斗。此战之后,不管后世出现什么样的精锐强军,都不可能再和赴死军的功勋相提并论,都不可能再复制出赴死军今日的荣耀,赴死军的地位永远坚不可撼。这一战的光辉和荣耀,足以写进史书,足以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战士和他们的子孙骄傲几辈子。
“我的亲爹,我的亲娘,我的亲亲祖宗,老子来了,炮营到了,”符二瞎子也收起了平日里那种上蹿下跳的骡子神色,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细小的几乎看不到的眼睛里满是水光:“打国都,杀鞑子,最后一战了,我把他个亲母亲的,给我轰,轰……”
炮营的士卒卯足的不仅是身上的力道,还有身为赴死军战士的那种荣耀。光复国都这种壮举,八辈子被碰上一回也就奢侈的事情,今天亲身参与了,足以让一个个渺小的人物成为留名青史的大英雄,足以让后世子孙念叨几百年,足以让底下的列祖列宗为之颤抖。
二十六门神威铜炮和整整十门红衣大炮在一瞬间就开足了,一下子就把城头上的垛口打的砖石横飞。在和清军大炮对射的同时,掩护着步兵弓箭手和小铁炮疯狂前进。
两百多门四百斤小铁炮在大炮的掩护之下进入射程,炮营士卒已经疯狂,抽刀就砍断了挽马的皮索子,冒着敌人如雨而下的炮石就裂开了炮兵矩阵……
“来吧,来吧,鞑子,你们来吧!”素来就喜欢大嚷大叫的符二瞎子反而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叫骂,声调变得自己都听不出来,仿佛全身所有的热血和精神都装填进了炮筒子里,灵魂或者是叫做人气儿的那种东西也装填了进去。
“开炮——”符二瞎子手中的红旗落下,从心肺之中挤出的声音好像是野兽在哞鸣一般。
这种射程极近,威力也绝对算不上很大的小铁炮是如此之多,一旦进入射程之内,就足以覆盖一面。
以往炸雷一般的炮声似乎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一下而已。
城头似乎猛然刮起旋风一般,破碎的砖瓦和横飞的血肉立刻升腾起来,弥漫成一股诡异而又艳丽的雾气一样的东西,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开炮!给我压住鞑子,让鞑子知道咱们炮营的厉害,让天下人知道咱们炮营的威风……”与其说是在指挥,还不如说是宣泄,符二瞎子已经控制不了节奏。
箭矢端得如雨,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箭矢飞上城头,已经不必再顾忌什么储备和数量,地支营的士卒完全就是用热血和热情在宣泄。
如果说曾经投降过鞑子就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那么现在,就是改正这个错误洗刷以前耻辱的时候,光复国都,与鞑子决战,就是地支营最大的目标。
无论以前做过什么,也不管以前做错了什么,这一战之后,剩下就是只有骄傲和荣光。
刀牌手甚至不用再刻意的护卫住身后的弓箭手,因为鞑子布置的防御力量显然不能对赴死军构成很大威胁,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进攻,也只剩下进攻了。
火铳营的何钧力素来就以冷静著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那种让人赶到恐惧的冷静显然也走了调。在经过几轮有秩序的射击之后,何钧力已经觉察到敌人的防御和反击的软弱苍白,立刻就放弃了以往的沉稳,也放弃了火铳兵打击的连续性,把二段射击法也抛弃了,率领火铳兵直接前进:
“全体齐射,前进——”
“齐射,前进……”
火铳营以前所未有的速递前进,这种前进的速度在何钧力这种精密的匠人指挥方式当中,绝对是一个致命的禁忌,可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秩序了,只需要打击,再打击……
在各种远程火力的支援下,几万宗社会党也陷入癫狂状态,身上涂满鸡血手中摇晃的大师兄们已经彻底疯狂,连咒语也念的不知为何,只是一个劲的大叫着:“雷火天罚,斩妖除魔……”
手持木棒锄头甚至仅仅是一把菜刀的天尊弟子们,从来也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真真正正的是疯了狂了,不要命的往前猛冲。
在汇集如海勇猛如潮的人流当中,京城的防御力量就如毛毛雨一样微不足道,炮石落下溅起几朵殷红的浪花之后,立刻就被后面的大潮汹涌淹没,根本就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程子栋攥着令旗死死盯住前方,鞑子的防御力和反击能力比预想的还要软弱无力,那些总社会党甚至已经冲破了敌人的火炮射界,再前进的话,就能进入弓箭的射击碍角。
一直押在后面按兵不动的主力叉子兵几乎都要按捺不住,虽然个顶个儿都是身经百战浴血数场的勇士,对于这种大军冲锋的慷慨早已经习惯,可眼前的这一战实在是太重要了,根本就是赴死军肩头的使命,在这个使命即将见到分晓的时刻,每一个战士的心跳都在加速,太阳穴处的血管儿崩崩直跳,手里的叉子都能捏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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