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春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意千重
田秉跑过来,小声道:“怎么回事”
少年们忙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小声推测:“要我们输球,要么就是他想狠赚一笔,要么他就是白温两家的靠山。”
田秉大为着急,立刻就要去找廖先生来处理这事。
此时,凉棚外头已经汇聚了许多看热闹的赌徒。
田秉刚挤出人群,就听有人高声喊道:“里头的那个穿绿衣服的人,仗势逼迫田家打假球!他好赢钱!”
喧闹的人群先是一静,众赌徒茫然四顾,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接着又有人高声应和道:“什么要打假球作弊骗大家的钱那可不行!愿赌服输!任他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众赌徒猛地反应过来,群情激奋:“谁想作假骗大伙儿的钱打他!揍他!”
嚷嚷着,闹闹着,传到前头话变了味儿,成了凉棚里头的人已经靠着作假骗了大家的钱。
许多赌徒吼叫着冲进去,推翻了桌椅板凳,大声叫道:“是谁是谁”
“穿绿衣服的那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赌徒们迅速扑了过去。
他们可不知道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只知道谁敢作弊断他们的财路,那就活该被打死。
绿衣少年看着这汹涌而来、狰狞凶悍的众赌徒,终于勃然变色,跳将起来大声喊道:“谁敢乱来,我是尚国公!”
那宦官也丢下白师傅,冲过去护住绿衣少年,蓝袍男子则是抽出一把朴刀用力砍翻一张桌子,厉声叫道:“此乃天潢贵胄!尔等公然作乱,是不想要命了吗”
然而前方的赌徒听见了,后头的赌徒却没听见,你推我,我推你,如巨浪一样扑打过来,将绿衣少年和宦官等人挤得踉踉跄跄。
田秉急出了满脑门的汗,眼皮直跳,真叫这天潢贵胄在这里出事,谁也跑不了,田家怕是要死绝了。
于是急得大声嘶吼:“不许动手!不许动手!”
然而人潮汹涌,将他隔绝在外,他的声音也被汹涌的人声所吞没,就连向白师傅求助都不能。
正着急时,忽听“铛铛铛”一阵锣响,一道清脆宏亮的声音响彻全场:“赔钱啦!赔钱啦!田家对阵谢家的钱算出来啦!听闻今日的钱不够,先到先得!”
于是众赌徒忽然转了个方向,朝着外头跑去,一会儿功夫,只剩下寥寥几个人。
宦官被踩丢了鞋子,抓散了发髻,扯坏了袖子。
绿衣少年呆若木鸡,傻傻地看着前方,面色惨白。
蓝衣男子的衣服被撕坏,光着半条腿。
然而幸好都还活着,都还完好无损。
事情大起大落,田秉想哭又想笑,颤抖着嘴唇看向左后方——邵璟和田幼薇并肩而立,二人手里各拿着一面铜锣。
刚才敲锣嚷嚷的,正是他二人。
凉棚里死一般的静寂。
半晌,吴十八小声道:“国公爷”
绿衣少年缓缓抬起眼来,定定地看向吴十八。
吴十八等人觉着他大概是被吓傻了,解气又不敢出声,全都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
沉默的尴尬弥漫开来。
忽听小虫痛心疾首地叫道:“不好!阿薇做的凉面被打翻在地上了!好可惜啊!”
 
第171章 坚决不肯走
邵璟这话说得十分体贴周到有人情,所有人都不会觉得尴尬,都可以顺着台阶往下走。
吴十八忍不住对邵璟生出几分感激,同时也真愧疚:“阿璟,都怪我没处理好这事,怪我没管好他们,不听阿薇的劝才惹下这事。”
说起来,这事儿真怪不到田家头上,还是田家给他们擦屁股了。
邵璟摇头,很诚恳地道:“你们是为了帮我们。少年意气,谁没有呢快快收拾了回家去告知家中长辈才是大事。”
决赛很快就到,要回家报信,让下人去也是一样。
若自己亲自回去,等同临阵脱逃并将田家的利益拱手相让,与打假球没有任何区别,是真不仗义。
众少年低着头,脸色绯红。
吴十八使个眼色,当先走出,其余少年纷纷跟了他出去,站在凉棚外头小声讨论。
田秉低声道:“你们觉着他们会走吗”
田幼薇早已想好各种后果:“走了也没关系,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把那本册子交给他们去做,再损失些钱财。”
邵璟道:“无论如何,吴七爷还是会来的,且先看看吧。”
田秉急道:“输了不要紧,损失钱财也不要紧,但册子交给他们去做,只怕以后草微山人这个名号是要被败坏了,咱们还想再拿回来做就难了!”
邵璟道:“二哥莫急,我们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只要出得起钱,不是不能请来更好的蹴鞠队员。天子养得有筑球军,那才是最厉害的。”
田秉吃了一惊:“天子的筑球军!那不是常人可以请得到的吧”
田幼薇安抚他:“那也不一定,毕竟那什么尚国公都跑到这里来了。阿璟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门路。”
田秉不信:“他虽聪明厉害,到底年纪小小,能有什么门路”
田幼薇斜瞟邵璟一眼,没出声。
这也是她要问的事情。
之前她揪着邵璟往一旁去问事,才开了个头,就听说自家凉棚出了大事。
急急忙忙跑回来,刚好看到乱成一锅粥,于是也顾不得别的,忙着救火解决大事。
等到稍后此事缓和,她定然要好生拷问邵璟一番,他瞒着她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有好些事情超出了她的意料,不能不拷问清楚。
正说着,田父和廖先生带了人匆忙赶来:“怎么回事你们都还好吗”
廖姝将事情的经过说了,田父庆幸道:“万幸你们没出事,万幸没闯下大祸,钱财和别的都是身外之物。”
廖先生捋着胡须道:“莫要担心,那位国公爷虽受太后欢喜,却不是天子最爱。他此次出门,必是瞒着宫中偷跑出来,遮掩尚且来不及,哪敢声张此事。”
短短几句话,却叫田幼薇听出了许多门路,她小声道:“先生,所以他帮着白家温家,并不是因为这两家直接攀上了他,而是有人求他而他又刚好需要这些人支持今天挑事的人,或是他的对手”
廖先生赞赏地点头:“不错,今上从近千适龄宗室子弟之中挑选嗣子,只选出了两位,这些事,里头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那个位子谁不想要这两位凭什么就能做嗣子
田幼薇想着想着,茅塞顿开,欢喜道:“所以我和阿璟今日所为是真的缓解了我们家的困境”
廖先生笑道:“正是,他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只会追究把他哄到这里来的人。”
田幼薇忍不住笑起来,既然少了这个搅屎棍,建立行规的事情可以说是成了一半。
廖先生夸她:“阿薇进步很大啊!”
“廖先生,田世伯。”吴十八带了几个伙伴走进来,低头行礼:“我们商量好了,今天的事情还得回去告诉家
第172章 教训她
邵璟领着田幼薇走到窑神庙背后,指着前方道:“你看。”
香樟树下铺了一床竹席,席上坐了一个白白胖胖、年约三十许的人,膝盖上放一把算盘,打得飞快,“哒哒哒”的算盘声老远就能听见。
田幼薇看着那双飞快拨弄算珠的手,难免有些羡慕:“好厉害。”
邵璟笑而不语,往那人走去,抱拳行礼:“邹三哥。”
邹三并不做声,垂着眼轻晃脑袋,表示不要打扰他。
邵璟示意田幼薇在一旁坐下,安静等待。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邹三方停下算盘,抬头笑道:“这位就是小田姑娘吧”
田幼薇起身行礼:“正是,见过邹三哥。”
“不必客气,我与小邵是忘年交,一见如故,约了一起做生意,他机敏,我擅盘算,正是相得益彰。”
邹三年纪虽大,性格却开朗,特别能说:“我家就在明州,下次你去的时候,叫小邵带你去做客,小女与你年纪差不多,可以做个手帕交。”
田幼薇含笑听着,冷不丁问道:“邹三哥是怎么和阿璟认识的呢”
邹三笑了:“小田,我们邹家呢,专做关扑生意,日常我就喜欢混个茶楼酒馆什么的,听听曲儿,和人聊聊天,打听一下哪里有生意好做。
我那天不小心喝醉了,惹了个人,差点被打死,是小邵救了我,他年纪虽小,却讲义气,身手好人机敏,能言善道。这样,我俩就成朋友啦!”
这可真巧。
田幼薇莫名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就好像是,她当初特意去等着廖姝和刘小幺私奔,然后出手救下廖姝,理所当然和廖先生搭上关系一样。
邵璟解释道:“当时我是在逛街,想看看大家都喜欢什么瓷器,正好碰着这事儿,我看他们几个人欺负一个喝醉的人很不像话,所以就出了手。”
合情合理。
田幼薇点点头:“这次多亏三哥帮忙,才能引来这么多人观看比赛,不知阿璟借了您多少钱,我禀明家父好还您。”
这又是她的心眼儿,这庄家不是那么好做的,须得资本雄厚,人家才肯相信。
邹家名声在外,自己就可以把这生意做下来了,邵璟要做庄家,总得有所依仗,人家才肯和他合作。
邹三笑道:“小邵啊,一共占了三份股,他自己出了些钱,又向我借了一千两,再就是以消息入股。”
以消息入股,这也可以
田幼薇回头看向邵璟,邵璟冲她得意一笑:“消息灵敏也很重要的,所以邹三哥才爱逛茶楼酒馆啊。”
田幼薇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之时,邵璟好像消息也很灵敏,总是知道哪里可以做什么生意,所以他是不是也经常去逛茶楼酒馆听小曲儿,和邹三这样的人搂着舞娘逢场作戏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邵璟丝毫不觉,笑道:“咱家后天的比赛,阿姐要不要下注”
田幼薇淡淡地道:“买谁赢买对手赢么”
邵璟立刻发现她的情绪有了变化,压低声音:“当然是卖咱家赢啦。虽然十八哥的朋友要走,但邹三哥能把筑球军请来啊!是吧邹三哥”
邹三笑眯眯点头:“是啊,我常年与筑球军打交道,在他们面前还算有几分薄面,今天夜里送信过去,明天人就能赶到。你们那些朋友走了也是好事,正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哈哈哈哈”
邹三想着能挣到很多钱,忍不住开怀大笑:“你们回去吧,最好是装得可怜些,好叫白家温家也跑来押自个儿能赢,多下赌注!”
这真是一个出气的好办法,田幼薇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钱
第173章 没你好命
田幼兰立时笑起来:“当真吗请谁来”
邵璟道:“我有法子能请来筑球军!”
田幼兰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筑球军:“那是什么人啊白家和温家的比赛,我刚才看了,那些人可厉害了。”
有几个田氏族人从后头赶上来道:“正是,真的很厉害。”
邵璟信心满满地道:“筑球军就是天子养了专门蹴鞠的人!他们才是最厉害的,我现在就去请人。”
言罢,将手里的野花递给田幼薇,笑道:“阿姐别生气了,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我先去了。”
不等田幼薇回话,他便转过身大步而去。
田幼兰目送他走远,回头盯着那一束野花低声道:“阿姐,阿璟哥哥怎么惹你生气啦这花真好看,从哪里弄的”
淡紫色的小野花,加了几枝草叶,再配几朵零碎的小白花,下方还用草茎细心地扎紧,虽小,却别有意趣。
田幼薇道:“也没怎么生气,就是斗了两句嘴。这花是他随手弄的。”
秋宝伸着手要:“阿姐给我,阿姐给我。”
田幼薇不给,秋宝就含着眼泪要哭。
这几天家里人多事多,管得不如往常精细,他日常就在外跑,午觉也不睡,夜里也睡得晚,睡不够,身体就不舒服,脾气难免古怪。
田幼兰哄他:“别哭啦,二姐这就给你摘。”
秋宝上前揪着田幼薇的手,扭着小屁股道:“我不,我要阿姐抱,我要阿姐的花。”
田幼薇忙把他抱起来,将花递给他:“别揉碎了。”
“好,我乖乖的。”秋宝一手拿着花,一手搂着田幼薇的脖子,乖乖靠在她怀里打个呵欠,小声道:“阿姐,我想回家。”
田幼薇便抱了他往家走,见田幼兰带着田俭紧紧跟在一旁,就问:“这几天你们的生意还好”
田幼兰低垂着头道:“不好,我娘做的东西不好吃,我做的她又瞧不上。”
田幼薇想起方氏那个挑剔样子,劝道:“你娘就是那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
田幼兰笑笑,低声道:“阿姐,我好羡慕你,大家都喜欢你,大伯父和二哥、三哥待你特别好,大伯母待你比亲生的还要好!”
田幼薇想起家人,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微微笑了:“是的,他们都很好,不过我待他们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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