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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唐瑄
熟悉的激情刷遍兰西全身,撼动她以为已空的心,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她不免怀疑,为什么和这个人身体如此契合,不能理解,好困惑……
她以为不可能再次感受的安定,逐渐在这人身上看见了、感受到了,为什么?
闭眸承欢,感受熟悉又陌生的阳刚身躯与她亲密缠磨,感受曾经只为报复而两相厮磨,而今却意外令她心安的双臂缠住她,感觉他技巧纯熟的吮吻转向他一定逗留的肩颈,而後是心口、肚腹,接著啃吻向下……
他喜欢品尝她,像是对她上了瘾,戒不掉。
知觉在情欲中迷失,意识浮沉在令人感觉安稳的激情中,与久旷的故乡格格不入多日,忐忑心焦多日,终于找回一点教她安心的熟悉,兰西放任自己坠落坠落,不断往下地心深处、无边无际地坠落而去——
美眸迷离掀开,在雅各褪下长裤、动情亲吻她柔唇前,兰西惊鸿一瞥,惊心地瞧见他脸上正滴著血。她小脸一皱,飞快将雅各挂彩的脸颊转向右侧的立灯。
「伤口好深……」
甩脱她的手,雅各神色阴沉,脸上堆聚因她而生的戾气。
他莫名的怒意怔住兰西,她不可思议道:「你在对我发脾气吗?」
雅各没有回答,以行动表示他的怒意。他不愿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不当的瑕印,无预警地突然咬破正在吸吮的小舌,血腥味霎时充塞兰西口中。
「皱眉?你会痛?」他怪声怪气,体内最後一丝紧张感在一咬之後发泄殆尽,舔吮血舌的力道放得极轻极柔。「我以为小姐……刀枪不入。」
这个冷静男人真的在对她发飙……证实心中所惑,兰西好气又好笑。
雅各阴阴沉沉,永难捉摸,她头一次见他控制不了脾气,将怒气彰显在外,这是许多年以来他头一次对她真正「肢体施暴」。嫣唇噙笑,她不知不觉回应永不餍足的唇、总是贪求很多的舌,允许他缠绵更深……更深……
雅各在床上是温柔的,不曾对她粗暴过,他几乎可以说是宝贝她、相当珍惜她的。他不曾放任天生或後天训练出来的力道伤害她,一次也不曾,他擅长藉由成长的环境所赋予的挑逗本能掏空她,让情欲淹灭她。
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可以给他她的身体,但不允许他以性控制她;她不能回应他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比激烈爱欲更深一层的接触,心灵上的、精神上的……
她好怕,怕日子久了她会遗忘最爱的小管,好怕辜负了谁,好怕……兰西迷乱地伸出柔荑,轻轻触碰雅各左颊那道深可见骨的丑陋刀伤,小手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贴住他强硬得谢绝任何不当慰藉的冷颊。
手掌贴上的一刹那,兰西措手不及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悸动,来自雅各身上。
她满脸惊愕,他则冷下眉眼看著她,毫不掩藏他无从压抑的感觉。
「你爱上我了吗?雅各。」
听出她话下的抗拒,雅各下颚一绷,猝然翻身坐起。
「我的感觉由我负责,与你无关。」捞起被单向後一甩,扔盖在她头上。
拥被坐起,兰西盯著他伤疤纵横的背肌一会,不自觉地绷声警告:「别爱上我。」
「听见废话,我理所当然会认为那是挑战。」穿好长裤,雅各恶意笑道:「忘了你的小把戏吗?以为可以逼我离开那个愚蠢的约定,你玩不怕呀?别激我。」
兰西动了气,她终究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况且这个男人喜欢激怒她。她很想将肢体语言温柔无比、一开口就只会伤人的男人踹下床,但是,火候还差一点。
「你到台湾干什么?」她语气不善。
「和你比赛玩命。」雅各笑笑挑起掉在地上的衣服。「这段期间请多指教了。」
他自找的!
背部被踹中时,雅各套穿衣服而举高的双臂静止一秒,缓缓拉下衣服後,他转头看她,错愕的表情千金难买。
心头的郁闷烟消云散,浴血的面容笑开,雅各似笑非笑瞅著不好惹的女人。
「你这么凶啊。」像张牙利爪的小豹,耀眼得令他痴狂。「你好凶。」
「谁教你净是惹我生气!」和他一样,察觉两人僵持九年的「冷战气氛」,已被自己粗蛮的一踹,踹出微妙的变化与进展,兰西竭力隐藏自己的局促不安。
捕捉到她细腻的心情变化,雅各笑容大刺剌,毫不掩饰。
被单一围,兰西滑下床走向古董衣柜,准备换衣服外出用餐。「这次住哪里?」
雅各看著她拖曳在地的白被单:心不在焉:「我打过招呼了,请多指教。」
兰西错愕地急转过头,「你要住这里?这里只有一张床啊!」怒指床铺。
小别墅的室内设计主张舒适,里面是开放空间,地方宽敞,床只有一张。
匆匆浏览尚称简洁的小空间,雅各意兴阑珊,视线胶著回兰西发怒的脸上。
「床使用起来的感觉还可以,大小也可以。你床上以後反正会多睡一个人,正好从现在开始适应。」视线不经意落向小姐身後,瞄著那截形似羽翼的白被单。
他们在伦敦的寓所各住一间房,私领域互不侵犯,两人才能相安无事的同居这么多年呀!他真的……让人很难不动气!兰西抓出衣服,揪著被单正要冲进浴室,突然寸步难行。她扭头一看——
「你踩到被单了。」见雅各寸步不动,她更生气:「走开!你这样我无法走了!」
「知道就好。」雅各一语双关,脚依然不肯移动。
兰西望著态度莫名转硬的男人,愠容渐淡。
「你要住就住,不要威胁我。」将被单解下给他,她走人浴室,裸态悠然。
「你的翅膀,没有了。」雅各捞起被单,笑著将破相的脸埋入其间,汲取独属于她的清雅体香,倾心呢哺:「为什么你可以让男人愈来愈迷恋你呀,女人。」
他心安地知道,朝气蓬勃的她再也不会化入风中消失,再也不会——
被某个阴魂不散的鬼魂企图带走。只要有他在,他休想带走她一根毛发!
「我和她厮缠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你带走她,你懂吗?管冬彦——」雅各的脸轻蔑地深埋被单中,不愿屈尊稍抬,喃喃自语著:「我该称呼你,鬼魂?天使?」
他正对面原本半敞的破璃窗,莫名滑开——
听见近乎挑战的声音後,雅各文风不动,抑声柔笑:「你可别吓到我的小姐了。」
正欲全速撞合的灵异玻璃窗骤然停下时,兰西正换好衣服,打开浴室的门。
她锁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稍解的娇眉,在瞧见雅各手上的被单被血水染红後,再度蹙起;而受伤的人轻轻发笑,抬脸看著她。雅各没头没脑地笑得很开心,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曾扩及、他仿佛刚自杀戮战场搏命归来的地狱冷瞳。
无法和他一样漠视他脸上的伤,兰西转身而出时淡淡丢下话:「我肚子饿了。」
讶异凝视她娇丽的身影,笑意终于攻克雅各心防,愉悦地渗入他阴黑的眼。
欣然接受小姐首次的晚餐邀约,出门前,他不忘将「功亏一篑」的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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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後,小姐说讨厌她的床不洁,不喜娇生惯养的雅各只好就医,左颊缝了九针。
出了医院,两人顺路逛进隔壁街一家新开幕的百货公司。雅各来台匆促,什么都没带,他到五楼男装部挑选衣服,兰西好久没逛台湾的书店,趁机直奔九楼。
两人各逛各的,互不干涉,也未约好一起回饭店。
一路逛到书店,买了杂志出来,雅各直入电梯,准备到一楼搭计程车回去休息。
又是九,他今年跟这个数字特别有缘。看著面板上的数字灯,雅各自我解嘲。
真要挑一个数字,他喜欢九之後的零,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就好像他的小姐踏入他的回圈中,永远缠绕不出。他喜欢绵绵密密、彼此束缚,是在遇见她之後。由于这滋味实在新鲜,他不由自主纵容起她来,喜欢从她身上颠覆以前所厌恶的一切。
他一向积极迎战,从不回避各种形式的挑战,这包括了,在被全台湾女人攻陷的百货公司,等她逛完街出来……一跨出电梯,雅各凭藉身高优势,一眼就瞧见兰西踏下手扶梯,也走进一楼。
九年前,他也是在茫茫人海中与他的小姐不期而遇……雅各想起两人第一见面,她站在佣兵学校训练攀爬技巧的悬崖峭壁边缘,盘著手眺望远方,直到老布叫她好几声,桀骛不驯的小豹子才回眸,狠狠瞪一眼打断她冥思的两位教官。
他和大猫在休息时间,被老布硬从靶场拖去接见伟大的新兵,无端又被迁怒,当然对任性小姐印象深刻。从此之後,他们不假辞色操练她三年,对她的标准与要求比其他女性学员更严苛。
难得有女人能不吭一声全盘接受,她的成绩优异得……令他怦然心动。
雅各目不转睛,看兰西随手拿起一顶棒球帽试戴,突然童心未泯地反转球帽,对著镜子做了下挥棒动作。看到这里,雅各忍俊不住笑了。
他的小姐好出色,非常优秀……她一定是生来陪伴他,才会总是这样让他移不开眼地出现在他面前。过了九年,他们之间的羁绊变深了吗?
不论离得多远,她会不会再一次走到他面前,以那双逆叛的眼神震慑他?
茫茫人海中,她能不能跟他一样一眼找到彼此?深刻感觉彼此的存在?
雅各退到阴影处旁观兰西,她和平常一样,休息空档绝不穿著硬梆梆的衣服自虐,她今晚身穿淡彩纱质上衣、白色七分裤,模样清雅又轻松,走走停停,偶尔拿起鞋子看一看,又放下,慢慢朝他这头逛过来了。
在自己的家乡,她少了防卫心,脸上却多了疲态。她对这个故乡水土不服。
黑眼珠有所期待地随著兰西轻盈的身躯移动,雅各双臂交盘,俊容无端绷紧。
一楼的化妆品卖场全是女人的天下,雅各是少数驻足其间的男士,他外表本就俊挺出众,加上左颊的白纱布将他内敛的特质坏坏地彰显出来,这使得女人缘一向不差的雅各顿时成了万人迷。
相较于他备受女性主动青睐,以一个不耐冷眼拒绝另一只美丽花蝴蝶後,雅各看见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藉由卖场拥挤的情况作掩护,大吃女客豆腐。他们的手法纯熟而高竿,打扮不俗,显然是惯犯,一路自然嬉闹、动作甚大,一看见兰西正忙著接听电话,而且是落单一人,三人眼睛惊艳一亮,手肘激动地互撞一下。
第一次,他们其中一人得逞,顺利撞著兰西并未设防的俏臀。
第二次,食髓知味的三人很快又绕回来,打算对惊为天人的美女重施故伎。
雅各看兰西逛到化妆品专柜前,神色专注地听讲电话,他为她难得的粗心大意皱眉。看那三个小混蛋又迫近他的女人,雅各放下手臂,不打算再一次目睹她在他面前被其他男人占便宜。这时,兰西半掩的眼睫一抬,淡淡一瞅朝她走来的三人。
雅各笑著退回隐匿处,知道不需要他出面了。果然,那三人又藉由嬉戏的老戏码撞向还在听电话的兰西,在其中一人趁乱偷袭她胸部前,她出腿一扫——
磅!在一堆女生的惊笑与惊呼声中,三个大男人跌成一堆。
雅各看兰西若无其事的走经他们身边,边回头瞄著,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轻易放过他们。他唇畔的笑意荡漾进心底。确定他不用作弊地移动方位,等她「归位」,因为,不管他在哪里,她将永远依循不变的道路,找到他所在的方位,走向他,然後皱起她娇媚的眉头,不解她为何又与他相遇……
「你怎么在这里?」兰西收起手机,回头就看见雅各不知何时杵在她面前,笑容愉快,心情颇佳的样子。
雅各揉一下她眉心间的浅纹,笑眼波澜不兴,任由想找兰西算帐的三个男人看见他亲密的举动之後,越过他们而去。
兰西看见那三个败类走出大门後,竟敢回头瞄她,表情凶恶且不怀好意。
「我想到附近逛一逛,各走各的吧。」她没好气说完,跟著转出去。
走没几步路,兰西发现雅各也跟来凑热闹了,她不快瞪他。
「我在『各走各的』,小姐。」雅各尾随她拐过街角。
一转弯,两人便看见那三个男人已找来帮众,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共计七人。
兰西与雅各交换一个眼神。
「别杀人,别弄残他们。」她警告酷好以暴制暴的雅各,直到他挑眉应允。
夜已深,两人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袋子一丢,他们默契惊人地同时拔腿向前冲,攻对方个出其不意!
在战场上,攻击是最佳的防御之道!兰西谨记魔鬼教头的谆谆训诫,三分钟内,她解决掉瞠目结舌的两个匪类,雅各正要扼昏他的第四个,唯一幸存者目睹活蹦乱跳的哥儿们转瞬「尸横遍野」,吓得拔出蓝波刀,狂性大发地冲向雅各。
「啊——啊啊啊——」
兰西脚步没停,猝然跃起,捞住雅各的脖子借力向前一踢;雅各轻松解决掉手上的麻烦後,同时伸出一只手臂接住她腰身,长腿向後一踹——
五分钟内,两人「联腿」将装腔作势又装不出像样架势的最後噪音踢瘫!
经过这次偶发事件,兰西这才发现她和雅各的心跳呼吸、思维方式是在同一个频率上,只消一个眼神,他们便能猜出彼此所想,随时为对方补位。
怎么会这样?她鲜少和雅各一起出任务,除了受训的那几年,他们几乎没有并肩作战过。但是……但是……刚才他们不需事前沙盘推演,不用言语沟通、不必实地演习,呼吸与心跳自然而然就融入彼此的灵魂之中,默契极佳地相互支援。
为什么会这样?她和大猫才是老搭档,而他们长达五年的合作默契还没有她和雅各一半好,这是怎么回事……兰西头晕脑沉地喘著气。
雅各大气不喘一下,体态从容地捡起两人的购物袋,走到她身後,静静看著体力透支的女人满脸混乱,似乎终于为他们两人肉体之外的特殊连系震惊不已。
她终于开始经历辛辛苦苦培训她那三年、他紊乱的心情起伏了。
睡了九年的小豹子,终于苏醒到这个阶段了吗?
她是只能在台湾「觉醒」,还是……这一切得归功姬家少爷那张脸?
雅各脸色僵沉,听到前方有交谈声传来,他扯了下兰西手肘示意。兰西拾起脚边一本车讯杂志,随他走出巷子时,百货公司打烊的音乐已唱到一半。两人没多说什么,默契极佳地走过排班的计程车,在人行道上并肩而行。
台北今晚和白天一样闷、一样热,一样地晕眩她。
强打起精神,她随手翻开手上的汽车杂志,发现里面都在报导跑车。
「你又要买跑车吗?」脱口纳闷之余,从小习惯把钱花在刀口上,兰西忍不住数落奢侈成性的男人:「你已经有四辆,你另外还有三辆房车,跑车明明没开过。」
雅各愕然一笑,不安的心被她责备的语气抚平。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关心,原来她很清楚嘛。
既然话题是她主动提起,雅各从善如流,决定发表一下他对跑车的看法:「我不喜欢跑车。除了速度,其它一无是处,坐了不舒服。」
「胡说!会不舒服是你搞不清楚自己的体型,你腿长,硬是要买尺寸不合的车种,当然不舒服。」跑车迷严重抗议完,立刻想到一个问题:「你不喜欢为什么要……」
是买给她的?
雅各低调地扬扬眉,算是间接证实女士迟到多年的疑惑。
兰西错愕得拉著雅各停下来,望著他好整以暇的神情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哑然无语好半天,挤不出半个字。她酷爱跑车的流线造型与速度感,拥有一辆跑车是她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可是,四辆?!
生日礼物吗?一年一辆?在她面前,他一直是这么笨吗?
「以後买东西送我,你要明说,接不接受我会让你知道。」
送了四年,人家才发现车子原来是给她的,雅各自觉窝囊。「前面我考虑,後面那句可以免了。」
真的是送她的……兰西呆若木鸡。笨蛋,雅各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
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精明强悍又笨拙得无人能比呢?笨蛋雅各……
雅各看一眼忽视他很彻底的女人,转而观望台北的车水马龙、路灯、行道树,漫不经心道:「今年我比较忙,可能会来不及交车,你自己先挑一辆。」
兰西眼眶失控一热,不知如何掩饰她心中的冲击与感受,只好瞪著始作俑者。
「够了,不要买了。」他害她想哭了。「真浪费,你就不能多存一点钱养老吗?」他们赚的是货真价实的「血汗钱」啊。
雅各眉一挑,配合她老夫老妻的口吻打趣道:「不必担心这些,我养得起你。」
兰西被他惹得想哭想笑,又好气。好气……
「我从小就自己养活自己,我现在也很会赚钱,为什么要让你养?」她气他害她心情起起伏伏,气他老爱自作主张却一句话也不说,好像被她欺负得很隆。
明明都是他欺负她呀!为什么他要这么笨,怎么会这么笨呢?
「很好,我们不妨各自尊重,各养各的。」不擅甜言蜜语,雅各语毕。
兰西怔忡住,推敲出他的意思後好气又好笑。她可以养活自己、雅各坚持养她,若以雅各日进斗金的高贵身价,加上这几年老布帮她存下的「卖命钱」为基准推断,老年之後她将可能变成英国首富。
「你背过身去!」
雅各研究她的表情,还没猜出小姐的用意,兰西没了耐性,迳自将他扳转过身。
「你想玩捉迷——」他未竟的嘲弄被抵向他的女人摆平,不费吹灰之力。
「谢谢。」
从容沉稳的心跳疯狂失序:心脏胀痛,像要撑破雅各胸腔而出。
总是这样,他的小姐略施恩惠,他就乱了步调。她之所以令他痴迷,正因为她从未凭仗天生的美貌与聪明为所欲为,足以对任何男人予取予求,她却从来没有把兄弟们对她的另眼相待视为理所当然。
她得到的,都是她为自己赢来,没有一分来得侥幸。他好想宠她,却不得其法,他想把最珍贵的与她分享、只跟这个女人分享,却又裹足不前。
归根究柢,他是害怕被她拒绝。他不被她拒绝,绝不!
「这个时候,把女孩子撇在半空中不发一言,是差劲的行为。」兰西挣扎一会,终于将脸颊贴住雅各宽阔的背部磨磨蹭蹭,不用面对他少有表情的酷脸,消遗他变得再简单不过:「我告诉过你,对女人要体贴一点。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不客气了。」
「你已经说了,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雅各感觉她在笑,但笑得有气无力,体力明显无法负荷了。
他打算转身抱她,突然听见她细不可闻说了一句:「我好像中暑了。」
「恭喜你终于发现。」雅各回身将体温异于平常的兰西抱起,知道她会主动示弱,一定是绷到极限撑不住了。
他不急著拦车回饭店,也顾不得他们是在台北热闹的大街上,抱著他的女人安然自适地慢慢散步。兰西安稳躺在雅各怀中,渐渐适应他行进的节奏,渐渐习惯被他的心跳与冷峻的气息包围。
「你怎么知道我中暑?」她眨眨爱困的眼。
雅各想了一下,低眸瞄瞄她。虽然他面不改色,酷著一张挂彩的俊脸,兰西却心有灵犀感应出他心怀不轨,她蹙了下眉头,想防患末然阻止他开口——
「因为,你尝起来的触感不一样。」雅各惨遭一枚白眼修理,看兰西羞忿闭上眼,不理他了,他愉悦地笑出声:「据实以告,难道又犯法了?」
「你住口!」兰西已经弄不清她脸上无法排解的高温是因何而起,藉题怒道:「我准许你以後只买模型车,你别再自作主张,我不想在自己生日当天发脾气!」
以後?雅各无名松了口气,才知道这几天自己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焦虑之中。
她这趟回来纯粹是出任务,不是不回英国了……不是……
「你这么拽啊。」看她怒哼一声聊以回应,雅各发现他没能如愿收买她的心,他自己的心已被完全笼络,不费一兵一卒。
在兰西最困的时候,雅各眼中堆积多日的暴戾之气如春雪遇日,渐渐柔化。
而她,则像追捕猎物乱蹦一天的豹仔,倦极回到母豹身边,找到了安全感。
今天看到他也来了,她竟然……好高兴……长年构筑的戒心一卸除,兰西再也克制不住体内的野性,秀挺的鼻端朝雅各颈际凑去,不安分地挨著他又磨又顶,压抑已久的睡前癖好幸福回笼。她闭著眼睛尽情享受,顶弄之余,口中不禁逸出一声舒眼的低咛,没瞧见雅各惊讶的哂笑。
直顶到鼻头微红,她才心满意足了,一头赖入雅各闷著趣笑的舒适肩窝栖息。
不到一分钟,回台湾後水土不服迄今,兰西日渐消瘦的脸容松懈出一笑,多日以来,终于能够不带一丝焦虑地安稳入梦中。
浮沉在灰蒙蒙的睡海之际,她依稀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冷得像北极圈的永冻上、又似杀伤力最强大的野战刀,又冷又利,好容易伤人于无形……
好耳熟,似曾相识……
「我好像经常抱著你,为你服务。你只学会以累坏的模样面对我的怀抱吗?还是,你把我当成你专属的奴隶了?」
好可怜……她在梦中笑开脸,十分同情这声音的情难自持与莫可奈何。
「我常说我无所谓,本来我确实什么都无所谓,对你。」万一,他不在她身边看住她,她会不会被「阴魂不散」的家伙带走?「我不是照单全收,你这两年表现精湛,逼得我不得不有所求。我希望你节制玩命的冲动,不要常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不要凡事不在乎,不要从我面前消失,其它,我都随便你。」他怕失去她,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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