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老百姓的心思也单纯,也热切,谁在空口说白话,谁在实打实的硬拼,百姓心中已有定数。
“老子送了娃娃婆姨过江,就回来和赴死军的弟兄们并肩战斗。”
“去他娘的吧,老子反正是光棍儿一条,吃了上顿儿没有下顿儿,早死晚死还不是一个样?老子不走了,和赴死军的弟兄们作伴儿打鞑子。”
……
运河边上一宫装少女双眼之中已满是水光,情不自禁的喃喃念叨:“有如此雄兵,有如此壮士,何愁鞑子不灭?收拾我大明河山,完成大行皇帝遗愿只在旦夕之间。父皇你看到了么?这才是我大明第一强兵……”
“殿下,潮气已重,回船去吧。”身边的侍卫小声说道:“若是殿下有心召见忠诚伯,可唤他前来。”
“忠诚伯已是赴死军之魂,已成我大明强兵之胆,如此杀伐之地,又岂能传唤召见?”长平公主朱媺娖说道:“扬州之战干系重大,从今日始,不容以任何理由干扰忠诚伯,我等当尽心竭力协助赴死军撤离百姓,除此之外,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必理会。”
赴死军这么和鞑子硬碰硬的以死相拼,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全扬州百姓?还不是为了扬州几十万生灵能够尽快撤离?
扬州百姓一日不撤离干净,这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就一日不能停止,每多消磨一日,太子手上的筹码就减少一分。若是能够让赴死军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太子将取得压倒性的人望和声名,到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就只剩下水到渠成的一个偶然了。
“我早就在想了,咱们大明朝治世垂三百年,怎么能让鞑子欺负的抬不起头来?煌煌大明总要出一个半个的英雄吧?”唐王说道:“这不就真出了惊天动地的大英雄了么,只要有赴死军在这里摆着,鞑子回老家喝风也是早晚的事儿。”
“嗯,有赴死军的这样的英雄,不要说打的鞑子回老家,就是让乾坤逆转江河倒流也不难。”
和唐王一样,这些江湖豪杰也是一个脾胃,说起话来也是无所顾忌。
很快,战场斥候来报:“清军正大举撤退。”
“退了?哈哈,”唐王和放肆的仰天大笑:“我怎么说来着?鞑子就是不行,这是被咱们给打怕了,正准备卷铺盖滚蛋呢,哈哈。”
清军虽然也遭受同样的重创,可并没有受到决定性的打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撤退?
消息很快就得到证实,清军确实是在大规模撤军,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已经能够用肉眼看到对方正以严整的防范姿态撤离。
“鞑子是又要攻城了。”李四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可还是想不通多铎为什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大军从西往南,再从南往西,这一来一去的功夫需要多少调度的功夫?就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战略转移,没有两天的功夫根本连架势都拉不足。
放弃野战优势而再次选择攻坚,难道多铎的脑袋进水了?
现在已经无暇细想许多,鞑子的这个战略性错误给赴死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在没有鞑子大举威胁的情况下,可以把扬州剩余的人口转移出去一半。
只要没有扬州百姓这个巨大的包袱拖着,李四的选择就多出许多来,至少在战场上会更加灵活。
“这是个机会,赶紧组织更大规模撤离,昼夜不停。”李四开始下达命令:“赴死军各队各营抓紧时间休整,我估摸着决战就要来了。”
“那个谁,李家兄弟,”唐王赶紧凑过来:“我也带过来不少的弟兄,光是猛虎帮刘帮助手下就有两百多把砍山刀,是不是补充进赴死军?随便哪个营都成……”
“我的弟兄都是好样儿的……”刘猛虎提着一把硕大的砍山刀,忽然感觉出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没有在赴死军面前吹嘘的资本:“比赴死军差不了多少,只要忠诚伯一声令下,咱爷们也能冲上去,当年我们和闯贼就干过一阵……”
这些江湖人物应该是真有些身手,为国出力的心思也算热切,这个刘猛虎也和李四有过一面之缘。可李四也不会把这样没有组织度的散兵游勇收编进赴死军,至少现在不会:“诸位如此心思,我李四铭感五内,可收编一事暂不宜提起。”
被赴死军拒绝了,让刘猛虎这条江湖好汉很落了面子,正要力争,却听李四说道:“诸位身手若是不错,可以帮我打探一下军情啥的,主要是监视清军的动静……”
“行,行,好的很,”刘猛虎赶紧没口子的答应下来。
猛虎帮的弟兄们给赴死军站岗,都探到了赴死军的前头去了,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传扬出去,足够让绿林同道羡慕的两眼冒光了。
“若是清军有什么举动,立刻报我知道,万不可与之硬战……”
李四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猛虎早提着砍山刀招呼自己的手下去了。
甲申天变 第128章 倾尽全力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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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倾尽全力最后一击
扬州一战愈发显现出旷日持久的架势。也牵动起越来越多人的目光,各方势力都在关注这场打开江南之锁的大战。
要是说起最烦心之人,非豫亲王多铎莫属。
在这一战中,以清军的兵力,无论怎么打,都稳占上风,都能轻易吃下扬州。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江南早就有许多势力和清军暗通款曲,到时候就是传檄而定的事情。
自古以来,大明朝就是满洲的宗主。这可是灭亡明朝的功劳,其勋酬军功是绝对的最大。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都在按照既定方略进行,甚至比预想的还要顺手。
直到大军合围扬州开始,这种近乎奇迹般的顺利就不再了。
这边把扬州围的铁桶一般,屁股后头却把各种重型器械和火炮丢了个干干净净。
就算是这样,多铎也有十成的把握攻下扬州。
扬州就那一万多守军,其中还有四千多跑出来归顺了,仅剩下一个史可法和几千人马硬撑着。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赴死军,攻克仪真奇袭新江口,以昂扬的高姿态增援扬州。并且把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多铎也知道赴死军战力极是强悍,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强悍到了逆天的地步。
获得赴死军增援之后的正面战场上,多铎把本部亲军都提上去了,损兵折将闹了个灰头土脸,残破的扬州依旧在史可法手中。
通泗门成了硬骨头的同时,扬州百姓则通过南边安江门的那个缺口大肆撤离。
“这些汉儿要跑。”
这回多铎才算是彻底弄明白了,赴死军的战略目的根本就不是死守扬州,否则他们早就进城依托高固城墙做坚守姿态了。赴死军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完全就是为了撤离扬州城内的人口。
堵住。
不能让他们跑了。
扬州的激烈抵抗让走惯了顺风路的多铎十分恼火,早已决意要以血腥屠杀手段震慑江南,怎么能让待宰的羔羊跑掉呢?
几天之内,多铎就抽调出一半的主力精锐,再加上几万新附军在旁边接应,把架势都拉足了,摆明车马是要吃掉赴死军,把缺口死死堵住。
结果呢?今天已经看到了。
这场大战总共持续三日,除一个齐装满员的汉军旗之外,陆续投入一个基本满员的满洲旗,和一个早就被打残了的蒙古旗。已经是主力的一半兵力了,依旧在赴死军的阵地前碰的头破血流。
那个早就被打残的蒙古旗算是彻彻底底的废了,已经可以直接取消建制,基本满员的满洲旗本来有六千多不到七千战兵,回来的也就四千多一点儿。连旗主固山阿哈尼堪都险些丢了性命。情况最好的就是佟图赖的那个汉军旗,只损失两成多一点兵力。
可以肯定的是,赴死军的伤亡也不小,就算没有打残也肯定伤筋动骨了。
清军胜在兵力雄厚,以多铎的凶狠和坚韧,肯定要趁这个机会增兵,一举把赴死军剿杀干净。
新附军是不敢动了,再抽调新附军的话,合围的架势就维持不下去。本部亲军也动不了,没有这些亲军,新附军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
唯一能够调动的最后兵力就是那个在东北角上围而不攻的蒙古旗,只要这支生力军一压上去,赴死军就是铁铸的罗汉也得爬下。
这个蒙古旗的旗主是富喇克塔,爵位虽然不如多铎高,军衔却是一样的,镶蓝旗的旗籍,实授的蒙古旗主。(好像还有许多读者不明白八旗中的蒙古兵和蒙古本部军队的区别,蒙八旗可以简单的理解成传统意义的八旗,而蒙古本部的军队不受满洲人直接指挥,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作者按)
抽调蒙古的旗的命令发出去的很及时,而富喇克塔的回复也是同样干脆:蒙古旗动不了,因为山东那边的榆钱(园)军前锋已经过了淮安一线,随时可能与扬州的明军汇合。
气的多铎大骂豪格。
山东的清军是豪格系的人马,本在鲁南活动榆钱军声势虽大,不过是地方武装和闯军余孽的联合,不可能是精锐清兵的对手。这些乌合之众能够南下到淮安以南,要不是豪格暗中指示手下人放水那才真的有鬼了呢。
早就听说豪格指使手下,不断在皇太后和皇帝面前吹风,说什么“豫亲王转战千里。功勋卓著,朝廷亦厚赏之”“豫王部已是师劳兵疲,以修之养之”“愿起本部增援淮扬”。
豪格打的是什么心思,多铎心里跟明镜一样。太后和小皇帝为什么愿意重新起复豪格,多铎也是心中有数。
还不是为了制衡摄政王多尔衮?
就在多铎咬牙切齿大骂豪格的时候,摄政王多尔衮的命令也下来了。
“速下扬州,十日之内临江,”
书信的后面还隐隐表示这是和济尔哈朗妥协之后的结果。
济尔哈朗,努尔哈赤时代的八大贝勒之一,皇太极时代的四大亲王之一,属于开国级别的人物。更重要的是这个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一样,都是摄政王。
多尔衮是叔父摄政王,济尔哈朗是信义摄政王,因为皇太极死的太过突然,各方势力争夺皇位几乎火并,最后互相妥协,扶立福临。
以前反对多尔衮称帝的那一派人,尤其是许多老满洲勋贵,为了防止多尔衮秋后算账,出于自保的目的推举出济尔哈朗,为的就是制衡多尔衮。
只不过多尔衮刻意扩张而济尔哈朗一向低调,所以才很少进入人们的视野。
但是济尔哈朗身后代表着的老派满洲势力,无论军政手中实力都相当可观。
因为在扬州僵持不下,豪格系人马和太后皇帝这才有了口实,通过济尔哈朗想要阵前换将。
多尔衮当然不干,估计也是和济尔哈朗力争过,终于争来了这个十日的期限。
十日之内,你多铎再到不了长江,就谁也帮不上你了,只能换将。
多铎很明白多尔衮的意思,也知道以自己在外带兵的身份不可能改变这种政治斗争的结果。只能想法子尽快攻克扬州。
打垮赴死军继续合围死困的战略肯定是用不上了,那样的话不要说是十天,一个俩月的时间都很难说。
以扬州这种坚城,再加上史可法处心积虑的经营准备,在清军缺少足够火炮和重型器械的情况下,要是围而不攻,守半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以多铎的用兵手段和清军的实力,若是一直猛烈攻城,扬州早已经拿下。就算不想放走了城中人口,继续增兵对撼赴死军,也能把赴死军打开的缺口彻底堵死。无论执行哪种方略,都是稳胜不败,可是哪种方略多铎也没有坚持到底。
最怕的是攻城攻到一半就去和赴死军野战,野战没有完成又回来攻坚,来来回回的这么一折腾,什么也干不成。
一出十面埋伏的好戏,也不知道怎么就唱成了这个样子。好好的一场大战硬是成了变相的添油战法,结果是坚城未克,强敌未除,总之就是一团糟。
多铎气的想骂人,这叫怎么一回子事情呐。
上头已经给出了十日的期限,书文在传递的途中已经耽搁了三天,把已经撒到南面的主力撤回来重新调度,也需要两天的时间。要想在剩余的五天里完成攻克扬州兵临长江的任务,就必须继续猛攻扬州,而且要使出全力,务求一举攻克。
以血腥手段屠灭扬州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战略方针,但是这个方针必须为政治大局让路。在扬州战场,多铎是手持黑子的棋手。但是在整个满洲内部势力的博弈中,多铎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战争必须为政治大局而改变。
这回多铎是铁了心,宁可放跑了扬州百姓也要攻克坚城,否则以前的种种努力都会成为他人嫁衣,只能便宜了豪格和那些满洲老派人物,这显然是多尔衮不允许的。
战场上的僵持不下,牵动着政治层面的博弈,开始出现巨大的改变。
素来对大局敏感的李四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扬州决战即将真正展开。这个空当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赴死军主力抓紧时间休整和补充的同时,水陆两条生命线的作用发挥到了极限,生死大撤退也达到最高潮。
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奇迹,扬州都铁定是守不住了,这几天的大战大伙都看的惊心动魄。赴死军是如何浴血拼杀大家都看的真真的,这才是鞑子一半的兵力,若是把多铎这个疯子打急了拼出全部身家,赴死军也支撑不了几天就会全灭,再不撤离还有什么可等的?
除在安江门一带依旧保持足以一战的兵力之外。赴死军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协助民众撤离的工作当中。
在仪真收编的新附军,赴死军自身携带的民夫、还有各地赶来增援的零散力量,都在不留余力的做着同一件事情:协助民众尽可能快的撤离。
就连素来坚持固守待援的史可法也察觉到了局势的紧迫,趁着敌人忙于调动的这个空闲机会,拿出手头上一切力量聚集民众安排撤离。
除口粮等必要的物资之外,一切身外之物都不能携带,坛坛罐罐家三伙四的物件必须丢弃。老幼妇孺优先撤离,本地丁壮则暂时留下来做协助工作。
当前是什么局势大伙都明白着呢,别人都拿命来援救自己了,扬州的男人们也拿出了男人的样子,安抚好自己的家眷之后立刻回来,争取让更多的同胞能够从容离开。
“大伙儿都走了,我们才能心无旁骛的和鞑子较量较量,尽快下到江南之后就可以等待我们的捷报了。”赴死军将士如是所言。
“你带着娃娃先走,赴死军是咱的恩人,我留下来帮一把小忙就和你们团聚。”扬州丁壮对自己的家小说。
陆路方面,这条生命线上传流不息的都是南撤的人群,老人拖着娃娃,女人挽着包袱,行色匆匆的出了安江门。
放眼遥望,都能看到鞑子的旗帐,可大伙都放心的很,有赴死军这样的汉子们在前边顶着。就有最大的安全感。每一个扬州百姓都知道,有这样的一群汉子愿意为他们去死。
水路方面,已经把两个水门彻底全开,负责救援的舟船排筏顺着运河直抵扬州城内,和大运河相连的内渠七里河上密密麻麻都是各地赶来援助的船只,排出去有好几里长。根本就不必说什么,直接跳上出去,操舟弄船的陌生人立刻就拼出全力的摇动手中橹桨,一只只或大或小的船儿顷刻之间就飞了起来。
无论是船工还是排帮,这么多天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也只有趁着装船的这个当口,才有机会啃几口干粮。
“救星呐,”上船的锦衣女人已是泪流满面,取出珍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给放排的粗鄙汉子:“这酒本是准备在女儿出嫁时候用的,壮士乃我一家再生父母,请用此酒。”
一饮而尽。
“哈哈,这是老子一生喝过最烈的一碗酒,有此一碗,足以让我这辈子都美美的,上船。”豪迈的大笑声中,放排的汉子一篙到底,排子已然离岸。
扬州一战旷日持久,早已成为天下瞩目的焦点,但凡胸中还有一滴热血,都在自觉不自觉的为赴死军将士揪心,谈论的都是赴死军的壮举。
“听说了没有,太子的那个什么赴死军在扬州呢,和鞑子的二十万大军是真干上了,杀的那叫一个惨。”
“屁话么这不是,赴死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坟里的死人都知道了我会不知道?我听说赴死军的人可不算多呀,最多有五万,居然敢和鞑子的二十万精兵这么折腾,真真儿的都是好汉子……”
“你知道个屁,还五万?赴死军一万人。”说着面上露出知情人士特有的得意洋洋神色:“我弟媳妇的一个远房舅舅是船工,他就是运河上和赴死军在一堆儿呢,这里头的事情我最摸门儿。”
“我也听人说赴死军只有一万人,一万打二十万,我都不敢信呢,难道是天兵天将刀枪不入不成?”
“赴死军是什么人?是咱汉家的儿孙,打起小鞑子来那还不是手拿把掐?一个赴死军打三五个鞑子都跟玩儿似的。咱们中华贵胄怎么可能让小小的鞑子欺负了?”说的口吐白沫,招来一大群关心时事的听众,谈意愈发的浓了:“只不过赴死军还是太少了,鞑子士卒太多,赴死军打的也是很辛苦。一个一个抱着个什么什么玩意轰的一声……”
“是锄奸团,是锄奸团的壮士!”听众急忙补充。
赴死军锄奸团的名声可是大到了天上去,早就成为那些汉奸的噩梦,也成为百姓心中最伟烈的英雄。
“对头,就是锄奸团。这些锄奸团的英雄们抱着火雷追赶鞑子,追上了就是轰隆一声巨响,这可是玉石俱焚,吓的小鞑子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闻者无不唏嘘:“哎,真是好汉子呐,就这么去了,连个名姓也留不下来。”
说的虽然热闹,可大家都能体会这轰隆一声背后究竟蕴含着多少悲壮多少血勇。闻者怎能不胸中血热?
“咱们是不是也应该为赴死军做点什么?又能做什么哩?要是我也在扬州就好了呢。”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没有前也离不开身子的就是咱们这样,在后头为赴死军摇旗呐喊,让更多人知道扬州发生了什么。”
“嗯,对,我这就去对人言讲。”
“赴死军还是太少了,不会……不会那啥了吧?瞧瞧这天底下,赴死军可是咱江南唯一的希望了呢……”
“呸,呸,我淬你一脸。”众人皆怒:“赴死军都是英雄好汉,你个龟孙就不能说点好话?在这说了,这老天爷也不能总闭着眼吧?”
“就是,就是,赴死军这样的义举,怎么样神佛也得照应着,最不济也能呼天天应,叫地地灵,我这就回去给佛爷上柱香火,让佛爷保佑着赴死军吧。”
“我也去上香,有赴死军在,咱们大明朝就亡不了,万一赴死军要真不在了,那他娘可就真的玩儿完了。”
在祈盼和忐忑之中,闲汉们继续着他们的谈论。
相对于这些升斗小民,叫喊的声音最高,调门也拉的最高的反而是东林人士。
“鞑虏逆乱国朝,中原沦而淮扬陷,当道衮衮诸公妄做不视,犹自歌舞江南而浑不知大祸临头……”
“扬州血战时日已久,唯赴死一军孤木支撑。匡扶大明基业之言音犹在耳,有一兵一卒援扬乎?”
“当此国朝危急四海动荡之秋,值此虎狼逞强蛮族入寇之际,衮衮冠带者鄙,犹自思虑退让。尚忆宋室崖山否?我大明已到崖山?如何再退?”
和民间下层的呼声不同,东林人虽然也是关心扬州局面,更多是借扬州大战的由头猛烈抨击弘光君臣。
要说高喊大义口号的本事,东林党人绝对是天下第一,引经据典言之凿凿,士林之间的风潮首起两浙,瞬间盛于江南。仿佛不把弘光朝君臣骂个半死,就不能解决扬州的危险局面。
一时间风凭汹涌,弘光朝大受指摘。朝中东林势力更是借着这个风潮趁势而起,上蹿下跳之际把沉寂良久的太子事件再次搬了出来。
叩见太子,奏请大行皇帝嫡血监国,种种言论一时大行其道。
而身在下层的读书种子也是热血鼎沸,纷纷聚集在兴善寺前大声鼓噪,一度冲击把守的军兵。
自从唐王和他那膀子绿林豪杰去了扬州之后,这里还真是安生了几天。
可安稳的日子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这一回换上了江南士林的读书种子,这些人抬着圣人像捧着书简折腾的更欢实。再加上背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时竟成汹涌风潮。
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眼活的,把当前的形势书于纸上,用花弓射入,被困在寺里这么多时日的太子等人才第一次明明白白的知道外面究竟起了多大的变化。
扬州一战,本就是血腥惨烈的无以复加,又关于时运更替华夏鼎革,经过这些读书人的妙笔这么一润色,就成了足以扭转乾坤可使星辰坠地的决定性一战,纵观五千年中华史籍,足以媲美炎黄战蚩尤的定鼎之战。
“不愧是太子亲军,果然由此气壮山河的义举。”
“先皇治世垂十七载,淳淳教化之德,自非福王可比。当此万夫退让之际,唯有李四还忆得大行皇帝托国之重,果然奋起。先皇识人之名有至于斯,臣等拜服。”
学官姚明恭、刘理顺等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朗诵着,身边的李死狗等孩儿兵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珠子都红了。
这些孩子虽然不识字,更不懂得欣赏什么妙笔生花的文章,可这些人话里的意思却听的明明白白。
亲爹都亲自披挂拿叉子上阵了,镇南那小子是干什么吃的?都死绝了不成?
这些孩子再也坐不住了,鼓噪着要去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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