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南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众铳兵哄笑起来,冲散了有些紧张的气氛,看众人不象话,甲长赵彦和笑骂了一声,但一样支起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他性格本就爽朗,以前是被老甲长刘治平折腾得有些忧郁,现在刘治平升了官,虽仍然是他顶头上司,但管的人多了,近距离管他的机会就少了,他整个人又活泼开朗起来。
甲副贾朋党在旁笑嘻嘻听着,眼睛咕噜噜的转,他心中高兴,这各人口没遮挡的,若有威胁力的对手,这就是把柄啊。
正说得高兴,忽官道那边如雷的蹄声响起,众人一惊,纷纷往寨墙外看去,随后各人放下心来,说道:“是九爷他们。”
……
十几骑往钟吾寨奔来,个个铁笠盔,灰色的哨探甲,罩着黑色的斗篷,都是相貌粗豪,骑术精湛的汉子。
他们满面风霜,个个甲上斗篷上血迹斑斑,为首一人虎背熊腰,正是九爷。他持着白腊杆,佩着厚背雁翎刀,马鞍上还挂着几个人头,龇牙咧嘴的。看脸容样貌,捆绑着的金钱鼠尾,当是被他斩获的清军首级。
他身后又有三骑,也是个个彪壮,持着白腊杆,挎着厚背雁翎刀,一人矛上还挑着一个血淋淋的鞑子人头,正是九爷当年“通州十二骑”的兄弟,夏十爷,骆十一爷,高十二爷。
他们约有十三骑,除了骑马之人,身边跟的马骡倒有一大群。
看一些马匹样式,上面驮运的盔甲辎重等,这些马骡当是从敌手那边缴获而来。特别两匹战马上面还横捆着人,随着马背不断颠簸着,竟是俘虏的鞑子生口。
他们咋乎乎狂奔过来,张松涛忙下令打开寨门,放下吊桥,十三骑冲进,带着寒流袭卷。
挑着人头的彪壮汉子正是夏十爷,他一看张松涛就叫:“张黑子,你领兵布阵有一套,但战阵搏杀,就不如某了。看,这鞑子人头可是一个代子。”
张松涛笑道:“夏十爷威武。”
代子就是马甲中的分得拨什库,老奴时期,后金曾有一段官名汉化的风潮,领催、旗长、代子等称呼,就是那时留下。
但天聪八年,后金汗黄台吉为防汉化,专门晓谕:“嗣后我国官名及城邑名,俱当易以满语。若不遵新定之名,仍称汉字旧名者,是不奉国法,恣行悖乱者也,察出决不轻恕。”
于是对所用汉字旧称进行了一次全面改动,如代子称为分得拨什库,旗长称为壮达,领催称为拨什库等等,一切官名中的汉字全部改易。服色也在这个时期严厉起来,一切汉服全部绝迹。
看一行人惨烈的样子,虽然颇有收获,但很多人也受了伤,张松涛惊叹问起。
九爷说了,原来他精选十三骑,也于初三日出哨,一直深入滕县地界,遭遇了鞑子正白旗的马甲哨探,双方搏战。
此行他们精骑十三,一色配备白腊杆、厚背雁翎刀,又有双插,手铳翼虎铳等火器。
特别那雁翎刀,刀尖圆弧上翘,刀刃锋利,经戚继光改造后,马上马下都能搏斗,再刀身加重加厚,一样能够劈开金属铠甲。只是雁翎刀加厚,重量超过两斤,非腕力强的人不可用。
九爷等人虽有火器,但年纪大了,遇敌搏斗还是习惯使用冷兵。他们策马骑射,又用白腊杆与厚背雁翎刀短兵相接,最终斩获鞑子首级六颗,此外更是活活捉住了两个正白旗的马甲活口。
毕竟当年的通州十二骑,曾十二人遭遇清兵六百,一番骑射,清兵死者三百余人,他们十二人无一伤者。
虽然多年过去,九爷等人老了,此处人数也只有四个,但九爷等人仍可在马上射箭,皆用十二力弓,加上余者精骑配合,斩首六,生擒二再正常不过。
九爷讲述,身旁夏十爷等人洋洋得意,一直以来,众人都以为自己老了,但此次哨探搏杀,夏十爷几人感觉自己热血又回来了。
张松涛不断赞叹,身旁管枫等人暗想,若九爷他们知道杨夫人等人斩获鞑子首级三十一颗,恐怕就笑得没这么开心。
不过钱三娘等人善用火器,却是占了便宜。短兵相接,白刃交击,不一定比得过九爷他们。而且各人有各人习惯,强迫老一辈使用他们不习惯的兵器也不现实。
张松涛请九爷等人到议事堂歇息,九爷道:“歇息再说,张把总,鞑子就在不远,你们还是快快戒备。”
众人一惊,九爷钱仲勇道:“钱某回归时,曾看到鞑子正白旗,正蓝旗,镶黄旗的旗号。路过郯城时,更看到正蓝旗一个牛录南下,还被他们几十个马甲追击,幸好逃得快。他们大队人马已在不远,估计一柱香功夫就会到。”
张松涛一凛,鞑子正蓝旗的兵马两刻钟就会到,鞑子真的来了?
他回声喝道:“传令金鼓手,立时鸣锣戒备。”
……
铜锣“咣咣咣”的敲个不停,众军官呼喝戒备,紧张的气息蔓延开来。
张松涛与众人走到寨墙的北端口,眺望远处官道,通京大道依然白雪皑皑,向北蔓延。忽然官道上出现一些黑点,黑点急剧扩大,隐隐现出人马的身影。接着蹄声如雷,有若疾风暴雨似的,地面都在抖动。
蹄声越近,人马的身影越大,隐隐传来阵阵嚎叫,就如野兽的咆哮似的。
铁蹄轰隆南下,骑士身上那种凶蛮气息越浓,已经可以看到他们那蓝色的盔甲,特别盔枪上的红缨在阳光下跳跃。
众人咬着牙看着,张松涛握紧了手,喃喃说道:“鞑子正蓝旗的兵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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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南明 第332章 索浑
铁蹄滚滚,那些正蓝旗鞑子终于奔到钟吾寨前,他们绕着军寨奔跑,甚至有人转到东门那边去。
很快他们发现冰面上的问题,又转回西门这边,在军寨北西南三面盘旋,不断的窥探寨内与周边的情况。
他们怪啸连连,似狼,又似野猪的嚎叫。
而这个距离,寨内的张松涛等人也看清了他们的样貌装备,皆是钉着密实铜钉的蓝色镶铁棉甲,大大的护心镜,髹漆铁盔连着护喉顿项,盔枪红缨高高,护肩披膊巨大,拉着缰绳的手掩盖在马蹄袖之下。
他们身上棉甲沉重厚实,一部分人甲胄更加鼓囊结实,显然是那种内着双甲的马甲精骑,看他们个个骑术皆是精湛,策马奔跃如飞,身上充满了嗜血杀伐的气息。
寨内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看到战场上活的鞑子,看他们杀气腾腾、野蛮凶暴的样子,个个都是心惊。
张松涛也心头暗凛,他看寨外的正蓝旗鞑子,约有数十骑之多,马甲步甲不等。但远眺官道,又有黑点隐现,显然九爷说的正蓝旗有一个牛录南下,这消息是真的。
他不敢怠慢,传令寨内上下严加戒备。
寨外的正蓝旗鞑子仍在咆哮,甚至有数骑大摇大摆跃过官道,奔到壕沟前不远观看。
还有数骑呼啸回去,显然是去官道那边禀报消息情报。
而此时通京大道上,众多马蹄正踏得积雪乱溅,一行人马顺着这靠近沭河的,南下往宿迁、淮安的官道上行进,他们步骑交加,人数约有三百多人。
两杆官纛高高飘扬,队伍一色的蓝色衣甲旗号,他们大部骑马,当中约有数十人的披甲战兵,个个身着沉重的镶铁棉甲,甚至部分人盔甲更加沉重,显然是这牛录的马甲精骑。
其实他们才算得上是骑兵,个个骑术精湛,会马上劈砍,甚至会骑射,马上马下皆是犀利。
他们待遇也不一般,老奴时就有规定:“一牛录甲士百人,每一牛录各养马四十匹,四十匹马四十名马甲乘之。”不论盔甲马匹都要优先供给他们。
余者步甲虽然很多人骑术精妙,但严格来说他们只是骑马步兵,称呼也只是马兵步甲,不能算精骑。
但满洲崛起多年,这些披甲兵皆是精悍,与马甲之间差距已经不大,人人有战马更只是等闲。
他们皆佩带巨大的双插,或弓壶箭囊佩在身体的左右侧,或箭囊捆背在身后,弓壶佩在身体的左侧,或干脆弓壶就悬挂在马鞍上。
除了强弓利箭,很多披甲兵身后还捆背着囊袋或是标枪袋,内装飞斧、铁骨朵、标枪等投掷利器。
他们杀气腾腾,神情间充满百战沙场的自信。
除了披甲兵,队伍中还有百人左右的未披甲旗丁。八旗制度三丁披一甲,一丁旗中分发盔甲,剩下两丁需要自备。虽然八旗一次次胜利,缴获了明军大量的盔甲器械等,但仍然做不到每个人披甲。
没有拨下盔甲者就各显神通,自身装备各种各样的甲胄,有棉甲、有皮甲、有铁甲等等。甚至很多人不着甲,只穿有马蹄袖的箭袖袍褂,不影响射箭同时又可保暖。
他们多戴暖帽,因形状如碗,又称碗帽,有连着到咽喉处的保暖顿项。
未披甲旗丁也属战兵,甚至是各牛录弓箭手的主力,他们所用皆大梢弓,弓胎大,弓梢宽,普遍为十力弓,近战使用又长又重的掏挡子箭或月牙披箭。
次者也用八力弓,按后世的弓力计算,已经属于百磅强弓。
他们佩刀多使用雁翅刀,个个脸上也是自信昂扬,充满戾气。
队伍中还有百余人的余丁与包衣,这些余丁,或年纪不大,不够年岁成为旗丁。或家中丁口太多,轮不到他们成为旗丁。但出战抢掠,这是厚油水的事,都想方设法出战。
他们随军为甲兵做辅兵,战后胜利,就可以劫掠不少的战利品,清兵几次入关,每次都抢掠丰厚,让各旗的余丁们趋之若鹭。
他们一样颇有战力,八旗训练严格,十三岁就进入预备役,登记为兵员余丁,可以买马、买弓箭、佩刀进城,然后每三年参加一次考试。达标便为守兵,接着是步甲,再后为马甲。
他们也普遍戴暖帽,有人有甲,有人无甲,部分人有马匹,个个意气飞扬,佩着雁翅刀或雁翎刀,使用弓力不等的大梢弓。
他们押送包衣苦役走在后面,推行挑担各样的辎重,小车,盾车等。
这些包衣多是上次从山东掳获的丁口,挑选一些有家口的存在,他们在辽东待了几年,心理也发生了转变,已无所谓家国,只求获得主子的欢心。更希望主子们抢多了,也给他们一些微薄的赏赐什么。
甚至随着满清一次次胜利,很多人觉得大清更有前途,为虎作伥,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如后世满清入关,京师的水井就被当年从山东掳获去的包衣控制,依井卖钱,一担水要八十文钱,甚至干旱时要一百六十文钱。而明朝时京师水井多属公井,居民们汲取自由。
作为奴隶苦力的存在,他们服色也发生了改变,个个留着金钱鼠尾,穿着满洲袍褂。他们没有暖帽马蹄袖,只用布条包裹头脸双手,拼命推着沉重的盾车等物。
除此牛录中还有铁匠、鞍匠十数人,也是掳获去的大明工匠,他们待遇又比包衣好一些。
三百多人一直顺官道南下,他们杀气腾腾,如入无人之境。
八旗发展到现在,正是最嚣张、自信心最高的时候,大摇大摆,视明朝无人。
离钟吾寨不远,忽然前方马蹄滚滚,有数骑奔腾而来,正是早前追赶九爷等人的马甲精骑。他们奔到官纛下,一骑大声道:“禀报牛录章京,那十几骑南蛮,就是逃到那寨堡内。”
他手指着前方的钟吾寨,官纛下的人随之望去,目光皆如鸷鹰般锐利。
其中一人,明盔明甲,甲胄森森,盔管上有雕翎獭尾,背后有飞虎狐尾旗,身材健壮,双目残忍锐利,竟是与钱三娘等人交过手的噶布什贤战士科尔昆。
他身旁一牛录章京,年岁约在三十多岁,留着短髭,身上鼓鼓曩曩,甲胄极沉极重,竟是穿了三重甲。最里面锁子甲,外层铁质短罩甲,最外面镶铁棉甲,总重六十多斤。
他与科尔昆并辔而立,眼神一样残忍锐利,又带着谨慎,却是正蓝旗牛录章京索浑。
他与科尔昆老相识了,多次一起冲锋陷阵,甚至科尔昆还救过他的性命。
而他也是勇将,多次为八旗出生入死,历史上入关后,他曾败李自成,又攻姜瓖,以功累积为巴牙喇纛章京,兼吏部侍郎,授本旗固山额真。后在福建,因不习水战为郑成功所败,罢免。
听到马甲的回复,索浑不喜不怒,只看向身旁的科尔昆:“科尔昆兄弟,你说的那伙明军哨探,也是逃入这寨堡中?”
科尔昆凝望钟吾寨,似乎忆起当日客栈一战,他森冷说道:“那伙明军哨探确实逃入这寨堡中,不久又继续南下,似乎往南有他们的巢穴。今日这伙南蛮骁骑一样逃入这寨中。他们甲精铳利,搏战彪悍,我敢肯定,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伙人的南蛮勇士。”
马头铺一战后,正蓝旗巴牙喇壮达务珠克图、镶红旗分得拨什库屯岱等人回转兖州方向,科尔昆却留了下来。
他偷偷跟踪钱三娘等人,看他们逃入钟吾寨才回转,然后在郯城附近遇到南行的索浑等人,就随这牛录兵马一同南下。
听到科尔昆的回复,索浑来了兴趣:“去看看。”
……
索浑的兵马汇聚到钟吾寨西面的旷野中,与钟吾寨隔着一条官道遥遥相对。
汇集早前追击的马甲步甲,此时索浑牛录约有披甲兵一百人,内马甲三十人,步甲七十人。
与后金时期相比,各牛录原有的白甲兵、喀把什兵皆不见,甚至马甲人数也不如原来。
却是天聪八年,后金汗黄台吉对军制进行改革,建“葛布什贤超哈营”、“巴牙喇营”、“阿礼哈超哈营”。每牛录中的巴牙喇兵皆被抽到“巴牙喇营”去。
以前各牛录有马甲兵四十人,也需抽二十人到“阿礼哈超哈营”去,缺额需要自己补充。
黄台吉此举完善了军制,让满洲人真正摆脱部落族兵制,有一只国家军队的样子。但甲兵缺额岂是那么好补充?各牛录竭尽全力,只能保证一百个披甲兵数量不变,但马甲与步甲之间比例难说。
索浑用尽全力,他现在牛录的马甲不过三十人。
黄台吉同时还完善了官制,设世职与实官,世职可以有很多人,实官差遣才能领军,类明军中卫所官与营兵将领的区别。
只是黄台吉设立的世职与实官名称雷同,造成了很多不便,如索浑的世职是牛录章京,他的实官差遣也是牛录章京,颇为混乱。
所以后世多尔衮与顺治先后易名,一直到顺治十七年,才厘定汉字官名,固山额真定为都统,梅勒章京为副都统,甲喇章京为参领,牛录章京为佐领等。
不过黄台吉改革,确实增加了八旗的战斗力与动员力,以前入关劫掠,各牛录谁出征,谁留守,混乱纷争。现在出征的牛录全丁而来,留守的牛录全丁留守,职权分明。
索浑兵马三百多人肃立白雪旷野,披甲战兵,未披甲战兵,余丁包衣,层次分明。整个军阵没有一丝喧哗,偶尔战马嘶鸣,人马喷吐着浓浓白气。此时也正是八旗纪律战力最巅峰的时候。
蹄声杂沓,索浑与科尔昆策马到官道旁,身后跟着两个戈什哈,又有马甲分得拨什库,步甲两个拨什库,一些马甲等。
他们眺望前方军寨,一百多步外钟吾寨耸立,建立在积雪山包上,蜿蜒的沭河从军寨东面经过,早已彻底封冻结冰。
眺望一阵,又听身旁马甲禀报侦探来的情报,索浑皱眉道:“这寨子有古怪。”
续南明 第333章 海螺号
索浑久经战阵,一看钟吾寨样子,就知道不好打。
寨子建立在山包上,高有二三丈,壕沟层层环绕,只余西门这边一道宽二十步的口子通行,但口子上下有两道内斜的寨墙守护,上面颇有铳兵,若是进攻,恐被他们集中火力攻打。
特别从口子进去,一个类似瓮城的结构,己方若是攻打到这里,上面扔下什么灰瓶滚木擂石的,恐怕会伤亡惨重。
东门那边虽有门,但听马甲说那里已经凿过冰,冰层厚薄不一,人马通行非常危险。他们喜穿靰鞡鞋,冬日保暖,也适合在冰面上行走,但不代表就可以踏在危险的冰面上。
他眺望寨子,守兵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都有铁盔铁甲,还都是白甲兵?
八旗中的巴牙喇,铁甲都是钢铁本身颜色,只涂上生漆保养,甲片露在外面,银光闪闪。此时明军甲片多镶嵌在棉层里面,明盔明甲少见,看到八旗中的原味盔甲,就惊呼为白甲兵。
索浑定了定神,他很快看出,那边守军的甲没有巴牙喇这么厚实,但也算盔甲坚固。他知道的,明军中只有骑兵才有盔甲,这些显然是步卒,一样有铁甲。
特别他们一色配备红色的斗篷,让人印象深刻,觉得与众不同。
他想了想说道:“坚城不入,此地坚固,又只是一个小军寨,不如绕过,否则军士伤亡,虽胜无益。”
他身后众牛录军官也露出赞同的神情,一个军堡小寨罢了,又没有油水,不如放过,继续南下。
科尔昆凝神看着钟吾寨:“索浑大人是牛录章京,打不打由你。我只担心,你说坚城不入,若南下都是这样的坚城,你打不打?也一个个绕开?我大清威名何在?特别我等南下,他们若抢掠辎重,断我后路怎办?”
众牛录军官笑了起来,马甲分得拨什库西纳绰大笑道:“科尔昆勇士在说笑吧,那些南蛮敢出城野战?若在野地,我大清精兵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科尔昆双目瞪向这分得拨什库西纳绰,让他笑声戛然而止,他语气森寒道:“不敢野战?镶红旗屯岱与佟噶尔就是遇到这伙南蛮,在野地中被杀得只剩两个逃跑。前日时我与巴牙喇务珠克图三十几人围打他们十几个,死了十八个马甲巴牙喇,那些南蛮却不知伤亡几个,你说他们不敢野战?”
众牛录军官都是心头一凛,索浑有些迟疑,他知道科尔昆性情高傲,说话难听,倒不以为意,只是他话中内容颇让人深思,他缓缓说道:“那科尔昆兄弟的意思呢?”
科尔昆盯着钟吾寨,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们战力如何,总要试试。”
其实科尔昆内心深处,他反觉得抢掠事小,了解这些明军战力更重要。
现在满清内部有几种声音,一种安于现状,觉得每次入关能抢掠些子女财帛就心满意足。一种觉得可更进一步,入主中原,最不济也象以前的大金,占据南朝半壁江山。
科尔昆就是第二种想法的人,八旗中类似他这样的年轻人很多,与那些老一辈截然不同。
特别随着清兵一次次胜利,铁蹄踏遍明国万里江山,旌旗指处,明军处处灰飞烟灭,他们这种想法越强烈。
所以未来入主中原,了解今后的大敌,未来有哪些强劲对手就很重要。
科尔昆总觉得新安军与众不同,非常强烈的想要了解,从战力到情报各个方面。
索浑其实与科尔昆是同一类人,毕竟物以类聚,只不过他更谨慎罢了。他内心深处也是想打打,特别科尔昆与他有过命的交情,说话颇有份量。
而且真下决心,眼前这个小军寨不是攻打不下。
八旗攻克了多少坚城,眼前四等城都不算的小寨堡算什么?
况且,索浑不是没有自己依仗,那就是盾车。
他摸着自己短髭,下了决心,就试试吧,看看前方的南蛮,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攻下军寨,不说内中囤积物资,将他们盔甲抢来也不错,让自己牛录的勇士,人人披甲。
……
方略已定,索浑等人回到中军,除了原来马甲分得拨什库,步甲两个拨什库,又召来未披甲战兵两个拨什库,拟定战术,安排战阵。
众人神情都很轻松,攻打这种小城,他们早轻车熟路了,无非盾车掩护,百步距离刺箭抛射,引诱他们开火。守军铳弹打完,盾车冲上去,继续遮蔽他们枪炮铳弹,同时弓箭射箭。
只要进入五十步之内,他们的火铳不会是己方强弓重矢的对手。
众牛录军官都很有信心,他们牛录携带了四辆盾车,每辆护板都厚达六寸,上钉层层的牛皮与铁皮,砖石击之不动,火铳击打不透,柴火掷之不焚,每车可遮蔽二十多人作战。
靠着坚固的盾车,他们攻下无数城池高厚的坚城,也因此八旗上下对盾车战术非常重视。老奴当年就有晓谕:“遇敌若无盾车,切勿出战!”侍卫博尔晋曾因未携盾车,分战于两地获罪。
发展到后来,八旗兵不但攻城使用盾车,野战也使用盾车,一直推到敌人眼皮底下,徐光启就在一份奏疏上说:“贼于五步之内,专射面肋,每发必毙。”
盾车掩护,近距离射箭,八旗兵无往而不利,所以众牛录军官都非常有信心。
索浑等人倒看到寨子两个凸角处有火炮,但他们不以为意,小狼铳机罢了,远远打射,很难打中盾车。他们八旗曾攻打某城,城上佛郎机数百,百炮齐发,无一中者。
甚至只要不是打个正着,弹跳后的冲击力都很难破开盾车强大的防护。
索浑从容安排,四辆盾车齐出,每车掩护未披甲弓箭手十五人,余者四十弓箭手随在后面,到了壕沟附近,就射箭压制寨墙,掩护盾车冲近。他步甲七十人,同样出动四十,每车跟随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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