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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天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短头发
各房家主的魂灵都安放的整整齐齐,摆在颜家大宅的厅堂之中。
一盏盏白色的风灯早就准备好了,挂的里里外外满满当当。
家里是早就布置好的灵堂,处处都是白色的肃穆当中,一个个昨天就书写好的牌位按照辈分高低齐齐摆放。
剩余的女眷们都是各房的内当家,她们永远也忘不了家里的老爷少爷们在书写自己牌位时候的那份郑重,分明就是传承了千年的贤者风范……
为首的一名老妇,已是满头鹤发,直挺挺的跪着,身后是颜家剩余的几十口子女眷。
面对成片排列的尸体,老妇仿佛也没有多少悲伤和哀痛,对着供奉在厅堂正中的颜回画像深行九拜大礼,朗声说道:“颜家列祖列祖在上,今子孙后世齐集于此……”
“自今日始,我颜家香烟血脉断绝,祖宗血食不继,实为子孙之大罪。”
“我颜氏一门,今皆葬身于此,实为践行祖宗大礼。”
“男丁既去,我等妇人恨不是男儿之身,无法报此血海深仇。唯有以此残躯相殉诸位相公,待到九泉之下,再对列祖列祖请此断绝苗裔之罪。”
“我颜家子孙死的壮烈,死的其所,纵是千百年后,亦无愧于祖宗无愧于大义……”
身后一众女眷,没有一个哭泣的,仔细听老妇的每一个字。
老妇艰难的站起身子,从排列成行的牌位之前取过一捧白绫:“颜家男儿无愧祖宗,我等女子亦不便苟活,此白绫为我等最后归宿,可去九泉之下追随诸位相公……”
老妇满是爱怜的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年长的女子,缓缓说道:“可有悔者,可有怨者?”
“我等不悔。”
“唯怨此恨难平,唯怨此仇不报。”
“好,好的很。”老妇赞叹一声,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好半晌子才缓缓说道:“长房长媳……”
“儿媳在。”
一四十多岁的夫人应命而出,伸出双手万分郑重的接过老妇手中白色凌子。
“长房二媳。”
“儿媳在。”
老妇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二媳呀,二老爷死的早,你受苦最多,按说不该让你如此,可……“
“儿媳理会得,老祖宗不必再说。”
“好,颜家女子不逊男儿,好。”老妇把白绫交在这妇人手中。
……
一条条能够终究性命的白绫分发下去,这些知书达理的贤者后人默默的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条。
待到最后,颜家老祖宗手中只剩下两条白绫,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三房九孙媳,六房十三孙媳,你们过来。”
两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少妇应声上前,二人都是体态臃肿小腹突起,显然已是有孕在身。
老妇看了看这两个孙媳妇儿,劈手把白绫丢到火盆当中。
“老祖宗,您……我等无怨无悔。”
“哎,我颜家血脉已绝,香火已断,唯一的希望就在你们二人腹中。”老妇满面都是慈祥之色,轻轻摸着二人的小腹说道:“若是你二人能诞下一个男丁,已是我颜家最后香烟。颜家希望就在你们二人身上,我已嘱咐好了家中老仆,待到子时之后,你二人可随老仆潜出,逃奔江南。若是老天开眼,或许你们也能逃脱吧,谁知道呢?看个人的命数吧……”
两位有孕妇人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之中,默默点头,眼中泪水无声流淌而下。
仿佛是终于做完了什么重大而又神圣的事情一般,老妇面色万般凝重:“各房再各诸位先行的相公们烧一把香,心里还有什么话儿就留到黄泉路上各自诉说吧。”
在一片香烟缭绕当中,几十道白绫齐齐抛上房梁,挽成一个个死结……
颜家女眷们互相道声“好走”,四下寻找垫脚之物。
老妇人只是静静的看着。
忽的一声,大厅门户猛然打开,蹿进来一个身材挨瘦的小厮。
“嗯?你是哪个房里的?怎这般不晓规矩?退下。”颜家老祖宗沉声喝道。
那小厮也不搭话,几步凑上前来:“你们想报仇么?”
老祖宗人老,可心不老,片刻之间已经看出这个小厮不是府中人物,面生的很。
“你是何人?来此为何?”
那小厮猛然把身上的白色孝服扯开,露出里头土黄色的一身,一道通红的红线从肩至肋穿身而过:“赴死军,锄奸团!”





甲申天变 第153章 八月十五过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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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八月十五过节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
中秋佳节。又名仲秋,除了合家团聚安康和睦之外,还有庆祝丰收的意思,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大节气之一。有钱的大户就不消说了,肯定是遍撒贡品祈福祖庙,就是仓房里也能供上大把的时新果子。即便是那些寒门小户,哪怕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干饭的那种人家,也提早一个月就从口粮里挤出点来,咬着牙置办个月饼,一家子分食了。
就是实在弄不出美味的月饼,也得蒸几个红糖粘锅贴,把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枣儿往锅贴上那么一按,照样能哄家里的娃娃们笑逐颜开。
毕竟是过节嘛,和寻常的日子他就是不一样。
可今年谁还有心思置办这些?
外头剃头挑子上挂着的人脑袋,为了这脑瓜子上传承了几千年的头发,都杀成了血海了,谁还有心思弄这些?
即便是因为怕建州人的刀子把头发给剃了,也把辫子留起来了,可一个大老爷们儿脑瓜子上拖条尾巴,脑袋不是脑袋屁股不是屁股的,还怎么出去见人?
羞先人的事情呐!
憋着忍着把脑瓜子剃了。总算是做了大清的顺民,可这根本就不算个完。
什么叫顺民?就是奴才。
既然是奴才,就得养着主子。
每十来户人家里头,就养着一个满洲的主子。各家各户的男人们每日一早一晚的都得过去请安问吉祥,行的礼要是不够了就得挨大脚丫子踹。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
可这些关外来的主子难伺候着呢,好吃好和祖宗一样的供奉着不说,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要是稍微有一点姿色,这些关外来的禽兽就敢直接按在炕上……
就为了这个,家里的女人们都不敢洗脸,一把锅底会抹在脸上,都成了一个个的火灶王。可每天还是听说许多让男人们羞愧的恨不得把脑袋扎进裤裆的消息,不是东家的姑娘上吊了,就是西家的媳妇投井了……
都这样了,还什么节气?过他娘个狗屁吧。
街上还响着铜锣,穆崇文还在人模狗样的四下转悠,扯着鞑子的鸡毛当大令:“剃发令下,照令剃发者为我国之顺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立斩之……”
这个忘祖宗的狗东西,指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是看大伙儿好欺负呢。可大伙儿能拿他怎么样?
对于血腥的恐惧,使得这么多人根本就不敢站出来,心里却盼着能有一个英雄横空而来。教训一个这个狗东西……
颜宅之左就是复圣庙。
颜回为儒门七十二贤之首,圣人门下十哲之冠,地位尊崇,祭孔之时唯独有颜氏可配享香烟血食,而这座复圣庙就是在历朝历代的基础上修建而成。
先贤一脉,已是断绝,颜贤后裔之悲壮惨烈周遭民众尽知,闻此剧变无不痛心疾首,却为此圣贤后裔之壮而暗自称颂不已。
今日。
颜门女眷悉数聚于先祖圣庙之前,一个个俱是白衣孝服,齐声唱颂先贤古训:
“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
“……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
一众女子,个个披麻人人戴孝,放声唱颂,闻者无不落泪。
便是一些胸中血气旺盛的学子也有感于此,纷纷上前,对着端坐于正中椅上的老祖宗行大礼,以表敬仰之心……
“铛”“铛”铜锣声中,穆崇文带着十几个人至此,见此场面,嘿嘿一笑:“我当你们这些女人会以身相殉呢,原来也是怕死的,现在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的道理?弄这么些名堂还有什么用……”
这个人见人怕的火阎王一过来,众多的学子当即大散,人人退避,都为这些女眷揪一把冷汗。
老祖宗环视四周,住着拐杖站起身来。冷冷说道:“穆崇文,好贼子,老身念你同是汉家血脉,若是就此细心革面,在诸位相公灵位之外请罪,可留你全尸。若再是泯灭天良,当受天诛之苦。”
“嘿嘿,是么?”穆崇文嘿嘿的冷笑着:“不要以为你们这些女人有祖先的荫护我就不敢动你们,穆老爷现在就是这里的主子,想叫谁死,谁就活不了,想叫谁活他肯定就死不了。我这种人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这我知道,也用不到你个老婆子来提醒。可那也等世道颠倒过来之后才行。就是老天爷下来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好,好贼子,趁你还明白事理,老身我就先告诉你何谓天诛。”老祖宗缓缓说道:“尔大祸已在眼前,犹自不知,作此欺心忘祖之举。尔之罪,扒皮抽筋鸡犬不留都难恕其万一……”
“是么?”穆崇文阴阴的笑着,冷眼看着一众女眷:“爷爷我要是收拾你们这些寡妇,也是反掌之间的事情……”
老祖宗和一众女眷,同样是怒目而视,不做丝毫退让打算。
终究是做了亏心事的,穆崇文心里头也是发虚,要不是身后有拿刀子的辫子兵,早就瘫软在地了。
看这些女人如此胆气豪壮,心中也噗通噗通乱跳,总是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头,却始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是了。
狗贼这才这才注意到反常之处。
这些女人都是通身的白衣素服。唯独臂膀处绑着一块子红布。
那红布也不过巴掌大小,却红的如此显眼,仿佛是用生血浸染儿成,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某个极其恐怖的物件儿……
“今天的事情不对。”穆崇文心里发毛,刚一转身,就见到四下涌出好几十号壮汉。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穿的白色衣衫,仿佛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们戴孝一般。这些人一个个都的光着脑袋,露出整整齐齐的发髻,齐齐的涌了过来,根本就是来和这个剃发官差脚叫板的意思。
“怪了,这些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正在穆崇文迟疑之间,那些汉子当中蹿出一个半大的孩子。这孩子身上套着件子宽大的不像话的土黄色衣衫,衣衫上是一条通体而过的红线,臂上是和颜家女眷同样的一块子红布……
“赴死军,锄奸团。”随着孩子的一声呼喊,那些壮汉劈手扯掉身上的孝服,露出里头的土黄色军装,震天价的大吼一声:“七杀决死,为国锄奸。”
“我的老天……“穆崇文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嗓子里象是塞进了一把猪毛一般,“咕噜”了好几声也没有发出哪怕一个有意义的音节,裤裆里一股子热流顺着大腿就淌了下来。
锄奸团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过恐怖,尤其经过民间的口口相传之后,这些人比阎王爷还要厉害,但凡是被锄奸团看上的人,别说是全身而退,就是能落下个囫囵尸首也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被彻底妖魔化的锄奸团四下齐出,堵死了穆崇文等人的去路。
其实堵死不堵死已经不太重要,因为这些人早被吓的魂不附体,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如同无头的苍蝇去了腿儿的蜘蛛。刚才还威风八面的提着刀子四下叫嚣,转眼之间就已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穆崇文多少还算是镇定一点的,高叫着:“给我杀,赶紧敲锣聚兵……”
可哪还有什么用处?身后的勇士们已经扔了刀子跪地请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嗯?”鲁识字大为诧异:“你这鞑子还会说汉化?”
“爷爷,小的不是鞑子。小人是汉人,正正经经的汉人,因为穆大人……因为穆狗贼说扮成了满洲人可以吓唬老百姓,小人这才……”
谁不知道锄奸团是专门给鞑子找麻烦的?这时候再继续冒充鞑子恐怕立刻就血溅五步。
旁的“满洲勇士“也赶紧表明自己的身份:“小人也不是鞑子,小人都是假扮满洲人的……”
“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自己的同胞那就好说了。”鲁识字用刀子拍着这个假“满洲勇士”的脸,笑眯眯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杀过自己的同胞?”
“没有,绝对没……”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鲁识字一脚把飞起的人头踢出去老远。任凭无头的尸体还在咕咕的冒血,冷笑着说道:“我最恨的就是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小人……”
刀子上还滴答着温温热热的血呢,鲁识字再次问另外一个:“既然你也不是鞑子,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我好好的问,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答,你有没有杀过自己的同胞?”
“小的没……小人杀过,杀过,”刚才撒谎的连脑袋都没有了,谁还效仿?赶紧承认自己的罪行:“小人是迫于……”
又是刀光一闪,紧接着就是血光大现。
“为虎作伥者,杀!”
这么一弄,剩余的十来个人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直眉白眼的说自己杀自己的同胞,立刻就是一刀,实打实的说自己杀了人吧,也还就是一刀。
有些机灵的似乎明白过来了,赶紧磕头如同鸡啄碎米:“爷爷饶命吧,饶命吧,爷爷想要小的怎么说,小的就怎么说……”
正在讨饶之时,一柄柄锋锐的叉子已是透胸而过。
这些壮汉似乎并不急于杀死敌人,而是把这些忘记祖宗的叛徒钉在叉子上,任凭他们在血泊中挣扎惨叫。眼看着他的鲜血流干流净,然后在剧烈抽搐中放松整个身子……
对于这种级别的血腥和杀戮,锄奸团的几个孩子根本就不当一回子事情。就和杀只鸡也差不多嘛。
与锄奸团对于战斗的疯狂和渴望相比,七杀营的战士们更多的是无视和漠然。
尸山血海的大战场上,早不知在死人堆儿里滚进滚出过多少回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眼前的这点根本就提不起来。
而杀人无数的穆崇文则真的是吓成了一瘫烂泥。
刀子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砍的是别人的脑袋,只要胆子壮一点,就是威风八面杀气腾腾的大煞星,能够用十几个假的“满洲辫子兵”震慑几千几万人。可刀子到了别人的手中,砍的是自己的脑袋,害怕的当然就是自己了。
鲁识字看了看尿在裤子里头的穆崇文,抬脚就是一踹:“你不是挺威风的么……”
“我……小人错了,小人知道错了,饶命,饶命,只要饶我不死,城中虚实尽告之……”穆崇文很清楚什么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大清……鞑子兵营有多少兵力,布置如何,我心里头清楚的很……”
对于这些,鲁识字根本就不关心。
特种作战,完全就是一个全新的概念,以前听也没有听说过。
直到忠诚伯手把手的教会了这些七杀决死的战士,才明白什么叫做特战。
深入敌后,渗透之、破袭之、刺杀之、颠覆之、搅动之……等等这些东西也只有七杀营的战士们才能够明白。
要是鞑子能理解这里头的道道儿,起码也要再等三百年。
在这里已经潜伏了是好几天,早把附近的情形摸的清清楚楚,根本就不再需要穆崇文的所谓情报。
“饶你狗命,也不难,”鲁识字把刀刃在穆崇文脖子里来回比划,似乎是在寻找最合适下刀的软处:“你不是叫喊着要敲锣聚兵的么?”
“小人不敢,不敢……”
鲁识字一脚把铜锣踢在穆崇文的脸上:“给我敲,使劲儿的敲……”
“不敢……”
“不敢?不敢老子现在就……”鲁识字刀子一抡,穆崇文立时可就怕了,也不管什么真假,赶紧应承:“我敲,我敲……”
这么一弄,鲁识字还真把刀子收回去了:“来几个弟兄,带着穆大人转悠一圈儿,要是他想跑……嘿嘿,就地格杀……”
三个七杀营战士架起穆崇文,用叉子抵住后心。
穆崇文这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这么怕过,背后锋锐的叉子已经刺进肉里,尽管身子已软成泥一般,还是不得不敲响手中铜锣,哭丧一般的喊叫:“鞑子占我中华之地,屠我同胞……今赴死军以七杀决死之力,为我同胞复仇。鞑子每杀我一人,赴死军必十倍讨还……”
“每屠我一家,赴死军必斩其十家。”
“为虎作伥者,齐斩全家,鸡犬不留。”
“好好想想吧,锄奸团和七杀决死营双重追杀,生死不计。”
“再次重申七杀令……”
穆崇文带着哭腔的喊声一直都是哆哆嗦嗦,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言辞可是老百姓们想听却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忽然从穆崇文口中喊出,知道是出了大事情,纷纷扒着门缝儿往外观瞧。
顶戴煌煌的穆崇文已经如死狗一般,大帽子早已不知丢在哪个旮旯,身上的官袍也满是血污泥垢,脑袋后头的小辫子被一个手持铁叉的汉子揪的死死,长刀都架在了脖子上……
“报应啊,这才是眼前报还的快呀。”
躲在门缝之后的人们眼睛里都有了泪光:“是锄奸团,锄奸团来了。”
“还有七杀决死之士呐。”
“我看这回还有谁敢做鞑子的走狗。”
“是个人都没有这个胆子,”一提到锄奸团这个索命厉鬼,就是老百姓们也语带颤音:“我听说南边的那位四爷手中有个名单儿,单儿上都是奸贼子名,那位四爷只要拿朱笔这么一勾,就等于是下了阎王爷的催命符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奸大恶之徒,就没个跑儿……”
“不管是锄奸团还是七杀决死兵,都是四爷的手下,和鞑子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为何这些人不杀了穆崇文这个狗贼?”
“杀?就穆崇文做下的那些事情宰他十回都不够,还让他这么沿街大喊,就等着看吧,压轴的好戏肯定在后头。”
“这个中秋八月,终于算是有点希望了……”
穆崇文在前面走,两旁的门户之中就不时有人跑出,冷不丁就是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砸过来,砸的穆崇文脸上都带了好几处伤口。
“狗贼,你也有今天。”也不知是哪个被穆崇文杀了亲属的悍妇出来,一马桶隔夜的屎尿忽的浇在狗贼身上……
转了一个小圈子之后,穆崇文已经不成人形了。
可好歹还算是留下了一条小命儿,替赴死军做了这么件子不算是事情的事情,在这里肯定是呆不下去,可总算是没有血溅当场不是?
穆崇文正庆幸之间,听鲁识字说道:“好,这狗贼的事情完了,把他交给颜家吧。”
“不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穆崇文厉声大叫:“不能把我交给这些女人,她们会杀了我的,我会死的。赴死军的义士,我愿意投靠赴死军,我愿意为赴死军做任何事情,就是叫我冲锋陷阵斩杀鞑子也成……”
“太晚了。”鲁识字笑着摇头:“要是昨个你这么说,还有的救,现在才说,太晚了……”
“可你们说过不杀我的……”
“是,我们不会杀你,我们说话算话。”一柄叉子已经穿透穆崇文的胯上腰间:“可这些被你祸害的人们能不能饶你,那就看你积过多少阴德了……”
穆崇文凄厉的惨叫一声栽倒在地,整个下半身好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腰上撕心裂肺的剧痛,好像是把自己斩为两截一般。
“如何处置这个狗贼,他是生是死,全在你们一言而决。”鲁识字对这老祖宗说道。
老祖宗看着在血泊之中挣扎的穆崇文,脸色变的狰狞起来,似乎有无数个残酷的念头在心头闪过。
到了这个时候,穆崇文也不想什么活命了,勉强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我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了,我知道了,哈哈,请老祖宗看在我也是汉人的份儿上,赏我个痛快的吧……”
老祖宗看着脸孔扭曲如鬼一般的穆崇文,脸色渐渐平和下来:“我家历代教诲,以仁、礼为先,就给你痛快。长房长媳,砍下这狗贼的人头,祭奠诸位相公在天英灵。”
“是!”
穆崇文失血已经太多,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隐隐约约听到对自己的最后裁决,努力做出一个微笑来:“谢老祖宗成全……”
一刀下去。
这些女人哪里做过这种血腥的勾当,又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刀锋根本就没有砍中狗贼的颈项,反而一刀剁在穆崇文脸上。
或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竟然只斩下狗贼的半个脑壳儿。
好吧歹吧,也算是应了老祖宗的诺言,一刀致命,没有用那些惨绝人寰的法子折磨这个死敌。
早有女眷拿起那半个脑壳儿,供奉在上下三排的灵牌之前。
“列位相公,诸位老爷少爷,大仇得报,仇人之头已在案上……”
女人们还是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在众女眷的恸哭之中,老祖宗给鲁识字深施一礼:“谢过这位义士了……”
“何言谢字?你们不也是我七杀决死兵了么?用我们大帅的话来说,这就是我等鲜血挽中华气运,唤起同胞抵抗之心……”
“圣贤文章、微言大义都动不了此等恶魔,唯有以刀兵血火为先……”老祖宗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如此乱世之下,比不得春秋,已无义战可言。忠诚伯能早知此中道理,实为我亿兆同胞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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