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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兵悲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个人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两个人都看着费尔扬斯,然而费尔扬斯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天真地问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好吗?”
杰姆斯突然大笑起来,仿佛一下子吞没了死寂的气氛。
“还不一定是为他。这样吧,你现在这陪着费尔扬斯,五天之后若我没有回来,你们就知道情况了。”法提斯边说边看着费尔扬斯,那种亲切的怜爱费尔扬斯曾在母亲的眼中看见过,只是母亲的不似这般有力。
“明白了,你去吧。”杰姆斯挥了挥手。
法提斯转身出门而去,那位骑士谦恭地跟在他后面。杰姆斯和费尔扬斯在门后目送着他们离去,此时外面已是早晨,阳光灿烂而炽热,阵阵光辉普照,法提斯的身影就那样闪现在刺眼的阳光中。他上马,挥鞭,离开,很快地在平原上化为一个微小的黑点。费尔扬斯突然觉得如此虚幻,恍惚中,他觉的法提斯还是那样年轻,他还是那样在平原上驰骋的时候,在无数次的阳光照耀下,化为一个微小的黑点,继而消失,仿佛他就是这样存在着的,像一个时刻准备赴死的人那样。
“或许葛瑞福斯的做法才是正确的,然而他到底走了歪路。”杰姆斯喃喃地说着,仿佛对着自己说话,“雷翁就像是一个用手捧着着水以倒映月光的人,每个人都被那月光吸引,转而相信他那双手的巨大魔力。然而真正的水不是来自河流而汇入大海的吗?”
费尔扬斯还是很困惑,但是他很确切地看到杰姆斯眼角闪现的点点泪光。
走吧孩子,去遥远的萨兰德吧,那里神秘的面纱还没有被完全揭开,我们有一位朋友就在那隐姓埋名。”杰姆斯别过头去,“只是不要忘了你母亲,和她的这些老友。”
费尔扬斯虽然没有理解杰姆斯的意思,但是他也明白了如今的危险处境。“请跟我一起走吧,杰姆斯伯伯,也好有个照应。”他拉住杰姆斯的手,想把他往外拽。
“不行,那个老家伙说了要等5天,我既然答应过他,就不会食言。”杰姆斯摆了摆手。
“您不走我就不走”费尔扬斯认真地说道,说完就站立不动。
“这样吧,你先去。到了乌克斯豪尔之后先等5日,到时我带着消息去找你。‘’杰姆斯平静地说道,言语之中已是斩钉截铁,费尔扬斯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杰姆斯亲自到门口送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朝圣者服,费尔扬斯对着他鞠了一躬,撕下一点衣角,希望来日还能相见。杰姆斯知道他那纯挚热诚的心灵,也不禁大为感动。青年诗人骑上骏马,一下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之中,心中满怀着告别的苦涩和重逢的希望。
乌克斯豪尔是座小城镇,在维鲁加与苏诺之间显得有些不起眼。往返于罗多克山区与苏诺平原的人们有时因天色太晚会在这里歇歇脚,而更多的则是那些到这里游玩的人。因此这里没有那种大城镇的喧闹繁华,它与那些常住这里的居民一样,安静自适。游人们常说乌克斯豪尔像个安静羞怯的少女。这里位于苏诺平原边上的一个小平原上,温科德河围绕其间淙淙流淌,从高处望去,宛若一条素净而柔美的纱巾,轻轻地挂在少女的胸前。向南便是温科德山,山巅常年积雪,纯白的色调在云霞间闪现,神秘动人而平添一种纯洁的印象。这也是少女名称的来由之一吧。
费尔扬斯来到乌克斯豪尔之后也深深受这里的氛围打动,不再一门心思想着在夜晚的酒馆博得众人的喝彩,而是早早地订了床位,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却又觉得心烦,担心起杰姆斯他们来了。然而他还算理智,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三天之后就会知道杰姆斯到底怎么样了,暂且就先忍耐住自己的担忧吧。他下楼到酒馆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壁炉的柴火似乎熄灭不久,老板还在前台打盹,他恍惚间感觉自己之前的生活并不真实,这样的安静平淡似乎才是生活的实质,曾经莱芜伦村的生活的画面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矮小的平房,狭窄的村道,门前的水槽,村前那条不知名的小溪。他呆呆地坐下,像是被某种情绪击中,丧失了在现实中活动的能力。
年轻的诗人好不容易从情绪中恢复过来,头一次产生在某个地方定居下来的冲动。自己现在寻求的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呢?这部未完成的史诗,那些为人熟知的英雄,还有口耳相传的传说,这些与自己又有什么真真切切的关系呢?难道自己的这次出行真的只是在一种单纯的向往的憧憬中诞生的吗?热情终会湮没,何以支持前行?他拿出那些在杰尔喀拉已经写作完成的诗篇,其中凝聚着他与同伴的努力,喜悦与愧疚同时出现在他的心中,他的内心里产生了那种少年人常有的自己创造的挣扎。年轻的爱幻想的人常有这样的情况,但这种多愁善感也只是一时的,因为生活真正的打击会纷至沓来,把他们从一切的情绪之中抛甩出来,狠狠地摔到现实的大地上,逼迫着他们昂起头颅,撑起身躯,否则必定在平庸中腐烂。可爱的诗人情不自禁地开始欣赏朗诵起来,美妙雄浑的诗篇具有独到的力量,也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拯救出来了。费尔扬斯弹起鲁特琴,悦耳的音符轻轻地流入安静的街道,就像温暖的朝阳无声地从天边升起。
就这样,费尔扬斯重新投入到写作之中,他重新地修改,校准每段的音韵,斟酌各句的用词,证明自己尚未得到大名的才华是无可怀疑的,三天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
第三天一早,费尔扬斯收拾好诗稿,把那天撕下的衣角绑在手上,希望如果自己不小心错过了杰姆斯的身影,杰姆斯也可以一眼认出他。他来到街道上,开始是焦心地等待,后来开始在街道上踱步,四处地张望,一面跟自己开着玩笑,杰姆斯的光头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一面又安慰自己,或许他晚了两天也不一定。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转过身去,却发现眼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农妇。
“你是费尔扬斯吧?”费尔扬斯还没有缓过神来,农妇就先开口问道,费尔扬斯不禁吃了一惊。
“啊,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我从依林达哈来的,杰姆斯大人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另外这里有2000第纳尔,也是他让我给你的。”农妇说完,转身就走。费尔扬斯疑惑地拆开信来读。
亲爱的费尔扬斯,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快到帕拉汶了。法提斯没有回来,我必须得去找他。但你没有必要,你是个与我们这些将死之人毫无关系的年轻人,你那么有才华,又有坚定的志向。以前的那些事情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另一个方面说,你如果真正地去探触到以前那些所谓英雄的事迹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做不了诗人了。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但我还是要劝你,拿着你的诗稿回去好好钻研,这2000第纳尔应该够买一小块田地支撑你以后的生活,努力十年,不难名利双收。阳光从天边射来,无数的事物会有他自身的投影,实虚何辨?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比喻吗?那双手或许有巨大的魔力,但那月光也能在流水中找寻,不要太过于追寻什么,记住这句谚语:无论沙与石,落水同沉底。你的年长的好友杰姆斯
费尔扬斯拿着信,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手抖的厉害。天边的阳光火辣辣的,狭窄的街道上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许多的影子平铺在地上,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佣兵悲歌 第239章:庄园
无论沙与石,落水同沉底。”费尔扬斯口中喃喃不停。他的心里确实有难以言明的郁闷。聪明的诗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说真相自有一天会大白,不必自己苦苦追寻,这话这样看似乎有理,然而他转念一想,若照这样说,手上这部史诗或许也总有一天有人写出,自己也不必写咯,不由得又苦笑一声,随即却又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路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就算同沉底,我也得看清楚是什么样的底,否则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费尔扬斯觉的自己想明白了,既然是为自己而活,那自己就要按照自己想要探寻的去探寻。他再不管杰姆斯心中的苦劝,决意要把雷翁真实的经历弄清楚。他仔细回忆杰姆斯之前分别之际,慌乱的时候口不择言说出的话,总算想起萨兰德三个字,似乎那里也有他们的故人。于是他决定即日启程,踏上前往神秘之国萨兰德的道路。
走之前的那个夜晚,费尔扬斯借着室内的烛光,翻开卡拉迪亚大陆的地图,仔细翻看想要找出一条通往萨兰德的道路,又凭借着记忆中罗多克山区那些商队头领的话语,大致知道有三条路线可以过去。第一条路线是从乌克斯豪尔穿越阿美拉堡山脉之后途经梅娜耶山脉到达沙瑞兹,第二条路线是经由大峡谷和德赫瑞姆高地途经加米耶德堡到达阿默拉德,第三条是穿越德赫瑞姆高地之后途经库吉特大草原再过阿苏冈关口经过大沙漠到达巴瑞耶。其中第二条道路最快,但可能会经过沙漠强盗肆虐的重灾区,第一条道路最安全,但是翻山越岭很麻烦。第三条道路曲折绕行最是缓慢,但是风光也最好。
年轻的诗人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走库吉特草原,毕竟自己还没见过草原,写库吉特汉国那部分的时候只能凭借想象力驰骋一番,如今可以亲眼见到正是求之不得。况且听那些商旅说,以往那些草原上最危险的响马,也被女王尽数剿灭,这时不去什么什么时候去呢?他于是决定,明天一早动身。
这些年少而又充满幻想的青年啊,往往都是在毫不清楚前路如何凶险的情况下兴高采烈地出发的。
自大陆中央的平原向东而行,有一块广阔的高地,人们称呼它为德赫瑞姆高地,在古卡拉迪亚语中是“凭高而视”的意思。诸王战争以来,哈劳斯国王在高地上新修了一座大城镇,以便观察四方动向,牢牢占据大陆中央四面出击的主动权,这便是德赫瑞姆城的由来。费尔扬斯从平原上远远地抬头望去,德赫瑞姆就像一位沉默寡言饱经风霜的战士,身躯已然伤痕累累,但在和平年代依然执拗地要坚守自己的职责。
诗人在下午进入城中,城里早已来了许多商人,战争年代的四战之地如今终于享受到了地理位置的好处。这里四通八达,无论去哪的商旅总要经过此处,再说高地周围村庄极多,物产丰饶,是大陆上谷物的主产地之一,因此和平年代日渐繁荣也十分正常。费尔扬斯先去了酒馆,此时已是人声嘈杂,热闹的很。他于是又施展了一番歌喉,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博得喝彩不在话下,他随即谦恭地施礼,趁机询问有没有前往图尔加的商队,这时倒是有挺多商人过来询问他随队要求怎样的待遇。费尔扬斯礼貌地回答,坦承自己不求钱财,只是商队能去萨兰德一趟就更好了,大部分的商人只是苦笑了笑,摆了摆手,不再回应。到最后只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跑来堆满笑脸地问候他,说自己正好要去萨兰德,若是能同行就再好不过。
费尔扬斯细细地观察他。那人面庞瘦削,皮肤黝黑而粗糙,像是受了许多年的路途风霜之苦,一身皮夹克也破破旧旧的,看起来像是常年于商路奔波的人。但令人感觉不舒服的是,他时常眯起那双眼睛,像是要刻意隐藏些什么。可怜的费尔扬斯吃了经验的亏,不晓得有的商人行商买卖的不是普通的货物,年轻的诗人虽然有些不舒服,只道是自己太过敏感,而那人又如此热情,于是答应了下来。那人高兴地伸出手来,操着一口浓浓的库吉特口音说起卡拉迪亚语:“那我们今晚就出发吧,我叫波加查,很高兴认识你费尔扬斯。”
“很高兴认识你。”费尔扬斯握了握他的手,只感觉到一股蛮拗的劲道。
晚上他们打点好便出发,一路上波加查一反之前的热情不再多说什么。费尔扬斯觉的奇怪,问了他几个问题,诸如去图尔加的商旅这样多,为何他们都不愿去萨兰德,想要一解心中的疑惑。波加查倒也老老实实回答,图尔加的香料远近闻名,是大陆上最暴利的商品。而且库吉特草原又有大量的优质马匹,也是如今和平年代爱显摆的商人们的最爱。至于为什么现在到萨兰德的商旅锐减,这是因为这段时间传出的风声,据说艾索娜女王想要实现前人未竟的梦想,攻灭萨兰德王国,实现完全的征服。费尔扬斯也只是当成普通的流言,并未听进心里去。但突然又觉的十分不对劲,问那中年商人:
“你是个商人,可你的货物和队伍在哪里呢?”
那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费尔扬斯现在暂时还无力分辨:“都在前面呢,他们在前面等我。”
渐渐的他们走到了草原地界,天上繁星浩渺,夜幕静静地铺展开来,茫无垠际的草原在苍茫广阔的夜色下寂静地沉睡着。费尔扬斯沉醉在美好愿景的实现之中,没有注意到前方波加查打招呼的同伴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当费尔扬斯回过神来,他只感觉脑后遭到沉痛的一击,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波加查将被他打昏的费尔扬斯拖下马甩到地上,他随即下马,翻出费尔扬斯那鼓鼓囊囊的钱包,悄悄地塞进自己的皮夹克。之后那帮骑着草原马,穿着库吉特甲的人来到他的身旁。打量了一下趴倒在地的费尔扬斯。
“就他这样的小身板能卖多少钱?”一个年纪挺大,蓄了满下巴胡须的男人问波加查,他似乎是那群人的头领。
“嘿老哥,您可不知道,他是个非常出色的诗人,您要是把他卖到哪个富贵人家当仆从,那拿到的钱可不是以前卖几个海寇能比的。”波加查摆出一副亲切的神态,心底里实则充满了不屑。他这种心态倒也正常,原因我们得从这帮和平年代的奴隶贩子的来历讲起。
众所周知,人口买卖是北方战争时期诺德人从遥远的亚穆拿大陆带来的,其中的杰出代表当属提哈的奴隶贩子拉蒙。而这种买卖在诸王战争时期达到了顶峰,战争时期的俘虏数量之大,往往能以批发的方式出售,而奴隶贩子这一职业在当时更是风光一时,甚至有些骑士都做过
他们手下的货物。而在和平年代,货源就变的紧缺了,人口买卖更是被艾索娜女王严厉打击,最大的奴隶贩子拉蒙被逮捕处以绞刑,而他经年累月积聚的巨大财富也被充公。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奴隶贩子依然受到巨大利润的诱惑,进而转入地下。波加查就是其中的典型,同时他们还经常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洋洋自得。
在此期间,女王还花了大工夫肃清在战争时期渐渐壮大起来的各个地方的强盗团伙和他们的老巢,然而对于不同的强盗女王的政策也不一样。像罗多克地区的山贼与艾勒代葛地区的绿林强盗们,他们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卡拉德居民,传统观念极重的女王对他们主要采取安抚措施,让他们回到村子里种地或是收编补充进军队。大部分的强盗倒也乐意,毕竟原本也就是因为战乱所迫。然而像海寇,雪原强盗,响马这一类的团伙可就不好过了,女王采取的措施只有一项,那就是赶尽杀绝。许多强盗也因此转入地下,混迹于城市中阴暗潮湿的街尾巷角,转做起别的勾当。
顺理成章,强盗跟奴隶贩子勾结在了一起。城镇中的奴隶贩子负责物色“货物”与买主,强盗帮忙负责运送,如今物以稀为贵,像费尔扬斯这种品质的“货物”卖到上千第纳尔不成问题。而这利润的分配肯定是奴隶贩子赚大头,因为他们拥有最丰厚的人脉资源,而这些走投无路的强盗也只能赚点生活费,勉强度日,这就是和平时代人口买卖的现状。
如今费尔扬斯成了一块大肥肉,这帮强盗听波加查这样说,自然也不敢怠慢,把费尔扬斯仔细地绑好又不会太紧,把他驮上马。波加查早已物色好了库丹的一家富商买家,如今只要响马们一路上安安稳稳把费尔扬斯送到库丹就行了。响马们准备翻越萨吉彻山口,三天左右应该就可以到了。他们商量完之后便分头散去,波加查要去拉那准备物色下一批“货物”了。
当波尔查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恍然的思绪,他想起许多年前雷翁奚罗把他从拉那熙熙攘攘的议论人群中带出来的遥远下午。当时达斯贝法的草场枯黄一片,经过内战摧残的库吉特汗国满目疮痍。波尔查像无数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青年那样,奔波在那些残破的村庄与凋敝的城镇之间不知方向,看着四处的军队掀起滚滚的沙尘。他们一开始感到的无可奈何,经由岁月的发酵,逐渐成为积郁的愤怒。响马自那时起开始成为库吉特汗国这个新生婴儿身上难以根除的顽疾。
波尔查原本善良怯懦,不愿意落草为寇。他在城镇里白天打打零工,赶赶牛群,喂喂马匹或是帮着酒馆老板清理清理厅堂,夜晚常在街头找个僻静的角落睡去,挣着几个零钱勉强度日,同时还要饱受他人的冷眼。有时,好心的酒馆老板会让他在烘暖的厅堂里度过某个寒冷难捱的夜晚,又送上一小杯麦芽酒暖暖他瘦小颤抖的身子。当他看到那团微小而温暖的火焰,他会想起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的远远逝去的夜晚。那时库吉特草原还是卡拉德人新开发的土地,虽然他们当时还不懂如何最好地利用草原。库吉特草原对于那些苏诺平原与罗多克山区的人们来说遥远而又陌生,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到草原。睿智而开明的先王下达谕令,愿意前往的人们不论身份,到了新的土地上都可以圈划出属于自己的土地,这土地可以无偿给他们使用三年。贵族们依然不太感兴趣,然而许多的渴望改变命运的平民都自发地前往,告别他们的家人与故乡,踏上未知的旅程,面对多舛的命运。波尔查的父亲正是其中的一员,他年轻强壮,坚毅沉默,带着一匹驮马和一套农具悄悄地离开了家乡。他很快划出了自己的土地,并且在上面耕种,从而宣示主权,对于不友好的邻居他会用随身携带的那把生锈的剑作为回应,到后来人们见了他粗壮坚实的胸膛上留下的伤疤便会退避三舍,对他不敢再多言语。他很快地成为了一个富有的自由农,渐渐的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庄园了。




佣兵悲歌 第240章:衣服
别人都认为他是个怪人。他总是一声不响地干着农活,翻耕田地,眼睛始终如一仿佛生来就是那样地盯着地面,专注地挥舞手中的农具,凭着汗水流过滴淌。他以这样一种方式表现自己隐瞒在内心而不自知的高傲。事实上,品格高尚的人总是高傲的,然而他们的高傲不是那样浅显的外露,只是自然地表现出一种不容他人打扰的状态,仿佛那份孤独不容任何人侵扰。他的生活孤独重复,似乎永无尽头。其实一个人试图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他总要经历这样的阶段,虽然终点常常不是那被渴望的胜利,而只是平淡地死去。波尔查的父亲守着他开拓的这片土地,似乎没有人可以把他从这种孤独的生活中拉拖出来,直到那个平常炎热的午后,空气异常地令人感到慵懒,当他在农活中稍稍停歇下来,感到一种久已有之的乏力。远处吹来一股苍劲的凉风,他一改往常的专注,迎着风发了一会呆,望着远处出了神。波尔查的外祖父带着他妻女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渐渐明晰了起来。此时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热浪翻滚,土地被晒得滚烫。波尔查的父亲向远处望去,开始只是草原上的几个黑点,后来黑点渐渐扩大,成了一小片黑压压的人影。许多在阴凉处乘凉的卡拉德人也发现了他们,他们感到好奇,也有些许戒备。他们回去拿了些“武器”像是锄头,耙子,紧紧地握在手中,聚在一起,仔细地观察对面队伍的动向。波尔查的父亲依然没有动,只是远远地观望着,许多的人跑在了他的前头,站在他的周围,他并不管他们。终于那一小撮队伍离这蜂拥的人群只有五步远了。人们终于看清了他们的相貌与衣着:他们的鼻梁较低,眼睛都是深黑色,许多人穿着游牧服。他们身后的驮马似乎满载着货物。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掏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平摊在地上,上面的字虽然歪七扭八,但还是可以勉强辨认出是卡拉德文字。他随即仰头望了望天,然后把左手搭在右肩上似乎在进行某种祈祷。接着,那个中年男人操着浓厚的口音,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拗口而生硬地将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卡拉德文字念了出来。
他们是库吉特人,来自山脉的那边。”躁动的卡拉德人群中一位老者突然发话,声音像是具有悠久时间的质地,苍老而威严,人群紧接着安静下来。
当时卡拉德人所不知道的是,北部山脉那边的大部落爆发了战争,汗国的奴隶终于拿起了武器,许多的库吉特人开始四处迁徙,自然也有人翻过山脉,来到这片广大而陌生的草原,背负起那时他们尚未知道的宿命。波尔查的外祖父,一个精悍爽朗的草原汉子,正值壮年,毅然决然地带着族人翻过山脉,成为这批最早来到库吉特草原的库吉特人。
“他们是战争遗留的难民,希望我们可以接纳他们。他们身后驮马所驮的货物就算是贡品了。另外,他们没有带武器。”老者继续说道。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开始查看那些驮马所载的货物,他们带来了大袋大袋的羊毛,几小袋香料还有许多桶醇香的乳制品。紧接着几个壮实的中年人开始搜库吉特男人们的身子,库吉特人都高举双手一动不动。其中一个卡拉德男子的手故意地在一个库吉特姑娘的腿上蹭了一把,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男子骂骂咧咧被同伴们拦住了,那姑娘涨红了脸,一双黑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并不言语。波尔查的父亲依然安静地看着,看进那姑娘倔强的眼神里。两方的人群都陷入了沉默。
那中年男子终于又再次发话,还是生硬又磕巴的话语:“我,们,是,草,原,人,这,里,是,草,原。我,们,可,以,帮,助,你,们。”
王国那时采取开放的民族政策,对于外迁的民族一视同仁,北海沿岸就有许多的诺德人经商。古老而神秘的王国渐渐显露出面貌,事实上它宽厚仁慈富有而慷慨,远远超出了草原游牧民的想象,而草原人也收敛起曾经的野蛮凶狠,开始学习卡拉德人的礼仪与风俗,通婚的家庭也比比皆是。库吉特民族带来了草原上的生活方式对于卡拉德人也颇有助益,大批大批的牲畜驯养了起来。库吉特人源源不断地来到草原,王国直接在草原实行自治,这项措施卓有成效,至少暂时看来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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