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他淡淡看着,看刺上一些流贼还在挣扎,哀嚎声凄厉难言,就算心志被乱世磨砺得如铁一般坚硬,亦也是一叹。
不过叹息归叹息,再来一次,他也不会留情。
若留情,恐怕现在悲惨的,便是他杨河,还有城内的军民百姓了。
队兵们已打开半瓮城的侧门,将前方的拒马推开,准备杀出去,听城头火炮火铳在响,外间流贼尖叫,正是时候。
陈仇敖护卫队踏着血水进入,还有钱三娘,李如婉等人,一手持旁牌,一手持铳,然后众多队兵,社兵们,也跟随进入半瓮城,准备杀出城池去。
众人踏着尸堆,深一步浅一步,血水,没到众人战靴,忽然离圩门洞不远,一片尸体中,一个血人动了动,然后摸索抓到身边长刀,慢慢爬起来。
他满脸的血,眼珠子都是赤红,身体摇摇晃晃,又极力站稳。
他看着众人,咬牙切齿道:“狗……狗官兵……可敢与某一战?”
陈仇敖看着他,眼中闪过欣赏的神情,说道:“此贼倒是个好汉,让某来结果他!”
他一手持刀,一手持盾,就要上前,但此时钱三娘,李如婉等人已急冲冲出去。
钱三娘道:“快,快,流贼要跑了,多去砍几个脑袋。”
她黑色的翻毛软筒马靴急促踏在血水中,黑色的斗篷拂过满地尸体与鲜血,经过那打算与众人单挑的流贼身旁时,右手的三眼燧发手铳对他脑袋一举。
“砰……”硝烟夹着火光,那流贼头一仰,脑后一个巨大的洞口,一大股血液混着脑浆,就从那洞口溅出来。
这流贼踉跄后退几步,就轰然摔倒在地,激起了一大片的血水飞扬。
再看钱三娘,李如婉二人,“哗哗”的,有若踏在水流上的声音,已是出城去了。
陈仇敖一愣,只能跟着去,还有这边的人面面相觑。
九爷嗔怪道:“这孩子。”
杨河哈哈一笑:“三娘这是真性情,我非常欣赏。”
九爷也是哈哈一笑,看了杨河一眼。
身旁周明远若有所思,看着钱三娘远去背影,此时他神情好了许多,看着下方层层叠叠的流贼尸体,振奋道:“慎言,经此一役,流贼不敢再犯我睢宁!”
此时知县高岐凤,主簿郑时新,县丞刘遵和等人赶到,听说并非流贼破城,而是己方大胜,皆是心中大松,又是大喜。
只是众人上了胸墙前,看到下方情形,高岐凤、刘遵和还好,虽然脸色苍白,但强忍着,郑时新就是哇哇的呕吐起来,最后似乎吐得肝水都要出来了。
……
终于,前方的喊叫声,搏杀声不闻,杨河等人也是下了半瓮城去,他们踏着满地的尸体与鲜血,还有各类乱七八糟的零部件,穿过城洞,从倒塌的圩门上踏过,站在了石桥前方。
眼前情景,亦是触目惊心,石桥两边,又是层叠的尸体,鲜血踏在脚下滑腻腻的,若小河似的流入护城河中,将这一片壕沟中的水,都染得通红了。
死马残肢,破损的盾车器械,残破断裂的旌旗武器到处都是,特别护城河对岸,一直到第二道土墙之间,那人马尸体更多,横七竖八浸在血渍之中,层层叠叠。
很多尸首形状扭曲,看来是被活活踩死。
举目看去,地上的泥土似乎都变成暗色的溪流,鲜血到处流着。
眼下天气转暖,太阳高高挂着,那血腥味更是冲天刺鼻,直让人有呕吐之感。
再看两边的城墙下,亦是血流若蚯蚓一样蜿蜒,到处的尸体,散乱残破的器械,连壕沟中都不少。看攻城的饥兵厮养死状各异,有被铳打死,有被箭射死,还有很多人尸体焦黑,却是被烧死。
杨河心下松了口气,此战流贼损失惨重,应该是无力再攻城了。
看前方追杀的队兵社兵欢笑着回来,陈仇敖等人禀报,墙前的流贼虽溃逃,但他们老营,精骑马队,汇着近千的弓箭手什么,在那矮墙百步前严阵以待,一门门火炮还排着。
众人也不驱他们溃兵冲阵,见好就收了。
那方流贼,现在也缓缓退走了。
杨河点头,敌众我寡,确实还是见好就收。
知县高岐凤看着眼前情景,又是想吐,又是神情振奋,他大大的松了口气,看向身旁的杨河,眼神就有些复杂,他说道:“慎言,此战全靠你之功,流贼应该不会再来了。”
杨河微笑道:“老父母何出此言,没有老父母运筹帷幄,睢宁城下,也不会有此大捷!”
高岐凤看了杨河一眼,眼中闪过欣慰。
杨河还微笑道:“郑大人,刘大人,庆元兄,亦有功劳。”
主簿郑时新、县丞刘遵和皆是一喜,周明远只是惭愧的摇了摇头。
此时杨大臣,韩大侠等人皆到身旁,杨大臣欢喜的囔道:“相公,流贼损失惨重,应该不会再打了。俺老杨估计,这一两天,他们可能就会退走。”
杨河点头同意:“可能今日就会走。”
他哼了一声:“想走可以,米面粮食、金银财宝要让他们留下。”
他吩咐道:“军营内的盾车整理下,等会都拉到南门那边去。”
从睢宁到灵璧,只有南门过去的一条官道,然后离南门约大半里处,西门有一些小道通到南门官道处,再顺官道往灵璧去。
睢宁这边的地势就是这样,到处的湖荡河叉,烂泥苇丛,人马或许可以乱走,只走得慢一些。
但火炮,辎重车辆什么肯定要走官道,自己等人就在南门那边守株待兔。
李过、袁宗第等人,不留下足够的买路钱,至少辎重就别想走!
续南明 第220章 留下银子
大战结束,已是午时。
西门各地打扫战场,粗粗估计,又获取完好的流贼首级一千二百多颗,加上前次攻城战获取的流贼首级七百八十颗,此战已斩获流贼首级二千颗。
这是个巨大的胜利,不说高知县等人眉眼耸动,喜不自禁。
消息传出,睢宁城百姓亦是雀跃,很多人还放起喜庆的鞭炮。
杨河估计流贼步卒已经损失过半,特别刀盾手损失殆尽,马队精骑也损失几百人,不可能再战。
他密切关注那边的动静,此时已是午饭时间,因打死的死马众多,超过一百匹,杨河就下令全军大吃马肉,连前来帮忙打扫的百姓也个个分到一大块马肉,又引起众人的欢呼。
不过杨河有些吃不下,从逃难途中到现在,一直吃马肉,他都感觉有些吃怕了。
下午未时,得知流贼拔营的消息,杨河立时带领队兵社兵赶往南门,除留数骑跟随,杨河吩咐九爷的骑兵队,曾有遇的哨探队大部从西门过去,远远吊在流贼的后面。
……
尘土蔽天,浩浩荡荡的队伍过来,但相比前些日那种飞扬跋扈的气息,此时队伍各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内中“闯、罗”等大旗,“李、袁、王”等将旗,也是有气无力的扛着。
他们人数还少了很多。
一些披着镶铁棉甲的精骑在前方行走,从西门往南门官道的一条小道上,李过、袁宗第、王龙三个剧贼仍然并辔而行。
不过王龙面色阴沉,袁宗第皱着眉头,李过骑在马上,则神情有些晕晕糊糊的。
“怎么就失败了?”到现在为止,李过还想不明白。
不过惨败的事实却是肯定,上午攻城失利后,他们全军退回营地,然后粗粗一统计,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步卒又损失达到一千五百人,精骑马队损失近二百,还有饥兵厮养,死了五六百。
饥兵厮养不说,步卒马队的损失,让众贼痛心疾首。
要知道,他们两个阵营前来睢宁的步卒,全部才四千人啊,连上前些天损失的人数,四千步卒,损失已经过半,特别内中刀盾手共八百,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
还有马队精骑,每一个都非常宝贵,他们前来睢宁,马队与精骑也全部二千骑,算上前些天的战事,损失已经达到了二百多骑,所以这仗,不能再打了。
李过其实还有些不甘心,但王龙已经不客气的对他咆哮。
袁宗第也主张不要意气用事,速速退走为上。
李过再不甘心,也只得随众人退兵。
为了减轻负担,提高行军的效率,内中的重伤者,还有两千多老少妇女,全部扔下了。
他们队伍裹胁饥民,带来睢宁五千多人,前些日或死或逃,余三千多人,又选青壮千人为饥兵,余下这二千多老少妇女。此时视为累赘,全部抛了。
这些人有家人是饥兵,有些饥兵有家人老少,临行前呼天抢地,不愿分别,众贼砍杀了不少,才老实了。
决定走,就速速走,一两天就回到灵璧,因此这未时,众贼吃过午饭,匆匆收拾,就离开了韩庄与孙庄的营寨。
不过要踏上从睢宁到灵璧的官道,还必须从西门转到南门,依原路返回。
蹄下满是荒草尘土,周边还有着让人恶心的,众多的水塘苇丛,很多塘水是死水,阳光下发着阵阵难闻的腥臭。
李过梦游似的骑在马上,他琢磨着,再来一次的话,他该如何应对那杀千刀的杨河?
正寻思间,忽然有哨探腾腾奔来,言前方小道与官道的交叉处,那睢宁的乡勇密布盾车,似乎有拦截大军的意思。
队伍后方也有他们马队跟着,图谋不轨。
李过大怒:“他们还想再战?欺人太甚!”
……
李过,袁宗第,王龙三剧贼奔上去,身后数十精骑跟随,小道上腾腾一片尘土。
很快,他们就离小道与官道交叉处不远,李过等人看去,果然在交叉处往北去,约七八十步后,与南圩墙平行一线,一大排的盾车蔓延,摆在官道之上,摆在一些水塘苇丛之后。
这些盾车似乎轻便,与攻城时义军使用的盾车轻便太多,可能只有几十斤,但高度有人的肩膀左右,也颇为厚实,防火器不行,但防弓箭绰绰有余。
特别都开有悬户式的窗口,但位置只在人蹲立的高度,这种高度,不说弓箭直射抛射无用,怕是火器,都很难打到盾车后的人。
此时李过等人往盾车后看去,丝毫看不到那边的人影,但经过这些天的战事,李过等人知道,他们手持后膛火器的铳兵,肯定掩藏在盾车之后。都依着射孔,瞄着这边的各人。
李过看得恨恨,袁宗第则是神情凝重,这种盾车,这种地势,己方弓箭无用,火铳难说,火炮要打也极难打中。
他们这样掩着,己方虽可通行南下,但人马若都上了官道,他们从后方蹑来,突然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唤来孙有驴“驴爷”询问,这个精瘦彪悍的老匪一看,就惊呼道:“回各位老掌家,早前俺铜山寨的好汉攻打他们军阵,那杀千刀的秀才杨河,就是用这种盾车啊。他们两排人蹲着,兄弟们打不到,他们却可以打到俺们,……兄弟们惨啊,被打了七阵排铳……”
袁宗第神情更凝重,李过看着,哼道:“可以派马队冲上去,那官道上只有两辆盾车,一冲就散了。”
旁边干瘦,穿着红衣的王龙阴阳怪气道:“李爷,官道旁的盾车也可以打的。再说了,他们盾车上都有长矛拒马枪,不说马匹畏惧,官道这么窄,肩并肩,也只能冲三四骑。恐怕我们马队死满一路,也冲不过他们的盾车。要打你打,咱老子可不奉陪。”
惨败后,他对这个一直讨好的“一只虎”也不客气了,他说着,还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罩着的灰毡斗篷,最后道:“咱老子说不要来睢宁,偏要来睢宁,这下惨了吧?唉,自认倒霉,花钱消灾吧。”
李过眼中闪过怒火,却发作不得,袁宗第叹道:“李过兄弟,不要意气用事了,免得徒劳伤亡。”
他看着那边盾车,沉吟道:“那练总应该也不想打了,只是想要点好处,派人去问问价吧。”
王龙立时同意,此时官兵与他们关系并非你死我活,经常有“打活仗”的说法,临阵相劳苦,抛生口,弃辎重,纵之去,谓之“打活仗”。
当年卢象升评说:“援剿之兵,惟祖大乐、祖宽所统辽丁为最劲,杀贼亦最多。”却是边军不通言语,逢贼即杀,故多胜。
于是袁宗第等人商议一阵,就派一个能说会道的马兵前去问价。
那马兵策马过去,离盾车约五十步,那边一骑也迎过来,骑术非常矫健,却是裴珀川。
他们说了一阵,然后那马兵回来,说道:“回三位大领哨,那杨河练总,要我们二十万两银子,五千石粮米,八十门火炮。不然他说会一直跟在后面,一直追到灵璧县去。”
李过咆哮道:“二十万两银子,五千石粮米,还有火炮,他怎么不去抢?”
王龙沉思:“贵是贵了些,但开价就好,应该可以商量。”
袁宗第却道:“你问清了,他们没要我们的骡马?”
那马兵仔细想了想,最后摇头:“俺听清了,他们没说。”
袁宗第与王龙互视一眼,都有了决定。
这个价钱,其实在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银子,粮草,火炮,都不是他们最重视的。
他们流寇最重视的,其实还是骡马。
闯营曹营中,诸营较所获,也是马骡者上赏,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为下。以无用的银子换为安全退离,保存了实力,便是闯王等闻听,也会赞一声,应对得体。
粮草也不过要价五千石,相对他们总体大军百万众,还是少。
许多营伍遇到硬骨头“打活仗”,被要走的银两粮草,远不止这个数。
这边看来还可以还还价。
火炮,也只是小炮,只需炮手不失,再打破一些城池,还会回来。
最关键,马骡不失就好,这才是他们流寇的根本。
此次他们前来睢宁,共有马骡约四千匹,老实说袁宗第等人一匹也不想失去。
不过他们来睢宁,只携带半月粮草,又四处“借”粮,全部只有粮草六千石,这些天食用了一千多石,回去路上还要吃。
所以袁宗第对那马兵道:“你去还价,这买路钱我们可以出,但他们要价高了。我们这边,最多出粮米四千石,白银十五万两,超出这个数,只能打仗了。但火炮可以全部给他们。”
那马兵又去了,李过只是无奈的看着,其实对方要挟,他们也有应对的方法,那就是以马队精骑押后,这样就不怕对方依官道蹑来了。
只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义军作战,素来都是老营精骑第一个先跑,辎重什么落在后面,从来没有老营押后的道理。
所以目前的局面,李过除了愤怒,就是无可奈何。
很快那马兵回来,说那杨河练总同意了,当下他们交割银子粮草火炮。
火炮,特别是粮草,落在队伍后面,人拖牛拉,数不胜数的车辆,骡驴牛等畜生运送,就一车一车的扔在附近,由西门那边的骑兵队,哨探队点收。
银子,袁宗第等人带了一些,一些空马上,一个个马褡子装着,一般用来收买细作,或是到某地“借”不到粮,军中又没有粮草,就用白银向附近坚城厚寨购买。
袁宗第等人前来睢宁,也带了一些白银,不过不多,只五万两左右。
好在各精骑马兵身上银子还是多的,此时闯营等还没有“人不能囊一金”的规定,平时打下城池,经常也会有白银珠玉赏赐下来,因此各骑马褡子内,普遍都有白银几十两,百把两。
甚至有的精骑马褡子内,还有白银二三百两。
就让他们出银,每人拿出五六十两,不过袁宗第讲明,回到灵璧县大营后,出银的士卒马队,白银都会双倍奉还。
事关能否快速离开,回去后还有双倍收入,因此不但马兵精骑,便是许多步卒都出银。
很快,买路的十五万两银子备好,银锭碎银堆着,一车一车的运到西门附近,亦由那边的骑兵队等点收。
最后杨河这边得到消息,银货两讫,火炮也到位,他们盾车掩护着,慢慢退回南门,最后沉重的圩门关上。
李过恨恨的看着,忍不住道:“真是穷鬼,这睢宁县的官兵太穷了,一点点银子,就要拼了老命。”
王龙见那方盾车远离,也是松了口气,不屑的道:“确实,乡巴佬一群,真没见过世面。”
袁宗第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到虹县等地看看,或许还可以渡过淮河,看看南岸的州县各处。”
很快,他们离去,精骑马队在前,马蹄轰隆,在官道上激起大片尘土。
不过李过奔驰着,却忍不住频频回头,那杨河策马离去时,他有看到他的眼神,沉稳的气息,似乎又燃烧着火焰,轻描淡写的一眸,似乎又带着肆无忌惮,满是冰冷与无情。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种可怕的眼神,昂扬的神态,便是多年后,李过也忘不了。
他也永远记得这一天,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最后他们消失在官道中,不论马步还是辎重。
只留下一片尸体,还有所过之处人烟绝灭。
续南明 第221章 漕运总督1
如一声惊雷,睢宁县自上次伏击战后,又于守城战中大捷。
大破流贼三万,斩首二千级,内贼哨头、哨总贼目不计其数,又解救饥民老少妇女三千人,还缴获众多,如各类兵器旗仗,火炮鸟铳等等,这个功劳太大了,电闪雷鸣般往周边传颂。
当然,报捷文书往邳州城传送的时候,还夹着一封公文。
便是睢宁知县高岐凤、睢宁县丞刘遵和、睢宁主簿郑时新、睢宁练总杨河、睢宁巡检邓升、睢宁总社周明远等联合署名,言说睢宁典史魏崑岗通贼被斩之事。
递送文书的人仍是睢宁县铺长司的晁司吏。
他奉高知县之令,于大战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四日,火速将报捷文书与言说公文送到邳州知州苏成性那边。
苏成性接到捷报,不由动容!
十天前睢宁县刚送来捷报,言大破流贼五千,斩首一千三百级,已经让人惊骇,没想到又来一次更大的捷报。竟大破流贼三万,斩首二千级,解救饥民老少妇女三千人。
这个功劳让人震动!
事实上他接到捷报的时候,因为晁司吏一路高叫,睢宁县又近在咫尺,很多消息隐隐传来,整个邳州城都轰动了。
……
接到捷报时,苏知州正为李青山残部骚扰州境的事烦恼。
那李青山于正月间被刘泽清等打得大败。
然后青山等百骑走泗水,于费县箕山一片被抓,与其弟李青芳,伪元帅侯严化、贾望山、吴应诏、伪军师王邻臣等附逆有迹者二十四人缚置槛车,押运京师,最后凌迟处死。
但其部虽败,余党四散,散龙山、沧海、山渊等地继续作恶。更有原伪元帅冯茂宏、李明祥等逃至沂蒙山各处,聚旗号令,占山为王。
不但骚扰沂州,郯城,峄县等处,还进入邳州,海州等地打家劫舍。
就在前两天,泇口镇等处有士绅来报,有青山残贼掠祸乡里,百姓财帛被抢,房屋被毁,人民被杀,乞求州尊发兵剿灭。
这事情让苏知州头疼无比,那青山残贼聚的可是山东境内,飘忽不定,山高林密,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跨境剿匪的权力。便是有,兵马钱粮何来?
他邳州虽有卫所兵,但他们主要任务是漕运,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眼下三四月正是漕运关键,运粮上京才是要事大事,与之相比,区区青山残匪算什么?
历来军伍出动都是繁琐无比的事情,就算他能说动卫指挥使,也解决了粮饷,开拔银等一系列让人头疼之事。但这些卫所兵,有没有用,能不能派上用场,苏知州一点把握也没有。
州衙的民壮更不用说了。
看来看去……
看着眼前捷报,他再次取出珍贵的“叆叇”细看。
捷报上仍然给他运筹帷幄的功劳,河务同知黄思恩,都水分司主事齐尚贤也分润了赞画之功。还有以前不见的睢宁县丞刘遵和,此次也有赞画功劳。
当然,指挥若定,身先士卒的还是睢宁练总杨河。
看着这个名字,苏成性陷入沉思。
依他对睢宁官场的了解,恐怕这次大功劳,又是这年轻人立下,余者等人又是沾光。
特别他苏知州,更是人在家中坐,功劳送上门。
最终苏知州一叹,喃喃道:“原打算临退结个善缘,看来终要举荐你为邳州练总。只是尔锋芒毕露,年纪轻轻又位居七品,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完捷报,还有知县高岐凤等联署的公文,言说睢宁典史魏崑岗通贼被斩之事。
苏知州默默看一遍,摇了摇头,淡淡道:“杀了一个指挥使,又杀一个典史,如此肃烈之人……希望你能与老夫相安无事。”
他思考着,轻捏公文,右手指则在案上轻敲,睢宁整个官场联名署说,又有两次大捷映射光芒,虽说邳州境出现大明朝第一个通贼的朝廷命官,这名声不好听……
但至少程序上交待得过去,巡按御史下来查,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此事他不表态,公文递上去便是。
最后他目光看向捷报,便是深稔养气,眼中也闪过火热。
两次大捷,都有运筹帷幄之功,说不定告老还乡时,四品可望。
当日,他又请来驻邳州河务同知黄思恩,驻邳州都水分司主事齐尚贤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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