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山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千里握兵符
担山
作者:千里握兵符
23岁的苏望捧着事业编铁饭碗,一三五“推塔”,二四六“吃鸡”,过着与人无害的悠哉生活……
作品相关 新书感言
在媒体浪荡了得有十年吧。
写了几年新闻稿,大部分是些鸡零狗碎,拿了几个奖杯几个证书,现在想想好像也没啥拿得出手的。
写了很多楼市分析和观察专栏,每周楼市专刊4个版、8个版甚至16个版特刊,都是一个人操持,要说影响有多大,大概就是帮助许多人在2014年之前买了房吧。
当时全省率先搞公益看房团,一个月两次,可把楼市搅得一团热闹。(平心而论,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功德的事情。)
依稀记得同城竞媒还伸出橄榄枝,约我去茶室坐坐,那时候一腔热血扑在事业上,压根没去。
然而一切都在2014年底戛然而止,被推往手术室的时候,内心充满了遗憾。
遗憾这辈子太短暂,遗憾很多事情没完成,其中就包括没有一本写给自己的作品。
出院之后彷徨了几年,做个媒体公众号,出了几篇10w+,吸粉十来万,可很快就腻歪了:“这不是和以前写新闻做专刊专栏一样”
又去总部朝圣一年,可惜又因身体不适和精神不济,再加上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兜兜转转还是滚回了家乡小城。
总觉得自己胸中有丘壑,不应该这么庸庸碌碌过一生。
某天无聊,想起只看了一半的《雪中悍刀行》,懒得逐字逐句阅读,就去喜马拉雅找有声小说,没想到听着听着就来了感觉,非要自己写两笔。
之前编辑新闻版面,受到报社大佬的影响颇多,又恰好看了几本关于虚拟人的书,于是脑子一抽就写了个《永生边缘》。
写新闻和写小说是两回事,新闻稿就像是升级版的看图说话,白描+引述就够了,配上个照片,形象、环境、事件都一目了然。
小说可全凭文字堆出人物形象和环境,难度太大了,于我而言简直是狗咬刺猬。
第一本写道十几万字就太监了,我跟编辑说我写了一堆文字垃圾,编辑还好好安慰了我一下,那些温暖的话语,如同阳光照进了黑暗。
沉寂了半个月,又躁动了,开始写第二个故事《末世飞蝗》,当时很懵懂,觉得末世文有市场,投读者所好,看看能不能搞点名堂出来。
 
第一卷 淬火 【1】上班打游戏的日子
23岁的苏望,上着全世界最慵懒闲适的班。
一日三餐都是热汤热饭做好,等他“赏脸”来吃。
单位四季发工装,还包括内衣鞋袜,这穿的也不用他自个儿掏钱。
唯一让他心烦的是,每天早上一睁眼,他得琢磨琢磨,是该组织一波王者荣耀还是开一局和平精英
通常啊,一三五“推塔”,二四六“吃鸡”,周日看心情。
这单位每个月10号发工资,雷打不动的六千多,虽然这工资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这是事业编啊,正经的铁饭碗!
您要是问:“啥工作啊,吃公家的饭,上班就光打游戏,不怕被单位开除”
那苏望可就乐了,肯定会趁着游戏角色复活的当口,给你好好掰扯两句:“这荒山野岭的,爬上来都得个把小时!要是真有哪个领导来查岗,我就服了他!”
他工作的单位叫驼山林场,我国北方一个普通的国有林场,对外又名驼山森林公园,占地面积240平方公里,林地14万亩。
林场创建于上世纪50年代末,距今已有60年历史,这里沟壑纵横,连绵一片,是全省三大山区之一。
苏望所在的将军岭,是驼山第二高峰,全林场18个瞭望台,这里是最险峻最偏僻的一处。
一条盘山公路修到山岭下面就断了,留下一个工队小屋和2236个台阶的陡峭山路。
这将军岭山头海拔1113米,山顶就这么一个二层小楼的瞭望台,除了他们值班员和少量游客,还真没人愿意爬上来。
最近20年时间里,苏望是唯一一个被安排到瞭望台的大学生,成了学历最高的国有林场护林员。
他的主要工作是守山护林和瞭望防火。
林场周围有些自然村,村民的自留地与林场边缘犬牙交错,很多村民靠山吃山,不时会有牵牛放羊、偷伐木料,乱挖老树根、盗移造型松等违法行为。
护林员要及时发现、制止和打击这类行为。
瞭望防火就更重要了,有道是“造林千日功,火烧当日空”,这瞭望观察是万万不可偷奸耍滑的。
林场为了防止他们惫懒渎职,制定了一系列的平安打卡规章制度,要求他们这些护林员两班倒,定时瞭望观察和平安打卡。
白班人员每隔半小时做一次观测记录,可以利用无线电对讲机,也可以通过微信群向调度室报一次平安。
值夜班的稍微宽松一点,也要每隔一小时要汇报一次。
这些都是硬杠杠,如果哪个瞭望台没汇报,就说明不在岗,玩忽职守要通报批评并罚款。
苏望正式上岗第一天,被工队长拉进了一个工作微信群。
这群里不让闲聊扯淡,每天几百条信息,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xxx平安,无异常,某月某日某时。”
随便翻了两页,苏望压根没把这个当回事,还因为群里叮叮当当几十条消息吵得心烦,特意设置上了免打扰。
结果,当天下午他图新鲜去附近山林里闲逛,一不留神漏了一次平安打卡。
十分钟没到,工队长的批评电话来了:“小苏啊,你娃不能这样干工作啊,后果很严重的……”
接着是林区倪区长来电:“小苏啊,你在将军岭责任重大,千万不可马虎!”
林场办公室的董主任也打来电话,关怀地问候了两句:“小苏啊,头一天上班是不是不适应啊我知道,将军岭条件比较艰苦,这是林场对你的考验,更是培养,你一定要争去做出成绩来……”
每个人都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一开始苏望还心怀愧疚,小心赔着不是。
等他挂了那群官老爷的电话,转眼就收到牛东生的微信:“苏望同志未能及时排查山火安全隐患,存在工作态度不端正,玩忽职守不负责的问题。经场部领导研究决定,对该同志处以200元罚款,通报批评,以示警告。”
看到这条信息,他立刻火冒三丈:“不就是忘了在微信群里说句话嘛,犯得着这么小题大做”
他心里尤其记恨牛东生,这人就是掌管将军岭和鸡冠岩,两个瞭望哨的工队长,刚提拔起来的芝麻绿豆小官,初中学历的山村土老帽,竟然也端着架子上纲上线。
“如果不是他告状,上面的人也不会知道,上面的人不知道,我就不会被罚200块钱……”
一想到这,苏望就烦躁难受,直到在游戏里炸了敌方水晶,这口气才算顺当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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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淬火 【2】阴差阳错的“稀罕事”
要说高学历的大好青年,跑到荒山野岭去当护林员,这也是个阴差阳错的稀罕事。
苏望的爹妈在另一个城市,上世纪末下岗后做点小生意,没日没夜辛劳,只求他进入体制内,找个稳定工作娶妻生子。
高考成绩不俗的他考进了985大学,凭着一腔理想和热情读了个法学专业。因遭到小人算计,他不但错过司考,失去了保研机会,还错过了公务员考试。
眼看着身边的同学朋友出国的出国,考研的考研,连他最瞧不上的刘明泉,都去了私企当法务助理,整日吹嘘能拿上万的高薪。
迷茫的他一咬牙,听了爸妈的劝:“先去体制内落脚吧!”
别人削尖了脑袋都考不进去的事业单位,苏望只当是随便落脚的地方。
他也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谁叫他从小就聪明,记忆力强,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学霸呢。
附近几个城市都发布了事业编招聘简章,苏望查了半天,发现不限专业的都要求研究生学历,专业对口本科可报的要么是定向,要么要求党员。
只有驼山林场的行政管理岗位招2人,不限专业,高中学历就能报。
“去国有林场写写文字材料也不错,混两年做跳板,争取入个党,再考个公务员……”
他打着如意算盘报了名,第二天,当地报纸的头版大标题是:《900人争一个职位,林场成了香饽饽!》
苏望底子好,当期笔试成绩达到95分,全市最高分,又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面试,成了林场的正式职工。
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场的人事部门对他不太待见,不冷不淡地接见了一下后,走完培训流程后,就大笔一挥把他发配到了将军岭。
您要说这是新入职员工下基层历练吧,也不是那么回事,就说和他同期进林场的小王吧,就分到办公室,过着每天跟着领导拍照片,对着电脑写材料的舒坦日子……
苏望一想起这事儿就闹情绪,自己论考试成绩、论身材样貌、论毕业学校,哪方面都碾轧那个小王,为什么待遇却天壤之别
他去林场办公室找了两趟,总被人不咸不淡地打发了。
第一回是:“领导出差不在,改日再来吧。”
第二回是:“记下了,会转达,请回吧!”
苏望在场部大楼里转悠了两天,没见到一把手,却收到一纸通知,让他立刻去将军岭报到,否则视为自动弃岗。
苏望没奈何,只好先同意上岗,想着等稳定之后再要求调岗。
可他哪知道将军岭那么远!
深秋初冬
交接的驼山,大自然打翻了调色盘,飞赤流丹色彩斑斓,染尽群山层林。
苏望用新奇的目光四处打量,贪婪地呼吸着凉爽清新的空气,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牛东生开一辆7手面包车来接他,沿着盘山公路开了快20分钟,直到路尽头才停下,下车又爬了两千多个台阶才到。
苏望一边爬一边后悔,这要是自己下山走着回场部一趟,还不得跋山涉水大半天啊!
一路上,热情的牛东生还不断向他道谢,说自己申请调离将军岭的报告打了16年,领导终于想起来了。
若不是苏望来接班,他还不知道要在山上再过几个春节呢!
“听听,16年的调岗申请!”苏望一边费力地爬山,一边悔得肠子都青了。
有些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他苏望是被这大山的台阶硌坏了脚。
一想想上山下山那些路,他是真不想动弹了。
那天,牛东生收拾了自己的一点儿家当,午饭都没吃就下山了,看着他飞也似的跳下山路台阶,苏望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犯人出狱了。
而他,则被这一道道台阶关在了山上。
不过有时候苏望也会暗自庆幸,如果不是一起搭班的老耿,他极有可能会饿死在工作岗位上,成为林场60年的光辉历史中最大的污点。
58岁的老耿是个勤快人,在林场工作了30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瞭望台上度过,人送外号“山杠子”。
日复一日,杠上了岁月年华。
老耿长得矮小精瘦,皮肤黝黑,左眼有问题,黑眼珠浑浊发白,视力很差,导致他总是侧着头用右眼看人。
因为脱发露出了“地中海”,他一到秋冬天就戴顶灰色毛线帽子。
几十年的岁月风雨侵蚀了他的面容,刻画出纵横沟壑的皱纹,时光伴着一捧捧老泥,钻进他满是粗茧和裂纹的手掌、指头,总也洗不干净。
他就用这双手,每天执掌锅碗瓢盆、菜刀砧板。
 
第一卷 淬火 【3】老同学相聚婚礼
浑浑噩噩地上了20多天班,到了11月10日,苏望迎来了第一个休班。
他们护林员这个岗位,每周上6天休息1天,因为上下山要耗时半天,历来都是攒到一起连休4天。
按说他还得再上一星期才休班,可11月11日有一场婚礼必须参加,于是调休了。
他下山先去城里找了个浴池,洗掉攒了快一个月的老泥,换上一身廉价的西装皮鞋,又去理了个精神点的发型。
等到坐上开往省城的长途车,已经是下午4点。
大学四年都睡着他下铺的范建同学,早在俩月前就开始大发喜帖。
昨天一起玩游戏时还专门强调了一下时间和地点:“11月11日,省城至尊大酒店,不来绝交!”
苏望哑然失笑,作为全班第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男人,范建的大喜日子选在“光棍节”,可以说是相当犯贱了。
毕竟大学一毕业,很多情侣都分手了,全班55人,49个男女光棍。
今天明明是这些单身狗的节日,却要从四面八方汇聚省城来参加婚礼,看他范建撒狗粮,你说大家心里能没有一点儿堵
11号早上,苏望在快捷酒店被微信群里“叮叮咚咚”的消息提醒吵醒。
新郎官看来是不怎么忙,一大早就在班级微信群里喊了一嗓子:“兄弟姊妹们,到哪啦”
“……”5分钟过去了,群内无人回应。
范建:“至尊大酒店啊,11点正式开始!”
“……”又5分钟过去了,群内仍然无人回应。
范建:“今天双十一,我那败家娘们0点清空购物车,花了3万,我想问问这婚还能结吗”
此言一出,群里立马炸了,一票损友纷纷冒泡。
班长宁玉婷发了个调皮的表情说:“悬崖勒马吧,还来得及!”
叶松跟着调笑:“逃婚吗哥几个帮你!”
王晓飞:“正准备出门呢!请问婚礼还举办吗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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