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阿川吃鱼
“你是说,此计不妥你是不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凌叔还不清楚他的意图。
屈明离踌躇着:“我是说……攻打可丽这事算了吧。这仗打了这么多年,想必父亲也得到了教训。况且,虽然父亲有罪,可铭哥哥和小锦又有什么错,难道要将上一辈的恩怨,让他们来担这份苦吗”
“拙见!”凌叔见他要放弃多年来的复仇之路,很是生气,“你只知他们无罪,那你的母亲又有何罪她当初的枉死,难道你都忘了吗”
屈明离一时无话,他们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替母亲讨回一份公道。
“为了一人的枉死,便要葬送无辜将士的性命吗”屈明离轻松问道。
“你!”凌叔气极,“那些人与你母亲相比,难道还是他们更重要吗”
凌叔走至屈明离身边,对他严辞厉声:“你母亲将你十月怀胎生下,于狼虎之窝保你周全,为你生路而绝了自己后路。你难道就将她的遗愿如此糟践吗”
“可为战,可该为义而战,为大势而战,为百姓而战。这般为了一己私仇,便将两军将士的性命如同儿戏一般弃至沙场,又有何意义”
“意义便是慰你母亲在天之灵!”
屈明离一时无言。
凌叔又道:“有人一战为天下苍生,也有人一战只为一念之争。那些将士,本就以战为生,即使不为这个战,亦有其他理由再战。那又为何不能因此战。你即为百族军将领,以此为令剿灭可丽又有何不可!”
”可双方损失了这么多兵力,最后又能如何母亲又不能复生,还搭上那么多的性命,他们亦有自己的家人,可他们的家人又能去哪申诉呢”屈明离轻轻一语,恍若未言。
凌叔叹气,抚了抚他的背:“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这些小事。像你这般瞻前顾后,何时能有所突破。记住,只有以万分的意志,做千分的事,才能有百分的成功。”
屈明离只能应下。
“明日你以我刚才所说上书政王,奏文中定要坚持已见,朝辩时亦不可退却。剩下的事,我会让人去办。”凌叔再次叮嘱道。
屈明离点头称时,将凌叔送出门外。
凌叔见他动作似有不便,问道:“你可是哪受了伤”
屈明离道:“前些日子挨了板子,不碍事的。”
凌叔点头:“那便好。”
说完便走。
屈明离心中更觉孤寂。他本不想因此事让凌叔担心,也故意遮掩着,可等他说出实情后,凌叔的反应又是如此冷淡,叫人微微心寒。
这几年,凌叔越发阴桀,言谈间也不留余地,口中念的,全是如何将可丽置于死地,从前哪个爱喝酒的,不羁的,总是教自己如何为将的凌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位一意让自己灭了可丽的复仇之人。
屈明离一直搞不懂的是,为何面对母亲的死,以及父王对自己的利用,这些义愤填膺之情,居然比自己这位亲身经历的人,还要来的猛烈,还要来的愤慨。
凌叔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筹谋这场复仇之局
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原因。
屈明离连夜拟了奏章,打算第二日上朝后提出可丽密谋之心。
此事不可一蹴而就,只有一遍遍地陈述,王上才能将此事映入脑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见春姑
“望儿,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位女子哭泣道。
屈明离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心翼翼撩开她额间的乱发,她的脸很是瘦削,但更为惹眼的,便是她脸上遍布着的伤疤。
“春姑姑!”
竟然是春姑姑!她不是应该在可丽吗为什么出现在了子袭她如今这般样貌,又是经历了多少
春姑姑伸手将屈明离的面孔、手臂都摸了一遍,虽并无大碍,却总是粗糙了许多。
从前纵使习武,一身英气,总还有公主的模样,打扮得如军中将士,也还能认出是女子。
如今屈明离以男子身份生活多年,又是将领之位,来不得一丝一毫的软弱与懈怠,更不能露出破绽。
这般生活,又如何能不像个男子。
这幅样子,不正也说明他这些年过来的,很是艰辛吗
春姑姑看着眼前这位差点认不出来的屈明离,与从前小时候的娇俏模样全无半点相似之处,心中渐渐将他这些年来受得苦填满了,剩下的苦便溢出心口,化成了簌簌落下的泪。
两人一个悲哭,一个愣神,这么抱着,似乎将这几年分离的时刻,都要补回来。
春姑姑洗漱干净,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又如从前般端正,只是这几年经历多了风雨,脸上的沧桑之迹不可磨灭。
屈明离又吩咐人烧了一桌好菜,待春姑姑坐下了,两人才坐下来细细说道。
“春姑姑,凌叔刚走,我派人给他传信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春姑姑有些迟疑:“他与你,这些年来,一直都联络密切吗”
屈明离只当她不知晓母亲遗愿,也不愿让她担心:“多亏了凌叔替我安排的身份,我才能有如今的位置。只是我一直以为你在可丽,或者安置去了别处,从未担心过。今日见着,才知道并非如此。春姑姑,这些年,你究竟是怎么了”
春姑姑琢磨着他的话语,问他:“当年,你是否得了孜国篷地的一个身份,让你去征兵处那边等着”
屈明离怪道:“是啊,你如何知道”
春姑姑回:“我便是得知了这一消息,才去那边等你的,可等了好久都没看见你,我便在国中四处寻找,孜国找不到,我便去往别的族国。没想到,你竟是来了子袭……”
春姑姑有些思索的样子。
屈明离安慰她,笑道:“母亲遗愿如此,我自然遵循。”
春姑姑听他此言,很是震惊,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母亲的遗愿你可知是什么”
屈明离不明所以,要与她说明:“当然是……”
“将军,凌叔到了。”府人来报。
屈明离笑道:“快请他进来。”又对春姑姑道,“你们也许久未见了,正好趁此机会叙叙旧。”
凌叔进了屋,一看到春姑姑的模样,很是激动:“我……我找了你快六年了,你都去哪了”
春姑姑却很平静,对凌叔严肃说道:“我问你,望儿母亲的遗愿是什么”
凌叔一下子变了脸色,偏过头去。
屈明离见他二人久别重逢,气氛却甚是奇怪,在中间打圆场道:“当然是为她报仇,攻打可丽,将其消灭,以慰她在天之灵了。”
春姑姑心口一窒,一瞬间又落下了泪来,指着凌叔道:“你好狠的心!这么多年,你就是让望儿用恨,去度过这一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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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遣散众人
“你如今当了将军,一时也不能全身而退。可这样下去终究难免惹上祸事,我一刻也安心不得。不如你早日辞官归隐,咱们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往后的日子,可好”
春姑姑的话一直回响在屈明离耳边,她的眼神忧伤而期待,让他不能拒绝。可他如何辞官,是否愿意辞官,却是春姑姑没有问过的话。
“屈将军,屈将军……”政王在叫他。
屈明离回过神,站出队列外:“末将在。”
“屈将军这几日怎么总是在殿上魂游,可是军务太劳累了”
屈明离忙道:“陛下恕罪,臣只是在想些事情。”
政王挥手道:“无事。我只是在想你前几日所言,觉得确实不该放纵可丽的野心,也是时候让他知道谁是百族间的最强。屈将军认为,该如何敲打他”
屈明离心中微颤:“末将认为……不该如此。”
“哦难不成屈将军还有别的高见”
屈明离踌躇着,还是说了出来:“末将从前那些言论,也只是猜测,并无实据,若是凭这就要对一族之国大动干戈,怕是草率了些。因此,末将认为不该如此对可丽动手。”
群臣热沸,不可交加。
“此事从屈将军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轻巧。”
“如此轻率提出对一国动兵,又收回意见,可是一个成熟的将领所为”
“轻狂,太过轻狂!”
“既然拿不准,怎么就敢拿到陛下面前言谈!”
“朝堂也不是市集,容不得出尔反尔!”
……
众臣所言皆是指责与不满。
政王脸上亦是不悦,轻哧一声:“不知道屈将军将此事翻来覆去,没个定论,可是又知道了些什么”
屈明离自然不能说出什么,便只是低着头,回答不出。
“既然屈将军觉得此事不妥,便先搁置吧。”
屈明离轻舒了一口气,回到队列,遇上的是宁泽清投来的疑问的颜色。
他避开宁泽清的眼神,心虚得很,不知所措在朝中站了一个早晨。
回了府中,屈明离忧心的神色仍是被卢颖发现了。
“明离哥哥,你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屈明离苦笑着,趁这个机会给他先来一剂强心剂:“颖儿,明离哥哥近些日子要出趟远门,怕是好久不能回来。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你哥哥们”
卢颖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也说不准,只是比以往那些日子还要更久些。”
以前屈明离外征时,最长的一次长达有半年之久,比这还要更久,少说也得快一年吧。
卢颖撅着嘴,赌气道:“我知道了,明离哥哥是嫌我烦了,在府里蹭吃蹭喝那么多年,怕我吃了你,要把我赶走。”
屈明离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卢颖也是无心的言论,可这么听起来,还是揪心。
卢颖拉过拿着书从一旁路过的祁平,气道:“你明离哥哥嫌弃我们了,我们别在这走动,省得恼得他心烦。”
说完拉起祁平便走开。
后面几日,屈明离屡屡推翻从前的判论,这样,不仅是群臣,就连向来是他信任有加的政王也有些恼了。
“若是屈将军不能下一个清晰的定论,我看,以后朝堂上也不用说话了。”政王是这么说的。
屈明离也真的就在朝堂上沉寂下来,无论问什么,都只是闭嘴不言,只知道摇头,直像个哑巴一般。
众臣看出屈将军这段时间里的怪异,都对他指指点点,说话难听的有的是,文相还是当头一个下面子的。
若放在往日,屈明离定是当下便顶回去,可如今,却只是闷着,任别人对他怎么说道,都没有一丝反应。
屈将军就像变了个人。
大家都这么说,可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除了朝堂,在府里,屈明离也是这般模样。
终日冷着脸,不见一丝笑意,祁平看见了也不敢与他说话,卢颖更是以为屈明离真的要将他赶走,才这么下脸色,心中整日里提着,不敢放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明离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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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卢颖便带着祁平回了边茜。
祁平哭了一夜,眼睛肿如核桃,踏出府门之际仍放声大哭,实在令人不忍。卢颖倔强着撅着嘴,不肯掉下一滴泪来,隐忍着上了车马,驰驰离去。
刚下朝的屈明离与马车擦肩而过,还能听见隐隐从马车中传出的哭声,喉中坚涩,却不做任何事情。
宁泽清走在他身后不过百米,见他突然停下,也是奇怪,不过他并不知晓屈府中如今的变故,只是近日来屈明离的所作所为实在匪夷所思,而祁平来府中时,亦有些与往日不同。
他走至屈明离身边,对他说道:“我见你近日来似有心事,与从前也不大一样。若是有变故,不妨说出来,也好替你解忧。只是别在正事上犯糊,耽误军务。”
屈明离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谢宁将军指点。”
他说的这话,半点没有听进去的意思。
他还要再说时,被人打断了。
“离儿……”
两人后面走来一位妇人,蒙带面纱,语气很是温柔,手臂上携着一菜篮,行色有些匆匆。
只见屈明离喊了一声“春姑姑”,便忙迎了上去,接过她的竹篮,扶着她往府中走去。
宁泽清见他二人很是温馨的气氛,莫名想到“母慈子孝”一词,觉得屈府中的人似乎越来越有一家人的感觉了。
“春姑姑,你怎么这么慌张,把你的簪子都摇散了。”
屈明离伸手扶了扶春姑姑的簪子,理顺她的发丝。
“我……方才与人不小心撞到了,才会这样的。”春姑姑解释道。
其实不然。
方才她在市集上买些常备物品时,见到了一位故人,虽只是远远瞧见了背影,可她身着宫服,与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位相差无几,想必就是她了。
她一紧张,与人撞了个满怀。
与她相撞那人就时在场骂骂咧咧起来,引得众人围观,纵使连连道歉也止不住那人说话。
前面那位宫装女子见身后吵闹,便回了头探看。
春姑姑怕得不行,即使她戴着面纱,也怕被一眼看出什么,掉了头便跑,跌跌撞撞往府中逃去,这才将簪子走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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