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

“那也不得了啦！家里几位奶奶都没见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呢！”粗使婆子一拍大腿，笑得讨好，“难怪人家都说您了不起，是真真的！”
田幼薇听着这话不像，忙道：“什么了不起啊。我那是因为娘家兄长在任上出了事，宫中贵人想要抚恤，恰好我娘去不得，这荣光才落到我头上。”
厨娘笑道：“三奶奶，要不怎么说这皇城脚下的人有气度呢？您瞧，丝毫不张扬。”
“……”田幼薇索性闭嘴，她是看出来了，这二人有意讨好她，无论她说什么，她们都有好话说。
她倒是不怕别人夸赞，就怕这些话传到穆家几个孙媳妇耳中，会生出其他想法。
然而那二人并没有收手的打算，不管她切个肉或是做什么，都要换着花样地夸赞许久。
田幼薇无奈，只好道：“别夸了，我年轻，禁不起这样的夸，叫长辈知道了，说我不踏实。”
“怎么会呢？老夫人那么喜欢您，这可是独一份的……”粗使婆子正说着，就听门“啪”的一声响，走进来一个柳眉凤眼的俏丽丫鬟。
“大奶奶让我来交待，老夫人吃不得膻味重的东西，这羊肉做好些，不然仔细你们的皮！”俏丽丫鬟冷着一张脸，声音又脆又急，恶狠狠地瞪着厨娘和粗使婆子。
田幼薇认得这丫鬟是方氏的贴身丫鬟彩香，看这样子，是听到刚才这二人说的话了。
她略一思忖，笑着和彩香打招呼：“彩香，大嫂这会在做什么？”
彩香假装才看到她：“咦，三奶奶，您怎么来了厨房？这里烟熏火燎的，不是您这样的贵人待的地方，快回去歇着，不然老夫人知道了会心疼的。”
这一句句的，都在暗里嘲讽敲打着人。
厨娘和粗使婆子讪讪的，田幼薇笑容不改：“我初来乍到，也没几位妯娌多才多艺，只有厨艺勉强能拿得出手，我来这里看着，好让几位妯娌多陪陪侄儿侄女。”
彩香默了片刻，到底心里还是不高兴，行了一礼，径自走了。
经了这一出，厨娘和粗使婆子都不敢再说话了，眼看羊肉做得差不多了，纷纷劝田幼薇去歇。
田幼薇也觉着怪没意思的，便回房换衣裳。
邵璟没在房里，负责打扫的粗使婆子道：“二老爷把三爷叫过去了。”
田幼薇换好衣裳，就带着喜眉慢悠悠地往穆老夫人那里去。
不想远远地听见细细的哭声，又见雅歌独自坐在院子外头做针线活，她便顿住脚步，折回房去。
喜眉悄声道：“这是怎么啦？”
田幼薇道：“我也不知道呢。等着看吧。”
穆家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一日三餐都是要在一起吃的。
正房有事，她到点儿没去，那边开饭一定会派人来叫。
不想到了饭点，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彤儿来了：“老夫人说，今日有事，各房自在房中用饭，三奶奶可以使人去厨房自取。”
田幼薇使个眼色，喜眉跟上彤儿：“咱们正好一同出去。”
一炷香后，喜眉拎着食盒回来了：“听说是四奶奶和四爷生气，闹到了老夫人面前，四奶奶哭着要回娘家，这会儿还没弄好。具体不知道是为什么。”
田幼薇有些不踏实，交待喜眉：“去叫阿璟回来吃饭。”
邵璟却自己回来了：“老远就闻着肉香味儿，是你做的，对不对？真香！”
田幼薇笑道：“狗鼻子，真灵！”
夫妻面对面坐着吃饭，田幼薇道：“你可知道四房是为什么闹别扭吗？怎么就闹到要回娘家了？”
邵璟道：“没什么，年纪小，沉不住气。”
田幼薇敏锐：“和我们有关？”
邵璟夹一块羊肉到她碗里，头也不抬地道：“哪家妯娌多了不吵闹？女人嘛，偶尔小心眼儿是正常的，假装不知道就过去了，偏偏老四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这一闹不是就大了？”
田幼薇问清始末，顿时食不下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小的几件事，竟然也能引起别人不满。
田家虽然没有天天顿顿吃羊肉，但吃羊肉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她是想着天气越发冷了，全家人都好补补。
邵璟一笑，伸手拍拍她的头，道：“别在意。这事儿看起来是因为咱们，其实不是，是薛氏对家里的规矩不满意很久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闹出来。”
田幼薇知道邵璟说得对，却始终不好受，便蹭到他怀里靠着，小声道：“我想回家。”





画春光 第525章 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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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时多好啊，一家子亲密无间，才不会为了这些根本算不上事的小事儿生气闹别扭。
田幼薇无奈的同时，还觉着对穆老夫人很有些愧疚——人家帮了她和邵璟的大忙，却因为他们的缘故，害得家里失和。
邵璟也不安慰她，趁着人在怀中，摸摸搞搞，饭都不想吃了。
田幼薇被他弄得脸红耳赤，用力将他推开，嗔道：“没个正形，还不赶紧想想要怎么办？还有，我今早睡过头，都是怪你！”
邵璟笑道：“有什么可想的，总不能因为他们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咱们也跟着去瞎掺和吧？闹大了，是咱们给他们赔礼呢？还是他们给咱们赔礼？别忘了，穆家自来最重体面最讲规矩。”
俗话说的，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这个道理落到二人身上同样适用，只要没当面点破，假装不知道就行了。
田幼薇道：“以后我再也不去厨房了。”
“说得对，要有好心情才能做出好吃的饭菜，好吃的饭菜要给懂得欣赏的人吃才有意思。不懂得欣赏的人不配吃！”邵璟吃了一大块羊肉，竖起拇指称赞：“好吃！”
田幼薇被他逗笑，接着说道：“以后他们给什么，咱们就吃什么。馋好吃的了，就回家去吃。”
在她心里，有父母在的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邵璟却是一笑：“回家去吃？你我的家不是在这里吗？还能去哪里？”
田幼薇没反应过来：“爹和娘……”
邵璟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阿薇，我在地方才是你的家，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俩才是一家。懂吗？”
夫妻夫妻，成亲之后就成了彼此的家。
田家只能算是她的娘家，那是田父和谢氏的家，也是田秉和廖姝，还有才出世的孩子的家。
田幼薇怅然若失，看着邵璟说不出话来。
邵璟温柔地摸摸她的脸，低声道：“凡事总有过程。咱们在适应他们，他们也在适应咱们，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碰碰的呢？别急，慢慢来。人和人的缘分也就那么长，将来……”
将来穆老夫人不在了，他们也就不可能再和穆家其他人住在一起了，势必要分家的。
穆老夫人年纪不小，也许哪天说去就去了。
田幼薇忧虑焦躁的心随着邵璟的温柔平静下来，她将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掌心，小声道：“我听你的。吃好了饭，就去找老夫人禀告回家去探望小侄女。其他事一概装作不知，以后也不再多管闲事啦。”
“该管的还得管。”邵璟用力拥抱了她一下，把嘴角沾着的油蹭了田幼薇一脸。
田幼薇嫌弃得不行，追着他打：“臭烘烘的羊膻味儿！我才洗过脸上了脂粉！这回又要重新弄了！”
“洗什么脸上什么脂粉？就这样得了，夜里我饿，正好抱着啃。”邵璟嬉皮笑脸，眼睛亮得堪比宝石。
笑声传到外头，自有人报给穆老夫人知晓：“三房并不知这些事，过得很高兴。”
穆老夫人半垂着眼皮，面前羊肉汤一口没动。
雅歌轻声劝道：“您就尝几口吧？听说三奶奶特意在里头加了健脾暖胃的药材，喝下去就暖洋洋的，婢子尝过了，真的没什么膻味，很好吃的。”
穆老夫人叹道：“我这一套规矩真的过时了吗？”
刚才穆冰小两口闹到她面前，她听了始末自是勃然大怒，觉着薛氏太过嘴碎爱生事，这才住一起几天呢，竟然就说长道短，夫妻闹得不可开交，日子长了怎么办？
谁知薛氏根本不听她的压制，反而哭诉着道：“您若一碗水端平，孙媳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穆氏是有名的忠烈人家，清名在外，外头的人听说是忠暋公府的人，都要高看一眼，孙媳也与有荣焉。但您一碗水端不平，孙媳不服！”
穆冰自然容不得薛氏冒犯祖母，几次呵斥之后，薛氏直接说出穆家这一套已经过时的话来。
穆老夫人的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些年来，她就是靠着这一套规矩，以寡妇之身带着两个儿子立足于世间，赢得世人的敬重。
为什么薛氏不满呢？
至于田幼薇……穆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但愿经过这件事，能让她知道该怎么行事吧。
穆二先生走进来，挥手让雅歌退下，亲手伺候穆老夫人吃饭：“您何必与个不懂事的孩子置气，饭都不肯吃了？传出去，叫小辈怎么见人？”
穆老夫人叹道：“老二，我不许家中子弟经商，害你们粗茶淡饭，处处清贫，你心中可有怨恨？”
穆二先生笑道：“您想多了，总不能人人都去经商挣钱啊？还得有人专注做学问才行，不然以后世间就没有道理流传下去了。儿子心甘情愿。”
穆老夫人拍拍他的手，轻声道：“我在想，要不，让几个孩子还回襄阳老家去吧。”
穆二先生沉默了。
虽然专注做学问，但三个儿子年龄不小，也该在仕途上有所进步才行，否则再过些年，世间大概就没有穆家了。
穆老夫人见状，轻叹一声：“短时间内是不能分家的。”
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分家，除非她死了。
“行，让几个孩子都回老家去，省得说我们一碗水端不平……”穆二先生终于下了决心，眼里的光却是黯淡下来。
“老夫人，二老爷，三爷和三奶奶过来了。”雅歌在外通报。
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赶紧收拾表情，说道：“进来。”
邵璟和田幼薇一前一后走进来，一模一样喜气洋洋的笑脸，声音也充满了欢快：“给祖母和二叔父请安。”
穆老夫人打起精神：“看你们高兴得，穿成这样是要出门？”
“祖母，孙媳娘家嫂嫂生了个姑娘，母女平安。”田幼薇笑道：“我们想去探望。”
穆老夫人真心实意地笑了：“去吧，去吧，帮我祝贺他们。”
邵璟有意落后一步，看着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笑道：“有件事忘了和祖母、二叔父说。我应该很快就会外放去明州市舶司。”




画春光 第526章 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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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放？”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很是惊异：“之前也没听你提过。”
宫里的那一位，放心让他去得那么远？
邵璟笑道：“之前并不确定，所以没说，现在八字应该有一撇了。”
穆老夫人和穆二先生都很高兴：“那是好事，正好发挥你所长。”
邵璟外放，田幼薇必然是要跟他一起去的，家里的孩子们也就不必回老家去，他们还能和从前一样过日子，正是两全其美。
走出穆家大门，田幼薇才问邵璟：“你外放的事是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邵璟道：“老早普安郡王就在谋划这件事，只是后来被打乱了，就没再提。既然现在住着不舒服，那就再想办法。”
他刚才之所以和穆老夫人这么说，是不想为难恩人也不想为难自己。
为了他们，要把穆冰等人全不赶回老家去，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要是能办成，那就好了。”田幼薇的心情颇矛盾。
倘若皇帝能放邵璟去明州，说明已经确信他和渊圣没什么关系，她若随他赴任，就能避开穆家这边。
但她若跟着邵璟一起走，官窑这边必然不能做了，那个职位也不可能为她保留这么久。
“你会跟我一起去吗？”邵璟替她打起车帘，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表情是希冀的。
“让我想想。”田幼薇钻进车里，撑着下颌发怔。
邵璟也不着急，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到时候再说。
田家一片欢声笑语，人人脸上带笑。
田秉才见着田幼薇二人，就大声喊道：“阿薇、阿璟，我有女儿了！她长得可好可好了！”
田幼薇和邵璟不失礼貌地微笑着，心里想的都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能长得有多好？多是皱巴巴红彤彤的一大张嘴。
然而见着被包在大红襁褓里的小婴儿，二人的目光和心都跟着一起软了下来。
小婴儿的头发又黑又浓密，皮肤也没想象中那么红，五官舒展，安静地睡着觉，相较而言，确实是个漂亮的新生儿。
田幼薇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过去想要抱抱侄女。
谢氏笑着递给她：“沾沾喜气，姑姑也赶快生一个。”
田秉却是死死盯着，才见她的手碰了一下襁褓，就硬要抱回去，说道：“你不会抱，摸摸就得了。”
田幼薇瞪眼控诉：“二哥！你好过分！”
田秉理也不理，专注而轻柔地将小婴儿抱在臂弯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孩子看。
反正他听不见，听不见就可以视而不见。
田幼薇撇撇嘴，道：“好稀奇哦！”
“咱们自己生一个！才不稀奇他家的呢！对吧？”
邵璟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出来，屋里顿时一片寂静，除了田秉和小婴儿以外，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田幼薇大为尴尬，皱着眉头小声道：“要生你自己生！”
邵璟一笑，趁田秉不注意，伸手捏了小婴儿的脸一把，又飞快地收手。
小婴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田秉杀气腾腾地瞪过来：“你捏她做什么？手痒？”
邵璟吓了一跳，无辜而惶恐地躲到谢氏身后，小声辩解：“我没使劲，真的，我就是轻轻摸了一下，不信你看她的脸上都没指印。”
田父跟着瞪眼：“你的意思是说，要给她留下指印才算数？”
邵璟无语望天，小声念叨：“天地良心、日月可昭，我真的没用力。”
小婴儿一直不停地哭，将嘴张得大大的。
乳娘过来看了看，笑道：“是尿了，得换尿布，是个爱干净的孩子。”
得以昭雪的邵璟气势汹汹地给田秉瞪回去：“你冤枉我，黑白不分，是非不明！”
田秉毫不让步：“反正就是你嫉妒，吓着我女儿了。”
“……”邵璟沉默片刻，认输：“行，行，我嫉妒，你赢了，行了吧？”
田秉这才得意洋洋地道：“早承认自己嫉妒就好了嘛，自家人，害羞什么？反正你的光屁股我也是见过的。”
邵璟一张俊脸顿时黑如锅底。
田幼薇和谢氏：“……”
秋宝则是吃吃地笑：“真的见过嘛？二哥你没吹牛吧？”
邵璟扬手欲打：“是真是假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敬尊长的臭小子想吃竹笋炒屁股肉。”
秋宝“哈哈”地笑着跑远了。
宋婆子出来道：“二奶奶醒了。”
田幼薇这便跟着谢氏一起去看廖姝。
廖姝的精神还好，虽是头胎，但她日常身体康健，也爱动，加之怀孕后期，谢氏盯着不让她吃太多，生怕孩子个头太大不好生，两样叠加起来，生产还算顺利。
“只是疼得有些久。”廖姝笑眯眯地道：“稳婆说了，多亏婆母照看得好，不然怕是要吃更多苦头。还说了，有些人家只顾孩子不顾娘，一味进补，到头来难产。”
谢氏有些脸红：“这不是应该的嘛？那也要你听话。不然若是认为我苛刻你，怀着身孕也不让你进补，要和我生气别扭，我也没辙。”
廖姝拉着谢氏的手，亲昵地靠在她肩上，说道：“娘，我打小没有娘，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娘！”
谢氏不胜感慨，拍拍廖姝的背脊，说道：“我是你的亲娘，我怎么对待阿秉阿薇秋宝的，就怎么对待你！”
田幼薇瞪圆眼睛，酸溜溜地道：“娘，那阿璟怎么办？您不要他了吗？”
谢氏被逗笑了，嗔道：“看把她酸的，都一样，都一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田幼薇坐到廖姝身边，小声慰问着她。
谢氏知道她们有体己话说，就道：“你们说着，我去准备饭食。”
等到谢氏走了，田幼薇迫不及待地道：“听说生孩子的疼痛和其他疼痛不一样？是怎么个疼法？”
廖姝心有余悸：“反正很疼很疼就是了，感觉骨头都开裂了……”
田幼薇听得骨头酥，赶紧换了话题：“孩子叫什么名，想好了吗？”
廖姝忿忿道：“还说呢，我爹和公爹都抢着要起大名，你二哥也要和我抢着起乳名！”
田幼薇想起田秉的得意样儿，就道：“太不像话了！竟然一点不体贴产妇！”




画春光 第527章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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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姝附和道：“就是！”
正好田秉抱着新生儿走进来讨好廖姝：“阿姝，你看，她长得和你一样好看！”
廖姝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很不客气地把女儿抢过去抱着，再不搭理他。
田秉无辜又可怜，探询地看向田幼薇。
田幼薇得意洋洋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再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二哥，妞妞是嫂子千辛万苦生下的，你怎能和她抢着起乳名呢？”
田秉认真地辨认着她的唇形变化，然后恍然大悟：“臭丫头，你挑拨！”
田幼薇不认账：“怎么可能？我是心疼嫂嫂。”
田秉瞪了她一眼，凑到廖姝面前各种唧歪讨好：“好阿姝，你辛苦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好不好？”
廖姝这才露了笑脸，半嗔半娇地瞅过去，和田秉两两相望。
多余人田幼薇摸摸鼻子，很自觉地避了出去。
吃饭时廖先生准时到来，听邵璟说了想谋外放明州的打算，道：“近期你们打算去拜访郡王爷吗？”
邵璟道：“当然了。”
不管怎么说，从头至尾，他们多得小羊庇护。
他出来之后，曾登门拜谢过小羊，现下和田幼薇顺利成了亲，夫妻俩也该一同登门拜访。
只是之前还是新婚，不方便乱走。
现在田幼薇已经回过娘家，就可以出门做客了。
廖先生道：“那就直接告诉郡王爷你们的打算。”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田幼薇觉着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天就已经黑了，不得不登车回去穆府。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穆老夫人请安。
雅歌见着二人，笑着行礼问了安，往屋里笑道：“三爷和三奶奶回来了。”
“快进来。”哪怕是说着这样的话，穆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很威严。
“祖母……”田幼薇喊了一声，发现屋里全是人——穆二先生夫妇，穆冲、穆准、穆冰夫妇全都在。
穆二先生夫妇倒也罢了，脸上都带着笑容，小穆夫人更是热情地道：“回来了啊？冷不冷？听着刮北风了。”
穆冲和穆准夫妇笑得不失礼貌，薛氏却是把脸扭开看着墙壁，穆冰则是在咬着牙瞪薛氏。
田幼薇暗里一叹，收住脚步和姿态，让自己变得和方氏等人一样端庄规矩，先蹲了个福礼，才微笑着不急不缓地回答小穆夫人：“回二婶娘的话，是有些冷，不过应该不会下雨雪。”
薛氏撇撇嘴，把身子扭得更明显了。
田幼薇假装没看见，走过去和众人一一见礼，又拿出谢氏让她带回来的柿饼、南瓜籽等零嘴：“都是自家晾晒的，很干净。”
小穆夫人命方氏接了，笑道：“这才成亲几天呢，就收着亲家多少吃食了，下次你们再去，务必提前和我说，我也准备些回礼。”
田幼薇笑吟吟地应了，和邵璟一起落了座，回答穆老夫人的问话：“……家里一切都好，嫂嫂没吃太多苦头……是个白白净净、爱干净的小姑娘，很乖巧……”
穆老夫人点点头：“天色不早，都散了吧。”
众人依次起身拜别退出，田幼薇走到门口，她身前的范氏突然停住，她险些撞到范氏身上，仓促之间往后退了一步，脚踩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她立时知道不好了，这是踩着人的脚了，大概率是薛氏的脚。
田幼薇赶紧转身，果不其然，薛氏瞪圆了眼睛怒目而视，气得腮帮子都鼓圆了。
这得对自己有多大的怨气啊……田幼薇堆起笑容赔礼：“对不起四弟妹，我不是故意的，踩得重不？我有活血化瘀的好药。”
薛氏正想说两句难听话，看到一旁冷着脸的穆冰，就没好气地道：“用不着你的药，下次小心些，又不是急着去干嘛，这么急急慌慌的。”
田幼薇温柔笑道：“您说得是，我鲁莽了。”
薛氏一拳打在棉花里，张了张口，泄气地叹口气，道：“算了！”
田幼薇微笑颔首，拿出之前入宫面见太后和皇后的功夫，拿捏着姿势步伐，不紧不慢地跟着邵璟离开。
范氏道：“咦，三弟妹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