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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郎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章庭
是什么呢?心不在焉,他一如往常进行风炉灭火、收拾器具等善後动作,最後才懒懒地套上衣衫,打开门扉跨步走了出去。
然後他便怔仲了——只见对面墙壁角落,有一件大披肩;不,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个穿著披肩、缩著身体、睡得正熟的女子,而她的身旁还摆著一只盛满食物的托盘,显然已经冷掉多时。
俊美的脸孔微微一僵,略感窒息,他安静的走到这熟睡的女子面前,垂睫注视的眼神是一点点的领悟、一点点的好奇、一点点的迷惑,以及一点点的恼怒。
他领悟,是因为突然想起了至少在十二时辰之前,她不请自来并呆呆守候的要求——没料到她还真的笨笨的实行。
他好奇,是因为不明白她这么做的背後原因。
他迷惑,是不了解她怎会有熬守一整日的坚决能耐。
他恼怒,是因为她竟然就这么呆、这么笨、这么坚决的——就为了等待他不知何时会结束闭关出来?
冷冷的一勾唇,他将热热的怒火藏好,双臂交叠在胸前,不耐地将脚尖伸向前,往那一大件披肩轻轻点了几下。
那一大件披肩回应似的蠕动了两下,然後又安静下来。
伸向前的脚尖又点了几下,但这回力道稍微加重。
「唔唔……」这下子是有声音回应了,但人却还是没有睁眼,微微眯了一卜,含糊不清地露出一抹娇憨甜美的笑意,咯了一声又睡得沉去。
长到这大以来,头一遭,野夜龙可真是傻了眼!这么能睡?不耐烦的想补上一脚,力道更狠一点的。
但是,就当他要抬起脚时,她又转动了一下身子,这回整张小脸都露了出来,仍是噙笑,然後震颤的长睫终於睁了开来。
「呼……我怎么睡著了……呀?相公?」赫然清醒後,刘净心简直足整个人要跳了起来。「相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对了……」赶紧又弯腰回去端起地上的托盘。「相公辛苦了,肚子饿了吗?」眼巴巴地期待著。「这些饭团可是我亲手包的喔!」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下意识对这张笑得灿烂的小脸皱眉。「我还不想吃。」迳自转身就要走,眼角却不经意瞥见她失望的表情。
那表情……野夜龙的脚步莫名的停了下来,他突然忆起小时候的往事。
头一回,父亲在炼室里训练他冶炼技巧,在他好不容易首次提炼出作品时,他多么兴奋地跑去跟父亲献宝,没想到野日凤也跑来找父亲,而自己根本还来不及说出口,便先因父亲急切抱起异母妹妹的疼爱模样而心碎了……
无端端被排斥、拒绝,幼小的自己,竟和此时刘净心失望的小脸,奇异地交织在一起……野夜龙神态转趋缓和,但属於大丈夫的骄傲,仍让他不愿将某些柔软的态度表现得太明白。
所以他哼了一声,仅半侧过身腾出一只大掌给她。
「相公?」上一晌,她还因为碰了个钉子而难过失望,下一晌,刘净心可就是一头雾水看著他突兀的表态。
「还不拿个饭团给我!」野夜龙哼道,「我肚子突然饿了不行吗?」末尾是有丝别扭的低吼。
「啊?噢,行、当然行!」刘净心急忙塞了三个饭团过去,就见野夜龙转过身去并抬起手臂,这角度她虽是看不见他张嘴对饭团一口咬下的动作,但光是用想像的便足以让她轻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和她,他们夫妻之间的气氛,从来就没有这么的……安宁温暖过。
她好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
入了夜後的京城,点缀起一片红纱灯笼的光海。
青花院,红鸾苑、销魂馆……大大小小的勾栏妓院都开门做生意罗!
翠色柳姿的莺莺燕燕笑得比绽蕾的花儿还要灿烂!雪腕酥手或揑著红丝帕、或在吴哝软语的笑声中勾搭上来光顾的大爷。
「放开我。」眉宇之间冷然肃杀,野夜龙年轻俊美的脸孔让一堆姑娘眼前一亮,而他的身分和考究的衣著是让她们争先恐後扑上来的原因。
「哎,野爷,您不喜欢小水儿吗?」娇滴滴的姑娘装可爱的嘟起嘴,却被他甩开。
「野大爷,奴家秀秀来服侍您可好?」另一个长相香艳的姑娘也想走过来,却被他的眼神瞪得再也不敢跨前一步。
「野兄,怎么了,您不喜欢小水儿和秀秀?」因生意上来往的周员外,怕做东的自己没能好好招待野夜龙,忙扯开喉咙喊道:「玉嬷嬷、玉嬷嬷?快把水仙、春梅、小菊花、香荷都给老子叫来陪陪大爷!或是近来有什么姿色不错的新来姑娘吗?如果你们怠慢,我岂不是在野大爷面前丢人现眼了?」
「是是是,来了!」玉嬷嬷知道有些大爷,非要这么大呼小叫地搞排场才会觉得神气过瘾。「我马上去把我们百花院的花魁给您找过来呵。」
酒气逼人、乌烟瘴气得教人难耐啊!野夜龙勉强忍住那一团团扑鼻而来的浓厚困脂花粉味,对周员外道:「不好意思,容我先退席一下。」再不到屋外去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他会窒息!
野夜龙双手背在身後,信步在花园中走了起来。
尽管琉琳馆的大小应酬,他都交给小胡子去打发处理,但偶尔还是会有这种推却不掉的时候,不得不勉为其难参加。
不然,怎么会叫做「应酬」不是吗?弧形优美的唇角一撇。如果不是这场应酬,此时的他应该是舒适地待在家里享用刘净心煮的消夜……
思及此,他的浓眉不觉细微一蹙。
几日来,他的妻子似乎犯了心病似的,下太爱说话,心不在焉著……会是在烦恼什么事情吗?今天回去得抽空问个清楚。
野夜龙慢慢地走著、慢慢地思索著,没发现他这种心情便叫做牵挂。
他开始会牵挂著刘净心,他的妻子……
顺著屋子的四角,他打算逛到花园的另外一边,却在墙角处和一个捧著脏衣服的身影撞在—起。
「唔!」这一撞还真不轻哪!
「这位大爷您还好吧?」那丫头急忙也将手中衣物一放,想去扶人。「明儿笨手笨脚,请原谅我……」
「放手。」野夜龙不耐地低斥,「我会自己起来。」他预备站直身子後狠狠骂这冒失的丫头几句。
但是,夜暗云拨见月光,当他看清楚这名名为明儿的丫头时,整个人却似中了邪般说不出话来。
「大爷?」明儿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怒气全消了,而且这么呆呆杵著瞧她?野夜龙用手揑住她的下巴抬高,好让他看得更加仔细透彻。
「告诉我,」那一瞬也不瞬的凝眸间,乍现再明显也不过的……痴迷。「你叫什么名字?」
***
由於今晚男主人在外头应酬,所以晚膳桌上只剩莲老夫人和刘净心,婆媳数来不过两人,倍显冷清。
少了一个男主人气氛还真是有差呢!刘净心垂睫,默默扒了口米饭,整个腹里莫名的一阵痉挛,在嘴里的米饭嚼了好久都吞不下去。
很奇怪的,她面对素来温言婉语、慈眉善目的婆婆时,永远比面对素来冷言寒语、横眉竖目的相公来得紧张不安——这也是她长久相处後才有的发现,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因为夫和妻,是水乳交融、有著肌肤之亲的贴近对象,所以野夜龙再怎么冷言寒语、再怎么横眉竖目,她总是会觉得可亲吧?
晚膳将要结束时,莲老夫却忽然开口:「心儿。」将准备告退离席的媳妇给唤住。「我有话同你说。」
「娘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很高兴有你这媳妇,心儿。」慢条斯理啜口茶,续道:「你嫁入咱们野家後,不但有著帮夫运让我们全家兴旺,更带来大笔的财富,可惜……」
「可惜?」一颗心忽地悬至喉咙口,她不安地臆测著莲老夫人的但书,灵光一现,她感觉自己近几个月来的疑惧正在心中悄悄抬头,她的一张小脸不由得苍白起来。「可惜注生娘娘尚未叩你的肚皮呀,媳妇。」果然,莲老夫人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和龙儿成亲,数数也将要两年了,娘可急著抱孙子哩!你……可明白娘的意思吧?」
「媳妇……明白。」顺应的声音,如此艰涩的飘散在半空中!那是身为一个女人的不安、紧张,以及愧疚。「媳妇会努力的。」自己真是该死!野夜龙虽不是夜夜都与她同床共枕,但仔细计算,平均一个月内「努力」的「次数」也是不少!怎么自己的肚皮这么不争气,无法纳个种在里头发育?
「嗯。」莲老夫人还是笑著,就是那么温婉慈祥地笑著。
只是,刘净心突然发现,莲老夫人在那份温婉慈祥下,笑得更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心满意足、算计似的胸有成竹。
「娘相信你会努力的。可,心儿,你也要为野家香火想想……龙儿一定也想早点有个子息吧?这样吧,你要知道你可是堂堂的大房,龙儿不管将来会纳多少小妾,还是动摇不得你的地位。咱们就再等上三个月,瞧瞧你肚子动静如何,若时间一过仍是没消息,就该另做打算了,好吗?」
手心在发冷、发烫,又发汗!尽管莲老夫人一席话说得够体贴婉转,但明确表露出的意思就是:刘净心嫁入野家两年多来,始终无法生下一儿半女,是罪过之一。倘若现在不再主动寻找解决之道——也就是主动帮野夜龙纳妾以传承香火,乃罪过之二。
如果刘净心还胆敢为此而抗拒野夜龙纳妾——那便是罪过之三了!
刘净心的呼吸困难,几近窒息。从小读著有关女子的训诫,她当然知道相公是天,有权想拥有多少妻妾便拥有多少,自己是一句话也不能抗议的。
更何况她的婆婆……说得很对呀,她的身子骨是哪儿出了问题呢?为什么还生不下一儿半女,所以……所以帮相公纳妾……纳妾……
「心儿?」刘净心的霍然起身有些出乎莲老夫人的意料之外。「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之事,你、你究竟明不明理?这般激动作什么!」语气带有责备和权威,但听入刘净心耳中却已是模糊而飘渺,好似由天的另一端传过来似的。
她不再记得莲老夫人又理直气壮再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告退,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绝对不想的心意。
她绝对不想野夜龙纳妾,他那拥著自己的强壮胳膊再去搂别的女人,他那吻过自己的薄唇再去沾染别张红馥的小嘴!她更绝对不想有别的女人,能和她一样有著权利,喊他一声相公——
刘净心的身形如泥塑木雕,僵坐在床边无法动弹。
她要等野夜龙快快回来,好对他倾诉自己赫然察觉的心情。原来,她已经对他……





多情郎 第四章
鱼肚泛白之际,服侍刘净心的小婢女薇儿端起一盆温热的洗脸水和梳子、毛巾等物,朝少夫人就寝的厢房走去。
「少夫人?」轻叩两下门扉,薇儿没听见刘净心的动静,以为她仍安睡在床,於是和往常一般自行推门而入。
「少夫人您醒了?」哪知一个端整的身影赫然坐在床边,一双清醒却布满血丝的瞳孔,大大睁著瞪著门口——薇儿从来没看过刘净心这模样!吓得手中水盆差点打翻。
「他……回来了吗?」刘净心不问反答,她等了一整夜呵,但,怎么就是等不到他的身影?
「谁?」薇儿小心地先把水盆放到桌上,看著少夫人期待的表情,想了想。
「是爷吗?嗯,他还没回来。」至少守大门的人员都尚未通报。
「噢……」螓首又失望地低垂。「我等他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他还是没回来……」
「呃,少夫人,您该不会是就这么坐著末睡等了一夜吧?」薇儿吃惊且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刘净心没有回答薇儿这个问题。「少夫人,」就在此时,守门传报的一名小厮跑了过来。「爷回来了……爷带著一个姑娘回来了。」年纪幼小,说起话来根本不懂得如何看场合对象。「爷还带著那姑娘去见老夫人,说是……」终於,小厮终於看懂了刘净心苍白起来的脸色、和薇儿在一旁拚命挤眉弄眼的模样。
「说。」口气如过往的平稳安静,却是只有自己明白,她的心正在怎样一分分寒透、坏死。「爷说了些什么?」
「爷说那是他从百花院赎出来的清倌姑娘,预备娶她做妾。」
哗啦一声……原来心不只是会寒透、坏死,还会更进一步破裂、碎了满地……
***
听说,这名将要入府的小妾名唤明儿。
听说,野夜龙脸上那股对明儿痴迷的神态,连瞎子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数日来,刘净心都无法专心、无法思考,耳际轰隆轰隆都被强迫「听」别人「说」。
「昨夜是我送消夜给爷和明儿夫人的。你们都不知道,爷就那样捧著明儿夫人的脸——哎哟,再说下去就羞人哟!」
厨灶里,几个正对男女情事一知半解的青涩丫头,正忙里偷闲在窃窃私语。
「说嘛说嘛!」
「别吊咱们胃口,小丽。」
「你们都没看过爷柔得相水的表情吧?就像那样呢!爷就是用那种表情去吻明儿夫人的发、明儿夫人的额头、明儿夫人的鼻尖——呀,是少夫人!]
正说得洋洋洒洒的小丽看见赫然出现在厨灶门口、苍白似鬼的刘净心,舌尖差点咬掉。
其他人也吓得全体僵立原处,那光景,说有多尴尬就有过尴尬!这算什么啊,佣人躲在厨灶里,说着男主人和新娶的小妾的旖旎风光,却被女主人给听见,然而,刘净心在深吸一口气后,却异常平静地开口:「晚膳预备得如何了?你们有时间躲着偷懒,是不是把今晚爷要睡的新房都打点完了?]
「小的马上去准备!]所有的人一听到刘净心这句询问,乘机找到台阶,闹哄哄的作鸟兽散。
但是府里的人言岂是如此就轻易打发得了?在刘净心面无表情离去后七嘴八舌的喧嚷声比先前更大声。
「夫人……她怎么看起来似乎身子徽恙?」
「哪叫身子微恙而已?少夫人的脸色可真差呢!」
「是啊。唉,少夫人肯定是不高兴爷对新的如夫人痴迷吧?更何况爷长得这么俊,换做你是少夫人,会开心得起来吗?」
「要是少夫人有喜就好了,肯定就能要求爷别纳妾室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惜少夫人就是生不出来嘛……」
「哎,一个女人家生不出孩子,可不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可真的是……」
一个女人家生不出孩子,就什么用都没了吗?
刘净心刚回返,尚未出现在厨灶门口,那一句断言,如把刀剑似的狠狠刺了刘净心一刀……她也想生啊!她好想生个男孩儿,最好能像他的爹一般俊美无涛,她用力咬著下唇,她浑浑噩噩回到房里,就那么呆呆坐在椅上,一直到天黑了,还是一动也不动。
「少夫人呢?]晚膳都备好了,等得都半凉不温了,怎么他这妻子就是还没出席?
派人请往,结果仆人给他回报说刘净心关在自己房里,并不出声,且灯烛末点,说不定是睡著了也说不定。
这让野夜龙听了十分不悦,所有的人都饿著肚子在等她,结果她人却睡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原来你不是在睡呀,夫人,」野夜龙示意跟在後头的薇儿将桌上的烛台点亮,烛火之光是温暖的橘红色,却反而让她的脸看起来冰冷无比。
野夜龙不觉一怔,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的话,细细眯眼打量她异於常态的模样。「你是哪儿不舒服吗?」
哪儿不舒服?不就是那一颗心哪!她恍惚抬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她真的是只能摇头。
「没哪儿不舒服的话,就快出来用膳吧,别让大家等你太久。」野夜龙静等了一会儿,但刘净心却仍文风末动,只是迷蒙著眼,视线直直穿透他,凝在不知名的某处。
「我,不饿。」
「不饿?」野夜龙拧起剑眉。
又不是没长个肚子,怎么可能会不饿?「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她不是说没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看起来是这副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模样?
野夜龙忍不住伸出手掌想探向她的额心——
「不!」猛然的,螓首一别,她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从椅子上仓皇起身,小脚甚至被裙摆绊了一下。「不要碰我!」
薇儿因少夫人的尖叫声而睁大眼睛,野夜龙脸色一沉。
「什么意思?」他往前逼近一步,不悦地见她哆嗦得更凶。「过来!」岂有丈夫碰不得妻子的道理?刘净心异常的拒绝让他觉得自尊受损。
「不要。」刘净心表情很恐惧,双眼却很空洞。「我不要你碰我……」不要用那双已经抱过别的软玉温香的手来抱她。那样、那样……「我忍受不了!」
「你说什么?!」瞬间高涨的怒火红了野夜龙的双眼。一个男人竟会被自己的妻子忍受不了他的碰触?「你最好说清楚你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刘净心音调古怪重复,这回,发出哭泣也似的笑声:「哪有怎么回事?柔得像水的表情不是吗?你怎么都没那样看过我?反正我这个女人家生不出孩子,可自尊还是要拥有一点的。」她的言语毫无章法、七夹八杂。「求你走开,拜托不要碰我,走开吧……」用尽力气喊到最後,笑声真的变调为隐约的哭泣。
「你在闹什么?」野夜龙赫然发现,她的眼泪会让自己情绪不知所措的激动,同时自尊和骄傲被她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刺伤。
什么柔得像水的表情?她最好给他交代个清楚!不顾她扭动挣扎,他试图捉住她的双肩。
「我说不要碰我!」啪!刘净心竟激动地甩了一巴掌出去。
「啊!」目睹这一切的薇儿终於忍不住也跟著叫喊了一声。从来没有想过,素来婉约的少夫人,竟会动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野夜龙?
野夜龙也从来没有想过,他慢慢的、僵硬的转回脸庞。「你打我?」声音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但伤心难受过头,刘净心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乘机一把撞开他,冲出房外。她跑呀跑著,对一路上擦身而过的下人眼光视若无睹,也茫然、恐惧,混乱得不知道自己要往跑向何处,直到到了饭厅厅口。
「心儿,你怎么迟到了呢?」是莲老夫人先看见她的。「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整齐呢?」
莲老夫人皱著眉头的说词还算客气,刘净心一头青丝是蓬的、一身衣衫是绉的,气喘吁吁的神态好不狼狈,简直像只落水的小狗儿!
「少夫人。」至於另一位列席的年轻小姑娘则紧张地起身行礼。「明儿见过少夫人。」
她就是明儿?原本抓不著焦点的双眼被动的找到胶著的目标,刘净心瞪著这个新人门的小妾。一身崭新的绫罗绸缎,上了妆的小睑带著怯色,那双秀眉和凤眸……刘净心恍惚了,为何那双秀眉和凤眸那么的眼熟?她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
「我是不是见过你?」刘净心呆呆的问,一面也呆呆的思索。
「不,明儿从末见过夫人。]摇头给予否定的答案。
「一定有。」不死心,她急著追问的音调蓦地拔得尖锐。「我们一定见过面的!你明明就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像……像……」双眸蓦地睁圆睁大,刘净心呆了,因为她想到了!明儿看起来眼熟,是因为她长得像——
「来人!」随後赶到的野夜龙的喝斥声随即盖过刘净心的,响亮又急切。
「少夫人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将她先请回房里,晚膳备一份送去。」
刘净心回头看野夜龙,他的表情果决、阴冷,却掩藏不住一丝不想被看穿的恐惧。
***
现在,应该是野夜龙搂著新纳小妾春宵缠绵的时刻吧!
呆呆的躺在床上,闭目却无法成眠,如此以来已过数夜,刘净心脑海混乱得只剩这个较为清晰的念头。
她的相公,正抱著新纳的小妾……
野夜龙,正抱著一个眉眼和自己异母妹子长相神似的小妾……
这其中含义代表什麽?刘净心真不想懂,但却又暧昧隐约的呼之欲出。
咿呀一声,有人不请自来把门推开了,她转头,有些吃惊地发现居然是自己在思索的那个男人。
野夜龙来做什麽?
野夜龙整张俊美的脸孔是冷的、肃的,看见刘净心仍清醒,嘴角一勾像是满意?他动手便开始……宽衣解带?
「你想做什麽?」警觉地拥著锦被坐起,刘净心的神色防备。
瞧他的举止,该不会是……「不要!」刘净心急道。
「不要什麽?」已脱得剩下一条薄长的里裤,野夜龙露出个十分不耐的表情。
他直直走到床边,一膝先曲起跪在床上,俯身要去抱她。
哪知刘净心出手往他的脸庞拍去,抗拒他的贴近,下一瞬间双腕就被他单掌扣住并拉到头顶。
她仍然一副无助脆弱的姿态,他则俐落的拉扯她下半身的裙浪,强壮的长腿大剌剌分开她的。
「我不要这样……不要你碰我……」她真的无法抵抗啊!拚命想抬高螓首,和他冰冷的视线相触及。「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去……去找那个明儿呀?你不是想抱她吗?不对,或许我应该说,你想……你想抱的是野日凤!」双眸一闭,她豁出去似低嚷。
正中要害!感觉欺压在身上的男体一僵,暂且不再有後续动作,这才迟滞地张开双眼,不意见到一张寒冷又铁青的脸色……刘净心又闭了回去。
她不敢看啊!
「谁多嘴了些什么?」他追问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冰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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