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重生指南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清骨
加上墨蝉的变数一旦被布局者发现,她恐怕会死的更快。
一切都只能徐徐图之。
泡了近两刻钟后,宁无心走出耳房。
离开前她已将淤血处理好,不会授人以柄。
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手段自极多,放个血,去个血腥味味,都不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揣着行囊,宁无心晃悠悠地回到满是药臭味的房间。
药毒淤血虽放出一部分,效果有,却也没快到能让她立时就身体一轻,浑身通泰的程度。
只此前压着脑袋的沉重与抽痛,却隐隐轻缓了一丝,这,便够了。
房间内已亮起烛火,烛光微黄。
……
约戌时七刻,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宁无心正誊写诗书的笔墨一顿。
敲门声旋即响起。
宁无心眼睛都没动,柔柔应了声,老木门“嘎吱”被推开。
还没见到陆青山的人,一股凝神的药香便窜入鼻尖——
下一刻,汤药的苦味就与药香味冲混在了一块。
宁无心早已习惯,只娇憨皱了皱鼻子,表示不满。
继而欣然抬首,与陆青山打招呼,神情与语气都格外亲昵,好似父女。
其实五百年前,缺乏父爱的宁幽未曾不把陆青山当成父亲一般敬爱吧
但她眼神不好,看错了人。
宁老婆子开药铺,又时时出诊,宁家也算小富,是以宁幽到长生镇的第二年便请了西席,每日学一个时辰,她也算“颇具天赋”,习了几年,女子又无需科考,便也算出师了。
在“生病”之余,每日苏醒的两个时辰,习字看书就成了她唯一的喜好。
陆青山先是将汤婆子放进被窝,后将已燃尽的香炉换成新的。
见着宁无心停了笔,这才将汤药端到了她面前,看着她一口饮尽,颇具秀气的小脸因苦涩而微微扭曲的俏皮,一如往昔般亲昵,汉子敦厚的笑了,示意她赶快吃口甜果化化汤药的苦涩。
旋即,看了眼稍有进境的一副小字,陆青山夸赞宁无心两句,又让她早些歇息,莫要累坏了身体,便端着香炉,药碗离开。
待老木门落锁,宁无心那张满是笑意的秀气面庞顿时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诡异至极。
收好笔墨纸砚,宁无心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将香炉揣到了手里。
细烟弥散。
安神的药香一丝丝窜入鼻翼,继而开始渗透蚕食她的意志。
她忽就困倦起来。
&
第八节:阿绫
宁无心每次放血的量都不多,且在每一次诊断前,她都会事先用银针将自身状态压下。
她狠得下心,宁老婆子又古怪而自信。
是以,就算她通晓炼丹,然医术却只半吊子,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一朵花儿来。
半月之后。
一如前世,陆青山远行了。
去请宁老婆子的“师门名医”。
这事传出去在小镇内也是掀起了一小阵波澜。
因为陆青山远行后,宁老婆子年纪大了,不便照料,小镇唯一的药铺便宣布暂时歇业了。
陆青山作为宁老婆子的徒弟,又极会做人,颇得镇上一众妇女厚爱,临行前,宁无心数了一下,就她醒来的那短短两个时辰,就有十余户妇人送来饯行礼品。
陆青山远行后,代替他陪同宁无心的,是他带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学徒,阿绫。
就他的话说,阿绫长相虽然粗陋,胜在资质尚可,又听话,也就收到门下了。
让宁无心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尽管差遣阿绫,权当是给她的历练了。
更开玩笑让阿绫陪着她一块睡,说是她一个孩子,终归要有个能说悄悄话的人。
目光中是满满的鼓励。
这话宁幽或许听信了,宁无心却是听一听就算了,不敢当真。
前世,宁幽天真纯粹,将这话放在心上,不过好在她没有秘密,倒也无所谓。
宁无心则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婉拒了。
她怎敢将敌人的眼线放在背后呢
当然,前世但凡敢在她背后动刀子的人,无一例外都死得很惨。
至于这个阿绫的来历,上一世宁无心查到陆青山时,发现竟然是他的女儿。
只她眼下大概还不知晓吧
不过这个时间大概也不远了。
前世,这个叫阿绫的小丫头可不安分。
而说她丑陋,其实远远算不上,就算算上她脸上那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色胎记,她也依旧还算能看,最多让人不喜,还不到丑的程度,一个长相粗陋却也恰如其分……
这半个月的时间,宁无心释放药毒淤血外,又用银针一次次疏通郁结的药效,身子愈发轻盈。
只每恢复一分,施针掩盖自身状态便愈发棘手起来,应付宁老婆子的诊断,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在成倍增加,一开始是一根,到了现在,已经是十数根银针扎入……
故而,每日宁老婆子替她号脉诊断的这半个时辰,便是她最为痛苦的时候了。
这种痛楚,宁无心意志上不觉,脸色却一次次惨白,倒是成功蒙混过关。
陆青山远行后,宁老婆子给她煎熬的汤药分量增加了,试图营造她奄奄一息不得不离开长生镇外出求医的状态景象——当然,也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宁幽”自己。
宁无心似恍若不知,阿绫送来的每一份汤药她皆是一口饮尽,令人无比之放心。
为了能够有效利用这些药力,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宁无心搬出了早就几百年前就遗弃的世俗练武的功法,这些功法对于修道者的功法不值得一提,可锤炼身体,却是一把好手。
恰好解决了眼下燃眉之急。
再三确认身体近乎康复,宁无心打算开始锻体,她也并没有按图索骥去修习武学功法,那种声势太大了,不适合眼下的境况,琢磨两日后,她逐渐领悟出一种合适眼下锻体的方法。
这种锻体,不配合武学心
第九节:瞎子
阿绫不负众望,见到这小瞎子后,她仿佛都无比自信了起来,淡淡看了一眼,撇嘴道:
“九曲巷傅家的,父母早亡,跟着叔父婶婶讨生活……”
接着,在宁无心惊异的目光下,少女挑挑拣拣将那小姑娘的身世吐了个大概。
父母死后,仅有的微薄家产被抢了,传言被好吃懒做的婶婶,染上了赌博的叔父虐待,七岁的小姑娘,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伺候吸血虫般的亲人,又天生是个瞎子。
用阿绫的话说——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
如果不是横空出世一个元举人家的小少爷,怕是早就被人撵进巷尾打死了。
也是出了鬼奇了。
正是那一日,活泼可爱,向来与人为善的小家伙,与宝通巷几个学塾的小同窗彻底翻了脸。半大的孩子,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愣是冲进了巷尾,顶着一身疼痛护住了傅家小瞎子。
结果,还是宝通巷一个牟姓少年出马才平息了。
宁无心这般听着,面上点头,却想着另一件事。
她又忽然记起陆青山说过,阿绫出身九曲巷,让她不要为难她。
她当时软软一笑,怎么会呢是啊,怎么会呢她不欺负人,就算不错了呢。
……
九曲巷并非没有水井,可今年雨下的多了,水井旁的一户老泥房年久失修,倒了。
刚好压住水井。到现在也没有人愿意出钱,出力去整修。
用阿绫的话,就九曲巷那些破落户,穷的叮当响,又多是疲懒之辈,翻修怕不是在做梦呢。
估计是要等到府衙出面,才有富人愿意出资翻修,讨个名声了。
是以,九曲巷的人家要么绕到宝通巷,要么到东来街的水井取水,再然后就是到青石巷了。
傅家这小丫头天生眼盲,若想顺顺利利打一桶水,便是顺着九曲巷一路走到青石巷了。
路是远了点,胜在没有弯路,直直走,以她脚程,一刻两钟就能到。
只家里两个疲懒长辈又惯是会作,一天三四趟才能大概足够他们一家子喝用。
“真是可怜……”宁无心话露怜惜,她背后的阿绫又是无声地讥笑。
说着可怜,实际上却纹丝不动。
呵呵,谁叫她弱不禁风呢
两人就这样瞅着那豆芽似的瘦弱小姑娘,提着半人高的木桶想着青石巷深处走去。
没片刻,几丈之外,元举人家的大门“咯吱”一声,冒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
七八岁的模样,抱着半人高的雨伞,也是半大的孩子,可见到那坐在石墩上,穿着素色棉衣,十一二岁长得雌雄莫辩的大孩子,小孩子忽然一懵——是我说的话被宁家这药罐子听到了
她蹲在前头,是找我要账来了
十多天前正义感满满的小孩儿在这一刻却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他决定踏出脚步,他作为举人的儿子,说出的诺言便要做到,既然说了要给这药罐子当老大,他就决不食言!
宁无心听到
第十节:酝酿
小镇由安阳河隔开。
河东是小镇的富贵之地,常有北贵,南富之言。
所谓贵,是指河东北面的长生巷。
盖着小镇的县衙与学塾,小镇目前最为兴盛的五个家族,有三个便在这条巷子,剩余人家,也大都是饱读诗书的清流人家,与青石巷元举人家不同,长生巷这些人家往上数,祖上都出过官宦,而今,也仍有弟子在外“求学”“做官”。
所谓富,则是小镇聚财所在的南面的宝通巷,东来街大多门铺都是宝通巷一些阔绰户的私产,把持着小镇七成钱财,小镇而今最为兴盛的牟家,祖宅便扎根在宝通巷……
这个牟家,正是替小孩元澄解围的那个牟家。
河东的中心,是小镇门户,东来街。
青石巷在安阳河西,住着小镇一般的人家。
所谓一般,是指往上还够不着“富贵”的程度,对下却又刚好脱离了“穷困潦倒”的层面。
至于九曲巷,则被安阳河划成东九曲跟西九曲。
西九曲北面与青石巷隔着一条宽巷子,东九曲以东,与宝通巷隔了几户阔绰的富户,只余有一条三尺宽的窄巷,沟通两条巷子。
当然了,走这条逼仄巷子的,基本都是九曲巷的居民。
而不论是东九曲还是西九曲,都一个性质,穷困潦倒。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这四巷一街便可以看到,小镇的一些信息了。
沿着最南边的九曲巷走约一刻钟,过了安阳一桥就能到东来街。
这个时辰,街道上早就没有几个行人。
接下来的时间宁无心没有再浪费,总算在甜点铺关门前买到以前宁幽最喜欢的甜点果子。
宁无心一脸满足,买了甜品果子,她倒是不急着时间了。
阿绫倒是数次不耐烦,宁无心似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满心欢喜地逛着,哪怕是即将关门闭市,她也满是热情,满是新奇,当然,过程中,宁无心因为体力不支休息了好些时候。
在闭市前,宁无心拽着阿绫在东来街晃悠了几圈,约莫着到了酉时六刻,阿绫催促到了第三次,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选择打道回府,待她们到家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狗吠,鸡叫,以及仲春后细微的虫鸣鸟叫传入青石巷。
打开远门,迎接宁无心的是宁老婆子一张严肃到了极点的面孔。
一如三个月前宁幽被匣病了一场的时候,她没有责备宁无心,只深深看了一眼阿绫。
阿绫如同老鼠见了猫,低着头不敢说话。
宁无心一脸惭愧地回到了房间。
片刻后,宁老婆子诊断并没有察觉到宁无心有何异常。
同样的,今日宁无心所接触的人和事,所发生的每一点一滴阿绫都如实禀告给宁老婆子。
对于今日,宁无心又出门,宁老婆子没有斥责,只是稍微严厉的告知宁无心,以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多走动,若病情加重了,陆青山跟她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宁无心呐呐回应:“祖母放心,阿幽往后必会注意,不会让祖母担心。”
站在背后的阿绫低着头,双眼,露出复杂,还有一丝厌恶。
随后,饭食,药浴,汤药,安神香一如既往……
只是在关上了房门后,转身的一瞬间,宁无心柔和如春风的眼眸骤然淡漠下来,柔弱如垂柳,似能一吹就倒的身体也逐渐挺直了,目光淡漠而阴翳——这才是她的常态。
想着明天便要锻体,不能再只清醒两个时辰,她从盒妆奁里拿出一把小刀,继而拿起香炉盖子,将香炉中还未燃烧的药香剔除一部分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白纸上,包好,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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