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郎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川
杨仙茅松了口气,拎着那烂牙在夫人面前晃了晃,又在中年人面前晃了晃,说:“大功告成,怎么样,不痛吧!”
那妇人盯着那颗烂牙,上面还有血丝,感觉很恐怖,可偏偏自己拔牙的地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痛,不由得惊喜交加,用手进去要摸,杨仙茅赶紧拦住说:“千万别乱摸,拔牙的伤口容易化脓,所以,吃饭尽量不要用拔牙这一边,每天用盐水漱口。不过现在我要先替你止血。拔掉牙的地方会出血的,如果处理不好,一旦化脓不得了,所以要小心。”
杨仙茅一边解释着一边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纱布,上面倒了一些神医华佗《青囊经》记载的拔毒散,防止伤口化脓。
他将药粉倒在了纱布上,然后折好,塞在拔牙处,让妇人咬住至少一顿饭功夫才能取出来。
这道工序却是其他江湖郎中所没有的,所以看着很多人很惊讶,但是越是如此,越能显示人家的本事,便也都纷纷点头。
那位中年人见杨仙茅果然没有任何痛苦的帮他的娘子把那牙拔掉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痛,非常的高兴,赶紧跑回家取了一百文铜钱给了杨仙茅,连声表示感谢。
杨仙茅收了钱吗,见围观的人再没有需要他治病的,于是拱手告辞。
他径直先回到了药铺。他发现拔牙能赚更多的钱,而他需要把拔牙的工具带上,因为他需要把自己能赚到钱的消息告诉父母,免得母亲寒冬腊月的偷偷去帮人洗衣服。
当他把一堆的钱铜钱放在桌上的时候,看见父母亲两个人眼都直了,不由得很是开心。这只是一上午,就已经挣到了两百来文钱,杨明德一下看到了希望。
杨仙茅重新找了一块白布,写了字,上面是无痛拔牙,下面是无痛点痦子。中间是一张布满痦子的人面图,然后把太医院拿回来的拔牙器具带着了放在了小箱子里头,提着再次出门。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历,他自信多了。只是下午没有上午生意那么好,拔牙的一个没碰到,只碰到了两个点痦子的,赚了三十文钱,他已经很满意了,一天赚了两百多文,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眼看日头偏西,他正准备往回走,路过一处酒楼,门口围着不少人。他抬头一看,只见匾额写的是“四海酒家”,便走到人群后面张望。
酒楼门口,一个俏丽的女子,头挽双丫髻,身穿窄袖短袄,下穿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绿罗裙,脚下麻鞋,手里一根扁担,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跟四五个店伙计对峙。
店伙计后面,一个胖胖的掌柜,穿着紫铜纹圆领绵袍,指着那女子道:“敢打人,给我拿下,送衙门法办。”
那女子怒道:“你欠了我的鱼钱不给,还想打人,我可警告你,我手里的扁担可不是吃素的!”
杨仙茅一看,不由又惊又喜,原来那女子竟然是渔家女阮彩云。
他正要出声招呼,四海酒家胖胖的掌柜已经大叫一声:“给我上,把她拿下捆了送官!”
五六个店伙计有的拿着长条板凳,有的拿着擀面杖,冲上去就打,阮彩云手中扁担舞得跟车轮似的,指东打西,就听噼里啪啦一阵脆响,转眼之间,那几个店伙计已经惨叫着躺了一地。
高手啊!原来这是阮彩云居然是武功高手!
杨仙茅眼都直了,那胖胖的掌柜则是又惊又怒,大声朝酒店里面嚷嚷着:“出来!都给老子出来帮忙啊!”
随着他的喊叫,从酒店又冲出十几个人,有的是酒保,有的是后厨,手里拿着家伙,恶狠狠的朝着阮彩云慢慢逼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伙计气喘吁吁跑来,对那胖掌柜说:“雷都头带人来了,休要走了这娘们儿!”
阮彩云有些紧张,一步步后退,特别是听到衙门的都头赶来,老百姓都不愿意跟衙门的人斗,正慌乱间,忽听得后面围观人群中有人低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跑啊!
说这话的当然就是杨仙茅。
阮彩云听到这话,声音有些耳熟,忙转头一瞧,见人群中杨仙茅比手势示意他快跑,赶紧点了点头,撒腿往小巷冲去。
胖掌柜高声道:“把这娘们儿抓回来。”
那十几个伙计、大厨抡着家伙,呐喊着一路追去,却又哪里跑得过阮彩云,阮彩云已经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胡同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那些人找了一会儿找不到,这才骂骂咧咧地返回来酒楼。
这时,一个膀大腰圆腆着个大肚子的都头,身穿窄袖皂色公服,腰带上挎着一柄镶黄铜吞口宝刀,灯笼裤,脚底黑绸面快靴,裤腿扎在靴筒里,带着几个手持朴刀的兵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到了门口才说道:“安掌柜,是谁敢在这惹事啊?”
四海酒家掌柜姓安,赶紧上前陪着笑抱拳说道:“一个卖鱼的丫头片子到这来惹事,把人给打了,听到雷都头你们赶来,这丫头害怕了,就跑掉了,算她跑得快,不然非叫她好好吃点苦头。”
雷捕头拍了拍圆肚子,手按腰刀,大大咧咧说道:“我的地头上谁敢惹事,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可不会客气的。安掌柜,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一声,自家兄弟不用客气的。”
“那是。”安掌柜从袖子里摸出一小锭银子,递给雷都头说道:“猪头辛苦了,一点茶水钱,孝敬你老人家的。”
雷都头接过银子掂了掂,撇撇嘴,似乎觉得钱少了有些不满,到底没说什么,攥着碎银抱拳道:“安掌柜太客气了,既然这边没事了,那我就告辞了。”带着兵丁扬长而去。
安掌柜这才转身也进了酒楼。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渐渐散了,杨仙茅听到有人低声说说:“安掌柜太欺负人了。”
杨仙茅好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为什么要抓那卖鱼的姑娘?”
大宋小郎中 第22章 五日麻沸散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安掌柜已经进了酒楼,其他的伙计一瘸一拐的搀扶着进酒店去了,这才低声对杨仙茅说:“我刚才在里面吃饭,看的真真的,——那位卖鱼的姑娘这之前应该是多次卖鱼给这安掌柜,但安掌柜托着不付钱。卖鱼姑娘今天又来收钱,但是安掌柜还是不给,只说没钱,让她下次来。——他开了这么大的酒楼,几百文的卖鱼钱怎么会付不出来呢?摆明了欺负人家女孩子。那女孩子说已经累计欠了六百二十文,马上过年,还等着这钱过年的,说好话央求掌柜的,掌柜的却板着脸说没钱给。于是便吵了起来,安掌柜让伙计把卖鱼的姑娘轰出去,那伙计要上前去扯人家姑娘,姑娘当然不干,就打起来了,你说这不是存心欺负人吗?”
杨仙茅听了这话,眼珠转了几转,谢过了那人,走到墙角,将箱子放下,用白布幡子翻过来,没有字的一面朝外,将箱子包裹起来,然后夹在腋下,大摇大摆迈步进了四海酒家。
里面负责接待的店小二赶紧迎了上来,看见杨仙茅身穿丝绵长袍,料子很不错,又见他板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便是有钱人家公子,赶紧陪着笑说道:“少爷来了,您几位?”
杨仙茅扫了一眼,见安掌柜坐在柜台后,一手拿着一个紫砂壶喝茶,另一手拿着一支毛笔正在记账。他立刻心中有了主意,便说道:“五六个吧。——等朋友来了之后再点菜。”
“好好,您这边请。” 店小二将杨仙茅让到不远处一张桌子前坐下,然后招呼跑堂茶博士上来倒茶。
杨仙茅将白布包住的箱子放在桌上,见大堂里人客比较多,很是热闹,跑堂的来回招呼,大鱼大肉的往上端。看来这酒家生意不错,而且属于中高档的那种。的确,这样的酒家如果连几百文卖鱼钱都付不起的话,纯粹不可能,摆明了就是想硬吃人家的卖鱼钱。
杨仙茅见没人注意自己,便若无其事地打开箱子,取出了那一小瓶麻沸散,攥在手心里。站起身踱步来到柜台前,对了安掌柜笑笑说:“掌柜的,有什么好酒?”
安掌柜见是位身穿锦袍的翩翩公子,忙点头哈腰说:“公子要喝什么酒?我们这儿什么酒都有。”
杨仙茅抬头看他后面酒架子上放着的一瓶瓶酒,开始询问酒的价格和产地,以及酒的滋味。
那安掌柜不厌其烦跟他介绍,还不时的让他把酒端过来自己闻一闻,说要找一种可口的好酒来招待自己的贵客。等一会儿有几个朋友要来。安掌柜便十分殷勤地给他介绍各种酒。
杨仙茅斜眼看见门口负责接待的店小二,此刻刚刚进来了几个客人,店小二将客人引到座位上去了,身边没有其他人,便指着一个大坛子说:“这酒不错,麻烦你再抱过来我闻一下。”
那一坛酒有十多斤,安掌柜答应了,转身过去费力地抱坛子。趁着这功夫,杨仙茅飞快地揭开紫砂茶壶的盖子,右手将一瓶麻沸散倒进了茶盏之中,然后将盖子轻轻盖上。
安掌柜将了那一坛酒抱过来放在柜台上,打开盖子,用酒提舀了一提酒,陪着笑递给杨仙茅,杨仙茅背着手凑上去闻了闻,连连点头:“很不错,就这个酒吧,等一会儿给我们上一坛。”
安掌柜不由大喜,这酒可是他们酒店算得上最贵的酒之一,一下要一坛酒,这笔生意那可有得赚,顿时眉开眼笑连声答应。
杨仙茅踱着方步回到了座位坐下,拿着茶慢慢喝着。安掌柜也笑呵呵的继续记账,拿起了紫砂壶茶盏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放下,又继续记账。
见此情景,杨仙茅不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于是把伙计叫了过来说是要先点菜,问都有些什么菜。店小二赶紧口沫横飞的给杨仙茅介绍着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杨仙茅道:“你们酒楼菜品不错嘛,看来你们掌柜很会做生意啊。”
刚说到这,就听到咕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地上的声音。
那伙计吓了一跳,回头一望,柜台处胖胖的安掌柜已经不见了。那伙计赶紧跑过去探头一看,只见安掌柜摔倒在柜台里的地上,人事不知,伙计大叫着:“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他掀开盖板赶紧进去要搀扶,可掌柜太胖了,根本搀扶不动。
其他几个伙计也赶紧跑过来帮忙,问怎么回事?那伙计说他也不知道,安掌柜突然就摔倒地上,一个伙计说:“莫不是突发了什么病症?” 于是又掐人中又是拼命摇晃。安掌柜却依旧人事不醒。
伙计赶紧跑进后堂去叫来了安掌柜的娘子。安夫人见丈夫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不由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发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少食客都围拢过来瞧,杨仙茅当然也跟过去,看安夫人终于回过神,招呼着赶快去请郎中,于是便有伙计飞奔而去。
杨仙茅自言自语道:“掌柜的发病了,那我还是换一个酒家吃吧”于是转身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包裹夹在腋下,离开了酒楼,健步如飞到了回春堂。
天已经快黑了,母亲张氏告诉杨仙茅说那卖鱼的姑娘来找过他,听说不在便走了,说第二天再来。
杨仙宝将下午赚得几十文钱交给了母亲,又说有个病人找他看了病,他要拣药煎好给那病人送去,于是就在柜台拣药。
杨明德并没有问是什么病人生了什么病,因为杨仙茅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从这之前的几个病案就知道他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不需要他再去审查处方了。
神医华佗《青囊经》上面记载有一种药性最强的麻沸散,这种药服用之后,可以让人昏迷五天五夜,故而取名“五日麻沸散”。华佗已经注明了这种药因为时间太长,对身体有损害,一定要慎之又慎。同时,还附了一种药,是可以让人快速苏醒过来的,用于服用这种五日麻沸散之后,一旦完成手术及时让病人苏醒过来的。
不过杨仙茅还不着急配解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让这安掌柜先好好睡上几天再说。
杨仙茅将汤药熬好之后,用一个瓷瓶装了揣在怀里,然后找了块白布,跟父母说了一声之后快步离开了药铺。
他直奔韩神医的韩氏医馆,因为先前安掌柜的娘子叫伙计去叫郎中来看病,郎中绝对治不好服了麻沸散的安掌柜的昏迷不醒,以他的财力最有可能去薛神医的医馆求医。以他安掌柜连几百文卖鱼的钱都要吞没的德性来看,对钱应该是斤斤计较的,所以最有可能是把人送去求医,而不是多花五两银子让韩神医登门出诊。
所以杨仙茅准备守株待兔。
他快步来到了韩神医的韩氏医馆。
到医馆不远处,他取出白布条把自己大半张脸都裹了,包在脑后扎紧,然后用手托着,哎哟哎哟叫着,十分痛苦的样子走进了韩氏医馆。
负责招呼的伙计赶紧上来问:“这位公子,您怎么了?”
“牙痛,痛死我了,哎呀痛死我了,你们给看看吧!”
那伙计陪着笑说:“这会子看病的人不少,郎中忙不过来,您得等一等,在那边椅子上坐着,等到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你请坐。” 然后领着他在长椅上坐下。
虽然已经入夜了,但看病的人还是不少。杨仙茅用手托着腮帮子打量着屋里的人,一眼就看见了在小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安掌柜,旁边他娘子不停地抹着眼泪,还有几个店伙计愁眉苦脸的站在旁边。见到旁边并没有郎中,他又昏迷不醒应该是急诊,说明已经看过病了,在煎药等着给他服药。
这些都在杨仙茅的预料之中,杨仙茅观察了一下,闻到一股药香飘出来的地方应该是煎药的药房,于是他托着腮帮子哈着腰走过去,对店伙计说:“我上茅房,请问茅房在哪?”
店伙计忙指了指后面说:“从煎药房旁边那道后门出去,往前走百十步就到了,记得把门关上,不然太冷。”
杨仙茅谢过,托着腮帮子一瘸一拐往煎药房那边走。
进了药房,见里面有十几个煎药的火炉,上面放着砂锅熬着药,两个小药童拿着蒲扇在鼓风,不时掀开砂锅上面盖着的牛皮纸,看看汤药沸腾了没有。
杨仙茅扭头看了看刚才跟他说话的店伙计在忙别的事没有注意他,于是一晃身便进了煎药房,对药童说:“我的药好了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每个药罐上面都有红纸条,写有病人的名字,免得弄混了。
“我自己找。”杨仙茅故意凶巴巴的狠狠瞪了药童一眼,药童吓得后退了两步,杨仙茅托着腮帮子,低头挨个药罐看过去。
两个药童见他很凶,没敢跟过来,只是在那站着看他。
大宋小郎中 第23章 奇怪的昏睡
一路找去,很快找到了安掌柜的药罐子,杨仙茅并没有停留,继续把其他药罐子都找完了,对两个小童说:“奇怪了,怎么没有我的呢!我叫张三郎,你们赶紧帮我找一下,我牙齿痛得不行了,早点喝药止痛。”
两个小药童赶紧低着头帮他挨个找,杨仙茅也接着找,又找到那安掌柜药罐前,悄悄拿出装着五日麻沸散的瓷瓶,拔掉塞子,用身子挡住了两个药童的视线,装着低头查看上面的字迹,快速将药罐上盖着的牛皮纸掀开,将一小瓶五日麻沸散全都倒进了药罐中。立刻将牛皮纸盖回去,接着往前寻找。
找了一会,杨仙茅挠挠头说:“没有,可能药还没送过来吧,我先去上茅厕,回头再去问问药柜那边是不是把我的药漏了,辛苦两位小哥了,多谢。”
随后,杨仙茅拱拱手,从后门出去了。
两个小药童对视了一眼,摇头苦笑,便不再理睬,坐下来继续拿着扇子给药罐火炉鼓风。
又过了一会儿,药童见安掌柜的药已经好了,倒在了碗里给他端了出去,热气腾腾的。
安掌柜的娘子赶紧接了过来要给安掌柜喝,可是安掌柜躺在小床上人事不知,没办法自己喝下去。一个伙计说:“这样喂不了的,他已经昏厥了,只能等一等,等药凉了之后,用鸭嘴壶给他伸到喉咙里直接灌到肚子里去。”
伙计拿来了鸭嘴壶,等汤药凉了之后便倒进了壶里,小心地给安掌柜将一大碗药都灌进了肚子里。
安夫人紧张地问那老郎中说:“我们官人喝了这汤药之后就该醒了吧?”
老郎中面沉如水,微微摇头说道:“不好说,你们老爷这病实在蹊跷,我这也就是试一试。若是半个时辰他还没有醒来,便只有叫韩神医来瞧瞧了。”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安掌柜不仅没醒过来,昏迷更深了。因为汤药中加了五日麻沸散,这是一种长效麻醉药,足够昏迷五天的,而且需要专门的解药才能苏醒。
这下子,安夫人哭了起来,央求赶紧去请韩神医。
韩神医却出去就诊去了,一时半会儿没回来,只好等。
一直到夜深人静,瞧病的都陆续离开了,就剩下安掌柜一家还焦急地等在医馆中,等着韩神医回来。
终于,听到门口马铃清脆,负责迎接的伙计说老爷回来了,在班丫鬟和店伙计簇拥之下,韩神医这才醺醺然迈步走了进来。
安夫人赶紧上前,哭泣着说:“神医你可回来了,快瞧瞧我们官人,他傍晚的时候突然就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这里的郎中给他开了药灌了下去,也是不济。神医,求你给看看,救救我们官人呀!”
韩神医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况,也不着急。微微摇头说:“稍等片刻,我在县衙主簿家吃酒,有些醉了,我得进去吃个醒酒汤,再歇息片刻就出来。”
“神医,求你还是先给我们官人看看吧,他都昏过去这么久了。”
“不妨事。” 韩神医身子晃了晃,打了个酒嗝,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有些踉跄的进后堂去了。老郎中过来安慰,安夫人说:“无需着急,歇息片刻便会出来的。”
可这片刻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外面三更梆子响,已经夜深子时,韩神医这才踱步从屋里走了出来。酒终于醒了大半。来到小床前,见安掌柜直挺挺躺在小床上人事不知,便上前叫了几句,用手推了推,没有动静,于是问了事情经过。
听完之后,韩神医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过了安掌柜的手腕诊脉,又把他的头抬起来,掐开腮帮子瞧舌头,还翻了翻他眼皮看了看眼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见到韩神医这副表情,安夫人不由着急起来,小声问道:“神医,我们官人这病怎么样?”
“很是奇怪。” 韩神医捋着颌下三绺花白的胡须,皱着眉,思索着说道,“但凡昏厥,无外乎外感时邪蒙蔽清窍,或者气血耗伤,阴阳衰竭不系心神,可是从你先前所说来看,安掌柜并没有外感湿邪的症状,也没有内伤的迹象,为何突然出现昏厥?实在让人费解。”
说到这,他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个来回,对那先前给安神医看病的老郎中说道:“你是如何辨证论治?”
那老郎中谦恭的说道:“老朽也是迷惑,见他身不热,也不谵语,脉象平和,舌象也无不妥,没有痰火上窜或者瘀热交阻之证,却昏睡不醒,着实让人费解,于是老朽便给他先用三棱针刺十宣穴放血,取人中、承浆、合谷,泻法针刺,用猪牙、皂角、细辛粉研末吹鼻取嚏,用茵陈篙汤加味煎药灌服,却都没有效果,病人依旧昏睡不醒。”
韩神医频频点头说道:“你所说昏睡不醒极为准确,照我刚才诊察之后,安掌柜的确是昏睡不醒,因为他的脉象、舌象和身体并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却是一直昏睡怎么都叫不醒来,这病情的确十分蹊跷,老夫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听到韩郎中都这么说,安夫人更是焦急,哭着说:“这可怎么办呀!”
“所谓怪病皆由痰作祟,我先给你开一剂去痰开窍、醒神的药,先吃三剂看看效果,好在除了昏睡,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因此不必太过着急。”
听了韩郎中这么说之后,安夫人这才稍稍放心,收了眼泪。
韩神医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个处方,交给抓药的伙计照方抓药,然后背着手进了后堂去了。
安夫人付了药钱,招呼伙计准备把安掌柜运回四海酒家,因为医馆一般是不留病人观察治疗的,都是开了药自己回去服用,有情况再来就诊。
他们正要走,医馆伙计陪着笑对安夫人说的:“夫人,我们馆主韩神医的诊金三两银子你还没付呢,还请付了再走。”
安夫人顿时瞪圆了眼睛,叉着腰说:“我不是已经付了一两银子给你们郎中了吗?别家看病诊金不过百十文,哪有上一两银子的?怎么还要我付?”
那伙计笑容不减,接着说:“夫人,先前就给您说了详情,我们馆主给看病,诊金三两,出诊五两,这已经是多年的规矩,谁来看病都是这样,不管是知府、知县,还是寻常百姓,童叟无欺。”
安夫人气呼呼跟那伙计嚷嚷着,伙计却还是微笑着温言解释,但却不放他们走。
安夫人想着如果老爷吃了药病还不好,只怕还的来找这位韩神医看病,还不能得罪了他。无奈身上又没带这么多的银子,便叫伙计跑回酒楼去跟账房取了来,付了三两银子之后这才得以脱身,气呼呼的带着昏迷不醒的安掌柜返回了家。
回到家,安夫人吩咐伙计将安掌柜送进卧室放在床上,伙计又赶紧将药送到厨房煎。
煎好药之后,又拿了鸭嘴壶把汤药给安掌柜灌到了肚子里,然后在一旁守着。
安掌柜的两个儿子整日里花天酒地,昨天晚上早早就带着金银出去吃喝嫖赌去了,一直到深夜这才醉醺醺回家。
先前他父亲安掌柜昏迷不醒,安夫人曾派人找他们,却不知他们在哪,因为这两位公子随性而为,也许一晚上要转好几个地方,难以找到。等他们回到家听到父亲昏迷不醒,这才慌了神。老爹要是不行了,他们以后花天酒地的日子只怕就别再指望了,赶紧跪在床前不停呼叫,却又哪里叫得醒。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安掌柜依旧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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