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悲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四个人的事
“这还用说嘛,”沐有些可惜地看着甲板上已经散成一堆的牌,深刻地怀疑诺顿是不是突然开窍了,“与其去追那些不好追还没油水的溃兵,还不如来攻击我们,不仅能报一箭之仇,搞不好还能小赚一笔,要我是西贝留斯,我也这么干。”
就在这时,眺望台上突然响起一阵鼓声。
“哦,贵客到了。”
“点火,放箭!”
一队弓箭手飞快地冲到船舷出,让副手将箭头上缠着浸透黑油的干草点燃,然后一轮箭雨射了出去。与此同时,迅速蹲下,而副手也捡起放在一边的盾牌,将两人都掩护了进去。
看到稀稀拉拉的箭雨和慌忙转向的货船,西贝留斯冷笑一声,然后干脆地下令道,“弓箭,反。。。”他的话音还未落,就感到下身一片炽热,紧接着,剧烈的火焰突然在他的王船下腾起,然后迅速扩散。船身激起的浪花都会带起一片火星,迅速点燃了船帆和船桨,这样让庞大的王船彻底失去了动力。
“猎牙”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呆了,他们只知道水火不能相容,但这种能在水面上燃烧的火焰他们还真没见过。。。不,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种可能,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是。。。不知火!是不知火!我们完了,完了!”船队里,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悲呼,然后,整个船队开始混乱起来。
在黑海群岛的各个驻扎地之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很多溺死在海里的诺德人迷失了前往神王王座的方向,于是,只能凭着本能,回到自己的家乡。于是,在有些时候,入夜时分,驻扎地的海岸边就能看见凭空而燃的火焰。有时在半空中,有时在水面上。胆子比较大的诺德人自然回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往往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最终,总算有个艺高胆大的幸运儿驾驶着破破烂烂的小船回来了,然后告诉了乡亲们一个恐怖的事实,那就是,当你靠近那些火的时候,他们会逃远,如果你继续追,他就会将你引到海况复杂的地方,让你淹死,来舒缓亡者的怨念。因此,只要在入夜是,在海岸边看见了火光,所有的诺德人都会紧闭家门,不在外出,生怕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猎牙”的族人们看着王船甲板上的水手惨叫着化为灰烬,才反应过来,现在正是入夜时分,而这一团不知火,明显比在海岸边小打小闹的小家伙们狂躁太多了。
对于信鬼神的诺德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这种无名火更能及其他们的恐惧,再加上慢慢被烧成灰烬的王船以及船上水手的哀嚎,最终击溃了这些原本英勇的汉子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于是,转眼间,“猎牙”的船队混乱了,被围在里面的船左支右突,希望能冲出去,而在外面的,却在调转船头,也是分毫不让,甚至有的船上所有的水手放弃了逃生的希望,伏倒在甲板上,不停地祈祷,希望这些亡灵们放过自己。于是船与船撞在了一起,每时每刻都有人落水,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撞得头破血流。这一场混乱激起的,是更多的火星,沾在了更多的帆上。找到了燃料的火焰迅速绽放出了狰狞的邪笑,于是,火势迅速蔓延开去,将一片天空烧的火红。
诺顿和船上的人倒是没什么惊惶,毕竟,这种场面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诺顿看着被烧的通红的阴云,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走到沐面前坐下,道“来,我们再来一把。”
但是,对于其他的部落来说,这个场景简直是神迹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们甚至连划船都忘了,只是愣愣地瞪着那片火焰,随波逐流。直到诺迪重新将四散的船集结在一起,转身冲向猎牙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也调转船头,杀向已经毫无战意的“猎牙”族人。
这场战斗毫无悬念,已经被吓破胆的“猎牙”战士根本没做什么抵抗就投降了,比起被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弄死,向敌人投降这种事貌似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海面上的战斗很快陷入了尾声,他们没能抓到西贝留斯,因为他已经和他的船一起,烧成焦炭了。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五部落联军再次光临“猎牙”的驻扎地,而“猎牙”最后的族人看到兵临城下,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趁着敌人还没登陆,他们将所有的美酒,所有的肉鱼全部拿了出来,胡吃海塞一番,然后拿起斧头,挺着充实的肚子走上海滩,准备迎敌。这是他们一辈子第一次吃到撑,但,估计也是最后一次。正如诺德的谚语中说的,“美酒与其洒掉,不如待在自己的肚子里。”
黑海的霸主,强盛的“猎牙”部落,终于,在这一天,宣告灭亡。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名身着红色袍服骑兵落马,斯瓦迪亚的平原上,又重归宁静。不久,一队骑兵沿着由尸体排成的路标急追而至,四下望了望,其中一人向头领汇报道。
“大姐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没一人跑掉。”
“很好,”被称作大姐头的领队拉着马缰,让自己的战马原地转了一圈,“回收射出去的箭矢,日子还长着呢。”
“得嘞!”那名骑手在马上一躬身,带着几个手下下了马,各自寻了一具尸体,踩住腰身,双手一用力,箭支扯着一块模糊的血肉被拔了出来。骑手们毫不在意地拈去肉块,用袍服擦了擦,让箭头光亮如新。
这支箭头并不简单,是一种很明显的三棱破甲锥,还带了倒刺。这种造型让它的杀伤力倍增,哪怕面对的是盔明甲亮的斯瓦迪亚重骑兵都能一战,射在这些只着了简单轻甲的侦骑身上,毫无疑问就是索命的厉鬼。由于其制造工艺复杂,材料要求也极高,一般只有维吉亚神射手部队才会大规模列装。但从甲胄服饰来看,这些骑手是清一色的库吉特人,而库吉特的工艺水平和材料还制造不出来这么精良的箭矢,所以,只能是与维吉亚作战时的战利品,这对于库吉特人来说绝对是弥足珍贵的,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节约地回收箭矢。
当然,这些骑手也自然而然地顺手搜刮了一番,比如钢剑,铁盔,甚至连简单的链甲背心都扒下来和自己身上的扎甲比较一番。最后还在极端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大姐头强令将侦骑的弩箭也收到自己的箭囊之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弩箭比起弓矢来说,要短一些,这也意味着搭在弓上射击时,手感会相当差。不过,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挑挑拣拣了。
大姐头看着战场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几个人迅速上了马,飞快地消失在无垠的地平线上。
海的另一边,“猎牙”驻扎地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这不是说联军陷入了僵局,相反,他们的胜利在登岛的一刻就已注定。只是,最强部落也有最强部落的尊严,不知道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族人们心中根本没有一丁点恐惧,反而以“猎牙”的名义死战到底。再加上他们储藏的食物与酒水已经被糟蹋了干净,就算他们能活下来,最终也难逃饿死的结局,所以,所有还能动弹的“猎牙”族人都鼓起死志,背水一战,没有人想,更没有人愿意活下来。
而联军这边,无论是军力,还是装备都胜之一筹,刚刚又大破“猎牙”船队,士气分外高涨,没有人绝对会输,哪怕是面对这一只尤斗的困兽,雅尔们所顾虑的,只是如何减少手下这帮血气男儿的死伤。
总之,联军这边一点也不慌,他们包围了整个驻扎地,甚至摆出了防守的姿态,一点点向前推进。而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的联军首先控制了矿洞,布下守卫以后,才慢慢向驻扎地推进。为了减少伤亡,他们甚至采取了车轮战的形式,消磨“猎牙”残兵的实力。
诺迪杀了个筋疲力尽,被手下替换下来回到货船休息。老实说,这艘大货船空间宽阔,行驶平稳,诺迪,诺顿两兄弟平时也都在这艘船上住,已经隐隐有些取代王船地位的意思。这不,他一上船,就看见沐和他老哥坐在箱子上打牌。不过,牌局的形式貌似相当明显,毕竟沐坐着的箱子一角,金币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包,而他老哥那里,却是空空如也。
诺迪偏了偏脑袋,走上前去道“哥,我回来了。”
“喔,回来了就好,有什么先等我赢了这一把再说。”诺顿只是示意了一下,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牌,仿佛他能用眼神打穿纸牌似得。这的确没有什么卵用,诺迪凑上前一看,果然,满盘落索,哪怕手牌再绝妙,也挽不回自己老哥即将败亡的宿命。
他八成又被沐这个混蛋给坑了。诺迪叹了口气,继续道:“哥,我建议你也上战场厮杀一番,长期过着安稳的日子,整个人都生锈了。”
诺顿完全没有从牌局中出来的意思,随口应道“放心,我每天都在练习,身手不会有问题的。”
“不只是身手,连灵魂都会生锈的。”诺迪感叹道“今天上战场时,看到女人和小孩居然有点下不了手。。。”
“我靠,”诺顿再次站了起来,一把手牌甩在牌面上,惊叫道“下不了手?这可太糟糕了,我的斧头呢?”
沐无语地盯着地面上再次乱成一堆的纸牌,嗔怪地瞪了诺迪一眼,不过,最后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好事呢,诺迪。”
“好事,怎么可能?”诺迪抱着双臂,一脸不以为然,“不能杀人的诺德人还是诺德人吗?”
“不不不,不能这么看,”沐笑着说,“我想说的是,欢迎你加入文明的世界,诺迪雅尔。”
“文明?”听到这个词,诺迪来了兴致,“怎么说?”
沐的笑容变得神秘,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为什么像芮尔典人呐,罗多克人呐都看不起诺德人,明明他们打不过你们,嗯?”
“为什么?”
“因为诺德人野蛮,”沐继续说“你们就像野兽一样,不知廉耻,毫无道德,哪怕面对自己的同族也和面对畜生一样,能狠下心将其折磨致死。”
沐说这句话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所以毫无意外地,周围能听见的诺德人都露出了不善的表情。
“你说的文明,”诺迪咬着牙狠狠道,“难道就是要像娘们一样懦弱不成?”
“不不不,”沐赶紧解释“芮尔典的骑士也会杀人,但人们在平日里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善良与怜悯。但诺德人不同,时时刻刻都是暴虐的,一言不合就会握起斧头杀人,面对弱者只会嘲讽或是当牲畜一样宰杀,从来不会尝试用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
“就像现在,”沐指了指杀声四起的岛屿,“如果不是你们五家的实力相近,能像这样联合作战吗?”
两兄弟都沉默着,半晌,诺顿才说“可是,这样我们就会被他们嘲笑成懦夫。”
“这就得看你们的选择了。”沐耸耸肩,“维持现状还是走向文明,就在一念之间。务必要慎重。”
诺迪点点头,不过突然转口问道“既然其他人都是这么看,那么你呢?”
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当然也一样。”
“那你还愿意跟我们做生意?”
“我一直认为,哪怕是狼,只要喂饱了肉骨头也能为我所用,”沐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更何况是能交流的人呢?”
兄弟两对视一眼,情绪复杂
“就你这不积德的嘴,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和你打上交道的。”
“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沐继续温温地笑着,“况且,合作从来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感情只是锦上添花,不是么?”
佣兵悲歌 029
另一半战场,另外几家的雅尔也没有在战场上厮杀,反而聚集在斯科尔的王船上,围坐在一起,大眼瞪着小眼。
最终,还是充作老大的斯科尔发话了,“你们说,不知火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都一头雾水,倒是加比特皱着眉头猜测道“或许,‘霜燕’有一位出色的萨满?”
苏菲娜嗤笑一声,道“要是‘霜燕’的萨满有这么强大,他们早就统一黑海了,哪还会和我们分这块肥肉?我觉得,这肯定是那个芮尔典人的巫术,他们那里巫师,炼金术士之类的家伙不是不少么?”
“这并不重要,”阿兰摇摇头道,“最主要的是,生意还做不做。”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又是斯科尔开口,“老爷子,你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阿兰思忖了片刻,答道“再怎么说,我们还是盟友,起码现在是。等会如果他按照约定付了报酬,那继续合作也无妨,但如果他赖账。。。撕破脸皮也不好,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毕竟,这一仗我们的收益也不小。”
这种做法,让其他的雅尔们皱起眉头,毕竟对诺德人来说,被得罪了之后,去屠了那个不开眼的家伙全家才是理所当然的做派,阿兰这种行为,明显是打算认怂了。不过,他们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那个芮尔典人掌握着他们不知道的力量。而且,要是一不小心栽了,那可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岛上的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而五个雅尔和一个芮尔典人再次坐到了一起。
“好了,沐老板,”斯科尔大大咧咧道“我们的事儿已经完成了,你的货物呢?”
“粮食还在船上,正在往这边运,毕竟那么大的运输船队我可不敢就这样让他们在战区中穿行。”沐耸耸肩道“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把伤亡的赔偿金先结算一下。”
雅尔们互望一眼,各自递上了一卷羊皮纸,明显,他们也不想让这些暂时的伙伴摸清楚自己的底细。
沐依次展开,看了一眼。老实说,这些数据肯定有水分,不过大致还算靠谱,所以也不计较,让雅米拉拖出一项金币,开始分别结算。
“当然,如果各位觉得第纳尔不好用,我这里也有其他的货物,包括上次吃的香料。”结算之前,沐神秘地说道,然后又递上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下至粮食,上至香料,天鹅绒的价格。诺迪是懂行的,他扫一眼就知道,这价格普遍偏高,要是兑换货物,肯定是沐占便宜,不过黑海的物资的确也匮乏,别说没钱了,有钱估计都买不到。突然有一大笔钱了,又碰到一大批好东西,这不剁剁手怎么好意思嘛。
于是,宾主尽欢地完成了交易。
“那么,沐老板。”苏菲娜买的心满意足,再加上确实收到了报酬,心情好的不得了“接下来的生意怎么做呢?”
其他的雅尔也很感兴趣。
沐笑了笑,“诸位考虑清楚了?这可是要和大陆上最强大的王国作战。”
斯科尔撇撇嘴,不屑道“一帮旱鸭子。”
加比特和阿兰没说话,但冷哼声貌似也表达了这个意思。
“好吧,说来也简单,”沐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烧掉斯瓦迪亚的运输船。”艾伯伦,原本只是斯瓦迪亚内部的一个普通小镇,因为出产大量森林中的药材,皮毛,木料等物资以及商业的繁荣而小有名气。而谁都没有想到,自从德赫瑞姆沦陷以后,这个普普通通小镇突然成了斯瓦迪亚的边陲要塞,重要到哈劳斯国王派遣了他手下的一位德高望重老将,瑞伊斯伯爵镇守这里。
这位老将论辈分,那是和王权派的重臣,前元帅克拉格斯伯爵相当,浸淫军事数十年,在战争上也造诣颇高。只是,在“芮尔典军神”克拉格斯的一次次辉煌胜利或者力挽狂澜掩盖了这位老将的光辉,也让他的声名逐渐被埋没。
然而哈劳斯看的很明白,所以,在伊斯特瑞奇国王大张旗鼓地为克拉格斯摆酒庆功的同时,他并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就成功地招揽了这位一直渴望出人头地的老将军,而这位伯爵也并没有让他失望,哈劳斯的大多数行动,包括两年前的“政变”中都能看到这位老将的影子,而将他派驻到艾伯伦,也足以证明国王对这个小镇的重视。
而艾伯伦受到重视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其地理位置。白松森林横贯整个斯瓦迪亚,只有艾伯伦这里最薄。于是,在这座小镇镇民几百年的努力下,艾伯伦附近的一小片森林被采伐一空,形成了一道可供军队通行的豁口。从德赫瑞姆出发,如果想要抵达斯瓦迪亚腹地,如果不通过艾伯伦,要么,就必须一直向南,沿着叶河河畔一路西行,要么,就要通过塔尔博力亚,顺着杰尔博格山脉抵达瑞泊莱特堡。道路难走还是其次,这两条路线明显大大增加了路程。所以,艾伯伦的重要地位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考虑到当今局势,德赫瑞姆被诺德人攻占,凯尔瑞丹堡被库吉特人拿下,艾伯伦瞬间从一座中心小村变成了边塞重镇。所以,瑞伊斯伯爵一到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筑栅栏墙,将领主的住宅改建为中心堡垒。如果战事久久不能平息,这栅栏墙还有可能被改建成城墙。
当然,现在正逢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开战,而诺德因为内部原因,没有动弹,但这并不意味着老将军能够放松下来。因为森林的缘故,依林达哈丘陵以北的军队无法大规模行军至叶河,所以,他们只能通过艾伯伦向乌克斯豪尔运动,所以,哈伦哥斯的后备军力几乎全压在瑞伊斯身上了。
所以现在,瑞伊斯伯爵相当头痛。
他头痛倒不是因为整编后备兵所带来的压力,毕竟常年带兵,整军备战这种事儿对他来说简直家常便饭。但是,这些天,他收到了很多紧急报告,内容大致是侦察兵,传令兵,补给队,甚至整编好的新兵队在前往乌克斯豪尔的路上被库吉特人的骑兵袭击了。
这队骑兵三十人不到,但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新兵队和补给队还好,人多嘛,中间还配备了一些老兵镇场子,除了死几个人之外,并无大碍。但侦骑和传令兵就遭殃了,为了保证速度,他们的甲胄只能说聊胜于无,再加上传令或者侦查的队伍不可能太庞大,所以,碰上这帮库吉特人之后往往会全军覆没。
当然,几次交锋也并非毫无所得,瑞伊斯伯爵很快分析出了这支骑兵的归属,虽然他们很小心地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帜,但从幸存者的口供中得知,他们身上的袍服边缘,或多或少有一些半红半黄的圆形花纹,这和凯尔瑞丹堡城头上的旗帜十分相似,也就是说,他们是驻守凯尔瑞丹堡的那颜伊迷扎的族人。
于是,伯爵陷入沉思,那颜伊迷扎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他不可能做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举动,而派骑兵骚扰本身,就是个不能再明显的信号:库吉特人不甘寂寞了。这是一种库吉特人常用的战术,是一种试探进攻,同时,也能截杀敌人的侦察兵,以获得情报不对称的优势,更加有利于库吉特游骑兵的机动作战。只是,他也的确拿这些游骑兵没什么办法,或者说,斯瓦迪亚的骑士们一直拿这些游骑兵没什么办法。所以,伯爵拿了个主意。依然将手下的骑兵队派了出去,同样满世界地截杀对方的侦察兵。主力部队也点齐兵马,将战线前压。虽然那座城堡里只是库吉特的先锋部队,士兵的数量并不多,但瑞伊斯并没有和库吉特人开战的打算,如果库吉特人能因为他强硬的反击偃旗息鼓那是最好,毕竟,主力部队还在南边,要是招惹到了库吉特大军,那麻烦就打了。当然,他的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至于伯爵的这一举动,大概有三点目的,第一,当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警告库吉特人他们也不是能随便捏的软柿子,如果能迫使敌人在外的骑兵回城救援那更好,说不得还能打打伏击之类的。第二嘛,则是将库吉特人锁在城里,让他们不能发挥机动优势,第三,则是试探库吉特人的进攻意愿是否强硬,如果他们真的打算交战,那伯爵也绝不会吝惜兵力,毕竟,哪怕还没有完全修复,凯尔瑞丹堡的城防也比只有栅栏墙的艾伯伦好上不少。
“芮尔典人出兵了,还袭击了我们的斥候?”收到这个消息,那颜伊迷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了几十年仗的他,和瑞伊斯一样,早就不会因为敌人的挑衅而上头。只是,自己在城堡里安安分分地待着,怎么就把芮尔典人招惹过来了呢?那颜有些迷茫,对面的指挥官也不是愣头青啊,不可能盲目地进攻,可是,现在进攻有什么好处,收复凯尔瑞丹堡?芮尔典人的主力部队在罗多克,他就不怕可汗一怒之下挥兵西进么?只有简单的栅栏墙作为防御的艾伯伦又怎么经得起草原之王含怒的一击?到时候,凯尔瑞丹堡还不是会落入库吉特人手中?
不对,对方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们肯定有阴谋,而自己。。。凭借手中仅有的兵力,这位那颜觉得并没有什么信心能挡住瑞伊斯伯爵的进攻。人数处于劣势先不谈,他将要进行的,是守城战,而这种战斗会将库吉特人的机动优势无限降低,同时将甲仗不齐的劣势无限放大,如果还有什么阴谋,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坐了一个所有将领都会做的决定,如实将凯尔瑞丹堡的情况报告给了可汗,并请求援兵。以此,斯瓦迪亚东部的局势一下子变得特别紧张。在南边,乌克斯豪尔,也并不算冷清,这座大城市担负起了前线兵士们的后勤重任,也是他们背后最坚实的后盾。这座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城市在斯瓦迪亚士兵们眼中是那么的可靠,甚至只要望见山崖上那高耸的城墙,一切紧张不安的情绪都会一扫而空。
格鲁恩沃德伯爵站在城头上,检视着防御部队的工作状况,正巧,有一队从北方来的士兵正缓缓向城墙靠拢。这支队伍八成士兵只着了一层棉甲,围着红色的围巾来区分阵营,剩下的两成情况较好,装备了链甲以及红色罩衫,甚至还有几个戴上了头盔。只不过,他们风尘仆仆,步履狼狈,身上甚至还能看到血迹,但依然迫切地向城市行军,看着那高大的红色城墙,眼睛里甚至都闪烁着救赎的泪光。
看着士兵们东倒西歪的样子,格鲁恩沃德皱起眉头道,“又是库吉特人?”
“应该是的。”伴随在他身边的骑士回答“您看最近几批援兵都是这样的,看样子,瑞伊斯伯爵那边麻烦也不小。”
“哼,只是一帮辣鸡而已,战场上冲门面的废物,”格鲁恩沃德伯爵轻蔑地打量了正准备入城的士兵,没有一点同情之色,“只不过几十个库吉特人罢了,要是碰上我们的正规军,准叫他们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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