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大明搞社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木允锋
“这又是通哪个鬼地方”
杨信问道。
“通我家!”
黄英白了他一眼说。
“这是去三角淀的,过了丁字沽就进三角淀,出三角淀进会同河,继续向前是苑家口,北上霸州西去清苑。”
黄镇笑着说。
“那咱们去哪里”
杨信问道。
“今晚先到尹儿湾,若路上无大故,估计七八天后就能到张家湾,到时候杨兄弟可以去京师逛逛,沾一沾帝都的龙气。”
黄镇说道。
“哈,我连皇帝老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杨信毫无敬意地说。
“今上虽在位四十七年,但若说这皇讳的确少有人知。”
黄镇笑道。
万历四十七年!
杨信终于知道这是哪一年了!
万历四十七年初夏,天气还不算太热,萨尔浒之战刚刚打完,大明朝因为杨镐脑残一样的三百里战线四路进攻,被野猪皮以骑兵速度优势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最终使得关外这场堪称决定性的大战以大明的失败而告终。明军在关外的精锐野战部队更是损失殆尽,甚至四个主将三个相继阵亡,从此彻底失去了辽东战场上的主动权,不得不转入防御,然后开始明清双方在关外持续近三十年的的鏖战……
准确说是二十六年。
时间还早呢!
杨信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
至少他依然还在大明的盛世,虽然这个盛世已经日薄西山,但好歹比地瓜盛世强得多。
夜风中他傲立船头,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尹儿湾,岸边的漕船数量也越来越多,很快再次就如天津码头般密密麻麻起来,而且绵延向前望不到尽头。这些满载沉重粮食的江南船吃水远超他脚下的浅船,只能借涨潮航行到这里,然后搬运到岸上的一座座仓库,而一艘艘剥船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这些粮食源源不绝运往通州。这些漕船不同于民船,都是有军队押送的,每船都配有几名士兵再加上雇佣的船工,他们在任何河段都享有优先通过权,一旦遇上航道拥挤,所有民船必须为他们让路。
这是京师的命脉。
“上冻怎么办”
杨信说道。
“冻着呗,哪年这白河上不得冻个几千艘船。”
黄英说道。
说完她拿起一支长桨,或者也叫棹塞给杨信……
“撑船去!”
她推了一把说道。
最低等船工,或者也可以说苦力杨信,和那些水手一起撑着长棹,将这艘吃水不过三尺多点的浅船撑到了岸边停下。黄镇派出水手上岸,到熟识的饭馆买来酒肉,黄英自己动手做了几条鱼,这就算杨信的入伙仪式,但具体干什么的黄镇并没有说。虽然他这趟就是往京师送一批货,但很显然一个奉公守法的商人是不会吸纳一个逃犯的。至于他们这次运输的货物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主要是一桶桶的菜籽油,在天津已经卸下一部分了,还有少量干槐花之类乱七八糟的杂货。
这是从河间运过来的。
从河间走玉带河水路接入会同河也就是大清河,然后过苑家口,继续顺流而下进入三角淀,这时候三角淀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整个天津以西全都是。这片现代已经消失的湖泊,承接了整个大清河水系和永定河水系的来水,后者还叫浑河,而且分两股,一条直接进三角淀,一条在苑家口汇入大清河。最终整个北京以南几乎半个北直隶的河水,统统汇入三角淀然后在丁字沽进入北运河或者叫白河。这个内河航运体系一直到清苑,
第六章 熊廷弼
“这也不像大家闺秀啊!”
杨信站在甲板上,看着右前方船上趴在窗口的汪小姐。
后者瞪了他一眼。
这是汪可受的孙女,从老家湖广黄梅来的,看着也就十五六岁,青春美少女一枚,娇俏可人,就是有点蠢萌,她就一个老管家带六个武装家奴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同行。她们已经走了整整三个月,从刚开春就踏上这趟漫长行程,快要到目的地的小姑娘看上去心情愉快,昨天的落水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心理阴影。不过让杨信意外的是,在她身上看不到什么封建礼教的束缚,一路上经常蹦蹦跳跳地从她的船舱跑出来,就像一只欢乐的小麻雀……
“大家闺秀什么样子”
黄英在一旁用冒着寒意的语气说道。
“呃,难道不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笑不露齿走路摇曳,平常拿个撑子修个花鸟,偶尔抬起头对着头顶落下的树叶咳嗽两声,叹一句红消香断有谁怜”
杨信说道。
后一句他还装出一副哀婉的姿态用唱戏的曲调唱出来,惹得黄英立刻换上灿烂笑容。
“这倒真得有几分像了!”
黄镇笑着说道。
“不过南方人,尤其长江沿线如应天一带,大户人家的女人没那么拘泥礼教,抛头露面的多了,倒是北方大户人家规矩要严些,但要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还是有些过了。至于汪侍郎乃是当年以宣扬异端被捕下狱自杀的李贽弟子,他们这一派在这礼教上尤为淡薄,汪家小姐应是家风如此。”
他紧接着说道。
“李贽的弟子”
杨信愕然。
他还真没想到李贽弟子居然能当到如此高官。
“对,李贽的弟子,通州李贽坟墓的碑还是汪侍郎给立的。”
黄镇点了点头说道。
“黄老大真是无所不知啊!”
杨信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着黄镇。
“叫叔!”
黄英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黄叔真是无所不知啊!”
杨信从善如流立刻改口。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没见过当年李贽讲学之盛况,宰辅出巡都远不能及,开讲之时无分士农工商,无论男女老幼,皆如礼佛般簇集。不只汪侍郎,达官贵人以师事之者多矣,不过他讲的那些颇有道理,只是过于叛经离道,结果被礼部以宣扬异端逮捕下狱,自己夺剃刀抹了脖子。自他死后,这些年已经很少再有人敢如此公然宣讲这些,规矩倒是都规矩了,只是这大明朝又如一潭死水了。”
黄镇叹息着。
很显然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前面的汪小姐依然趴在窗口好奇地看着他们……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杨信骤然高歌。
而且还是粤语原版的。
黄镇父女俩愕然转头,一起看着他恍若抽疯,对面老管家也诧异地转过头,不过很显然他们不懂粤语,全都一脸的茫然。在杨信的粤语歌声中两艘船乘风而前,在他们两旁一艘艘商船,浅漕船和小型剥船,甚至专门为皇宫运货的黄船,同样在乘风而前……
第二天杨信就唱不出了。
风停了!
杨村驿。
“都管,让女眷准备回避!”
黄镇看着几乎不动的旗帜说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紧接着走进船舱里,杨信用疑惑目光看着黄英。
“纤夫都是不穿衣服的!”
后者说道。
说完她爬进了她的闺房。
黄镇招呼了杨信一声,这时候老管家也出来,三个人一起上岸,老管家直接找驿丞,后者立刻卑躬屈膝地带着他到了一处纤夫村。说是村,其实就是无数的窝棚,这一类就跟棚户区一样的小村落,几乎遍布杨村到通州的运河两岸。这段运河已经完全没有潮汐借助,而且还是逆水,除非运气好遇上顺风,否则都得靠纤夫。整个这一段十万纤夫,理论上是由卫所管理,但实际上就是各地流民簇集而已。
只是这些纤夫就与盛世无缘了。
“这是真穷啊!”
杨信由衷感慨着。
在一个个用烂木头和枯草及所有能找到的破烂搭成的窝棚间,衣衫褴褛的女人们抱着瘦骨嶙峋的孩子,踩着横流的污水,用麻木的目光看着他们。
而那些男人们是真光着身子。
他们只是在腰上系一块破布挡住前面,但后面连一点遮挡都没有,他们的职业和收入决定了穿衣服是奢侈的。不过这些人都很强壮,一个个浑身肌肉,但不是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而是不会很凸现,但却让人感觉仿佛铁一样的。没有人直腰,都略微带着驼背,拎着拉纤的弓,也就是类似小扁担的木头,避免纤绳磨烂身体。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生命严重透支的灰暗,他们做的是最没有希望的职业,生活对他们来说,就是日复一日的苦难。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
就像是一群行尸走肉在机械地重复着每一天。
“前几年山东一带饥荒,不少饥民都沿着运河跑来讨生路,这纤夫多了活不够分自然就苦些。”
黄镇说道。
“冬天怎么办”
杨信问道。
“忍着,开河期间多攒些,冬天里喝稀粥撑着,撑不过去就饿死,朝廷也会给些救济,毕竟纤夫饿死多了明年就缺人。不过别指望太多,也就是尽量少饿死些,总之不会影响明年漕运就行。说到底活着都是挣命,咱们也一样,他们过得苦一些,但胜在日子稳当,咱们吃肉喝酒,却得把脑袋别裤带上。
都是各自的命啊!”
黄镇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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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幸好我没有九族!”
杨信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
“熊某倒忘了你是个逃奴,你有如此身手,何不为国效力如今辽东建奴作乱,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熊某此次入京陛见,极可能将受命巡抚辽东,若你愿意,可跟随前去。至于你此前所犯罪行,若能在战场立功,熊某可保你一笔勾销,如此岂不强过你流窜草莽”
熊廷弼说道。
这一点他的确可以做到。
如果杨信跟他去辽东,那么天津兵备道自然不会继续追捕下去,等到战场上立功,熊廷弼就可以以此给他脱罪了。
说到底他的官足够。
之前杨信也找黄镇问过被踩毁容的那家伙身份,那是东昌傅家的,但东昌傅家之前最高的傅光宅也不过是按察司副使,而且已经死了多年。傅家目前没有进士出身的,就几个以举人出身在外当佐贰官,不过是商业世家,在东昌算是顶级望族,出了东昌就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家庭不会敢公然和熊廷弼这种重臣斗的,虽然现在熊廷弼是大理寺丞,可进京后他会直接以兵部右侍郎巡抚辽东,这可是封疆大吏级别了。
然而……
他会传首九边啊!
再说杨信又不知道他是不是骗自己放下剑,然后再一声令下,说到底他俩又不熟。
“不去!”
杨信爽快地说。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熊廷弼说道。
“就算做贼也比当贼配军强,难道在我大明当兵很光宗耀祖当到戚武毅不也就是个在三品文官面前就得卑躬屈膝的再说您就算去辽东也打不过野猪皮,说不定哪天一个失败惹得天颜震怒,然后就传首九边,害得我跟您一起上法场了!”
杨信很恶毒地说道。
周围士兵一片怒斥,就连黄镇和老管家都忍不住齐刷刷抹了把脸。
“你怎么知道熊某无用”
熊廷弼说道。
“您能让辽东军户们全都免于饥寒可以和太祖时候一样吃饱饭吗您能让所有士兵军饷都足额发放吗您能让辽东各将不保存实力吗您一样都做不到,那您凭什么力挽狂澜您去最多也就是龟缩起来,您敢指挥各军出去野战吗然后您会看着野猪皮在外面不断攻陷一个个堡垒,最后就只剩下辽阳和沈阳,孤零零地杵在一片什么都没了的土地上,面对一群什么都没了的难民。
小心吆。
难民里面可是有很多奸细。
哪天野猪皮兵临城下时候,他们会里应外合的,然后您就连辽阳和沈阳都没有了。
话说野猪皮可不是生番。
人家在李成梁手下卖屁股时候早就把大明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军队里面他的内应都有,您信不信某一天那些早就跟他相交多年的辽东将领,会在关键时刻就连广宁的城门都给他从里面打开
那么到那时候,您觉得自己离传首九边还有多远
那么我为何跟您去呢”
杨信说道。
“无稽之谈,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无胆而已!”
熊廷弼冷笑道。
这时候他已经在杨信挟持下逐渐到了运河的河堤上,那些士兵不敢上前,只能在前面装模作样,而老管家和黄镇,则意味深长地看了杨信一眼悄然离开。几个士兵一开始还想阻拦他们,但老管家亮明身份后,他们立刻识趣地放行,说到底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无胆”
杨信笑了笑。
“随您怎么说吧,您还算个值得尊敬的官,我再赠您句话,去了先整肃一下内奸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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