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旧时雨

    灯谜沈惟没想到东陵城的大年三十会居然还有灯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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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拜岁
    顾菁的突然出现让顾之衡有些扫兴。

    沈惟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手里拿着几个颜色不同的彩纸，笑着对自己说道:“阿伟，我猜不出，你帮我一起看看呗，赢了奖品我们一人一半。”

    顾菁的要求沈惟没有拒绝的道理，她赶紧伸手接过，“好的，小姐。”

    顾之衡看着她俩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于是只好无奈地扶了扶眼镜，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这里似乎离周大珠宝店很近，上次定做的戒指还没去拿呢。

    “阿伟，你和小姐在这儿猜谜，我有事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你俩别乱跑。”

    沈惟和顾之衡道了别，有低下头和顾菁一起研究谜面。

    周大珠宝店就在文明公园的对面，顾之衡走两步的时间就到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衣袖里多了个暗红色的绒布盒子，衣袖里多了个绒布盒子，里面放着向沈惟求婚的戒指，虽然还等再过些时候。

    从珠宝店出来后，顾之衡又拐进小巷去买了两个梅花糕，原本只想给沈惟买的，不过想着顾菁也在，便多买了一个。

    可就在他付完钱准备回公园的时候，却在巷口的角落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振奇，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了。”

    振奇刘振奇顾之衡眉头微皱，顾之衡知道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那是刘振奇的声音，有什么事情需要到这种地方呢这么见不得人他知道自从刘振奇当上会长后，保和堂的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有了赶超济世堂的趋势，实话说他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按着林俊的话，着会长说白了就是个烫手山芋，可为什保和堂的生意越做约好了呢

    “彤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百乐门赎出来，我一定会娶你的！”

    原来是些风月之事，顾之衡自认自己还没那么无聊偷听些这种事，正想着悄悄离开，可随后那名女子说的话却让他吃了一惊。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保和堂的生意也才有起色，难不成，难不成你真的和日本人做生意了”

    刘振奇并没有反驳，只甩出了“你别管，我有数的。”这么一句话而已，顾之衡没想到坊间传言竟然是真的，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刘振奇的胆子还真是大。

    “好了彤儿，你别怕我说了没事的，今晚回我那儿吧。”

    顾之衡一直等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慢慢从巷口出来，走回公园的路上，他依旧想着想着刘振奇刚说的那些话，差点连战在门口的沈惟和顾菁都没看到。

    “哥，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把奖品换好了。”

    顾之衡迟迟没有出现让顾菁有些着急，她怕奖品被人家换走了，果然轮到她和沈惟的时候只剩最后一份奖品了，虽然不是些值钱的玩意儿可这种文字的游戏她总是特别喜欢。

    此时顾之衡手里的两杯梅花糕已经凉了，就在他准备丢掉的时候却被沈惟接了过去。

    其实一开始沈惟就发现了，她悄悄观察着顾之衡的表情，心里大约有了数。

    三人从文明公园出来的时候已经到八点了，恰巧小王和黎宗涛带着点点也在门口，这时人潮涌动，说是前头就要放大礼花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城中燃放大礼花，这是东陵商会组织筹放的，大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朵朵色彩缤纷火在黑色的夜空里绚丽绽放，沈惟转头看向顾之衡，可他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完烟花大家一起回了顾宅，原本还讨论着一起守岁，却因为顾之衡的一句话只好作罢。

    走进“何所”后，顾之衡直接坐上了沙发，沈惟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便轻手轻脚地给他倒了杯水眉头，最后还



第一百三十五章：顾斌
    沈惟坐在小板凳上帮忙摘芹菜，素琴正准备炒个回锅肉却见灶台前的油瓶空了。

    “小丁，能帮我去打瓶菜油吗”

    “好。”小丁接过钱赶紧往街上跑去，这么一来，厨房只剩下素琴和沈惟两个人。

    没了油也做不了菜，素琴便拿了根小板凳和沈惟一起摘芹菜，只是眼神又被那双白皙灵巧的手吸引了过去，最后她忍不住问了句，“阿伟，你老家是哪儿的啊”

    东阳村距离东陵城有些距离，一般人并不知道在哪儿，再加上素琴跟着柴师父，沈惟把她当成自己人，于是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我老家是在东阳村。”

    可好巧不巧的是，素琴的妹妹素娥早在十多年前就嫁到了东阳村。

    听着沈惟的话，素琴原本摘着芹菜的手停了下来，她忽然想起素娥之前来东陵城看病时，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姐姐，村里的沈大夫没了，我们现在看病只能来东陵城了，说来也是可怜，那沈家的养女沈惟被她那养母卖给了村里的瘸腿赖子做小妾，可谁想得到小姑娘竟然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那小姑娘我见过的，长得真是标致。”

    沈惟，沈惟，沈伟！难不成！真的是她

    一时间，素琴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结论，怎么可能不会这么巧，原本她只是猜测阿伟是个女孩，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些弯弯道道。她看着沈惟低垂的眉眼和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粉色伤疤，忽地转念一想，想来她一个小姑娘肯定也是吃了不少苦的，那自己应该怎么和她说呢

    素琴想了一会，打算和沈惟好好聊聊，可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小丁却回来了。

    小丁买来了菜籽油，素琴只好开始做菜，今天客人多要做的菜也多，忙碌了一早上终于赶在十一点半前都做完了，此时顾之衡和柴师父的棋局也结束了，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桌子上吃饭。

    柴师父得知顾之衡和沈惟元宵节后就要去辽东，不由多嘱咐了几句。

    “辽东现在还冷，多带些衣服。”

    “知道的。”顾之衡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那儿的鹿茸也是一绝，到时候可以看看。”

    柴师父边说边夹了块鸡翅放到素琴的碗里，到把她弄了个大红脸，沈惟看着两人感情好心里也高兴，她的筷子自然而然地向碗里戳了戳，可莫名其妙的多了个鸡腿，她转过头却见顾之衡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之衡，你去辽东有联系什么人吗”

    柴师父的问题让沈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低头吃着鸡腿，听着顾之衡说道:“有，去年南下的时候，我认识了个在辽东做中药生意的药商，那人恰巧是宜兴分店掌柜的女婿。”

    听了顾之衡的话，柴师父这才安了心，可没吃几口饭的功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顾斌那儿”

    “您放心吧，一会我就去。”顾之衡放下筷子，眼里的晦暗不明一闪而过，原本他就打算看了柴师父就去顾斌家的，现在听他主动提起也直接说了。

    沈惟知道顾斌为了救东家丧了命，这大过年的去他家看一下也应该的。

    吃完中饭，沈惟便跟着顾之衡去了顾斌家，素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当然这事儿暂时连柴登海也不能说。

    顾斌家也在城北，距离柴师父家只要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结伴慢慢朝他家走去。

    只是路上顾之衡将不知从哪里变出的红包递给她，沈惟摸着那厚实的红包她知道这是要给顾斌家里人的。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顾



第一百三十六章：是危机也是希望
    敲门的是陈桂英她爹——陈德胜。

    只不过人还没走进屋子，话却早就到了。

    “桂英，跟我回家。”

    陈胜德来过好几趟了，为的是把陈桂英接回家去，距离顾斌出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可陈桂英还是独自带着小龙生活，而她也才二十出头，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吧，于是陈胜德和她媳妇，也就是陈桂英的娘商量了一下，想劝她改嫁给隔壁的屠夫，至于小龙呢就留在他们身边抚养，可陈桂英就是油盐不进。

    “我不回去！”

    陈桂英态度坚决，她一把抱着小龙往卧房走去，陈胜德拦都拦不住。

    “顾斌是个好男人，这一点你爹我也承认，可关键是他早就出事了，你今年也才二十三岁，总不能一个人带着小龙吧！”陈德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依旧喋喋不休得说道。

    可陈桂英还是不搭理他，陈胜德没了办法，泄气地坐到了椅子上，这才发现原来顾之衡也在。

    “顾东家，您来一趟不容易，我就跟您好好说说，您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顾之衡看了眼沈惟，眼里带着为难的意味，这种家务事他没有替陈桂英决定的资格。

    沈惟看懂了他的意思，正想上前替他解围，却听着门口又传来了陈桂英的话。

    “斌哥一定会回来的！”

    陈桂英又从屋里出来了，不过小龙并没有跟着出来，沈惟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有些不忍心。

    陈胜德见她肯出来以为还有希望，赶紧将她拉到身边，“你看你，顾东家，你说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呢这顾斌不清不楚的，谁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你现在年纪合适，等到再过几年，连那倒夜香的跛子都不要你的！”

    陈桂英一把甩开他的手，而后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爹，顾东家，不管你们信不信，只要没见到斌哥的尸体我这辈子也不会改嫁的！”

    这番话彻底把陈胜德的怒火点燃了，他生气地指着陈桂英的脸，“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呢！我告诉你！最多在半年，半年以后你不嫁也给我嫁！”

    说完陈胜德气呼呼地走了，此时小龙也从卧室走了出来，他看着陈桂英微微颤抖的脊背，沉默地，最后陈桂英只得抱着他小声哭了起来，好在佣人刘婆子也回来了，她拿了块赶紧毛巾给陈桂英擦了擦脸，又好好安慰了一番才让她止住了哭泣。

    沈惟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心中疑惑不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陈桂英的情绪终于好了点，顾之衡想了想也该告辞了，只是临走前问了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

    陈桂英想到如果自己继续住在这个宅子里他爹一定会继续来，便请求顾之衡能不能让她和小龙有个安静的地方住几天，顾之衡点了点头，“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沈惟知道顾之衡在东陵城的宅子有好几套，有套在城东的小别院倒是格外幽静合适，陈桂英只收拾了些换洗的衣服就直接走了。

    不过让顾之衡意外地是，居然在小别院门口遇到了孙萍。

    “表姑怎么在这儿”

    孙萍昨晚上没回顾宅，她给薛桂凤送钱去了，当初顾之衡给的那些钱早被她败光了，先是租房子又去赌钱，薛桂凤和翠娟两人有了钱简直为所欲为，甚至是昨天大



第一百三十七章：探望
    唐婉出事的第二天，顾之衡便带着沈惟一起去医院看她。

    车子经过一段种满香樟树的马路后，便开到了一幢白色的欧式建筑面前，沈惟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抬头看了眼屋顶上挂着个红色的十字架，这是她第一次进西医院。

    这家西医院开在租界里，小王花了不少时间才开到，两人下了车就直接走了进去，沈惟看了眼门边挂着一块白色招牌，上面写着“仁济医院”这四个大字。

    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这股味道让沈惟想起了顾之衡医药箱里那瓶透明液体，之前替她上药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味道。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除了走过的几个护士医生外，并没有太多病人。沈惟看着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从自己身边走过，心中不禁疑惑道，是不是这儿的医生都要穿这种白衣服吗

    出发前顾之衡早已知道唐婉的病房，所以他直接带着沈惟朝着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了过去。

    沈惟紧跟着他的脚步往上走，只不过还没靠近，两人却发现了正蹲在门口的廖明城。

    “明城。”

    听着熟悉的声音，廖明城慢慢转过头来，沈惟看着他的模样，差点没认出。

    此刻的廖明城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衫上似乎也粘着些许血迹，明明是最冷的时候可他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整个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之衡，我，都是我的错。”

    这嗓音里带着疲惫更带着歉疚，听得顾之衡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唐婉出事的消息是廖明城母亲陈琴告诉他的，说是唐婉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廖明城知道后难过得不得了，从昨天进医院后就在一直在病房门口守着，一整天了连口水都没喝，谁也劝不动，陈琴没了办法只得打电话给顾之衡，希望他能去医院劝劝廖明城。

    实话说，如今唐婉发生这么大的意外，即使陈琴不说顾之衡也一定会来看看的，可他总觉得这事儿并没有那么简单。

    “起来。”

    廖明城依旧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绝望。

    顾之衡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忍心了，他朝沈惟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帮忙把廖明城扶起来。

    沈惟赶紧上前一起帮忙，可就在这个时候，廖明城突然像是魔怔了一般。

    “是我亲手把她推了下去，是我，是我杀了我的孩子。”

    廖明城边说边像是自虐般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头，顾之衡看着他这副样子一时间竟也有些手足无措。

    “东家！”好在沈惟的话将顾之衡迷茫的理智拉了回来。

    顾之衡一把抓住廖明城的手，企图让他冷静下来，站在身旁的沈惟也不闲着，她一手拿着向日葵，一手将墙角上堆放着的轮椅推过来，顾之衡看到面前的东西脑子一转，赶紧将廖明城推到了轮椅上。

    可即使到了这种地步，廖明城还在挣扎，顾之衡看着他这副样子，瞬间火气就上来了，一个巴掌甩下去，只听“啪”的一声，廖明城终于安静下来了。

    沈惟看着他红肿的脸颊，心中暗叹，看来东家这一下打得确实挺狠的。

    廖明城终于冷静下来了，他低着头呆呆地坐在轮椅上，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沈惟还是发现了那两滴透明的泪光从他眼里悄悄落到了心里。

    顾之衡觉得现在的他应该能好好说话了，可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吵什么吵，病人还在休息呢。”穿着一身粉色制服的小护士，推着医药车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惟踮起脚往病房里一看，原来里面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