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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秉道:“阿薇你这又是何必非得和廖先生较真,万一他生气了不肯好好待阿璟怎么办”

    话音未落,就见邵璟仰着头,闭着眼,眼泪“哗哗”往下流:“阿姐不要我啦……”

    正在忙活的佃农全都回过头来看向这边,田幼薇一把捂住邵璟的嘴,拽着他往家走:“不许哭!我是为你好。”

    “你不能这样。”田秉掰开她的手,耐心地给邵璟擦去眼泪,蹲在地上让邵璟:“来,二哥背你回家。”

    邵璟哽咽着趴到田秉背上,眼睛一直盯着田幼薇,小声啜泣:“阿姐,阿姐,你别不要我,我乖乖的听你的话。”

    田幼薇将手堵着耳朵,原本铁石一样坚硬的心肠控制不住地酸软起来。

    又听邵璟小声道:“二哥,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你要长命百岁,等我长大!”

    这话就像一枝利箭,狠狠戳中田幼薇的心脏,令她的胸口骤然间痛得喘不过气来。

    人生无常,谁能说得清楚明天会怎样呢

    她想要二哥和父亲、还有邵璟一直平安活着,想要家里平安团圆,所以用尽了所有力气。

    为了把邵璟从她身边赶走,让他以为她是要抛弃他,这应该么

    人是会变的,




第81章 你隐瞒了什么
    刚走到杨监窑官家门口,就见田父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很是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田幼薇见邵璟嘟着嘴把脸扭到一旁,知道是指望不上他了,小屁孩儿在和她赌气呢。

    “我们来接阿爹。”她甜甜一笑,上前亲热地搂住田父的胳膊,“阿爹,您说奇不奇怪我刚还和您一起吃饭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想您了。”

    田父对她的举动心知肚明,也不揭穿她,只道:“那我们快回家吧。”

    田幼薇厚着脸皮道:“我还关心杨伯父怎么看待阿璟学番邦话的事呢。”

    田父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道:“可以学。”

    正说着,就见杨监窑官推门而出,看着邵璟道:“阿璟既然来了,就进来和我说说话。”

    田幼薇连忙交待邵璟:“不要赌气啊,别浪费我的心血。”

    邵璟嘟着嘴不理她,径自走进屋里,杨监窑官谨慎地关上了门。

    田父道:“阿璟这是怎么了闹别扭啦”

    田秉好笑道:“说是阿薇不要他了,哭了一场生气还没好呢。”

    田父失笑:“真是小孩子。”

    室内,昏黄的灯光下,杨监窑官和邵璟对面而坐,两个人的神色都很严肃。

    “只是学番邦话吗”

    “是。”

    “将来打算做商人”

    “是。”

    “也好。不过能不能别把生意做得太大太好”

    “伯父这话真奇怪,就好像知道我将来能把生意做得又大又好似的。”

    邵璟微微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和一个因为掉牙形成的小黑洞。

    杨监窑官欣慰地道:“总算是换牙了。”

    邵璟道:“田家待我很好,能吃饱穿暖,每天还很高兴,长胖长高体质好,自然就换牙了。您别扯这个,还是接着说做生意的事吧。”

    杨监窑官斟酌很久,缓缓道:“你的父亲不是常人,他的儿子当然也不是常人。”

    邵璟突然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我的父亲怎么不是常人一个早死的臣子而已。这些年,死去的大臣还少吗比我父亲官阶高的多得是,有仇的更不少,也没听说谁家的孩子不能读书,不能太出色,要低头弯腰做人。”

    他的话太锋利,远远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能说出来的,神情也冷酷得诡异。

    “你……你……”杨监窑官震惊地指着邵璟,说不出话来。

    早前也知道邵璟年少聪慧异于常人,可是如此锋芒毕露,实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可以说是让人惊恐了。

    却见邵璟微微一笑,冷酷尽去,满面天真:“这是我爷爷说的。当初我跟着他一起过活,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我爷爷就是这样回答他的,所以早早给我开了蒙。”

    这才对。杨监窑官擦一把冷汗,定了定神,耐心地道:“你爷爷和父亲的死不同寻常……”

    邵璟一言不发,杨监窑官自言自语许久,耐不住了,问道:“怎么不说话”

    邵璟道:“说什么呢您很害怕,非常害怕,对我的照顾远远超出了我爷爷和您的交情,我不能不知足。”

    杨监窑官又是一阵语塞,嗫嚅道:“我和你爷爷交情很好的,只是你太小不知道而已……我也不是害怕,我只是……”

    他看着灯火,沉默片刻后,陡然焦躁起来:“总之就是这样了!要想好好活着就只能隐藏锋芒,做个普通人!就算你不能忍,也想想田家人吧,你想让他们为你丢掉性命吗他们对你那么好!”

    邵璟目光黯然,沉默片刻后,说道:“可是我觉得有人想害田家,白家、温家、谢大老爷、刘贤这些人有什么关联吗”

    这些日子,田幼薇小心翼翼地四处打探,却没什么进展,一是因为年幼行动不便;二是因为无人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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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邵璟不在家
    田幼薇下意识地抓了一把,抓到一只暖洋洋的小手。

    却是邵璟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打瞌睡,一个跟头摔了下来。

    她赶紧扶住他,他睡眼模糊,将胖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叫着“阿姐”,很自然地靠在她怀里打呵欠,完全忘了之前的生气别扭。

    田秉笑道:“小孩子就没有隔夜仇,是吧”

    再过一个月他就满十五,终于成丁,不再是小孩子,所以他很得意的强调了“小孩子”三个字。

    田幼薇道:“我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田秉朝她做鬼脸,田幼薇要跳起去打他,却被邵璟拖住了,他闭着眼睛趴在她怀中,睡得香甜又踏实。

    田幼薇只好紧紧搂着他,不叫他滑到地上去。

    “我们姑娘也还是个孩子呢,大孩子带小孩子,这可辛苦了,把阿璟少爷交给我吧。”

    喜眉上前去抱邵璟,邵璟紧紧抓着田幼薇的袖子不放,被喜眉毫不留情地掰开手指,抱了放到床上,将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和哄秋宝睡觉似地轻轻哼唱。

    邵璟将被子拉了盖住头,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田父叫老张套了车,和田秉一起送邵璟去廖秀才家。

    田幼薇站在门口送邵璟,看到他坐在田秉身边,在晨雾中频频回头看她,眼睛黑亮如宝石,里面满满都是眷恋和不舍,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就仿佛,那一年,他和她刚成亲没多久,他离开她去洞庭湖贩橘子求生计。

    橘子在北边才值钱,这一去风险极大。

    她让他别去,他非去不可。

    那天早上也是这样晨雾缭绕,他也是不停回头看她。

    她当时很想哭,怕他担心一直忍着,直到看不见他了,她才狠狠地哭了一场。

    那时候,他们真的是相依为命,只可惜后来走到了那一步。

    田幼薇忍不住眼眶发酸,靠在门边长长出了一口气。

    “舍不得了吧”喜眉笑哈哈地拿了一根稻草去撩她:“昨天不是还很铁石心肠今天就舍不得了。”

    高婆子凑趣:“哎呦,快别惹了,等会哭起来看你怎么办!”

    田幼薇深吸一口气,甜甜一笑:“我才不会哭呢,阿璟有了出路是好事,等他回来,我让他教我番邦话!”

    廖秀才以为只教邵璟一个人,就能拦住她前进的步伐吗

    不存在的。

    她一定能把邵璟会的番邦话都学会!

    邵璟不在家,偌大的屋子仿佛瞬间空了。

    田幼薇写了一会儿字,写出来的字总是很丑陋,她又读书,读着读着走了神。

    她心浮气躁,索性去主院带秋宝。

    秋宝已经七个月了,咿咿呀呀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单调无意义的声音。

    他很喜欢田幼薇,看到她就挥舞着小胖手要她抱,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咯咯的笑,清亮的口水流了老长。

    田幼薇接过去,他就将圆圆的小脑袋贴在她脸上使劲地擦,十分亲热,只是流了田幼薇一脖子的口水。

    “啧……”田幼薇龇牙咧嘴,扭着脖子嫌弃得不得了。

    “又要出牙啦。”谢氏笑着拿了帕子给她擦脖子,眼里满满都是柔情和欢喜。

    田幼薇觉着自己收养秋宝这事儿真是做对了,多了个孩子,谢氏忙了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少了,明显气色更好。

    陪着秋宝玩了一会儿,她还是觉得无聊,便道:“今天家里怎么这样安静!”

    高婆子笑:“老爷和二爷,还有阿璟少爷都不在家,当然安静了。”

    哦,是了,邵璟不在家。

    没人跟着她,阿姐长,阿姐短了。

    田幼薇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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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去给你的廖先生做
    田幼薇眼角瞅着白师傅的表情,偏来故意放慢速度,一板一拍、慢悠悠地放佐料,就像画画儿似的,还要在凉面上头堆出一朵好看的花儿来。

    “你是绣花吗怎么这么慢!”白师傅看得火起,伸手去接,准备自己来。

    田幼薇恭敬地递过去,退到一旁。

    白师傅舀一勺盐要往碗里倒,突然觉着不对,又把面碗交给田幼薇:“还是你来调!”

    看杨监窑官吃得那么香,他调的肯定没有田幼薇调的好吃。

    田幼薇一笑,继续给白师傅调凉面。

    白师傅焦急得很,忍不住接连叹了两回气。

    喜眉道:“师傅您别催,一催,我们姑娘一着急,就调得不好吃了。”

    白师傅只好委屈巴巴地闭紧嘴。

    田幼薇觉着差不多了,这才递过去。

    白师傅迫不及待,先喝一口酸汤,再吃一口凉面,然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只想说一句和杨监窑官一模一样的话。

    还没说话呢,就见杨监窑官仰着脖子往嘴里倒干净最后一口酸汤,将空碗递给田幼薇:“再来一碗!”

    他暗骂一声,顾不上说话,大口大口地吃。

    田幼薇笑笑,将盆里的面挑出来分了两碗,细细地添加佐料:“给小虫送去。”

    白师傅总算放了心,这丫头还算识趣,懂得平均分配,他没白教她一场。

    杨监窑官很急,很想多吃多占,便伸着手,准备等到田幼薇调好佐料就下手。

    田幼薇不言不语,下手如风,最后搁了盐,立刻端起碗,左手一碗递给喜眉:“送去给张师傅。”右手一碗往外递,喊一声:“小虫!”

    小虫飞也似地从旁边跑过来,卷着一股燥热的风,从杨监窑官手边顺利地夺走了最后一碗凉面。

    杨监窑官勃然大怒:“你敢……”

    话音未落,小虫已挑起凉面一口咬下去,再将咬断的凉面落到碗中,挑衅地看着他道:“大人还要抢吗”

    杨监窑官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要抢,这小子得往碗里吐口水。

    “哼!大人不记小人过!”杨监窑官使劲一甩袖子,眼睛看向喜眉。

    喜眉将面藏在身后,谨慎地往外走,防他就和防贼似的:“这是张师傅的,把桩师傅呢。”

    杨监窑官就看向白师傅。

    白师傅将最后一口面咽下去,咕噜咕噜喝下酸汤,舒服地打个嗝儿,瞅着杨监窑官道:“真好吃啊,真舒服……”

    “咳咳!”杨监窑官低咳一声,看向田幼薇:“为什么只做这么一点点”

    田幼薇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道:“麦子太贵,我的零花钱不多,等我存够了钱,一定请你们吃个够。”

    杨监窑官老脸一红,没好意思再多说。

    白师傅也是意犹未尽,十分嫉妒地看着小虫,指责道:“和你说了多少遍,吃饭别吧唧嘴。”

    “哦……”小虫憨憨地看他一眼,狼吞虎咽,三两口倒下肚,看着田幼薇傻笑:“真好吃!阿薇你的手艺真好!”

    白师傅和杨监窑官同时嘀咕:“暴殄天物!”

    田幼薇心里那个舒爽啊,呵呵,这回咱有钱了,这回咱家的新麦下了,吃一碗倒一碗,不把你们引得馋个够,咱不姓田!

    白师傅板着脸往外走:“阿薇,你跟我来!”

    田幼薇笑眯眯:“是!”

    小虫扔了碗追上去:“阿薇,你的手到底是什么做的啊,为什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

    田幼薇很有耐心地回答小虫的话,和他说笑着走远了。

    杨监窑官看着桌上剩下的调料,回想着凉面的味道,吸溜一口口水,叹道:“越老越馋啊。”

    忽见外头一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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