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邵璟笑眯眯的拿过一碟松子,用帕子包了慢慢地剥,不紧不慢地道:“老夫人说得是,晚辈就是想着,总以蹴鞠马球经商为业,父母祖宗地下有知定会难过伤心,所以认真读书了,不考个进士光宗耀祖,我就不姓邵。”
田幼薇鄙视他,你本来就不姓邵,好吗?
穆老夫人的神色果然缓和了许多,见一旁桌上放着一本书,拿过来仔细翻看一遍,见上头注释极多,字也写得特别好,就道:“这是你写的注释?”
邵璟微笑点头,这不是小羊给的那些书,是他自己的,糅合了两辈子的经验,当然,还加了小羊的笔记内容。
穆老夫人颇不信:“你写几个字来我看。”
邵璟叫伙计送了笔墨砚纸,轻挽袖口写了两行字。
穆老夫人捧着纸张看了许久,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很不错,好好读书。”
邵璟笑着作了个揖,让到一旁:“阿薇,你好生招待老夫人。”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躲过了穆老夫人的铁箭。
田幼薇羡慕加嫉妒,干笑着坐到穆老夫人面前,将那两张银票放在桌上,轻言细语:“您做整套的瓷器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她严重怀疑穆老夫人是听到邱夫人几个背后议论,穆家穷不经营,没钱烧办瓷器之类的话了。
穆老夫人淡淡地道:“我家幺孙要成亲,我本想着要秉承家训,不让他们奢靡,怎奈世情如此,总被人嚼舌根也实在难听。总不能让孩子还没成亲就在女方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是听见了!听见了!
田幼薇暗替邱夫人等捏了一把汗,却见穆老夫人并没有要去隔壁算账的意思,只继续道:“你把图册拿给我看。”
田幼薇忙让喜眉取了图册过来:“具体的式样有这些,釉色不是很好把握,烧造出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颜色。”
穆老夫人选了一套以鱼为主题的瓷器:“就烧这个吧,年年有余。”
田幼薇做了记录,又写了收条,邱夫人等亲自过来请穆老夫人去隔壁喝茶说话,穆老夫人淡淡地道:“不去,老人家不凑热闹。”
田幼薇使个眼色,邱夫人不敢再强求,诺诺地送穆老夫人出去。
穆老夫人回头看向邵璟,严肃地道:“邵璟,记得你和老身说过的话。”
邵璟笑着点头,殷勤上前替她招来马车,叮嘱车夫:“走慢些。”
邱夫人唉声叹气:“完了,完了,被她知道了,以后我没脸混了。”
田幼薇安慰她:“未必是听见咱们这里说,或是其他人说的呢?不会这么巧的。”
邱夫人道:“你们不知道,因着她的长子忠暋公骂贼而死,死得极惨,太后娘娘对她总是高看一眼,这次特意请她来观礼,就是生怕穆家被人忘记,日子不好过……
她只要往上头露出半点被欺负的意思,太后立刻就会帮她出头,陛下也会发怒。还有许多许多的人,都非常敬重穆家,若是晓得这事,不知要怎么指着我家的鼻子臭骂呢。
不过我本意不是嘲笑,是说明究竟怎么回事。我是很敬重他家的!到时候你们要给我作证啊!”
“一定,一定。”田幼薇哄着邱夫人等选定款式,依次收下定钱写了收条,就准备告辞。
张五娘懒懒地道:“我也来选一套,阿薇再给自己和哥嫂做一套,这么着,就差不多够一炉了,大家都省钱。”
邱夫人等使劲起哄,田幼薇笑着应承了,让张五娘选。
张五娘道:“我现在不想选,你陪我逛逛街,我才肯选。”
这是有话要说。
田幼薇怕廖姝有想法,廖姝却很大方地道:“那我先把东西拿回家。五娘你要记得把我家阿薇送到家门口。”
“阿姝真温柔,得了这么个嫂子你命好。”张五娘携了田幼薇的手上车,和邵璟开玩笑:“邵小郎,我借你家阿薇用用,利钱你开。”
邵璟一笑而已,接上廖姝先走了。
将周围的布庄、首饰铺子全都逛了个遍,张五娘才幽幽地道:“其实你已经猜到我那天夜里为什么会哭了吧?”
田幼薇默认。
张五娘叹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当男孩子养的。我们常在一起玩耍,长大以后男女有别才没那么近了,但也常有往来馈赠,互相帮忙。”
“长辈曾开过我们的玩笑,我也以为也许会那样,结果不是,我只是他的一个玩伴而已。”
张五娘侧头看着田幼薇,唇角在笑,眼里却满是哀伤:“我是不是痴心妄想,很可笑?”
田幼薇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点都不可笑,也不是痴心妄想,但必须忘记才行。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啦。无论好或者不好,都由不得你。所以这是好事。”
“好像有些道理?”张五娘摸摸下巴,笑了。
她永远不会告诉田幼薇,她是因为想要讨得小羊的欢心,才帮他照顾的田幼薇。
但到了今天,她觉得田幼薇真正是她的朋友了。
那种交心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少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多了一个实在的朋友,这很好。
画春光 第381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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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氏婆媳很快就离开了京城,却在京城里留下了不少传说。
田幼薇听了不少,对那位不肯投降、骂贼而被凌迟处死的忠暋公穆子宽,以及这位年少守寡,却养出两个出色儿子的穆老夫人,还有他们身后那个人口众多、能者极多的襄阳穆氏知道了不少。
两浙转运副使穆阳白,也是出自这个家族,至于穆老夫人的小儿子,此刻正在襄阳举办书院,是有名的饱学之士,深受敬重。
廖先生说起穆家颇为感叹:“现如今,能这样遵循古礼的人家不多了,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教养出忠暋公那样的人。阿薇你还是收了她一样的价?”
田幼薇解释:“我看穆老夫人性情坚毅固执骄傲,我若说送她或是减免,她定然不会接受,还会认为我是否也认为她穷,需要施舍帮助。所以我决定瓷价不减,额外添加数量。”
“这样很好。”廖先生称赞小羊的新婚妻子:“贤惠明理,很不错,与郡王爷很般配。”
田幼薇与邵璟相视而笑,这可太好了。
时光匆匆,转眼到了秋天,田秉将要归家成亲,邵璟要参加乡试,修内司官窑也顺利建成,要从各大窑场抽一批顶尖的窑工去官窑烧造瓷器。
白师傅等好几个重要的工匠俨然就在名册上,头天收到通知,第二天就要人起身,田父气了个半死,找到程保良:“我这边还有那么重的任务,把人都抽走怎么办?”
程保良拿着也头疼:“陛下要求官窑一个月之内烧造出第一炉瓷器,冬至郊祭就要用上官窑烧造的礼器,必须让官窑先正常运作起来,至于这边烧造贡瓷的窑场……是要逐步取消的。要不,你先想想法子,让阿薇回来调釉?”
田父听明白了,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上头也始终是要取消民窑、以官窑为主。
他就连强留这些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工钱一直以来都是由朝廷给的,用的是贡瓷的份额。
朝廷此举,等同已经开始限制并取消这些窑场的贡瓷资格。
他落寞地回到家里,发了大半夜的呆,提笔给田幼薇写信,让她回家。
田幼薇这边,邵璟已经动身去了绍兴准备应试的事,她也收到小羊递来的消息,说是修内司官窑正在招人,他已经想好办法,只要她作好了准备,他就安排她进修内司官窑。
田幼薇犹豫不决。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以女儿家的身份进修内司绝不可能,只能女扮男装,这也意味着会带来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但若是放弃,可能永远都不能达成她的愿望。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田父的来信。
田父在信里恳请她回家,即便朝廷很坚决地要取消越瓷窑场的贡瓷资格,他仍然想要奋力拼搏一把,尽力让越瓷活得更久一点。
田秉和邵璟都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依靠她,所以他恳请她回家主持调釉一事以及帮助窑场烧出更多更好的瓷。
田幼薇很焦躁。
廖姝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倘若实在不想放弃修内司这边,就和伯父说清楚。”
廖先生则不看好:“说不通的,你父亲绝不会答应你冒险女扮男装去修内司,却不回去帮助家里。”
田幼薇闷了许久,苦笑:“我不回去,只怕家里就连贡瓷任务都不能完成了。”
完不成贡瓷任务,田家就要挨罚,田秉和邵璟都在关键时刻,不能被拖累。
她请廖先生给小羊带了口信,表示谢谢他的关心,但她还是决定回家帮忙。
小羊很快传了消息回来,说如果担心家里完不成贡瓷资格,他可以让修内司将田家余下的贡瓷任务交给其他窑场完成。
田幼薇又动了心,试探着给田父写了回信,她还是想要进修内司官窑。
田父没回她的信,没两天,就传来田父因为生气焦急的原因卧病在床,要她回家伺疾。
这是孝道,不去就是大不孝,田幼薇真做不出来。
廖先生直叹气,也不好说什么,安慰她道:“先缓一步,正好你二哥也要回家成亲,要忙的事多,你回家一趟,和你爹好好说说,帮着家里准备准备,阿姝也去。”
田幼薇苦笑:“还是我自己去吧,阿姝姐姐回去以后不好安排,让她独自住在家里不妥当,来我家住又不合适,还是留在京中和先生在一起比较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田幼薇第二天一早独自坐船回了余姚。
她在码头上遇到了谢良。
比起之前,谢良明显憔悴了很多,一向洁净平整的衣衫上多了皱褶和污渍,看到田幼薇,他很努力地笑:“阿薇回来啦?”
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田幼薇不经意间看到他鬓边竟然有了几根白发,便知他大概是过得很艰难:“表哥是来接人还是送人?”
谢良眼里浮起几分温柔:“你表嫂快要生产了,我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看,刚送走。”
田幼薇顿时紧张起来,又不好做在脸上,强笑着道:“是请平安脉吗?”
谢良轻叹一声:“她身体不好,有些艰难。”
田幼薇还想多问些情况,谢良就忙着和她告别了:“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很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田幼薇不好追问,只能与他告别,坐上老张的车:“家里怎么样?我爹好些了吗?”
老张愁眉苦脸的:“好什么呀?收到您的信,当时就倒在地上了,主母怕吓着您,没敢说明白。收到您要回家的信,这才喝了小半碗米汤,情况仍然是不太好,大夫说了,要慢慢将养。”
“走快些!”田幼薇吓了一跳,她之前一直以为田父是装病逼她回家,没想到是真的病倒了。
远远就看到秋宝一个人蹲在路边,眼巴巴地盯着路口,小小的身子圆丢丢的一坨,圆脸圆脑袋。
“秋宝!”田幼薇喊了一声,秋宝就迈开步子朝她狂奔而来,害怕地紧紧抱住她的腿大声道:“阿姐,你可回来了!阿爹在家哭呢!”
画春光 第382章 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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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幼薇轻手轻脚走进父母的卧房,田父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谢氏坐在一旁轻言细语劝他喝药,他也不肯听,只打着哭腔道:“让我死掉好了,祖宗将家业传到我手里,却要从我手里败掉,我没脸见人。”
田幼薇接过药碗,示意谢氏去休息,这里交给她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二哥还没成亲,您还没见孙子,您去了底下好意思见祖宗么?”
田幼薇话音未落,田父就猛地翻身坐起,眼睛瞪得溜圆:“你回来了?”
那姿势矫健得比平时还要利落几分。
田幼薇看了他这模样,心里就踏实了,老田装得真像,就连谢氏、老张这些人都被骗过去了。
她苦笑着道:“您生病了,都不想活了,我能不回来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田父哼了两声,突然想起自己是个重病人,立时倒下去捂着头直叫“哎哟”。
田幼薇道:“您到底哪儿疼啊?我记得家里送信过去,是说您的胸口闷疼,喘不过气来。”
田父眨眨眼,又捂住胸口哼哼:“这里也疼,到处都疼,哎哟,我要死了。”
“……”田幼薇郁闷半晌,忍气吞声:“起来把药吃了吧。”
田父从眼角觑着她:“你不走了?”
“不走了。”暂时不走了。
“你会留在家里帮我的忙?”
田幼薇无奈:“会的。”
谢氏这些天被田父折腾惨了,火气很大,在外头听见这一段对话,忍不住开了火:“孩子将来要成亲,阿璟若是和阿秉一样外出任职,难道你也要强行把她留在家里?”
田父大声吼起来:“不要你管!”
田幼薇唬了一跳,这话可伤人了,她忙着要劝,谢氏已经气呼呼地道:“不管就不管!没饭吃别叫我!”
竟然真的甩手就走了,把门砸得山响。
“嘶……”田幼薇倒吸一口气,她不在家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父又没面子又火大,也大声道:“不叫就不叫!”
“少说两句吧。”田幼薇呼出一口气,开门见山:“您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田父瞅着她,转眼间就回到了病弱模样:“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夫……”
好容易打发田父喝了药,田幼薇抽空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和谢氏吃饭说话。
谢氏满肚子的火气:“一直就这么犟,我劝他说大势所趋,咱们家钱也够使了,你想去就去,家里的窑场日常就别开了,等着你那边需要再开,交给你去办,偏不听,还和我吵。
问我是不是被你收买了,给了我什么东西,他也可以给。这说的是人话吗?让他吃药不吃,吃饭也不吃,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忙……”
田幼薇安抚道:“我来了,以后啊,您拿主意,我来做,咱们不和犟老头儿计较,好不好?”
谢氏拉着她的手,眼泪掉下来:“让我别管,我是管不着,你们也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养大的,我也心疼。”
秋宝懂事地给谢氏擦泪:“我是娘生的,您管我。”
谢氏忍不住又笑了,抱着秋宝使劲亲:“小心肝儿。”
次日,田幼薇一早起来,先去拜见程保良,和他谈了一下有关贡瓷份额的事。
程保良得到的消息和她的差不多,估计到修内司官窑正式烧造瓷器,贡瓷份额还得再减少一半以上,那个时候,就连田家窑场也剩不下多少份额了。
现在还活着的几家越瓷窑场,大概会再死掉一半,只剩下寥寥数家。
程保良爱莫能助:“谁能想到,我竟然是最后一任监窑官呢?”
田幼薇道:“那您没有想着去官窑那边谋个职务?”
程保良叹道:“家里有意为我另谋出路,他们不是很喜欢我总与瓷器打交道,大概明年春天就有消息了。”
那也没多久了。
能走的都走了。
田幼薇走到元宝山顶往下看,昔日往来繁忙的码头只剩下稀稀落落几艘小船,以往总是冒着烟的各处窑场,如今也只有几家还在冒烟,大多数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有些想落泪,一时懂了田父的心,却又觉着有些事情得顺应天意。
大势所趋,就算不能再让越瓷重振辉煌,也能让它以另外一种方式活下去。
田幼薇去了窑场,窑场里已经一片慌乱,窑工们无心干活,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后路,看见她进去才有了几分活气:“姑娘是来主持烧窑的吗?”
看着这一双双渴求不安的眼睛,田幼薇只能按下对修内司官窑的向往,笑道:“是呀,都干起来,别歇着,还得交付贡瓷呢。”
她在窑场里一忙就是一天,白师傅留下不少调配好的釉药,她得把它们按照比例调制成釉水,上釉工才能完成上釉这道工序。
傍晚下工时,喜眉和她说:“奴婢看到谢家表少爷好几次在窑场门前晃悠,以为他要来找您,谁知又走了。”
按着田幼薇以往的性子,早就主动找上去了,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她也知道主动去帮助人未必就能得欢喜,便道:“他若来,立刻告诉我就是了。”
谢良始终没来,田幼薇也没管,只从侧面知道他家的情况非常糟糕,已经很久没有开炉烧瓷了,库房里存了不少货却卖不出去。
苏氏的情况也很不好,怀着孩子晕厥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毛病,喘不过气来,胸闷胸痛。
谢氏悄悄告诉田幼薇:“有大夫提议,说苏氏这种情况不适合有孕,不如不要这孩子了。但苏氏舍不得,阿良的母亲也舍不得,看病保胎花了不少钱,已经要卖地了。人家晓得他老实又急需用钱,给的价压得很低。”
田幼薇就去找了程保良,拜托他以他的名义,用公道的价钱把谢良的地买下来,钱由她出。
虽然她和邵璟的钱几乎都投在海运上了,但也不缺谢良这点救命的钱,小心周转总能缓过来。
程保良很感叹,立刻出面办了这件事,谢良千恩万谢。
画春光 第383章 普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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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田幼薇刚刚歇下不久,喜眉就拍响了她的门:“谢家表少爷来了。”
这么晚上门,定然是苏氏出事了!
田幼薇连忙披衣起身,边走边整理,匆匆赶出去,只见谢良跪在谢氏面前泪流满面:“求姑母救救我的妻儿!”
“怎么回事?”田幼薇赶上去,让老张把谢良扶起来:“快说!”
谢良哭道:“玉娘发动了,稳婆和大夫都不敢动手,说是很危险。”
田幼薇请托程保良买了他家的地以后,他就请了稳婆和大夫住在家里,为的就是提防苏氏出事,谁知到了这一步,还是出了事。
田幼薇心中暗叹,和谢氏商量:“您过去看着,我马上进京。”
这事儿,只能求小羊派御医过来才行,一般人怕是救不了苏氏母子。
田父也闻声而起,见状忙道:“快去,快去,家里有我。”
谢良见田家所有人都为了自己的事情忙乱着,心中感慨万千,又为之前两家的事深感内疚,于是跪在地上,使劲磕了三个头。
田幼薇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忙着磕头?要谢也等到处理好再谢。”
她也没带喜眉,骑着马赶到码头,叫醒艄公,牵着马上了船直奔临安而去。
紧赶慢赶,赶到临安已是第二天午后。
她也不知道小羊在不在家,骑马赶过去,也没带帖子,就这么请门房往里送信。
不一会儿,门房出来请她进去,说是普安王妃有请。
田幼薇还是第一次见普安王妃,少不得有些紧张,忙问门房借一盆清水略照了照,只能算是勉强整洁而已。
这样虽然有些失礼,但人命当前,她也顾不得这么多。
跟着侍女屏声静气到了花厅,略等了片刻普安王妃才走进来。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草微山人田姑娘吧?”
普安王妃穿银红色的褙子配郁金香色的百褶裙,戴整套珍珠首饰,与小羊平时尚俭的作风大相径庭。
人是长得极美的,纤秾合度,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又将一只手轻轻放在腹部,由几位嬷嬷、侍女陪着碎步而行,极小心的模样。
田幼薇只扫了一眼就低了头,恭敬行礼:“草民正是田幼薇,见过王妃,请王妃安。”
普安王妃小心翼翼地坐下,笑着让她起来:“不必客气,请坐,我常听郡王爷说起你和邵璟,家中也常看到你做的瓷器瓷像,虽是第一次见面,却觉着很早就认识你了。”
田幼薇笑着落了座,耐着性子寒暄:“雕虫小技而已,让王妃笑话了。”
普安王妃道:“你太谦虚了,我们郡王爷常常夸你呢。”
田幼薇等不得,直接转入正题:“贸然打扰,是想求王爷和王妃施以援手,救一救人。”
普安王妃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田幼薇刚把苏氏的事说了个明白,就见普安王妃身后一个嬷嬷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惊扰王妃,说此不祥之言,就不怕天家降罪吗?”
田幼薇莫名其妙,这是哪跟哪?
她说苏氏的事,怎么就惊扰到普安王妃了?
难道身为王府女主人,这些事都不要管的?
普安郡王那么多幕僚、手下、属官,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都需要普安王妃出面料理。
从廖先生、田秉、邵璟这边来看,她也该属于普安王府的人,正该普安王妃来处理呢。
田幼薇心中憋屈,还是谨慎地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无意惊扰王妃,若是话里有不妥当的地方,还请王妃见谅。”
普安王妃嗔怪地瞅了那嬷嬷一眼,温声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有孕在身,她们太过小心了,不让我听半点不好的事,不让我有半点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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