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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章庭
初经人事的小脸红了一下。「是的,娘。」不好意思地低垂。
「龙儿,新婚燕尔哪,可得多抽些时间陪陪心儿,可别一古脑儿栽入琉琳馆里忙。」
「是的,娘。」俊美的脸孔,冷淡苍白的表情,让她狐疑著自己是否如此不得他缘,神情黯然了下来。
当刘净心得知双亲所点头答应的亲事时,内心又高兴又紧张——与现在迷惘哀伤的心情,形成多麽可笑的对比?
她再怎样都没想到,嫁过来的丈夫……竟没有像双亲一样重视、疼宠她?这位掌上明珠,十六年来首次尝到遭人冷落的滋味。
但是,为什么?
心不在焉,她根本就没有仔细聆听为自己引领带路,熟悉野府内部楼阁庭苑的婢女介绍,直到这位婢女轻声说道:「少夫人,您是不是走得酸了?前头有凉亭可以坐著歇息,奴婢可以为您沏壶茶来。」
「好。」如大梦初醒,刘净心眨眨眼,微笑。「麻烦你了,薇儿。」她没将这位被分派来服侍自己的婢女叫错名字吧?
显然是没有,「奴婢去去就回来。」薇儿好高兴少夫人这么快就已记下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用那么亲切和煦的声音叫唤自己呢!原来,不是所有的在上位者都是盛气凌人的,她以後一定要好好服侍少夫人!
她走入凉亭在圆形石凳上坐下,默默打量这一片小桥流水的庭苑景观。
其实叫做「小桥流水」是太勉强了些,眼前极目望去的景观只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还散布了大小不一的泥块及碎石,几株柳树黄枯参半,保护宅邸的外墙也是斑斑驳驳的,看起来像是荒芜了好一阵年岁。
事实上亦然。刘净心听说过的,自从野夜龙自行搬出水玉馆与祖宅,事先就已预购下这栋宅邸——是个嗜赌的纨绔子弟为了捞本廉价出售的弃宅,自是多处都没打点整理过。
嗯,看来,她可是为自己身为主母这个身分,找到第一项该做的工作呢!欣喜地暗自铭记:杂草要除尽,改栽花丛好了!那么花丛最好栽些四季迎时的花,樱草,蔷薇望春初绽,榴花、茉莉逢夏盛开,黄菊、松柏至秋赏目,腊梅、水仙迎冬、过年……
唔,或许她的丈夫在工作之余,可以和她坐在这里好好赏花品茗……啊,好羞人,她在想些什么呢?
一张小脸就在心中这么「羞」来「羞」去时益发娇红,衬著乌黑长发及一身嫩色轻衫,刘净心并不是什么天仙绝色,但是小巧的鼻头嘴唇自成一股可爱柔软的味道,在乍看时只觉普通,但愈瞧便会愈觉耐人寻味,这种美丽难以言喻,端看有心人懂不懂得欣赏。
「少夫人,」没想到自告奋勇去沏茶,薇儿非但没有端茶回来,反而是匆匆回禀:「老夫人请您到款宾厅去一下,有客人来了。」
客人?刘净心呀了一声,马上起身跟著薇儿走。
「客人是谁呢?」她好紧张哦,这是她嫁人第一次「见客」呢!她要好好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
「是大小姐,少夫人。」
大小姐?那不就是野夜龙的妹妹,在商场上以年轻凌厉作风闻名的野日凤?
抱著满腔的好奇,当刘净心踏入款宾厅时,只见一名素色衣衫,面貌端整严肃的少女,正和笑吟吟的莲老夫人聊天,她的出现让两个女人的交谈停止。
「啊,心儿,快来快来,你还没和凤儿见过面是吧?凤儿,这位便是心儿,你的大嫂。心儿,这是凤儿,你的小姑。」
不知为什么,刘净心反射性往婆婆望去。有种奇异的直觉,她总觉得莲老夫人的笑语晏晏……好假!
可是假在哪里?莲老夫人所说的言词,还是语气呢?
那一点点的狐疑,如一颗种子,就此埋入刘净心的心底。
两个年轻少女互望了一会儿,野日凤的双眸淡然,不疾不徐扫遗刘净心,很有礼貌喊了声「大嫂」,尔後垂睫。
至於刘净心呢?她却是不掩好奇地看了野日凤好一会儿……唔,看来,城内如火如茶说野氏兄妹决裂、老死互不相往来的说法不甚正确。
或许他们是分了家没错,但依照莲老夫人和野日凤这对……母女,有说有笑的模样看起来,根本没有家人相处不和的问题吧?
香茗因刘净心的加入而重新沏上,奴仆们送上更多精致可口的小点,莲老夫人笑著亲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野日凤的手心。
「来来,凤儿,这是百记甜铺有名的甜点『雪中红』,尝尝味道吧!」
「谢谢二娘。」野日凤才欲接过手,忽地,门口赫然出现的欣长身影教厅里头的宾主—怔,看向愠火满面的——
野夜龙?莲老夫人当下一惊,勉强勾出笑容,「龙儿?你不是在琉琳馆的炼房?怎么突然回来了?」
「现在已近午膳时分,我不过提前休息罢了。」野夜龙峻眸冷光,了无笑意瞪著野日凤。「如果不是提前回来,我还不知道我野夜龙的家里来了贵客。」那声调、那言语,怎么听就怎么讽刺。
刘净心微张小嘴,有些不明白。
或许她先前又想错了,野氏兄妹,确实是因不和、相处不来而分家的。
「我只是心血来潮,想来探望一下二娘,顺便带件贺礼恭祝你给成亲喜事。」野日凤放下才接过手的糕点,一脸防御性的冰冷。「我现在就要走了,不多打扰了。」
野日凤一点都不害怕地看著突然大步走来居高临下逼近的男人,仰著螓首的气势,一点都不输他。
「龙儿!」莲老夫人惊呼,「你这是怎么著?再怎么气恼凤儿,她好歹是你的妹子,你可不许乱来啊!」
「我会不知道她是我妹子?我恨不得她不是!」似苦似恼,那强烈的低语煞是威胁隐怒。「我……从来都不曾将她当成妹子看待过!我好恨有你这个妹妹,野日凤。」
其他退聚在厅堂角落的奴仆们窃窃私语著,刘净心发现那骚动虽是教人不安,但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了。看来这对兄妹阅墙已经不是头一遭的事呢!
「哎哎哎,龙儿你是怎么著?凤儿又不是外人,她也姓野,是兰姊的女儿,你这态度——」
「不是外人?」野夜龙冷笑更甚,口中应著娘亲,峻眸一瞬也不瞬盯著野日凤,他姿态倨傲的起身。野日凤个头如此娇小,足足矮了他一个脑袋,气势却与他并驾齐驱……好,很好,真是太、好、了!「不曾受我这当家作主的邀请,便大摇大摆走入别人家中的,自然不是什么『外人』,而是宵小……」
「相公!」他怎么可以这般说话!
「我明白了,原来大哥连我偶尔来探视二娘也不喜欢。」一点被打击到的脸色都没有,可野日凤藏在袖中的小手紧紧握拳。「日後我不会再来府上打扰……」
「正合我的心意。」野夜龙将双手背在身後,不回头。「送客!」
「啊……」刘净心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看见丈夫不动如山的背影,婆婆被气得不轻准备骂人的脸色,再看看已往门口定去的小姑,一句话都说下出来。
帮帮忙,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形呢?
***
是夜,沐浴方罢,刘净心让为她梳好头发的薇儿退下,仅著贴身雪白的里衣,等著丈夫入房。
没多久,同样是沐浴过後的野夜龙果然进来了。
半湿的黑发带著水气,刘净心看著他冷淡内敛的神情,还是那么俊美……不觉悄悄咽了咽口水。
「你……」夫妻如何开始培养情感?这种羞人的事娘亲不曾教导过她,一个好姑娘家也不可能去接触到四书五经外那些风花雪月的不正经书……只能靠自己「努力」了!「今日顺心吗?累吗?我替你倒茶捶捶肩膀好吗?」刘净心赶忙边说话边动作,却被他毫不领情避开。
「不用。」野夜龙迳自倒了茶啜饮起来。
「夫人。」他在一杯茶慢慢饮完後,才下定决心地开口,「日後如果我那异母妹妹前来拜访,到了门口就立刻赶走,一步都不准让她踏入,并派人通知我回来处理,明白吗?」
「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无情决裂的话,刘净心愣愣地听著,愣愣地点头、也愣愣地发问,「为什么?你就……这么痛恨她吗?」她的小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啊!难道她看人眼光有错?
「没有为什么。」他回得冷静,但握著茶杯的指尖却在泛白。「我就是——就是讨厌她……谁教她是我妹妹,被我讨厌是活该的!」
刘净心被他忽地发作起来的脾气吓得噤声,僵立在桌旁,不敢动弹。
「过来。」脾气似是稍稍冷静了,野夜龙侧转过身,对刘净心伸出手。
「唔……」一把被他拉入怀中,她背贴著他的胸膛,才眨个眼,里衣就被不耐的大手撕破,他调整著姿势,一遍遍占有……占有……占有……





多情郎 第二章
男主外,女主内。
正当野夜龙开始运用刘净心所陪嫁过来的偌大嫁妆,来开拓琉琳馆的势力范围,刘净心也没闲著,正忙著打点家计,重斩砌建府邸。
「野夫人,我们可由正面的大厅开始动工,这面阻绝内庭的砖墙先拆去,再用雅致的假山取代……」工匠师拿出细细绘制而成的设计图仔细说明。
「我要每一处庭苑都栽植花木,旁边还要有座小凉亭。」刘净心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样、在庭苑中散步走得累了,不论何时都可以坐下来歇息。」
「夫人此意甚好。」工匠师点了点头。
「还有,」再想了想,她又道,「凉亭石桌中央要置香炉槽,让我可以放檀香焚香。」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些长工与婢仆入府,打算一口气将这座原本荒弃的宅邸振兴起来。
刘净心这么做也是有她的道理,她自幼便生长在商贾富裕之家,明白排场及派头的重要性,许多重要商家前来寻找合作对象前,必会先调查探听对方家底,列为考虑合作的重要条件,所以野府自然不能以一副寒酸鬼屋的模样面世,得愈快完成修葺愈好。
於是,上好的木材做梁柱,雕龙画凤的桌椅上漆,再摆上精绣的屏风、古董花瓶、名家的题字诗画等,终於先将招待宾客的大厅布置起来。
「喔。」野夜龙对她开心地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只淡淡应了这么一声。
对这富丽堂皇、连莲老夫人都满意地频频颔首的大厅,就只有「喔」这么一声吗?稍稍的,刘净心雀跃之情凉了下来。
失望吗?是有些失望!左邻右舍在大厅修葺完毕,争相拜访并啧啧有声赞美美、婆婆满意地频频颔首、长工下人们之间崇拜的交头接耳等等,都不能取代她的良人一句肯定之词啊!
这情绪的失落感,他可懂得?
「替我备点消夜来。」野夜龙踏入浴问前扔下这句吩咐。今日应酬菜没吃上几口,酒倒是一直被劝进个不停!
刘净心弯腰捡起他边脱边丢在地上的衣物……像个任性的孩儿呵……唇角微微一勾,刘净心闻到捡起来的衣物上头所散发出的汗麝味,淡淡的,称不上好闻,却是她日渐习惯的气息。
稍後,小小厢房里点起柔和的灯火,披著湿发的野夜龙表情平淡地吃著炖粥,一边翻阅摊放桌面的帐本文件,而坐在他对面床边的刘净心则静垂著螓首,心神却并末完全专注在手中待补衣物上,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动作著,她不时觑向野夜龙……觉得他真是好看。
忽地,她放下手中衣物,讶异道:「你的手怎么了?」随著话一出口,整个人已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抢到他面前。只见野夜龙右手手背上多了条血渍已乾的红痕,看起来是不严重,但相当明显。
忘了相敬如宾的生疏及羞怯,刘净心情急地审视那红痕。「我去拿金创药给你擦。」立刻提起裙子便要跑。
「不必了。」野夜龙从後头出声阻止道。
「嗯?怎能不必呢?」刘净心正要拉开门扉。「明明就那么大的伤……」眼底写满了委屈、紧张、害怕。
「不必多事,我已经在琉琳馆那里处理过伤口。」野夜龙对她那百感交集的难过神态,勉强解释一句。
她沉默地听了,螓首微微地一颔,可仍转身往外走去。
「你——」野夜龙皱眉,出声想唤她,但中途又作罢。算了!反正他先前都解释过不需要了,现在理她做什么?回头继续看他的帐本去!他这样告诉白己。
十八岁的年纪,委实有些年轻气盛,往往会伤了人心却不自觉,不过野夜龙此刻才没心思想这些。
他所想的是琉琳馆的燎室需建盖几座,人手需聘雇多少……尽管以前父亲在世时,他也带领过人手、受过炼制琉琳水玉这种珠宝的手艺训练,但现在真正掌权大局时,才赫然感觉所学永嫌不足!原来,想当家做主,炼制技巧反倒其次,而是种种有关生意上的调度、手腕、眼光才重要!尤其对手水玉馆可是传了数代、享有知名度的活招牌!他不加紧脚步跟上是不行的……
***
琉琳馆终於正式落成。
当日,鞭炮一串又一串爆声,仿佛召集用的钟声鼓响,大门一敞,欢迎各方人上莅临指教。
考究檀木的置架上,仔细放妥每一件晶莹剔透的珍品。这问厢房是收到特别请帖的人士方得入内参观,得帖者非富即贵。
「哎哟,这匹马做得可真骏呀!」城西张员外在一件栩栩如生的作品前停下。
「是,张爷喜欢这『千里名驹』吧?」机伶的伙计立即忙不迭跑过来,舌头三寸也不烂。「哦,我记得您老生肖不就属马吗?这『千里名驹』和您可真是相映得彰呀!咱家野爷肯定是以您为范本,才塑得出这件『千里名驹』呀!」
「是吗?好,这『千里名驹』我要了!」
王员外迟来了一步,「不不不,那『千里名驹』可是我先看见的哩!哪,夥计,这『千里名驹』定价多少?我付双倍的银两。」
「什么?王兄你这可是同小弟我争?夥计,我愿付三倍价钱买下!」张员外怎可能就此服输。
伙计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将一旁桌上的茶水奉上,同时对另外一个不远处的同伴使个眼色,「快过来将这件『千里名驹』挂上张爷的名牌,安排好打包装箱。张爷您莫紧张,凡事有个优先顺序,是您先看上的珍品就绝不会是别人的,咱琉琳馆可是以客为尊哪!」
「嗯。」张员外这么一听可乐了。「本就该是这么样嘛!『千里名驹』是我先瞧见的,本来就该是我的。呵呵呵,王兄,不好意思,小弟先走一步,」张员外得意且摇摆,肥胖的背影活像只填鸭。
「你怎么就这样卖给那个姓张的胖子啊?」王员外对著阻挡在前的伙计大大发难,「我不是说我愿出更高的——」
「嘘、嘘,王老爷。」伙计做个噤声的动作,挤眉弄眼。「您不必生气,那张爷所获得的『千里名驹』虽然是上品,但我可是特别为您留了件更符您身分地位的极品!」神秘兮兮拉著王员外走到一处置物架前,伙计拿出一个被红色绸布包得好好的物品。
「这是『双蛟戏珠』。您瞧瞧这蛟身姿态塑得优雅,而且那镶嵌的珍珠,色泽粉红圆润,可是咱家野爷不惜工本、远从东洋异域找来的逸品!光凭这点,可不知胜了『千里名驹』多少价值哩!」伙计的一番说词哄得王员外心花朵朵开。
「好、好,真是太好了!我就要这『双蛟戏珠』。」王员外哈哈大笑,顿觉扳回一城而神清气爽,方才的郁气早就不知消散到哪去了。
而会场里的这一幕,亦落入野夜龙观察的眼里,拍卖会结束後,他特地把这名夥计找过来。
「你叫什麽名字?」
「回爷的话,我姓胡,大家都叫我小胡子。」
「我瞧见你处理张员外和王员外的纷争,手腕相当不错]至少让他这冷面的主子印象深刻极了。「以前是在什么商号待过?]
「不,小胡子没有。不过小时候家中曾开了一家古董铺子,天天跑进跑出,所以对待人接物略有心得,知晓做生意便是手段要圆滑,脸常带微笑。]
「这么讲来,是在说我完全不及格?]仍是板着一张脸,野夜龙平淡道。
「呃,不!小胡子绝对、绝对没有那意思!]小胡子这下可慌了。「爷长的万般俊美出色,不笑也迷人的;真的!]
「我自己是什麽模样,我会不知道吗?」野夜龙手一挥,道:「我找你来,是有别的事要说。]
「什么事?」呜呜呜,不要吧?该不会是自己哪儿又说错了话,被野夜龙拿来算帐,算完帐後要自个儿走人的吧?小胡子在心中哀号。
「我要你以後负责琉琳馆门面一切,帮我招呼客人。」野夜龙道。
说来也真巧,他这阵子就是在寻觅这种管事人才,他厌恶一直保持笑容。不但要做寒暄、款待,还得忍受对方言不及义的应酬工作。
「我?!]小胡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爷,您刚刚说了什麽?」
「怎麽,你不情愿吗?」野夜龙抿了抿唇,「还是哪个字听不懂?」他说的又不是什麽番邦话吧?
「不不不,懂,我都听见、听懂。」小胡子猛地摇头,并开始欣喜若狂,「小胡子感谢爷这麽提拔!一定会好好报答,不管是要我粉身碎骨、鞠躬尽瘁,我都在所不惜!」
***
听说,琉琳馆开张第一日,便是佳评如潮。
听说,琉琳馆每一件精品,大多出於野夜龙之手,精雕细琢得笔墨难以形容。
听说,琉琳馆第一日收入便净赚了十万两白银。
听说……
「恭禧相公,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替野夜龙宽下锦缎外袍,虽是面对着修长冷淡的背影,刘净心依然忍不住雀跃道。
「听说这已是第十日了,琉琳馆的人潮却不减反增,妾身相信琉琳馆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和水玉馆并驾齐驱。]
「我不只要并驾齐驱!]野夜龙断然道,水玉馆将会是琉琳馆的手下败将!]
看见丈夫那激烈的语气,一时间刘净心被吓住了。一个人为何会对自己的手足抱有那么强烈的恨意呢?嫁给他快一年多了,她依然不明白。
这点,让刘净心有着深深的挫折感。
一直以来,她以为天底下夫妇相处方式,就应该像自己双亲这样相互贴心温存——一直到现在,她才为时已晚的发现,那似乎不过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野夜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相公?其实她所知的太少她要如何能了解一个只在夜里见面、清醒时相处不到两个时辰的男人?日复一日下来,疑问逐渐加深,也让她在繁忙之馀,仍感空虚。
男主外忙事业,女主内忙家务,新官上任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一年时间内,在刘净心的主导下,野宅翻修了大半,老朽的屋舍先被一一打掉,工匠重新砌起!荒废的庭苑覆上肥沃的松土、栽上新鲜的花木,房间一一整理过,家具除旧布新……她恪守箸为人主母本分之道,让婆婆莲老夫人也对这位儿媳无从挑剔。
爆竹一声除旧岁,除夕夜、团圆日、年夜饭、守炉岁,在这个温馨的节日里,合家欢乐笑连连。
创业起步维艰,於是野夜龙相当慷慨地分发花红给琉琳馆的师傅及野府中的下人,乐得大夥儿咧嘴嘻笑。
而刘净心呢?只见她放下了身段,在厨灶中钻进钻出,忙箸揉面团呢。
「少夫人?」负掌掌厨的玲嫂一见刘净心居然走了进来,著实被吓了跳。
「您怎么进来了呢?这儿可又油又脏哩!]
「厨灶本来就免不了一些油渍脏圬呀,」刘净心笑道,「所以我穿了比较旧,不怕弄脏的衣裳!」她拉拉身上舒适但老旧的衣裙,表示自己有备而来。
「少夫人,请问您要做什么?」瞧她叫薇儿将一大篮东西提了进来,众人好奇的围观一瞧。「咦?这不是梅花花瓣?」
「是啊。」刘净心笑了,「很香吧?待会我要拿来和蜜和面团下锅炸,这道『炸蜜梅花卷』可是娘传给我的私房点心,等一下大夥儿可得为我指教指教喔!」
原来,刘净心是想大夥儿为了预备过年忙翻了天,特地想亲手做些好吃的点心给大家加油打气!
第一盘甜蜜蜜的点心才起锅,香气扑鼻得让大夥儿口水流得到处都是!厨灶里的这批人是「首当其冲」的蒙惠者,顾不得点心还烫得滋滋冒油,一人一卷、争先恐後就往嘴里猛塞,赞不绝口。
然後更多的「炸蜜梅花卷」起锅,不仅一盘一盘在府内传送,刘净心更细心地差人送去琉琳馆慰劳大家。
「好……」一口吃得满满,小胡子……不,如今已是琉琳馆的胡管事,也和其他偷闲片刻的家伙一样,一口接一口,非要吃个过瘾够本不可!即使,「唔烫!唔……可是好吃……唔……」哦哦哦,少夫人哪,天天都来预备过新年吧,这种「慰劳」人家天天都想要啊!
「小胡子?」带著两名仆从出门办事,现在才返回琉琳馆,野夜龙甫踏入门口便闻到一股香味,再往内走些就看一群家伙像饿死鬼一般围在桌边,猛吃猛嚼个什么劲——带头的似乎就是自己素来器重的管事?!「你们在做什么?」
吓引一票惊弓之鸟全都跳了起来。
「唔……唔爷……爷……」根本来不及吞咽下去,小胡子连招呼声都模糊不清,整张嘴边都是渣渣屑屑。
「吃东西?」峻眼危险的眯紧,野夜龙发难了,「除夕将至,结帐、清点、盘收都是最忙最紧的时刻,我实在不想骂人——但,你们在这里偷懒,还吃东西?」野夜龙的话说得不疾不徐,却听得人人冷汗直流、胆战心惊。
「小的知错了,爷。」人人忙著求饶。
「小的马上就去工作。」唉,才片刻的偷闲就被逮个正著——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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