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错洋差
作者:段小楼
在飞往伦敦的航线上
她赶着去结婚,他准备办离婚
然而,才下了飞机,她就惨遭未婚夫抛弃
而他老婆居然告诉他,她不离了!
两人阴错阳差都没完成「终身大事」
却无巧不成书又在街头遇到
两条交叉线会变重叠线?
那可不一定,她这台北电梯女郎却不二度下错楼层
非得夜探古堡,把他祖宗十八代摸个一清二楚不可
啥?他不仅是财经博士,还是世袭伯爵?!
哎呀呀,有道是侯门一入深似海
小女子引以为戒呀!
可他老婆的狐骚味可真重
让人不禁想除之而后快……
姻错洋差 第一章
繁忙的中正机场,总是不停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戏码。
希望与失望就像轮回交替,在每个人的身上来去聚散。
阳光不会永远停留给同一个人,偶来的阴霾需要勇气面对。
就像汪临临与恩斯特-汤姆逊,一位象征着长日将尽,另一位则是曙光乍现,命运在这一刻,给了两人一段美妙又曲折的人生序曲……
“不公平,不公平,上帝偏心,每个礼拜我都诚恳的上教堂祷告,为什么你就比我好命?”纪海如在临临将行李托运后,心中的天秤怎么摆都摆不平。
“上帝知道你的诚心都是要有代价的,他老人家眼盲心不盲。”要像她一样以诚待人,心中不沾半粒尘垢。
“像我从来没跟上帝要过任何东西,为什么他都没分我一个好男人。”另一旁的孙丝蒂吸吸鼻子,眼睛却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旁走过去的空少。
“男人不能靠上帝分给你,他没那义务替你拉亲结媒。”好姻缘要靠三分运气,七分默契,总之主动积极才是良方。
汪临临、纪海如和孙丝蒂这三位好姐妹,乃台北知名百货公司的电梯小姐,因此笑容是她们吃饭的基本工具。笑得自然是基本的敬业精神,笑得灿烂是公司考核的标准,笑得凑巧是命运特意的安排,就像汪临临碰到石克勤,无心的一抹窃笑,竟也博得青睐,红线就此牵成。
这事说来也神,她并不是故意要去看到的,可是裤子破了那么大一个洞想不看到也不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屁股露出凯蒂猫的猫头,粉红色的抢眼色泽让整个电梯的人全涨红了脸,所有人都憋笑憋得面红耳赤,而她当然也不免俗套地跟着陪笑。
不过身为一位称职的电梯小姐,当知仪表与风范都代表着公司的门面,所以她只能偷偷咬着下嘴唇笑,岂知这一笑,却笑出她的姻缘来。
她不用跟秋香一样,需要三笑才能与唐伯虎谱姻缘,光是这一笑,就让同在电梯里的石克勤对她深深着迷,就此展开如诗如幻的追爱过程。
在这过程中,浪漫甜蜜样样俱全,缠绵悱恻一一不缺,爱情的终点站墓碑刻着“婚姻”两字,顺理成章的,临临也需走进爱情墓园。
一踏进这墓园后,才知这墓园金碧辉煌,镶金框银,原来在丰富的精神食粮下,对方还有优渥的物质面包,真看不出石克勤的父母在伦敦是上流社会的菁英,日进斗金,腰缠万贯,如此条件,要汪临临说出不嫁的理由也难。
“你去伦敦要是有遇到富商的公子或是科技新贵,别忘了水深火热的好姐妹。”水眸半带哀愁,纪海如不忘再三耳提面命。
“我不求多,只要一点点面包屑和半汤匙的爱情汤,我就足以温饱。”看得出来,孙丝蒂寂寞得慌。
“两位请振作开心点,我是要去结婚,不是去当王妃。”她的幸福美满果更是两人的泣血之痛。同样是电梯小姐,命运却是差上一大截,只怕那时换成两人当班,说不定也无法笑出那种令石克勤撼动心弦的笑,这一切只能说……都是命。
“好了,我在英国结完婚后,一定会跟我老公回来补请你们的,你们到时一定要跟夏威夷女郎一样热情,别像现在跟孝女白琴一样,好吗?”人会成为焦点人物不是没原因的,只要身边带着一对哭坟的祝英台,铁定受到众人瞩目。
两人虽有不舍,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人家好命毕竟是人家的命,将心放宽给予祝福,心善运自转。
在挥别了好姐妹后,临临一人走进航空公司的贵宾室,这未婚夫确实有心,连舱位也替她订头等舱,他一定不忍心她去跟一大堆人挤经济舱,光想到如此窝心的盘算,她便忍不住又开了朵心花。
一朵朝着阳光微笑的向日葵。
她端着一杯泡好的咖啡,静静的坐在宽大的绒椅上,持续上扬的粲笑代表着她心里的雀跃,要不是因为这里是贵宾室,她真想跳起来大叫,然后拉着服务人员摆臀扭腰,大唱瑞奇马汀的动感歌舞。
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摇动双肩,打起拉丁舞曲的拍子节奏……
思绪正飘在森巴嘉年华会的劲歌热舞时,航空公司的小姐却突然走到她面前,那种卑躬屈膝,弯成九十度腰的模样,便是抱着让客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正确姿势。
“小姐,对不起,我们这班飞机可能要延迟两个小时,请您见谅。”骂吧,她已做好对方把咖啡泼到她脸上的心理准备。
“什……什么,延迟?”延迟虽是常有的事,但这回延迟的可是她的幸福。
“是的,班机调度出了些问题,务必请您原谅,不过我们会提供不错的餐券,让您到上头的餐厅使用。”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乃服务业恪守的保命原则。
“那……真的要等那么久吗?”天啊,两小时,对她来说是两年。
对方肯定地一点再点,如捣蒜般地点着头。
她这下也莫可奈何,伦敦可不比高雄,火车并不会横渡海洋。
而服务小姐同样对对面那位蓝眼珠、褐棕发色的外国人解释一遍,这原本毋需她大惊小怪的画面,却让她看到对方正目不转睛看着她,她这才体会到被人盯着,就像是鞋底黏了口香糖,一样叫人难受。
“你的领带还满好看的。”她用简单的英语来让对方知道,这样看人是很不礼貌的。
“谢谢。”对方的中文字正腔圆,仔细听还略带京片子味。
她仔细打量这异邦男子,全身上下是赴高级晚宴的昂挺西装,显得气宇轩昂,两道墨浓的眉毛,配上水湛色的眼珠子,称得上是水准以上的男人。
不过她不能再这样看下去,她的心只容纳得下石克勤,她的最爱。
“飞机延迟是常有的事,不要太心浮气躁。”对方观察到临临不停看表,机械式地翻看杂志,深知她的坐立不安。
“我并不是去旅行,我有重要使命。”嫁人。
“看得出来是值得期待的。”从她两眼炯炯明亮看来,那是一种甜蜜的渴盼。
“你不是吗?”出国基本上都是欢乐居多。
这一句话问得对方脸色一沉,为免尴尬,还是笑笑地将烟灰一抖。“我是去办离婚!”
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道贺的事,同样是一趟旅程,却是极端般的结局。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恩斯特.汤姆逊,你叫我恩斯特就行了。”恩斯特风姿绰约,起身与临临握手时,还可看到他下巴干净的胡须刮痕。
一个人要走桃花,喜玛拉雅山也挡不住,像这种类似英国皇储威廉王子般的男人,在她眼中顶多隔着护栏与她握手就该三生有幸了,而今还能与他来个知性对谈,她始终相信,上帝是偏心的。
还好纪海如与孙丝蒂己被拒于海关外头,要不然……她们笃定会改信佛教,不再上教堂见上帝。
“请你一定要想开点,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就……”该是接“节哀顺变”吗?呸呸呸,她怎么用这种老词劝人啊!
处于欢乐的人哪想得到一些颓丧的用词,幸好他是老外,否则一定会被对方暗指毫无诚意。
“我不害怕女人会离我而去,我只在乎我还有没有勇气去爱女人,事实证明,我对女人永远保持热情与活力。”水蓝色珠子问着加勒比海海水的亮澈,坚强的心不易摧毁。
“本来就是嘛,天涯何处无芳草,凭你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与你相匹配的对象。”帅又多金,只要不是那种行为乖张、个性偏激的另类,一定有女人有这福气的。
福气?这点让她想起刚刚姐妹们耳边的叮咛。
要是把他介绍给海如,光是她败金虚荣的本性铁定会把对方吓死;若是丝蒂嘛……邋遢又懒散的个性八成让对方撑不了多久,随便用个大发夹往后脑勺一夹,穿着夹脚拖鞋就出去逛夜市的模样,也不适合这位气质出众的绅士。
唉,怪就怪他的条件太好,好到自家姐妹没那福份。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准备去结婚?”如微风般的口气传送过来,让临临感到一阵暖意。
这男人是灵媒吗?还是催眠师马汀的传人,怎会一眼就看出她出国的动机?
“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她脸上写着“死会”两字吗?
“女人散发着自信与光辉的阶段,分别是在结婚与怀孕。”洁白的贝齿间,娓娓道出对女人的知悉。
“怀孕是还挺遥远的,不过结婚……你猜对了。”像她脸上散发着待嫁女儿心的神采,想不让人知道也难。
一提起要嫁给石克勤,颊腮便自然堆出腻人的小梨涡,她从不敢奢望灰姑娘的故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毕竟一个在台北讨生活的平凡女子,寄望于幻梦的虚境,不如认命地啃着面包,逐步实现自我的理想。
“真羡慕你未来的另一半,有这荣幸去参加你的婚礼吗?”铿锵有力的磁嗓,很难让人去拒绝他,不过……为免石克勤做过多的联想,这样的祝福她心领即可。
“我想……你的祝福我会永远放在心里,但是希望你别误会……”
“千万别这么说,我明白你的难处。”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砂。
“那也祝你……”话才一到嘴边,她就知道又该打嘴巴了,总不能祝他离婚快乐吧!“我是说好聚好散,其实女人都是软心肠的,你只要有风度些,在她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丈夫但不是最好的情人,以后我若有机会,一定要认真当个好情人。”太忙是他婚姻失败的致命伤。
身为世袭爵位的恩斯特,曾祖父乃是1906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1908年受封为爵士,之后家族企业在电子与科技领域的版图上日益发扬光大,随后进军航空与造船,一直到现在,仍是英国主流商圈的第一号企业集团。
不过这些成功男人的背后,婚姻生活几乎可说是伤痕累累,日理万机的忙碌生活,让他们镇日挖空心思在权谋策术之间,尔虞我诈的家族斗争,令他们疲于生死一瞬的存亡关键,也因要巩固自身权利与地位,才有机会让他结福不到一载的妻子白芮妮红杏出墙,与希腊游艇大王的儿子在西班牙渡假时,被八卦杂志披露,当场揭穿两人不伦的畸恋。
“两位,现在可以登机了,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不知不觉中,两小时就这样飞逝无踪。
“好快喔,跟你谈话有疗愈伤痕的作用。”英俊硬朗的线条在他脸上漾了开来,乐观的人自有迷人的风采。
“我也一样,如果有缘……”她不知该不该与他有缘,这话让她好生矛盾。
她爱克勤,但恩斯特是个健谈爽朗的男人,值得当好朋友。
“我相信会有缘的,有时中国人的那一套,你不得不信。”如宝石般的眼朝她眨啊眨的,在服务小姐的带领下,他先行离去。
不行,从这一刻就该把他忘记,这种邂逅此刻对她来说,根本就毋需去存有幻想,她的心中只能自私地容下克勤,其他的男人对她来说,一点举足轻重的角色都没有。
她爱克勤。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奇怪,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
走出海关,临临在入境大厅整整等了一个小时,同班机的乘客都已见亲友接走,独独她还见不到克勤踪影,这点让她心情开始有些紊乱。
他会不会是忘了她所搭乘的班机?
不会啊,这机票是他买给她的,照理说他应该比她还清楚才对,怎么会人已经到了,接机的人却迟迟未出现。
还是他睡过头了,抑或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种种的揣测不如她直接打电话去问个详细。
电话持续响了近二十声,最后停留在语音留言上。
为了怕她会走丢,克勤还特地帮她办了支手机,到英国时方便与他连络,凡事事必躬亲的他,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没理由不来接她也没个消息,这怎么说都没道理啊。
当她陌生地面对这灰雾飘飘的伦敦时,突然在她面前,出现她期盼已久的熟悉面容……
“克勤,你总算来了,我就说你不会忘记的嘛,是不是昨晚熬夜看球赛,忘了今天要来接我了?”抱着那硕长挺拔的身躯,闻着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没错,这是她将要厮守一生的老公。
面对临临的热情,克勤不过是礼貌性地抚着她的肩,金边眼镜下的瞳眸,热泪蒸散的雾气,将镜片蒙上一片白茫。
“临……临临,不要这样,这不好看。”
一个小小的推离动作,如道北风直穿胸口,让临临觉得好冷,好冷。
她被推得莫名其妙,男欢女爱在一般人的眼光中是再正常不过的,当众亲吻的人比比皆是,何况以前在台北,他毫不避讳地在百货公司门口就给她来个热情拥吻,怎么一到了英国,反倒拘束得像个教会里的修道士。
“克勤,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病了吗?”她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对方却像个受惊的野猫,立刻将脸一侧。
这是怎么一回事,从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就发现整个感觉全不对了,她就像个长满麻疯的女人,让人看了纷纷走避闪躲,不对啊,她是他的未婚妻,来到英国也是他苦苦哀求,买满整屋子的红玫瑰渴求她的允诺,还当着每位朋友面前发誓,他会好好待她,让她在英国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只是这些话言犹在耳,事情却出现莫大的转折。
他不想要她了。
“你后悔了?”男人永远爱吃鲜,加热的隔夜菜难挑起胃口。
“不是的,只是……”
“想好用什么借口来搪塞我吗?”她强作镇静,明白接下来的话不可能顺耳。
“临临,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下垂的眼袋配上泛黑的眼圈,看得出他也经过一番搏斗。
“豪爽点,告诉我一个能踢走我,又能不恨你的理由。”她不断提醒自己,汪临临,你千万别掉一滴泪。
拿出女人的尊严,买张机票再回台湾,脸皮厚点也是能活得下去。
石克勤看到她故作坚强的神色,明白她这是在压抑自己情绪,他真该死,为何在一切未尽周详之际,就匆匆开光所有支票,当她等待着到期日可以兑现时,才发觉她所拿的竟是些芭乐票。
“临临,我想……这是我的疏忽,没有……将……将……你的家世背景列入……考虑范围内。”犹如小学生背课本般,他结结巴巴背出模糊的课文。
“家世背景?我……记得我全告诉你了,怎么?我爸爸曾经是杀人犯,还是我妈妈曾经进过精神病院?”她的家庭虽称不上达官显要,但也算清廉自持。
“不是,你……你不是告诉过我,你……你母亲曾经改嫁,才生下你最小的弟弟?”他认真严肃的口吻,媲美法官庭审。
“改嫁是犯了民法,还是刑法?”最好第几款第几条都能详加列入。
石克勤颊肉一僵,抿了抿干涸的唇面。“是不犯法,但是……我母亲认为这样的家庭……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一个女人改嫁司空见惯,又不是偷汉子养小白脸,有这么需要刁难吗?
“你也知道我们家在英国是望族,又是上流社会的菁英份子,在家族中的每个成员都是循规蹈矩,德术兼备的高贵雅仕,他们哪能容得下一个改嫁女人所生的女儿呢?”如珠妙语流畅无比,仿佛她母亲做了件该绑在木桩上烧死的罪行。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我妈让你蒙羞了,真对不起啊!”滚滚的火气如熔浆在体内沸扬,该是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还好我只给你买单程的飞机票,要不然我可就赔大了。”石克勤嘴上低声碎念着,但还是入了临临的耳里。
“什么……你只替我买单程的机票?”她不敢置信,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低级如狗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我妈会不接受你,所以才……”话未说完,鼠蹊部便被临临给赐了记膝功。“哇呜,好痛喔,你……你怎么这么狠?”
“这只是本金,而这……”她再往下巴一捶。“才是利息!”
姻错洋差 第二章
“你说什么,你并不想签?”恩斯特浓眉一敛,隔着莫曼雷律师看向白芮妮。
“没错,我不想离婚了。”背对着恩斯特,白芮妮紧张地不停抽空烟。
“赡养费的问题相信我们已在律师的见证下,达到一定共识。”一年二十万英磅,够她过糜烂奢华的生活了。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釉红的亮彩唇色,在她的薄唇上更显亮丽。
“我们并没有小孩,所以应该没抚养权的争取问题。”除非她跟那游艇大王偷生,但别想诬赖他。
“除了这些之外,我们就没别的可谈了吗?”她局促忸怩,如神经质发作似的比手划脚。
“你认为呢?”他倒要听听她的见解。
“还有我们之间的爱啊!”她大声疾呼,没爱两人怎会踏过红毯,共宣誓词。
“早已荡然无存了!”他斩钉截铁,不留余情。
这四字怎么轻轻松松就从他嘴里说出,还带着怡然惬意的笑容。
“恩斯特,我错了,当时我不该鬼迷心窍,你也明白你长年在外……”她发现对方如冰如铁,锐利的眼神不带浓情爱意,想挽回他的心,很难。
“住口,趁我还没改变赡养费的数目时,你最好快把字给签了。”见异思迁的女人像放生的毒蛇,随时回头咬你一口。
“不,恩斯特,我是爱你的,那些杂志上刊登的照片和杜撰的文字,全都是胡说八道,你也知道他们为了要刺激买气,所以才……”
“莫曼雷律师,请你告诉他签了之后该注意到的几点事项,特别是今后若是她再提及与我之间的任何关系,我有权利止付所有的赡养费。”变心的女人如腐烂的苹果,不值得惜泥如金。
“恩斯特,你忘了你曾在我去世的父亲面前,说你要好好照顾我,疼我一辈子的吗?”她以亲情来椎他的心,试图融化他冰封的情义。
“我记得。”他阴鸷的细长眸子,伴随着淡淡的吐气声。
“那你现在怎么还这样对我?”她祭出她的父亲,但愿能奏奇效。
“这并不包括你背着我偷人,跟情人在宣布罗陀海边裸泳,这还需要我照顾你,疼你一辈子吗?”他气愤地朝她怒吼。“有种你去墓园问问你父亲,如果他也同意我的说词,我无悔地爱你一辈子!”
“这……”良心在敲着丧钟,未问她就先判自己死刑。
“我看没什么好谈的了,三天内将离婚协议书签一签,否则的话,你一毛钱也拿不到。”他这话是交代给莫曼雷律师的。
“你这么快就想跟我离婚,难不成你在外头早有女人。”她反目成仇,随口来个欲加之罪。
“我不是早有女人,但我能明确地告诉你,我迟早会有这么一位女人的。”恩斯特不禁想起在台湾机场碰上的那位甜美有活力的小姐。
那份纯真与率直,如走进早晨的森林公园,用力吸一口芬多精般的舒畅。
有好几次,他竟恶意地想诅咒她婚姻失败,至少这样,希望之光才能从东方渐渐升起。
“白小姐,相信汤姆逊先生已说得很清楚,请你在看过这份协议书后,没问题的话就在上头签个字吧!”莫曼雷律师将离婚协议书与笔放在桌上,在恩斯特离去前,他还三令五申在他耳边交代。
白芮妮将离婚协议书拿起,忿忿不平地将它撕个碎烂,要她失去这样一个好男人,说什么她都不愿意。
只听她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但就算她哭瞎了眼,恐怕恩斯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异乡的感觉,一切是那样陌生。
空气是冷的,街道是冷的,来来往往的人群是冷的,就连她此刻的心……也是冷的。
走在异乡的街道,她看不到熟悉的街景,一栋栋古老欧式建筑矗立在她面前,想着十几个小时前还兴致勃勃跟着海如与丝蒂说着往后的美好幸福,哪晓得白日梦的戏这么快就落幕,快到连她自己都难以接受,总还以为石克勤是在开玩笑,也许就在下一个街口,他就开辆红色挂着气球的跑车,大声地对她说对不起,还当场向她求婚……
别傻了,那没路用的男人,现在一定乖乖跪在他老妈面前,说他做了件丰功伟业的事,还将那个她看不顺眼的台湾女人踢了回去,尽忠尽孝当个好儿子,说真的,其实没嫁给这种男人也好,省得将来婆媳问题搞得她更神经分裂……
试着调适完自己心情后,临临收拾起伤心的眼泪,她必须快找家航空公司或是旅行社订位,早点离开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才好。
走过两条街后,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男一女的吵闹声,冷漠的路人顶多是侧目旁观,并没人愿意上前去为两人调解或劝架。
从两人的外表看来,那男的拥有东方脸孔,而那女的则是位上了年纪的外国女人,两人在一家旅行社前拉拉扯扯,言语上的争辩听来有些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