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
搏战越发激烈,不时有鞑子马甲跳入,钱三娘两杆手铳都打完了,就抽出自己的重剑。
她来到客栈的北面,外面的鞑子骑兵也越冲越近了,弥漫的硝烟中,忽然一身影连人带马跃入,熠熠生辉的重甲,身后斜尖的火炎旗,又是一个精悍的巴牙喇战士。
这巴牙喇持着虎枪,连人带马撞飞一个墙边射击的哨骑,在他翻滚刚刚挣扎爬起关头,手中虎枪就刺入他的胸口,尽刃而没,一直深入到枪套鹿角处为止。
这哨骑睁大眼睛,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就被带在虎枪上一直后退,双脚在雪地上摩擦出了深深的痕迹。
巴牙喇甩开哨探的尸体,勒转马匹,“唏律律——”他的战马前蹄高高扬起,“踏踏”声中,挺着他的虎枪,又朝另一个哨骑冲去。有若圭形,深红颜色的枪刃就直直指着他。
猛然旁边一个身影高高跃起,持着精钢利剑,就从这巴牙喇的身后侧刺入,锋利的剑尖刺穿了巴牙喇的镔铁顿项,从他肩胛处刺入,一直深入心肺,然后身影顺势落地,带出弧形的大蓬鲜血,飞洒在她那飞扬的斗篷上。
巴牙喇轰然落地,沉重的身躯砸在雪地上,表情痛苦而惊愕。
正是钱三娘,杀死这鞑子白甲后,听附近惨叫连连,却是一哨骑与一正蓝旗鞑子扭打在一起。此时那鞑子正骑在他身上,斧头不断往他身上劈砍,那哨骑惨叫着,拼命挣扎。
钱三娘利剑投射过去,刺透了那鞑子的脖颈,血花喷溅,他无力的扑倒在哨骑身上。
钱三娘正要过去,忽然“轰”的一声,院门碎裂,又一巴牙喇破门而入,一哨骑翼虎铳刚举起,就被他撞翻在地,马蹄不客气的踏在他身上,骨裂声声,这哨骑凄厉的嚎叫。
这巴牙喇进来,看到钱三娘,眼睛一亮,手中的八旗长枪就是举起。
钱三娘看了看,自己的狼牙棒正靠在堂门那边,她过去一把抄起,那巴牙喇一催战马,同时开始冲锋。
他盔甲沉重,人马披挂,手中长枪提到腰间,人马合一,铁蹄就践踏着雪花过来。
钱三娘举起狼牙棒,也喊叫着冲锋,她整个身子跳跃起来,闪掠到白甲鞑子的左身侧。那巴牙喇的长枪转过来,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钱三娘狼牙棒先期一步砸在这鞑子的头颅上。
他髹漆铁盔瞬间就凹陷下去,头骨碎裂、挤压,红的鲜血,白的脑浆拼命喷溅,最后他的头颅如同破碎的烂西瓜,脖子扭曲骨折,他长枪紧挨着钱三娘的顿项刺过,就轰然从马上摔下。
……
客栈不远马头铺的荒凉山包上,那正蓝旗的巴牙喇壮达务珠克图、噶布什贤营的科尔昆、镶红旗的分得拨什库屯岱策马观看,这边离客栈仅几十步,他们又居高临下,彼此双方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看那边战场形势,务珠克图的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他喃喃道:“这些明军是什么人,如此骁勇……他们用什么火器?”
他越看越心惊,待最后又冲进去的巴牙喇阵亡后,他更是冷汗涔涔而下,这些巴牙喇可都是旗中的宝贝,此次哨探,他也只带四个巴牙喇出哨,全部折在这了,他回去后如何交待?
旁边屯岱也是咬牙切齿,看身旁那飞虎狐尾旗的健壮身影,他心中暗恨,都是这奴才跋扈主张,力主要与那伙明军交手,追踪后还设下到前方埋伏攻击的策略。
但屯岱与这伙人交过手,知道这伙古怪的明军哪有那么好吃?果然,三十多个攻打的两旗马甲勇士,恐怕已经伤亡过半了。特别阵亡的四个巴牙喇兵,不说务珠克图,便是他想起来都心如刀割。
他心中发狠:“若主子问起,我屯岱定会如实禀报!”
务珠克图猛的发狠:“不能再打了!”
他也不征求旁边科尔昆的意见,取出一根哨箭,就是凌厉射向空中。
科尔昆不以为意,脸上仍然玩味的神情,见攻打客栈的两旗勇士在哨箭的传令下退回,他深深的看了那边一眼,吐出四个字:“确实有趣。”
他一拨战马,马匹“唏律律”的叫,就旋风似的冲下山包,往马头镇那边去。
……
终于攻打客栈的清军退走,他们拼命奔到潜伏的河岸处,骑上马匹往北面奔走,众邳州哨骑也无力追击,他们到底线了,鞑子若是继续强攻,他们也不知能否支持住。
众人劫后余生,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积雪冰寒。他们满脸的硝烟痕迹,很多人身上处处伤痕,身旁又有敌我尸体,伤者的痛叫,地上血腥遍地,血与雪混合一起,凝成奇怪的东西。
略一喘息,他们在钱三娘安排下打扫战场,救护伤员。
战后收拾,又砍了十八颗鞑子的脑袋,众人却均无欢愉。
此战太惨烈了,鞑子拼命近战,造成他们五人阵亡,四人重伤的结果,余者身上也大部有伤。算上早前伤亡的霍哥儿等人,出哨二十人,已经伤亡过半。哨探夜不收,风险太大了。
钱三娘默默看着战场,夯土墙前后到处是血与雪混成的红褐东西,屋内还传着一些伤者的凄厉哭叫。她默默装填好子药,走进客堂内,李如婉等人无声的跟随在她后面。
那田姐儿抱着孩子,缩在大堂一角拼命的发抖,见钱三娘进来,脸色如死灰。
她卟嗵一声跪下,对钱三娘用力磕头,哭求道:“都是鞑子逼的,他们抓走俺男人,还说要杀死俺孩子,只得从了……俺不是有意的。”
钱三娘看着她,缓缓抽出手铳:“世事论迹不论心,你在汤中下砒霜,我们吃了,不就死了?”
田姐儿膝行过来,大哭流泪:“求夫人饶命,这孩子的爹肯定死了,她不能再没有娘啊。”
万叔等人叹息,田姐儿看着确实可怜,但这不是饶恕她的理由。
钱三娘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的孩子,会好好长大的。”
扳下击锤,对田姐儿就是一铳,硝烟弥漫,田姐儿脑后一个洞口,一大股血液就混着脑浆喷溅出来,轰然倒地。
那女婴在旁大哭起来,钱三娘抱起她,哄她道:“囡囡不哭。”
她找了块毯褥,将婴孩包起来,绑在自己的胸前,用斗篷将她掩好。未受伤的哨骑已收拾好马匹鞍具,又从客栈找到几辆大车,用来载运伤者与尸体。众人决定尽快出发,路途凶险,还是尽早回到天月寨吧。
钱三娘踩着镫上了马背,看怀中的女婴,黑黑的眼珠看着她,她回头看向客栈,说道:“将这黑店烧了。”
她一夹马腹,说道:“小点儿,走。”
她的雪蹄胭脂马一声长嘶,蹄声杂沓,就奔出了客栈大门。
众骑陆续跟出,一行往东而去,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官道中。
……
老白牛:其实前两天就有可更新的字数,但我觉得,一段情节写完了再发比较好。还有,又有人在传谣我死了,记得小兵起,这种传谣就有了,到现在有五六次了吧。这类传谣不是大人物才有的待遇吗,难道我是什么大人物?
续南明 第330章 钟吾寨
崇祯十五年十二月初八日,钟吾寨威严耸立在宿迁往京师的通京大道上。
雪早停,久违的阳光带来些许暖意,但大地仍然银装素裹,天气酷冷冰寒。钟吾寨内,张松涛与副把总管枫、黎萼巡视防务,防备清兵随时可能的南下攻打。
昨日钱三娘一行哨探回归,押运回大量骡马人头,还有俘获的鞑子活口,引起寨内上下极大轰动。
他们在钟吾寨略为休整,在寨内安置伤员,与张松涛等人分享情报后,又急冲冲南下,直奔天月寨而去。
而今日一早,中军部塘马也传来杨相公的命令,让守将张松涛等人严守军寨,依据情报,大股的鞑子很快会南下通京大道,他们钟吾寨首当其冲。
作为南直隶抵抗鞑虏的第一线,钟吾寨面积广大,内有营房、医舍、马厩、粮仓、草料场、武库等重要建筑,内囤积的粮草可供五百人食用半年之久,是通京大道沿线重要的后勤基地。
很多新安军哨探夜不收,也多以此为要点,向山东各处辐射侦哨。
自上月开拨此地后,张松涛等人早对钟吾寨了如指掌,但接到命令后,他们还是仔细检查防务,避免寨内疏漏。
“……火炮早已安置到位,东门外的冰面也倾洒煤灰,现冰层化了又冻,厚薄不一,人马不能行走。寨墙外侧泼上了水,冻得结实,墙面滑溜,很难攀爬。医舍处时刻烧着热水,兄弟们受了伤,立时可以医护。特别杨夫人昨日哨探回归,斩了大量鞑子人头,又俘获生口,兄弟们见了,士气都很高……”
第一副把总管枫向张松涛禀报着,他们在平场上行走,都穿将校甲,披着深红的斗篷。斗篷粗毡面料,羊毛的围领,长度到小腿处,配着盔甲,悦目威武。
这种甲胄队长级的军官才给配用,连头盔全重四十斤左右,有护喉顿项,有前后护心镜,有护裆甲,胫甲等,防护力出众。便是清兵用十二力弓射箭,也必须进到二十步距离内才可破甲。用十力弓,更必须进到十五步距离内。
他们身后又有五个彪壮的护卫,个个穿着士卒甲,挎着雁翅刀,持着圆盾,背负翼虎铳,同样有深红的斗篷,长度到膝盖处。
作为总内护卫,他们除保护上官外,还兼任军法兵,塘马传令之用,同时还学习金鼓号令,若旗手、号手、金鼓手伤亡,他们就要顶上去。
他们不紧不慢跟着,个个戴着手套、口罩,天气酷寒,阳光没有丝毫暖意,稍有一丝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但张松涛三人未戴口罩,个个脸鼻子冻得通红,呼吸间的白气似乎都要凝成霜冰,听着管枫的禀报,张松涛粗黑的脸上露出赞许,这个新任的副把总办事还是得力的。
因他的流亡经历,心中的报负理想,张松涛不但有警惕擅谋一面,还有宽容好学另一面,擅长倾听部下意见,还喜欢放权给他们。
张松涛认为,新安军刚刚发展,面对险恶环境,应当多聚众,寻觅道友,汇集同道之人,聚集在杨相公的麾下,才能努力扫除邪魔,还大明以安定与繁盛。
所以他很注意锻炼部下能力,管枫这年轻人是他欣赏的对象,坚定、冷静、锐气,又思想活跃,颇有灵气,若多加培养,杨相公麾下又多一员大将。
他们巡视着,地上积雪早已铲过,又铺着细沙,颇为好走,第二副把总黎萼在旁跟随,偶尔才发一言。
他原为六总第一总副,扩军后,原第二总副董世才升任为七总的把总,他就成为六总的第二总副。
依新安军“看不见师”制度,第二总副其实就是新总的储备把总,他们与主将是平等的,平时也不参与具体事务,只跟在正官旁边,偶尔干些这方面的事。
他们主要任务是观察与学习,学习如何掌控一个把总内的大局事务。
黎萼的身形很硬朗,外貌类似一个忧郁的中年大叔,他本宿州人,逃难途中曾有一个妻子,又有一子一女,但未走到永安集时,他的妻子罗小娥就不支倒下。临死前,妻子还挣扎让他快走,带儿女走,不要管她。
黎萼一直叹息她没能坚持下来,否则在双桥废庄加入杨相公的队伍,就有了活命的机会。
转眼也一年多时间过去了,黎萼在新安军内成了副把总,依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再娶一房貌美的妻室易如反掌。但他一直不娶,除了怕子女有一个后母日子难过,也是忘不了罗小娥这个结发妻子吧。
他们来到西门这边,众多士卒正冒着严寒忙碌,他们抬来一箱箱万人敌,又在墙边堆积大量的灰瓶,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
西门是一个“凹”样门,一个口子进来,道路随寨墙弯曲诡异,“s”形的,一直进去约十五步,最里面才是寨子大门,结松类内瓮城。
道路与坡地之间很高较陡,约有两丈多高,但顶上寨墙为胸墙,外端为土,内端为碎石,叠着麻袋,却是为了里面士兵作战便利。
张松涛认为此处很重要,专门在内瓮城布置了二十个铳兵,三十个长矛手方盾手,打射火铳,投掷万人敌与灰瓶,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现新安军都有练习投掷万人敌,张松涛特别选用善投之人,他们使用的新万人敌,内装铁弹,杀伤半径三到五米,如雨似的万人敌投下,若敌来犯,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凸角处还各布置了火炮,皆是猎鹰炮样式,打射十两的弹丸,火炮架在非常沉重的四脚木凳上面,机括青铜,可以非常灵活的上下左右转动。
两门火炮都设有护板,他们炮位处还叠了厚厚麻袋,两边皆是高过头顶,可以比较有效的保护炮手们的安全。
张松涛等人走到北端处的凸角,这边五个炮手正在忙活着,炮长兼观察手看着炮位外面,嘴中囔囔着,瞄准手就持着挽柄,对照准星与照门,不断的调试瞄准。
点火手无事,就用细布加油,擦拭着五个子铳,将每个子铳擦拭得闪闪发亮。
又有两个装填手,整理着弹药箱的定装纸筒弹药,按实弹与霰弹分门别类,便于战时随时装填取用。
子铳只有五个,打完后只能再装,现在新安军都使用定装纸筒弹药,装填还是便利的,又配鹅毛引药管,子药塞进去,再插上管就行了。
这些炮手火炮,也是中军炮队暂借支用,他们盔甲斗篷与普通士卒差不多,但没有铁面罩。毕竟是火炮,硝烟太大了,若还配上铁面罩,恐怕开了炮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张松涛走到炮位处看了看,视线很好,火炮正对着缺口道路,敌人若来,很轻易就能击中他们,左右两门火炮,也足以封锁这宽有二十步的中间道路。
而凸角处的下方就是寨墙坡地壕沟,寨墙上下两道,两边内斜为“八”字形。坡地泼了水,滑溜坚硬。壕沟很深很宽,设置木刺拒马鹿砦等,前后五道,一直蔓延到前方五十步为止。
军寨这种结构,也让张松涛的六总防卫省心省力。他有战兵二百,内方盾兵四十人,铳兵八十人,长矛手八十人。钟吾寨主要防守西门,这边地势,南北长一百步,两端寨墙坡地各宽四十步,中间道路宽二十步,就两边布置火铳兵六十人,上下寨墙各三十人,内瓮城布置铳兵二十人。
一些善投的长矛手方盾手也布置在内瓮城周边,介时投掷万人敌与灰瓶。
各队护卫,连上总部护卫共有十三个刀盾翼虎铳手,就巡视周围三边,与剩下的长矛手方盾手作为预备兵力。
张松涛仔细思虑这样的布置,他看着远方,西门道路笔直出去,一百多步外就是通京大道。此时官道上雪仍厚,白皑皑满是积雪,鞑子若是南下,甚至攻打钟吾寨,他别的都不担心,就是担心他们的盾车。
刘七郎曾在讲武堂与众人说过,鞑子普遍使用盾车,不论野战还是攻城。而他们盾车,一般护板都厚五六寸,上钉几层的牛皮与铁皮,防护力非常精良。
甚至最精良的盾车,轿厢型,硬榆木所制,前护板与顶板都厚达八寸,蒙着三层牛皮与铁皮,有时还铺沁水棉被与泥土,一般的铳弹根本打不透。
新安军这边也实验过,他们火铳加独头弹,只约可在二十步距离打透蒙三层牛皮与铁皮、护板厚五六寸的清军盾车。而这个距离,他们的弓箭,甚至飞斧标枪等,也会对己方的士兵形成强烈的威胁。
当时的商议是用火炮,盾车护板再厚,近距离也挡不住汹涌的炮弹。钟吾寨这边的两门火炮,都是打十两弹丸的二号佛郎机炮,炮弹重量374克,鞑子盾车再厚,无论如何也抵抗不住。
关键是能不能打中!
凸角这处的炮长叫孔万银,力大粗壮,本份老实,与总内的大盾手孔万金、火铳手孔万财是兄弟。他还有一个弟弟孔万宝,能写会算,在一个庄堡内任书办。
他口罩挂在脖子上,冻得鼻涕不断流出,上下唇边白花花的,此时他说道:“张把总,这打炮跟打火铳一样,百步外不好说,但四五十步内,俺就有些把握了。”
张松涛道:“孔炮长,若鞑子攻打,他们近一步,兄弟们威胁就大一步,最好在五十步外就摧毁他们盾车,最差不得让鞑子盾车进入三十步之内。”
孔万银感到压力大,他摸摸头道:“俺尽力吧。”
张松涛郑重道:“有劳孔炮长了。”
他知道孔万银肯定会尽力,但这火炮的准头不好说。
此时新安军发射炮弹,就如打火铳一样平瞄直打,炮弹出膛后往哪去,谁也不知道。现新安铳使用独头弹,准确率提高了很多,但发射炮弹,很多时候还是要看运气。
续南明 第331章 敌情
他们又下到坡道寨墙,这边是木地板,积雪早铲得干净,看士兵们并不在掩体内烤火,个个依着寨墙,勤奋的擦试自己的火铳,皆是满意,就转到东门处,也就是靠河那边看看。
看他们离去身影,这边的火铳兵皆是松了口气。
曹景兴舒服的靠在石砌的内墙上,继续擦拭自己的火铳,他戴着麻棉手套的手“哗”的一声将铜栓推进按下,将金属片拨到右边锁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杨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昨日时她们回来,俺真的惊了,你们惊了没?”
孔万财靠在斜坡处的竹篱笆上,也是惊叹道:“俺也惊了,他们出哨二十人,砍回的鞑子脑袋就在三十一颗,还缴获那么多鞑子马骡,更抓到一个活口……你们看到那鞑子活口了吗?那根辫子,那种凶悍,象不象野猪?还有李爷也彪悍,听说出哨二十人,她砍的鞑子脑袋仅次于杨夫人。”
马小保站在孔万财身旁,他脚步不丁不八,火铳搭在寨墙麻袋上,斜斜瞄着外间道路。这寨墙“八”字形,墙与路倾斜,铳兵在这里作战,两边就可以形成侧射火力。
他瞄了瞄,将火铳收了回来,调整下击锤上的火石,说道:“就是伤亡也重,听说杨夫人出哨二十人,已经伤亡过半了,现在一些伤员还在寨中养着呢。”
他眼睛闪亮:“鞑子不好杀,好在俺有火铳,也可以打死一些鞑子!”
寨墙边的铳兵都是议论,气氛热烈,这道寨墙后共有十五个火铳兵,除了他们二甲十人,还有三甲的一伍人,与坡顶寨墙的另十五个火铳兵一起守护这西门北端的上下两道寨墙。
与半年前相比,众火铳兵手上的武器也更换了,全部使用不带铳剑的燧发二式新安铳。又使用独头弹,七十步就可以打破敌人的镶铁棉甲,五十步可以打破敌人的二层重甲。甚至接近到四十步,敌人身着三层甲也没用。
这种火铳威力巨大,又打射便利,不需用火绳,众铳兵如获至宝,平时保养又保养,用细布擦了又擦。
不单如此,他们还全部身着士卒甲,一种精良的铁甲,连头盔全重三十多斤。
甲片主要集中在上半身,札甲形式叠压,特别胸口处厚实,还有护心镜。敌人就算使用十二力弓,也需在二十五步距离方可破甲,若使用十力弓,更需进到二十步距离才可破甲。
作为火铳兵,他们还皆有护喉甲,“v”形的硬质大甲片,还都有保护脸部的铁面罩,同样“v”形,有弧度。
此时各人铁面罩皆是往右掀开,掀在头盔右侧的顿项后面。不过也有人将铁面罩关上,若一个铁人似的,说话瓮声瓮气。他们里面是口罩,但铁面罩精铁打制,这呼出口气,冷热空气混合,就在铁面罩的边缘结了一些冰花。
不过相比大盾手,他们与长矛手一样,都没有保护膝盖小腿的护膝甲与胫甲,而且他们下身只是纯棉甲,仅钉铜钉便罢,不过厚达三层,可防五十步外的抛射。
放眼望去,众火铳兵盔缨耀眼,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有若银白铁甲。加之各人深红斗篷,一左一右背着子药袋与杂物袋,身体右侧还别着解首刀,就显得威武雄壮。
却是当初军需所打制了盔甲样品,皆为红甲,杨河认为红甲与他们红色的鸳鸯战袄,红色的斗篷颜色相冲了,显不出特色,就甲片不涂红漆,以精铁本身的颜色出现。
一般钢铁的颜色为灰白色,也称银白色,杨河发现盔甲保持本来颜色也很威武,就这样定下来。
所以现在新安军内,不论将校甲或是士卒甲,都是铁甲本身颜色,只涂上生漆保养罢了。但他们一色深红斗篷,同样悦目醒目,色感非常好,而且有自己特色。毕竟不论官兵或是清军,都没有制式斗篷,新安军是独一份。
相比半年前,曹景兴等人精悍了许多,半年过去,各人际遇也不相同。
比如说现在的一队,原队长管枫已经升任为副把总,原第二队副黄守义成为了队长,原第一队副俞玉桂调到二队去担任第二队副,若又扩军,他就会成为新任的队长。
二甲中,原甲长刘治平上调,成为一队队副,原伍长兼甲副赵彦和成为甲长,原伍长贾朋党成为甲副,曹景兴也升官了,成为伍长,然后甲中调来了五个新人。
虽说升职了,曹景兴仍然大大咧咧,特别八卦的性情没有改变,他兴致勃勃谈起昨日的事,这事对众人震撼太大了。
铳兵康应举憨憨道:“听说鞑子确实凶悍,特别他们的箭矢很重很准,他们投的飞斧铁骨朵标枪也很凶残,杨夫人她们虽然斩了不少人头,但伤亡也太大了。”
他是邳州人,一个脚夫的儿子,半年前入的伍,参与的战事不过是剿匪,昨日钱三娘等人回归,众人先是震撼,过后不由有些紧张,特别对他们这些新兵来说。
曹景兴道:“那又如何,他们是伤亡过半,但也斩了三十一颗鞑子脑袋,特别杨夫人与李爷可都是女子。鞑子箭矢飞斧凶残,注意些闪避就好,这都有训练的。”
一新兵道:“杨夫人不说,与杨相公神仙下凡似的人物,李爷哪点象女子?俺只可怜她的相公,可能天天要挨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