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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唐瑄
隔了一会儿,她看见体型高壮的姆妈像捉小鸡一样提著雅各的後衣领,强行将拿著扑克牌的他带过来,不让人轻易接近的雅各也由著姆妈将他拎到她身前。
「小女孩菸瘾犯了,渡一口烟给她。」老妈妈叉起腰,指挥酷著脸的小伙子。
雅各瞥一眼兰西笑意犹存的脸,将姆妈壮硕不输年轻人的臂膀轻轻挣开。「菸瘾犯了应该嚼口香糖,送戒勒所也是方法,我没有义务满足你们的偷窥欲。」
酒馆响起不赞同的稀落嘘声,雅各不予理会,把顺手拎来的高跟鞋放在兰西的酒杯旁,看也不看她,转身朝缺他一角正在敲墙壁暴动的小房间走回。
看见坏掉的高跟鞋完好如新,兰西微愕,心中百味杂陈。
这几年来她失去多少,得到了多少,从没想过,也不能衡量。
淡忘多年的许多感觉慢慢地涌人她心中,她终于慢慢想起来,她喜欢干脆。
不是干脆的要,就是干脆的不要。
雅各是她的什么人,她心情很乱,还搞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自己接纳的……既然做了决定,她就不後悔;即使是错误的选择,她也总能找出正确的方向。从小到大,她是抱持这样的信念咬牙向前走,从不回头看,尽可能地不让自己後悔……所以,他们就这样耗下去吧……
登机时间已近,兰西优雅地穿上鞋子,在空无一人的转角赶上雅各。
街角那盏陈年的老路灯忽明忽灭,从破洞的窗户洒入,将雅各伟岸的身躯拉得修长:他走路轻缓、站姿俊挺,教人闻风丧胆的攻击性格内敛于他冷漠的气质中。
撇去他眉宇间常驻的血腥味和悍戾之气不挑剔,雅各几乎是美丽的。
兰西犹疑地伸出手,拍了下雅各後肩。他停下脚步,回头一见是她,似乎有些讶异。
见她迟迟不开口,雅各也就耐著性子静静的与她对望。
这个男人逼也逼不走,他们只能这样下去了……当初和他约法三章,不许第三者存在是知道他厌恶束缚,以为可藉此逼走他,想不到是她被困住,她搬来的石头最後竟然只砸中自己的脚……她作茧自缚,怨不得人啊……
可是,不知为何,她真的感谢他。九年来,是他那些恶劣的刺激让她有活著的感觉,她竟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独善其身的,这几年来他的用意,她想,她有些明白了,虽然他的手段残忍又毫不温柔,但他其实是在逼她好好活著吧。
好残酷的温柔……
和雅各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这原因,他毕竟是她这几年来唯一的「生气」。
兰西认真将雅各英俊的五官看个清楚,他两道俊眉一挑,冷唇撇高任由她看。
两人默默对峙许久,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兰西忽然笑出来。她跟所有男人都能和睦相处,唯独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被她强烈排斥在外。
和他上床後,她一直把背叛小管的怒气归咎给这个男人……很不公平,她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心中的罪恶感,雅各又自负得那么可恨可恶,所以……所以她从没给他好脸色看……她对雅各,真的很不公平……谁让他看起来就是不需要公平的模样,永远都和现在一样,刚毅强悍得似乎永远击不垮……
兰西脸上的微笑加深,微妙牵动雅各令人望而生畏的酷容。
「老是大眼瞪小眼,你不觉得累吗?」
「我无所谓。小姐感兴趣,我乐意奉陪。」只要看著她,就够了。
「只是建议,听不听随便你。」兰西一怔之後,笑著拉住转身而去的雅各,再想不到他有如此轻松的一面。「首先,你愈说愈故意的性格很恶劣,很讨人厌。」
雅各轻笑两声,「多谢恭维。然後?」
「不要仗势自己的长相还可以,就随便玩弄女人,以後对女人要体贴一点。」
雅各警觉了什么,冷哼一声後笑容结冰。「还有呢?」
抽走他嘴上叼斜的菸,在他还没将嘴中那口菸吐出之前,兰西勾下他阴霾密布的脸,柔柔吻住他。退开前她迟疑著,这几年来她终于首次展臂拥抱他一下,没看见雅各狂怒的眼中酝酿著风暴,曾经一霎脸色铁青。
「这口菸,谢谢。」这几年,谢谢。
人到底是感情动物,即使心已死,知觉犹在,感觉就不容易全然断绝抹煞。
她多么希望变成机械人,这么一来,就不会被这么多的心情困扰著。小管死後,她心中有某部份跟著他永远死了,某一部份又永远在流转,杀都杀不死。
她的生存本能若非与生俱来,也在後天的培养中定型,磨灭不了。求生求存,在她已是一种本能,如呼吸心跳般自然。
啊,她的心居然还在跳动,碎成那般怎么可能还在跳呢?心既然碎成了灰烬,应该早早随风消逝了,怎么都不该是现下这般,矛盾地跳动著……她活得好矛盾,这就是人吗……七情六欲无法根绝,总会残存个几分……
「兰。」雅各叫住推开门要出去的女人,声音冷硬如刀:「一个吻只能收买男人,不能打发他,你知道吧?」
打发?兰西不置可否瞅了他一眼,拒绝被他阴阳怪气的言行激恼。
「姆妈,我走了。」毅然跨入未知的夜色中,不曾回首张望一眼。
大猫接获老布的紧急通知,将兄弟拉出酒馆,报告天大的坏消息:「老布说,姬家小王子由你家小姐得标了,他感谢你热心参与,改天一定好好报答你。」
被狡猾的老头要了这么一记,雅各心情恶劣到极点,发狠的俊容全黑。
「他们要这么玩,也不是不可以。」手巾的同花顺一甩,雅各没人暗夜中。
他们?除了老布,还有人惹毛这家伙吗?那个倒楣鬼请问是哪位啊?





冬眠 第八章
红灯亮起,古典的白金房车在街口停下。
叩叩!车外有人轻叩防弹玻璃。
一见是熟面孔,训练有素的黑人司机放下迅速抓握的手枪,望向後座一位灰发梳理妥贴、个头高大精悍的老人家;年近七旬的他正低头看书,气质雍容。
陪首相会晤白宫来的贵客一下午,晚上白金汉宫的家族聚会不能推,马不停蹄一整天,忙到现在晚上九点半,还要接待诸如此类不速之客唐突的到访,随侍布爵士左右四十多载,黑人忠仆于心不忍,无奈碍于来客的难搞度,他不能比照处置其他无礼访客一样对他视而不见,更遑论他是爵士随时敞臂欢迎的特殊客人。
「爵士,您有访客了。」
看书看得专心的老爵士闻言,拔下老花眼镜,看了下周遭的环境,发现交通号志被人动过手脚,立刻明白来者何人。
「快请他进来,快。」布爵士挥著眼镜,高兴的示意老忠仆打开车门。
一本校刊先飞旋至老布盖著毛毯的膝盖上,雅各随後滑入宽敞的车後座。
客人一进入,机伶的老仆抓起手枪,立刻退到车外警戒,把车内留给王子和不速之客密谈。老爵士随手翻阅校刊,气定神闲,举手投足在在流露天生的贵族风范。
弯身从酒架抽出葡萄酒,顺便将九年前锁入保险箱就没再动过的校刊收起来。
「喝杯『老槽』?」两年没和小伙子聚首聊天,老布热情招呼来意不善的客人。
「『老槽』?」雅各曲起一脚踩在昂贵的皮椅上,意在言外地奚落起狡诈的老家伙:「是上个礼拜你被大猫吓得打破那瓶?」
听出小伙子对于被自己摆一道的事耿耿于怀,布爵士持住温和笑容,旋开木塞。
「老朋友赠送了三瓶,你让大猫别担心,我替他保留一瓶了。」老人家恍若没瞧见小伙子脸上一触即发的风暴,改采怀柔攻势:「我们姑且称之『小孟』吧。那孩子主动要求回学校上课了,他母亲高兴得哭了一晚,她非常渴盼能当面向你致谢。赏个脸,来,喝喝看。」
夹带红醋栗味道的酒香在车内飘浮,雅各低脸一嗅,确定了什么。
「位高权重的族群,容易犯一个毛病。」杯口凑近性感嘴唇,不甩上流社会注重的品酒程序,蓄意伸舌沾舔紫红色酒液。「他们喜欢把自己估计得很伟大。」
「上帝明监,在你面前我不敢不谦和。」老爵士兵来将挡,将话题诙谐地兜转回来:「小孟的母亲近来倒是有自以为是的倾向,你在外面奔波两三年,那些烦人的事暂时别理会了,趁机休息一阵子。明天晚上小孟从美国飞回来,不如一起用餐?」
「老布,」雅各打断老人家的谈兴,表情比语气更冷:「我今天不是来听你重提陈腔滥调,把你的温情手腕留给需要它的人。酬劳汇进我户头,我就当交易银货两讫,你硬要把生意说成慈善公益,我不阻止,那是你的事。别以为可以利用小孟牵制我,有这种念头,我劝你最好早点死心。」
唉,小伙子意思很明显,他把带小孟出生入死当成生意,不涉及私人情感。
幸好这两个孩子投缘,不枉他为了凑拢他们费尽思量。这几年,他得开始栽培小孟接手,假以时日他必成大器,能扛起他肩上这传承四百多年的重担……
他年事已高,双脚又残,已是风中残烛,百年後他最心爱的两个孩子若能相互扶持,必定也是坚不可摧的组合——雅各一意孤行,脾气是不容易改了,他认识他将近二十年,不见他稍微收敛过;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写写报告、收拾残局。
而小孟,日俊他将需要一个强而有力、能够全心信赖的後盾,帮他适时的「为所欲为」。鱼帮水、水帮鱼,找到如鱼得水的伙伴,成就大事业才有希望。
三年前,雅各从福克兰群岛救出上学途中被绑架的小孟,被丢在孤岛上一个多月,当时那孩子已濒临崩溃边缘。获救後,小孟整整一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雅各在他恳求下,答应破例让小孟当他的见习伙伴,和独来独往的他一起出任务。
当一大一小踏上飞机,离开英国那一刻,他老泪纵横,已有得偿夙愿的欣然感。
经历这毕生难忘的一役,他们两个终将相互扶持一生,这已不单单是为谁赎罪,而是血的连系了……
「我明天飞台湾,你代垫的五千万美金还没追回来。」
听他使出撒手鐧,老布马上投降地叫住雅各:「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
雅各反手拢上已打开的车门,柔声道:「你们这是在玩她的命喽?」
老布备觉侮辱,圆融温煦的口气沉重起来:「小女孩是我亲自去台湾带回来的孩子,我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疼爱,我伤害过她吗?」
「你是说?」雅各的脸色更难看。
「她知道五千万美金其实是姬家人付的。」他冰凝的臭脸让老布赶紧亡羊补牢,补充:「我不可能让小女孩孤军奋战,我派了白瑞他们那一组人暗中保护。」
「她是自愿去送死的?!」她就这么不想活吗?!
以前相谈不欢,雅各顶多一拍两散,目中无人的掉头离开而已。如今亲眼目睹小伙子发鲷,老爵士但觉新鲜稀奇,却不敢将莞尔的笑意泄露丝毫。
顺著话题,老人家小心问出心中的疑惑:「话说回来,你这次为什么没有『顺手』解决『麻烦』哪?」在海上制造点小意外什么的,总之雅各擅长不留痕迹地「拔除障碍」,他这回没有顺手除去让他们奔波好几次的俄国佬,出乎众人意料。
「怎么,犯人安全回来你好像很意外?这不是你一再强调的正义程序?」
老布被他的弦外之音一惊,额际微汗,「上面这回效率不错,『格杀令』提前签发,难得一次我不必写烦人的报告……」
「答案你说出来了,我不被利用。」雅各懒得迂回,他的挑明直说,把老布雍容华贵的老脸惊得泛白。「姬家有的是钱,想除去他们的心头大患可以自己设法,借刀杀人,要看是借到谁的刀。」
原来,小伙子一开始就摸清事情真相,知道俄国黑帮大佬是老大哥巴不得除去的眼中钉,难怪他唱反调。受老大哥请托,他有意藉由这次的任务一举两得,借用雅各的手提早除去祸害人世已久的毒瘤。
法律的正义程序,通常是给神通广大的智慧犯再次脱逃的机会。
想不到,他们的计画被精明的雅各识破,他和老大哥被年轻人反将一军了。麻烦的是俄国佬伏诛之前,姬家将不得安宁,这是老大哥急于向他调派人马的原因。
布爵士眼见事迹败露,只好设法转园,期望在这多事之秋将伤害降到最低,至少别雪上加霜,害姬家人添上雅各这号唯恐天下不血腥的强敌。
「我没诓你,年轻人,咱们海军是有一批精密的武器被人窃走……」
「少跟我玩真真假假的情报把戏。」雅各没心情在这听他玩花招,冷冷说出重话:「这件事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姬家老头既然担心家里的安全系统不稳固,禁不起一两个俄国人上门挑衅,我飞台湾一趟帮他测试,免费。」
免费!代价惨重啊……老布汗流浃背,看雅各说完他的决定,旋脚下车。
「高高在上太久的人,老以为自己玩的把戏神不知鬼不觉。」一口饮完曾在姬氏饭店尝过的葡萄酒,雅各冷笑著把空杯还入杯架中。「主意打到我头上,我认真陪他玩一玩。把话带给你慷慨的老朋友,我的小姐在他地盘上最好不要有闪失,否则,我一律要姬家负责。」
雅各转步走往对街,行经怒目圆瞠的忠仆时,他突然用腔调纯正的图西语补上一句:「把白瑞的人马调去保护弱不禁风的姬家人,我的女人不需要别人保护。」
这小子……老仆不苟言笑的老脸被家乡话收买出灿烂的笑容,回头惊见後座插著一支亮晃晃的匕首,登时气急败坏,想将大逆不道的臭小子追回来痛打一顿。想当年,这小子的截拳道和空手搏击还是他亲自教授,他的图西语也是。
「不能怪小伙子生气,我们利用他,他有权反击。他说的对,我和老大哥高高在上太久,不知不觉就自以为是了。」尊贵老脸充满内省的智慧,双眸散发岁月淬炼而成的温润光辉。「雅各这次没有从中动手脚,已经留了情面给我。如果事关雅各自己,他反应不会这么大。唉,我和老大哥不应该把小女孩牵扯进来。」
老仆收好刀子,坐进驾驶座。「是姬老爷指定要兰小姐,雅各少爷不知道吗?」
「时机太敏感,说不得呀,他对老大哥已经很不谅解。」老爵士温雅地支颐沉思,愁锁的灰白浓眉忽然笑开,「你还是坚持叫他雅各少爷呀?」
「我尊称很多人小姐少爷。」老仆发动引擎,将房车转进静谧宜人的长巷。
「你也懂得变通了。」布爵士把老花眼镜架回鼻梁,重拾书本。「大家都在变,独雅各这孩子没怎么变化。他多大年纪了,你别说,我想想,三十一岁吧?」
「有老婆以後,硬骨头会软化,爵士年轻时候和雅各少爷的脾气一模一样。」
「可不是!你不提我都给忘了,还以为自己天生温厚。」老爵士喻陕笑著,又叹著:「小女孩说她这辈子不结婚了,说是对白纱失去幢憬,真是可惜了,我的小女孩穿起白纱一定和她母亲一样美丽……」睿智的炯眸有一抹情感飞掠而过。「我体内有四分之一的东方血统,雅各体内有四分之三的东方血统。」
「爵士底下的少爷小姐们,大部份有东方血统,都是混血儿。」
「可能是体内的东方血液作祟,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旗下的孩子每个都能成家。可惜薇妮不是雅各所要,看他刚才的反应,他也拔不出来了。」
「兰小姐是花豹,雅各少爷是猎豹,薇妮小姐是小绵羊。」
「你是指雅各的野性只有小女孩能驾驭?还是雅各喜欢长爪子的女孩子?」
「两种意思都有。一物克一物,爵士。」
「这倒是个人造化了。」布爵士呵呵笑著拿起手机,拨打起越洋电话。「罢了,婚姻制度如同日内瓦协议,战事发生时只能束缚被文明制约的人,对于不照规矩来的国家形同废纸,在雅各身上同样无效。」
「豹子藉由玩耍强健肌肉,磨练猎杀本能,雅各少爷把兰小姐磨得很出色。」
「我懂你的意思,小女孩是雅各煞费苦心训练来陪伴他的,年轻人自有主张,咱们这些过时的老顽固就别强求了,是吧?」长指轻敲泛笑的下巴。「两只豹子能够相安无事到老,一辈子无拘无束,倒也教人羡慕了,不是?」
雅各少爷是十二岁那年被爵士从感化院秘密送到他一手创建的「国际佣兵学校」,在官僚体系混过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他没有社会公义,只奉行个人主义,只要没有触犯到他,他往往睁只眼闭只眼,不于置评。
思及那个十二岁的孤僻小身影,身为小家伙第一任武术指导教官,两人从剑拔弩张到结成忘年之交,时光漫漫,转眼世代交替,一个由强衰老,一个由弱变强,身子骨已抽长到容不得别人欺侮。老仆脸上的线条全盘柔化,严肃的语气溢满情感:
「兰小姐是雅各少爷想要的幸福。我很高兴雅各少爷找到他要的伴侣,不是孤独一辈子。」他真的替他高兴。「爵士把兰小姐带到雅各少爷面前,我很感激您。」
正要按下送出键的手指一顿,老布感动点头。电话响了两声後迅速接通——
「老大哥,没打扰您吧……我家小老弟明天会过去拜访您……正是那个顽固小子,如有得罪之处,您可要多多担待了,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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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湾一个礼拜,都是闷沉无风的天气状态。
适应英国凉爽的气候,台北的夏天比她预期中闷热,像个大熔炉,好热……
「给我站住——嘿……」急掩下头,年轻俊美的紫衣男子狼狈不堪,蹲在「牡丹别墅前方的小花园干呕连声。平素不可一世、骄狂的模样已不复见。「兰西,我命令你……扶本少爷回去……」
「五点十三分,我的下班时间已过,你请随意。」
看她真敢丢下他,自顾自拾级而上,姬莲冬忍著头晕目眩,纵身一扑!突袭佳人的双臂不仅落空,一眨眼,姬家小少爷已被新保镳难看地踩在地上,苟廷残喘。
「这样就受不了了?」兰西不愿直视熟悉得依然令她心惊的面容,「上次你整夜飙车又撞车,架势十足,我以为你能耐惊人,不过如此。」
姬莲冬头昏得快死掉,无心也没本事和不知从哪请来的嚣张保镳计较。
「喂!你要踩本少爷,今天好歹穿迷你裙——」不满的嘴巴忿忿合起,技不如人,姬莲冬只能不快瞪著作势要「堵住」他嘴巴的凉鞋。
「莲冬少爷!」到点准时来接替很重视时间观念的兰保镳的班,三名男随扈惊见主子躺在地上,紧张得纷纷跑上前。「兰小姐,少爷怎么了?!」
「晕车了。一踩得姬莲冬动弹不得的右脚收起,兰西讥讽一瞄刚自木栅山区狂飘回来的百万重车。「他腿软了走不动,扛他回去。」
今天和过去六天相同,姬莲冬被气焰嚣张又强悍得无法跟她计较的新保镳恶整一天,他心情颇愉快,尤其在她小露一手比他更狂野的飙车技巧後,他更乐了。
挥开保镳的扶持,姬莲冬狐疑望了望不远处的紫色屋瓦,「兰西,你为什么把机车停在这里?你应该直接停回我的车库,省得我多走一趟啊。」
「我下班了。」
理所当然认为世界绕著他在转,没过过敢给他脸色看的人,姬家太子呆住。
兰西走进姬家供她暂居的雅致小别墅,当著傻眼的俊容关上门,姬莲冬才呕红了脸,回神咆哮:「我的别墅离这里不到三百公尺!差不了一分钟,你是领我家薪水办事,大不了本少爷付你双倍加班费,你出来载我回去!」
兰西从冰箱拿出矿泉水,斜靠门板,含笑聆听姬家少爷气急败坏的叫嚣。
「本少爷跟你讲话,你听见没有?!兰西!」她以为她是谁啊!
「我不稀罕施舍,你若忘了怎么骑车,可以让身後那几位先生帮你推车。」
天之骄子长到二十四岁不曾受过丁点委屈,姬莲冬大飙少爷脾气:「是你斤斤计较,你不要怪我缺乏男士风度,我是在你执勤的期间离开我的房子,你要负责送本少爷回去,出来!」怒喝随从:「去柜台拿钥匙,拉她出来送我回去!」
「姬莲冬,你敢不请自入,出了意外别怨我。」受不了没本领的豪门公子只会颐指气使,不知天高地厚、生性骄妄,可是,姬莲冬的孩子气却让兰西眼泛笑意。
「今天不送我回去,你别妄想本少爷再陪你跑步,拿刀子威胁我也没用!」
陪她?真会施恩。「对付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必动用真刀,手刀就够多。」
「你敢讽刺我!」姬莲冬恼羞成怒,没想到她好意思提起第一次碰面的情况。
生日那天,他不过觉得传闻中的兰校花长得赏心悦目又有点个性,随口问她要不要跟了他,她居然掴他耳光,还以手刀将他敲得不省人事!「兰西,从现在开始,本少爷开除你了,你不适任,你是我遇过最没有职业自觉的保镳,服务水平太差!」
「少爷既然精力旺盛,明天早上跑十公里不是问题,八点见。」
砰!姬莲冬火大地踢门,兰西听见他迁怒于可怜的随从,边气冲冲扬言要让全世界最恶形恶状的某保镳找不到主子可保护。门内人抵著门板发笑,望著古朴的红地砖,笑了很久,兰西愈笑心愈空,踏上台湾後孤独与无助感油然而生,如今盘根错结,她除之不尽。
散下长发,一身疲惫地踱入浴室冲凉。
十分钟後,她低头拉整身上的浴巾,一跨出浴室,立刻感觉一种熟稔的气息迎面罩下。她脸还没拾起,娇润的唇已被站定在她身前的男人俯下身来,猛力劫夺。
雅各一手扯掉她还没扎好的浴巾,将她丢上柔软大床,优美的身躯跟著跪伏在她身上,怒唇控制不住贪求,他只在拉脱上衣时稍微离开她冲冷水而微凉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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