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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唐瑄
他淡淡柔柔喟叹一声,手指头摩挲著她消瘦一圈的颊,「你好坚强。」
「当然啊,我从小就自力更生嘛,坚强是一定要的。」
「觉得累的时候,不要硬撑。」轻轻拥著突然将小脸掩入他肩头的女友,他怜惜轻问:「好吗?别硬撑。」
「嗯……嗯。」她用力点头,睡眠不足的眼眸泛酸,小鸟依人般眷恋他温柔的胸怀。「当我觉得很累很累的时候,你的肩膀就像现在这样,借我依靠五分钟。」
「我必须等你很累很累的时候,才能这样抱著你吗?」他拂弄她刘海,冰凉双唇印上她发烫的额。「你只想借五分钟?一辈子不好吗?」
她轻快地娇笑一声,笑声中隐带哽咽,唇瓣噙笑的面容很娇很甜,很满足。
今生别无所求……她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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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从云端瞬间跌入无边地狱中,倚墙暂歇的螓首搐动一下,她猛然惊醒!
「yen,yen……」
yen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美眸困惑地眨了眨,她大惑不解,茫然望著蹲在身前的金发少年,一时间不知身处何方、今夕何夕;少年晴蓝的眼睛亮得惊人,在在加深她心底的疑惑。
「头儿逮到鱼了,你看!」小孟如释重负抓高正在震动的接收器,凑到浑浑噩噩的艳容前,喜道:「头儿说九点整会来接我们,我们要回家了!」
少年枯瘦的脸颊透著些许慌张,德语连珠炮般射出,努力活络著僵凝的氛围。
于是,她总算想起,瘦弱少年是她的伙伴小孟,而她是yen——彦。
彦,并非她所有,是她为了永志不忘某个重要的人而取。她弃用多年的本名,在两个小时前一场偶来的混乱中,重回她身上了。
兰西!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找好久……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兰西。曾经跟她同校又同年的那女孩,刚刚在楼下这样哭著叫喊她。
女孩还说,力齐学长也来参加姬莲冬的生日宴会,要她等他们,别再一声不响离开了,别再独自离去。力齐学长也来了,那位亦师亦兄的野蛮学长也在这里……他们始终在这里呀,事情发生後懦弱逃开的只有她吧……
她好想见力齐学长一面,好想问问小夏他们现在过得如何……假如勇气足够,或许,她终于可以看一眼小管长眠的所在,陪他聊聊这几年来她的经历,让瘦不禁风、却老想著云游天下的他羡慕一番……
禁锢的回忆已经锁不住,她快撑不下去了……
yen双手抖颤,密密掩住泛滥著思念的脸庞,竭力平抚与姬莲冬二度邂逅後狂乱的心跳,死寂多年的心却不肯平息,激烈地怦跳不休。
原来他真的是姬莲冬,不是小管死而复生,不是他回来接她……姬莲冬为什么有那张脸?那是小管的脸,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呀!
为什么让她遇见姬莲冬……为什么他们一个接一个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小孟在房内踱方步,耐心等待yen将她起伏激烈的情绪平抑下来,边留意地上有无泪花洒落。他以为退回房间後yen会哭出来,刚刚她眼中都是泪,快哭出来的样子,一回到房里她眼睛一闭就睡著了,好像刚刚跋涉了千山万水,筋疲力尽了。
今晚是俄国佬抵达台湾的日子,头儿和大猫老大下午出门「接人」了,yen状况不好留守饭店,他留下来照料她。七点的时候,他们准备出门与头儿会合,下楼时巧遇姬莲冬和他的六名保镳,当时yen脸色好白,犹豫片刻才追过去。
过程真的像头儿所说,惊险又刺激,yen在玉体微恙、双脚又无故受伤的情况下,竟然轻易摆平六名彪形大汉,他大开眼界喔!
她枪法虽然不是很准,武术基础却好扎实,挥拳力道狠猛又俐落,与她纤雅的外貌格格不入。所以,在yen抽出刀子抵住姬莲冬时,他吓得魂都没了!他以为情绪失控的她会在姬家人的地盘上对姬莲冬不利呢!幸好没有,害他吓得心脏差点停住,可是……
yen刚刚凝视姬莲冬的样子好悲伤喔,透过他在思念什么人或什么事一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叫姬莲冬把脸还给她耶,後来姬莲冬就说什么他知道yen是谁,说她是兰校花什么的……
然後,一个穿著白色削肩晚礼服的女孩子就出现了,她看著yen一直掉眼泪,还兰西兰西叫著yen。yen不承认她是什么兰西,那女孩子就说她要去找另一个人来证实她没认错人,她边哭边叫yen等她,就跑开了。
接著yen就把姬莲冬打昏了,头儿指示他们暂时撤回房间。饭店因为这件事悄悄骚动起来,但是动作不敢太大,今晚毕竟是姬氏财团未来领导人重要的生日餐宴,国际顶级名流齐聚一堂,举世瞩目,形象损伤不起。
然後,他发现一件事,yen质问姬莲冬的时候全程使用中文。她会说中文。
「现在几点了?」
小孟走来踱去,被yen疲惫的声音冷不防吓了一跳。
「八点四十一分而已,还早。」小孟见yen站起来,惨灰的容颜回复漠色。
「宴会快结束了,我们走楼梯离开。」yen轻步走出房间,拐向安全门。
走下八楼时,yen发现小孟始终落後她一步,藉由转角处玻璃的反射,她看见小孟密切注意她受伤的双脚有无异状。才十六岁竟如此体贴,绅士风范十足……
「你刚才说,你二十一岁的时候也有一场类似的生日宴要举办,是吗?」
听她有心情聊天了,小孟喜孜孜上前与她并行。「差不多同样多人,我们家族的男性会在生日当天收到一间小房子的钥匙,还有一辆小车子。」
「多小的房子和多小的车子?」
没想到凡事漠不关心的yen会突然发问,小孟措手不及,红著脸含蓄道:
「我妈咪说,我的是一幢有四百年历史的古宅,车子是普通小跑车。」他瞄瞄yen因为脸色死白而显得脆弱的身影,热情邀约:「yen,二十一岁的生日宴,我可不可以寄帖子邀你参加?我也会邀请头儿和大猫,还有其他大哥们。」
yen顿了下步子,转头看著满脸热切的小孟。
「对不起,我知道你们不可能出席,造成你困扰,对不起!」yen还没出口婉拒,小孟已大声地先行道歉。「这次回英国,妈咪要我专心念书了,以後可能没机会见到你们了,所以……所以……」
两人相处了大半年,yen发现自己终究无法真正的无动于哀,何况柔能克刚。
「请帖只要收得到,我就出席。」
小孟愣住一会,快步赶上yen,两人顺利避开饭店外围的保镳群,一出饭店,就看见路边一辆等著接应他们的车子。
「yen,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小孟拉开车门前,开心地向yen确定,却见她脸色惨白地望著对面的人行道,那里远远走来一名体格很魁硕的男士。
魁梧男士左顾右盼,在寻觅什么,就在yen上车之前他突然转头看见她。
「兰丫头?」
yen身躯一绷,只犹豫一秒便把愣住的小孟推上车,自己跟著钻进去。
「丫头——我是力齐学长啊!」车外的魁梧男人确定了什么,急步冲过马路,以不输给他魁壮体格的肺活量一路吼来:「我是师父啊!兰丫头——」
「开车!」yen厉喝驾驶。
她不容许自己半途而废,不容许自己因为一时情绪失控而危及伙伴安全,她不把私人感情带进任务中,不在出任务时感情用事。这些,她都知道,她记得很牢,她知道!但是……
「兰西!我是你力齐师父啊!兰丫头——兰西——」
不行了……她撑不下去了……
yen闭上眼睛,颓然倒向车窗,无力回头望,也无法将车外焦急的呼唤置之不理。盒子打得太开已经关不上,这次真的没办法了……再也不行了……
兰西兰西兰西,是呀,她是兰西!她的本名是兰西。
那个梦在暗示她撑过极限,不能继续下去吗?还是小管一样太思念她,透过她身边的朋友呼唤她回来看看他?她知道,在这里她无法坚强,所以不回台湾。她仅有的亲人在这里,她的爱都在这里,逃不了,这次真的……不行了……
泪水无论如何都眨不回去了。力齐学长、寇冰树,对不起对不起……
「yen怎么了?」开车的男子望著默默垂泪的女人,谨慎请教驾驶座旁的雅各:「刚才那只刚果黑金刚在鬼叫什么?我不懂中文,你翻译一下。」
「专心开车。」
金山的海岸乌漆抹黑,海风刮得小孟两腮生疼,比起偷渡上岸那天悲惨的际遇,他以为离开台湾时一定快乐许多。
因为,回去表示任务顺利完成。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家人们,当然快乐!回程直接坐突击艇不必搭可怕的臭渔船,当然快乐!这次在台湾他安然无恙,没有冻伤或晒伤的「职业伤害」,当然应该快乐!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觉得难过……
「头儿……」小孟手持雷射光束指引方位,尽量稳住歪歪斜斜的身躯不被海风吹倒。「大猫老大他们快到了,我们大约还有八分钟,yen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还有八分钟。」海面上传来快艇的马达声,雅各戴上灰蓝防风镜,遮住他深沉的冷眼,走过去协助另一名伙伴将昏迷的通缉犯扛起,顺势看一眼站在岸上发呆半个多小时的女人。
「我们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她不想走人啊?」
大猫懒意十足的声音出现後,小孟兴奋地看见特种部队专用的黑色突击艇出现在浪涛起伏的夜幕尽头,马达已关掉。小孟涉水过去帮忙把俄国佬推上艇後,顺手摸了下艇身,回头想去叫回yen,身子却突然腾空,被雅各一肩顶入艇内。
「去哪里,臭萝卜头,坐下看戏!」大猫将不自量力的小毛头勒回来。
「可是今天晚上yen……」
「嘴巴闭上。」懒懒盯向小孟,蛇样冷眼射出一道狠光,「不许多嘴一个字。」
在艇上三位老大哥高低不一的轻笑声中,小孟委屈地抿嘴嘟腮。找出心爱的夜视镜戴上,小孟看见他家头儿已走回沙滩,不免替这阵子饱受折磨的yen感到忧虑。这些老大哥,包括他敬爱的头儿,脾气不仅大,心眼也坏,一点都不懂得体贴女士的。人家小姐今天受够惊吓,她已经够悲伤了……
yen站在长堤上凝泪望著故乡,久久不忍转身,无法再像九年前那天清晨一样,一背过身去就毅然远离,说走就走……
潮湿的空气中送来一股菸味,她意会地闭了闭涩红的眼眸,转身时顺手戴上防风镜。转过身,她果然看见雅各站在不远处,他脸上虽戴著护目镜,却不难由他饱含讥诮的冷唇、弹开香菸的举动,看出他对她在执行任务中心绪不宁的想法。
执行任务时,雅各从不抽菸,香菸是他故意点来暗讽她缺乏警戒心。
这就是雅各了,毫无慈悲心……yen越过雅各,朝海中的同伴走去。
雅各押後,看她边走边绾起被风拂飞的长发,洁白优美的颈项完全展露出来,她清瘦不少的身躯显得更薄、更纤细,袅娜动人地倒映在他灰蓝色的镜面上。
「你是故意的吧,雅各。」行进间,yen冷冷开口。
「不妨说来听听。」雅各也淡漠答腔。
「你故意叫小孟制造机会,让我和姬莲冬再度碰头,不是吗?」yen终于晓得这个冷血男人今天为何大发慈悲让她和小孟留守饭店,不是体恤她状况不佳,他从不是体贴的男人。「结果你满意了?」
「你们今天过得挺充实的。」雅各没承认,亦不否认。
陷入沙地的长靴停住,yen将脸上挂著残酷浅笑的男人扯向她。
今晚万里无云,一轮圆月孤悬天空,寂静的海边只有浪潮推涌的声音,他面光而立,严峻的俊容沐浴在月色中,充份暴露他天性中的无情。
yen与他对峙片刻,伸手将他脸上的护目镜拔下,波澜不兴一丝的黑色眼瞳睨视著她。前天早上他帮她处理完脚上的割伤,留下姬莲冬的档案资料和照片就离开了。他一直在逼她,她不懂这个男人想干什么,逼急她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欣赏你残酷的性格。」美眸冰冷,眨眼间蓄满警告。「欣赏和忍受是两回事,别把你过人的优点用在我身上,你会发现我无意忍受。」
「天亮了,小姐,有话上船之後我陪你慢慢聊。」雅各冷声催促:「在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之前,快上去。」
把防风镜还回雅各脸上,yen顺了顺他简洁的短发,动作不带一丝亲昵。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如果拔刀相向是他所期盼……
雅各一瞥树影幢幢的防风林,高大的身躯微移,完全挡住朝海中走去的女人。
「要我如愿以偿,你必须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才行。」偏首留意後方的动静,他语气泛柔,笑笑回应小姐的挑衅:「知道了吗?兰西。」
yen僵立在怒涛汹涌的海边,浪涛滚滚,听进她耳中竟幽咽似泣。
「抓到你了?」
雅各的笑声没有温度,yen突然愤怒异常。
头一扭,她绕过他往岸上走。走不到三步,颈背上的压力陡增,雅各从後方拦腰抱起她的同时,yen也从靴中抽出刀子刺向他颈际。
「我说过了,别逼我!」她微喘著气,加重握刀力道。
雅各睨她一眼,不当她的威胁是一回事,涉水走入海中与同伴会合。
看见他脖子出现一道血痕,yen突然怒不可抑:「你为什么要逼我?!」
「yen,你冷静一点!头儿,你不要惹小姐生气嘛……」
小孟吓破胆的急呼,被三位看得正入迷的老大哥忿忿「消音」。雅各背向等著观赏好戏的兄弟们,不理後方嘘声四起,他低下脸,注视杀气腾腾也动人的女人。
「你应该在有机可乘的时候放手一搏。」丝样凉滑的嗓子恶意不减,他近乎耳语地提醒她:「想杀我,你的机会比别人多,好好运用咱们在床上厮磨的时光,兰西。」
嘲讽完,雅各出其不意夺走yen手上的利刃,将小脸怒红的她丢入艇中,跟著一翻而上。刀子在他修长的五指间轮转一圈,刀尖向下,雅各俯视趴卧在艇上的yen,准备还刀入鞘。
「啊!」小孟扑到yen身上,勇敢挡住她。「头儿,你饶了yen!别这样!」
「别」字未落,雅各已将刀子还入yen的长靴中,并眼带嘲讽地看一眼犹自抱头惨号的小家伙,性感的嘴唇冷冷一撇,在大猫身侧落坐。
「都是雅各恶名昭彰,是杀人狂魔不对,不能怪小见习生歇斯底里,对不对啊,兄弟们。啊哈哈……」船上的老大哥们被小孟尴尬爆红的脸惹得狂笑不止。
一触即发的火爆气氛被戏谵的嘻笑冲淡,yen知道这是伙伴们体贴她的一番心意,怒眉渐解,回头望著渐驰渐远的故上,心神随之远扬。
雅各的目光从黑影幢幢的红树林拉回来,轻轻搭一下大猫肩头。
大猫意会地发动引擎,「各位旅客,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咱们上——路喽!」
突击艇流畅转向,朝外海飘了出去。
躲过台湾海岸巡防队的搜捕,突击艇于子夜时分飙达公海。
训练有素的一伙人顶著狂风巨浪,顺利攀上负责接应的货柜轮。忙了一整天,几个大男人饥肠辘,一上船便杀到厨房大快朵颐,留下yen独自在堆满货柜的甲板发呆沉思,整顿心情。
「还在火大雅各啊?」
yen闭了下惆怅的眼眸,将五味杂陈的神色眨回满面淡漠。
大猫拎著一袋樱桃,懒洋洋与她并列看海,长及腰身的栗红发辫在空中晃荡。
「你和雅各真是绝配,两个一见面就硬碰硬,冷对冷,哑巴对哑巴。」嘴角叼著一枚红樱桃,斯文的面容更显白净。「同居五、六年,怎么不见血流成河?」
这类话题,以往她会避而不谈,但……
「我也意外。」yen表情平静,弓身望著货船下方不停倒退的白浪。
大猫吃惊,转头研究她,意外她的坦率言词。
大剌剌端详略嫌苍白的标致脸蛋,他看她媚艳如昔,脸上近来颇让兄弟们担心的空洞与茫然已渐渐褪淡。近一、两年来,莫名失去生活重心与斗志的她,似乎终于看到出口,无所适从而迷失迷乱的心,有逐渐安定的感觉……
「找到根啦?」许多事情还是要自己想通,否则旁人即便有心也使不上劲;所谓自助人助的道理很简单,当事人的心境才是主要关键呀。「有道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咱们认识九年了,想不想谈谈姬家小王子对你的意义啊?」
yen看了下大猫不怀好意的笑脸,手探向樱桃。「不想。」
「好狠。」大猫欣慰她终于有食欲,将袋子移到小姐面前,两人一人一把樱桃分享著吃。「我想谈谈最近的观察所得,你不会阻止吧?」
「脚在我身上,不想听的时候我会走开。」
真酷,难怪某家伙为她痴狂,难怪……「你今年以来拚命得很消极。」
「拚命又消极?好矛盾的说法。」yen语调平平,没有任何感觉。
「是很矛盾。」她给人的感觉就只有矛盾啊,明明热情如火,是性烈的脾气,却冷淡得像只猫。「感觉就像一颗气充得饱满的球,突然间泄了气,弹性疲乏了。」
大猫的直言不讳让yen犹豫起来。
和学生时代教会她所有防身武术的力齐学长相比,大猫算得上她另一位良师益友;他和雅各毕竟是她在「国际佣兵学校」受训时期战技、爆破与射击的指导教官。
yen略敞心房,总算以尘封多年的中文正式回应大猫言语上的试探:
「那颗球可能扎到钉子,气全泄光,突然之间才会弹跳不动了吧。」
大猫这次没把心底的惊诧表现出来。从台湾转一趟回来,对yen消极的心情助益很大呀。雅各手段是狠了点,可是他必须公正客观地夸奖一下他兄弟,这帖猛药雅各下得很适时呀!yen这次的情形,中国话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面对问题,确实是最直接又有效的解决之道。了不起呀,雅各,了不起……
「如果把钉子拔掉,洞补好,重新灌气,」大猫热切的建议中隐带鼓吹:「你认为这颗伤痕累累的球有得救吗?」
yen出神望著掌心的樱桃,模棱两可道:「或许吧。没试过,不能确定。」
「喔,那颗球最好努力试试,别让恋球成疾的人走火入魔,不然很多人会跟著遭殃……」大猫嘟嘟嚷嚷著,看见她还没将厚重的长靴换下。「脚伤如何了?站著不痛呀,怎么不把泡了水的靴子脱掉,水里细菌多,伤口发炎可累人了。」
yen才要回答大猫的关心,身体猛然僵住!
瞪著大猫怀有目的的贼笑良久,她一叹:「狼狈为奸,兄弟俩都是恶劣性格。」
一个为了查出她的底细,不惜逼她回台湾,设计她与姬莲冬残忍相遇;这一个则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一见她愿意敞开心房就趁虚而入,用这种方式点她。可能吗?
雅各激她发怒,只为了想抱她涉水,不让她受伤的双脚碰到水?
「好差劲的关心,不要也罢。」
她不领情的结论,吓了大猫一大跳,「我的好小姐,你千万别对雅各这么说!」
雅各极端厌恶脆弱的感觉,他表现喜欢的方式也是标准的「雅各式」。
这家伙可不管对方是否承受,一律施展高压手段,逼得对方愈来愈、也不得不坚忍不拔——小孟近来的「上刀山、下油锅」就是一例;愈喜欢的人,雅各的态度愈见强硬。这家伙虽没说,但身为被残害三十年的受害者再清楚不过。雅各希望他关心的人都能陪他一辈子,要陪恐怖份子长长久久,本身没有一点恐怖能耐的人恐怕是办不到的。
对吃不消雅各凌厉作风的人而言,他的「关爱」绝对是恐怖迫害。
可以说,雅各喜欢人和厌恶人的方式并无差别,被他喜欢上和被他厌恶的人,同样倒楣。唯一的不同是雅各厌恶的人通常活不久,他不是亲手解决对方,便是逼得对方神经衰弱而自我了结。
幸好雅各眼高于顶,不随便「关爱」人,对于漠不关心的人他通常懒得废话一句。认识这傲慢家伙三十年,被他热烈「关爱」的人屈指可数,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雅各喜欢势均力敌的感觉,他这人会狠到底的,他最喜欢别人跟他硬著来,这样一来他才能痛快的为所欲为。」同伴一场,大猫对yen提出真心诚意的劝告:「你要知道,你狠他会比你更狠,你绝他比你更绝。别让他称心如意了,小姐。」
「我笑呢?他会笑得比我更大声吗?」yen被大猫不正经的比喻逗出淡淡笑意。「他是我的影子还是镜子?」
「好问题,你不妨对他笑笑看,试一下不会少块肉的,我也想知道答案,你试试看。」大猫大力怂恿:「你对他温柔多情试笑看看,看看他会不会像其他呆瓜,当场融化在你小姐魅力四射又美丽娇艳兼可人可爱的笑容里……」
「够了,大猫,很恶心。」yen洞悉大猫的意图,明白露骨地把话说开:「我和雅各的关系你最清楚,我们可能还称不上朋友。」远眺海平面的尽头,声音虚无飘渺:「依照你刚才所说,我想结束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雅各应该比我更想结束吧。」
结……束?!嘴中塞满樱桃的大猫,被yen疯狂的傻念头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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