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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江南剑

    范萦怀连忙道谢,又让伏缨给诸位道长磕头,伏缨还没跪下去,就被老道扶起“别浪费时间了,先躲起来再说。”

    说着,这名老道带着两人向后院走去,范萦怀刚要走出去,又扭头对其他老道说道“这些人凶得很,几位道长切莫和他们争吵,以至吃了眼前亏。”

    来到后院,带他们过来的老道地雪地里一抓,抓到一根绳索,然后轻轻一提,一个盖子被提起,下面是一个黑乎乎的地窖,老道说道“你们先躲进去,不等我喊你们出来,你们千万别出来。”

    范萦怀点了点头,当先跳了进去,又伸手将伏缨接了过去,老道放下盖子,又将上面的雪扫了扫,将这里有地窖的痕迹泯去。

    地窖的盖子盖好后,里面漆黑一团,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蔬菜发酵的臭味,有白菜,有萝卜,有地瓜等,伏缨刚说了个“这”字,范萦怀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口中发出嘘声,表示现在十分危险,不能说话。

    黑暗中两人都感到有些恐惧,范萦怀暗暗希望南宫家的人不会找到这里,那么等到天黑后,这里的道士就会喊他们出去,两人趁机连夜逃走,说不定能拉开和南宫家的人之间的距离。

    人在这么黑的地方,容易胡思乱想,范萦怀迫自己不去多想,反而仔细回忆自己这一路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是背着伏缨从树上来到道观的,而这座道观又如此隐秘,南宫家的人多半不会发觉。

    正想得得意处,范萦怀忽然想起一件事,脑中一黑,差点失声惊呼出来,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南宫家的人一定会找到这里,那是不用多想的了。

    原来他忽然想到,他虽然是带着伏缨从树上逃亡到这座道观,可是他在背着伏缨上到树上之前留下的脚印并没有泯灭,也就是他逃亡路上的脚印到了山脚下时忽然断了,就算这座道观再隐蔽,南宫家的人也能想到两人是在脚印的尽头附近躲了起来,而脚印尽头的附近,只有这座道观,只要略一寻找,就能找上门来。

    至于南宫家的人能不能找到这座地窖,取决于那些老道会不会告诉他们。

    而他们现在的命运,也都被握在这些老道士的手中,哦不,是口中。

    一旦南宫家的人施用酷刑折磨这些老道,这些老道和他们两人素不相识,会不会说他们躲藏之处,谁都无法保证。

    想到了这里,范萦怀心中再也难以宁定,一旁的伏缨也发觉了他的担心,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

    范萦怀轻叹一声,知道如果南宫家的人找到这口地窖,他们师徒两人再无路可逃,伏缨又中了寒毒,他势必不能独自逃生,就算想要独自逃生,以南宫家人的轻功来说,他也未必能够逃得脱。

    不过伏缨在抓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伏缨,不能让金手门到了他这里就断了烟火,他打定主意,到了危急关头,他将一切偷盗和杀人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决定将南宫治是幕后指使人说出来,以换取伏缨的生路。

    下定了决心后,他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他蹲下身来,将伏缨拦在怀中,用手圈住伏缨的耳朵,对伏缨轻轻说了李言闻和李东壁所在的镇子的位置,让他牢牢记住,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师父不能陪在他身边,就让他自己去那里求医。

    伏缨听到范萦怀的谆谆嘱托,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安之感,他虽然年幼,可是他的经历却让他变得十分敏感,师父这么嘱托他,仿佛在交代什么后事,只不过范萦怀不让他说话,他也无法相询。

    地窖中封闭严密,空气不足,一老一少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在这种状态下,他们也难以计算两人在地窖中待了多久,总之过去了很长时间,范萦怀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两人胆战心惊地又等了许久,好在地窖中还算暖和,不至于受冻,在这期间,伏缨的寒毒又发作了一次,范萦怀又拼着用内力和他一起化解,这也使得伏缨丹田中的阴寒之气又多了些。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也不得什么饮鸩止渴,只求暂时的安稳罢了。

    迷迷糊糊中,范萦怀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虽然没有南宫家的人找到这里,可是那些道人也始终没有前来喊两人出来,难道南宫家的人赖在这太上观中不走了

    范萦怀感到了肚子饥饿,他一次推算,两人傍晚到了这里,中间伏缨寒毒发作一次,到了肚子饿到这种地步,差不多过了一夜了,怎么还没人前来

    难道那些南宫家的人根本没有找到这里,而老道又将他们师徒二人遗忘了

    地窖中极为安静,一来是地窖在道观的后院,而来地窖颇深,上面又有盖子又有积雪的阻隔,外面的声音很难传进来。

    不知道上面的情形,黑暗中的范萦怀也不敢主动打开地窖的盖子查探情况,只能忍着饥饿再坚持一会。

    伏缨也饿极了,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范萦怀有种英雄末路之感,他暗暗祈祷,自己身为金手门的人,一生所为,从未违背过金手门的门规,将偷盗富人所得的七成财物都捐给了穷人,可谓行侠仗义,老天若是真的有眼,就不该让他和伏缨毙命于此。

    可怜年幼的伏缨竟能知道情况的险峻,像个懂事的成人一样,不言不语,也是难得。

    忽然,地窖从上面开始滴下水来。

    难道是到了中午,太阳出来,融化了积雪,所以从地窖盖子缝隙渗进了水

    不对,积雪颇厚,别说现在难以融化成雪水,就算再过两三天,也未必能消融成水。

    那么这些水是怎么来的呢




第三十五章 恶人行径
    伏缨口渴,想要接滴下来的水喝,被范萦怀阻止,并低声告诉他水脏。

    的确,就算是冰雪消融,毕竟还是带着地窖盖子以及泥土的脏水,过了不久,地窖中逐渐暖和起来,暖和得就像天气回春。

    但是,暖和没过多久,却又逐渐变为了炎热,师徒二人都觉得很不对劲,范萦怀伸手去推地窖的盖子,想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地窖的盖子却十分沉重,等他好不容易将盖子打开,却从上面掉下来一根燃烧的木头,范萦怀拉着伏缨向后退开一步,才没被木头砸中,等到范萦怀从地窖中向外看去,登时看得目呲欲裂。

    原来整个道观都陷入熊熊大火之中,如今大火已将几座道观都烧得倒塌下来,只露出残垣断壁,他们身在后院,原本没什么建筑物,但前院被烧塌的屋宇却倒在四周,火焰中发出哔啵的声音,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范萦怀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他让伏缨在地窖中等候,自己则纵身出了地窖。

    地面上到处是被烧透的残砖断垣,风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味,周围好大一片地方的积雪都被烤化了,范萦怀纵声问道“有人么”

    然后等候的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回应。

    范萦怀踩到没有落木的空地处来到了前院,前院更是一片狼藉,地上布满了散落的灰烬,几座殿宇都只剩下了房基,从这些烧成灰的余烬中,范萦怀隐隐看到十多个小孩被烧焦的尸体。

    可是范萦怀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道观中有小孩啊,那些老道们呢还有,这是谁放的火范萦怀原本推测多半是追击他们过来的南宫家的人放的火,可是看到这些孩童被烧焦的尸体,范萦怀又有些不能确定。

    难道是因为自己误闯到这里,撞破了什么邪道的事,所以这些人自己放的火

    这些孩子都是他们用来练妖道的祭祀物

    范萦怀见火头未消,火势还很猛烈,也无法靠近查探,只得等候火熄了才能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回到后院,将伏缨从地窖中拉了上来,伏缨见到原本一个完好的道观,忽然被烧成废墟,也感到愕然和悲愤。

    伏缨道“师父,这道观是因为咱们才被烧毁的吧”

    范萦怀道“我不知道,咱们在这等一会,我看看废墟中有没有什么线索留下。”

    这场大火从早晨他们出来,一直烧到晌午才彻底熄灭,所有能烧的东西都烧完了,范萦怀又从不远处包来不少雪团扔到废墟中,确定没有余烬,这才找来粗木棍,准备扒开废墟,看看里面到底埋着什么。

    范萦怀何等样人,他虽然不是练的棍法,可是一根木棍挑动起来,却给人一种他常年用棍的感觉,很快,他就将废墟外面的烂瓦,木炭般的房梁等物一一挑开,屋内的事急具尸首也露了出来,范萦怀挑动这些被烧焦的尸体产看,蓦地,他浑身一震,手中的木棍也掉落在地。

    伏缨冲上来扶着他问道“师父,你找到什么了”他顺手向师父扒开的废墟看去,只见不少烧焦的尸首叠在一起,情形惨不忍睹。

    范萦怀悲痛不已,对伏缨道“徒儿,都是咱们害了他们!”

    伏缨见这些尸体都不像成人的尸体,他问道“师父,这些人,这些尸体都是谁的”

    范萦怀道“这些就是救了咱们,将咱们藏入地窖的那些道长的尸身。”

    伏缨又是伤心又是疑惑,他问道“可是这些人的尸体却像小孩子的尸体……”

    范萦怀指着其中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道“你看,这具尸体上还带着没有烧完的道冠,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像孩子的尸体,是因为大火所焚烧之故,尸体被烧得小了,那放火的人,定然就是南宫家的人了,他们找不到咱们,竟然将所有的道长全都杀了泄愤,还将这处道观放火烧为灰烬!如此歹毒之人,还配成为什么名门正派我看就连江湖中最歹毒的恶人行径也不过如此。”

    伏缨也气得浑身发抖,他说道“师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些道长舍身护着咱们,他们被害死了,咱们可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说道报仇雪恨,范萦怀一时反而沉默下来,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实力,何谈什么报仇,什么雪恨回过头来去找他们,只不过是送死罢了,范萦怀沉默了一会后说道“我老啦,为这些道长报不了丑了,徒儿,只能等你学好本事,再帮他们报仇,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去找李东壁治好你的寒毒,否则要是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雄心壮志”

    伏缨知道师父所言是实,只得黯然答应下来。

    南宫家的人十分傲娇,搜寻过的地方,绝不会搜寻第二遍,师徒二人下了山,准备继续向东行,却发现向东面的雪地上留下几道齐整的马蹄印,看来南宫家的人在这里没有找到他们,还没有罢休,所以向东继续寻找去了,这么一来,两人就不能径直向东走,否则说不定会和他们迎头碰到,自投罗网。

    前后看了看,范萦怀决定向南走,只不过这一次他为了不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而想了一个办法,他找来两根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结实木棍,做成了一对高跷,自己试了试,十分方便,踩上以后,便背着伏缨向南进发。

    这两根木棍踩进雪地后,抽出来的时候,周围的雪又涌进木棍戳出的窟窿,不自信看,根本看不出异样,而且由于高跷加长了范萦怀的双脚,范萦怀每跨出一步,都是寻常两步之长,更让人看不出这么远的距离是脚印,就这样,范萦怀背着伏缨,大踏步迅速离开了山脚下。

    伏缨第一次见到人踩高跷,感到十分有趣,他说道“师父,你给我也做一副,我也要踩着这棍子走。”

    范萦怀叱责道“咱们现在情况危急,为师踩着这对高跷乃是逃命,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有时间让你去玩耍若是耽误了时间,让南宫家的人追上来,你我都活不成了!”

    伏缨听他说得严厉,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范萦怀听他一声不吭,知道他生了气,便哄他道“等你身上寒毒肃清之后,师父给你做一对真正的高跷让你踩着玩,如何”

    伏缨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真的”

    范萦怀故意冷哼道“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伏缨将头脸趴在范萦怀肩膀上,表示对他的感激。

    这在一瞬间,范萦怀心中生出无限柔情,好像伏缨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他的儿子,虽在逃命之中,他却依然感到心中欢悦,但欢悦立刻被他对伏缨的担忧替代,他心中虽然不想去想,可是这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让他不能不去想,不去面对,那就是万一李东壁治不好伏缨的寒毒又该怎么办

    他范萦怀蝇营狗苟一生,没有娶过一个婆娘,没有一个孩儿,曾受过一个徒弟,却还不幸夭折,现今临老了,能收到像伏缨这么机灵乖巧又天资卓绝的徒儿,他表面上虽然没有太多兴奋,可是心底还是感谢老天爷,对他来说,伏缨的出现,不只是金手门有了传承这么简单,而是给了他的生命带来了延续,让他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而老天爷又何其残忍,让他现在这唯一的希望饱经劫难,体内寒毒更让他无法正视,他甚至暗暗祈祷,只要老天能让伏缨平平安安继承他的所学,能让伏缨长寿安康,自己宁可折寿十年。

    不,宁可自己将一身本事交给伏缨后,立刻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伏缨哪里知道范萦怀心中所想,他说道“师父,我一定要学到最厉害的武功。”

    范萦怀收拾了心情问道“为什么咱们金手门可不是跟人争强斗胜的门派。”

    伏缨道“我要为刚才被烧死的道长们报仇。”

    范萦怀听他语气坚决,心中对他的侠义心,恩怨分明之心十分喜欢,但他口中却说道“你不能去和南宫的人为敌,永远不要!咱们金手门向来独来独往,人家南宫家这么多好手济济一堂,嘿,你就算武功再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伏缨又是沉默不语。

    此时两人已经走了四五十里地,来到一片小树林边,范萦怀将伏缨从背上放下来,指着伏缨的鼻子道“你不要以为为师猜不到你心中在想什么,我跟你说,你去找南宫家的人报仇,不过是以卵击石,送死而已,既然你要送死,干嘛不想在就死难道还要为师辛辛苦苦教会你一身本领后,你再去死小伏缨,我跟你说,若是你执意去找南宫家的麻烦,咱们师徒二人这就分道扬镳了吧,我收的徒儿,乃是眼光高远,行侠仗义,为穷人多作善事的盗中侠士,可不是一腔热血,转眼就送了性命的莽汉!”



第三十六章 阴中之阴
    伏缨一阵惶恐,他刚才沉默以对,心中所想果然是不听师父的话,自己学好了本事,然后去找南宫家的人报仇,这时他听到范萦怀的厉声呵斥,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边哭边说道:“难道那些救了咱们的道长就白白被烧死了么师父,我心中好难过。”

    范萦怀将他搂在怀中安慰道:“为师的心中也不好受,可是咱们若以有用之躯去做无用之事,那是对咱们能够帮助的穷人的不公平,这世上的恩恩怨怨,并不是这么算的,你不能计较于个人恩怨而忘了更大的抱负,不能轻贱自己,世上不平之事不计其数,你只能选你力所能及的事去做,等你长大了,你就能明白为师的苦衷,现在咱们继续赶路,你放心,南宫家的人这么倒行逆施,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他又将伏缨背起来,然后继续前行。

    范萦怀的脚步极快,到了傍晚,他就感到了李言闻和李东壁父子的家,这中间他经过了几个城镇,路上已经有了行人,雪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的脚印,范萦怀不需再踩着高跷行走,以防惹人注目。

    到了李言闻家,幸运的是李东壁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师徒二人若是晚来一宿,就见不到李东壁,只能让李言闻帮伏缨救治了。

    李东壁见两人去而复返,而伏缨身上的昏睡蛊显然已经解了,他欣然道:“这小子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因何事又回来呢”

    范萦怀惨然道:“昏睡蛊虽然解了,可是我这苦命的徒儿身上又中了寒毒,还请李神医不吝救治,小老儿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李东壁仔细看了看伏缨的脸色,洁白的皮肤下面隐隐透出一股暗青色,他觉得十分古怪,这种情况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拉过伏缨的手腕,用食中两指仔细查探他的脉搏,范萦怀在一旁紧张不已地看着李东壁,唯恐他说出一句无药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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