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叶阳岚
这话说是威胁,但在身份云泥之别的情况下,陈王府要拿他们全家的性命去给燕廷婷填命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曲林的语气不算重,那人却还是当场被吓了一哆嗦,下一刻,就仓惶的抬头朝燕廷瑞看过去。
燕廷瑞此刻急于探查真相,最是没有耐性,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已然开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我能揪出幕后黑手,便可饶你全家性命。”
这人固然也是可恨,但是相对而言,这样的人即使活着,以后对他,对他们陈王府也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可怕的——
是隐藏在幕后的控局者。
那护卫得了他的允诺,这才定下心来,紧张的吞咽了两下方才惶惶的道:“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赶上我岳母寿辰,我在府里当值,走不开,他们娘仨出京去岳父家祝寿加小住,本来说好的半个月就回,结果我等了二十多天都不见人,也没见岳家送个信回来,我觉得不对劲,就跟府里告假了两日想去接人,结果回家换衣裳的时候就被人堵在屋子里了。那是个女人,但是她戴着幕篱遮了脸,我看不见长相,她只带了我那丫头回来,说我婆娘和儿子都被她扣住了,她说知道我常在王爷跟前走动,要我替她盯着王府里的动静,然后听她的吩咐做事。我……我当时看她是个娘们,原是想制住她,胁迫她把人交出来的,可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没等我动手就警告了我,她说她只是个跑腿的,如果她不能活着回去,我婆娘和儿子马上就会死。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答应她了。为了防止被人察觉了异样,当天我还是赶着去了岳父家,把女儿送过去了,回来以后就对邻里说岳父瘫痪在床,需要照料,他们娘仨住在那了。后面这三年里,那女人每回都是趁我不当值的日子过去,询问我一些陈王爷的事,一开始我还害怕,可是过了两三次之后,我又发现她好像只是打听消息,并不曾有什么举动,渐渐地也就松懈下来。可就在这次王爷要来大胤公干的前几天,她又乔装了来找我,还说会有可靠的人提前来胤京潜伏准备,要我到了胤京之后注意探听王府里各位主子的动态,尤其……尤其是和胤京那位晟王爷有关的消息要格外注意……说……主要我办好了这件事之后,他们就把我婆娘和儿子放回来,也再不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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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噩梦(二更)
“这事情还是不对!”武昙急切说道:“不管她是不是糊涂了,这次胤京城里的两桩案子都是执行者临时起意,临时制定的计划发挥出来的,那何氏远在千里之外,纵使她脑子再灵光,反应再快,也来不及和这边的执行者之间互通消息来紧急制定这一连串的计划的,也就是说,这次的事,都是在这边的人做主决定的。杀了陈王府的一个郡主,又险些搭进去一个嫡孙,甚至于将你我都牵扯进去了,就算那何氏再怎么恨极了你我,也就算是她事前有所嘱咐,不必顾及后果,可她手底下的人,真的有人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来操纵这样的一盘棋么”
且不说三年前何皇后联合魏王府发动的那一场宫变事败,几乎将她多年培植起来的势力连根拔起了,单就如今她自己都不得自由,身边又没了党羽帮扶,哪怕是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常伴左右,并且肯于豁出一切去替她办事……
这一次胤京之呢发生的事,直接算计的就是两国皇族,这可不是小事情,就算是萧樾身边的燕北和雷鸣——
若是在跟萧樾不能取得联系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的制定和实施这样的计划的。
不仅仅因为这计划实施的本身就难度很大,而是因为其中的牵连太大,但凡中间出现半点差池,就恐怕收不了场了。
何皇后身边纵有心腹,应该也不会有这样胆大且行事果决,毫不顾虑后果的。
武昙一开始是太过关注这连续两个案子的本身了,并不曾琢磨的太深,直到此时才如梦初醒,发现了这件事里最大的漏洞。
萧樾手里捧着茶盏,依旧是一副闲散的姿态靠在座椅里。
显然——
他是心里早有计较,已经想到这一重了。
他不说话,只是唇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深远的在暗暗地琢磨着什么。
武昙盯着他等了片刻,便有些忍不住的急躁起来,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你说话啊”
萧樾的手一晃,杯中茶水就差点溅出来。
他赶忙坐直了身子,将茶碗放回桌上,才不甚在意的随口道:“问什么”
武昙急道:“若是何氏身边真有那般得力的人在,那么除了那些去执行刺杀计划的刺客之外,这个人此时就应该是潜藏在这胤京城里,或者最不济也是在附近,以便于随时观察我们和陈王府双方的动态来指挥行动吧”
萧樾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
武昙就跌坐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目光仍是落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指腹轻轻的蹭过她滑如凝脂的腮边,明显也是在暗暗地琢磨事情,又过了片刻方才意味深长的缓缓叹了一声:“本王现在甚是是在怀疑这一切到底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在操纵谋划的!”
照着陈王府拿住的那个细作的供词,这人是被何皇后威胁掌控的,这一点应该没有疑问。
但是三年前的那场宫变,本来就是他和燕霖父子做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逼着燕廷襄和何皇后那一党人狗急跳墙,他们孤注一掷时,除了及时抽身而退的鲁国公府何敬忠一家,剩下的几乎倾巢而出,稍微有点势力和影响力的,都被燕霖借机肃清了。
诚如物探所言,这一次这胤京之内所谋之事,非同小可,一般的心腹不敢随便拿主意操纵的。
按理说何皇后手底下是不该再有这样的人才替她奔波操持此事了。
武昙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她和南梁方面联手了她提供了自己在陈王府里安插的眼线传递消息,但这边的事却是南梁派人过来直接执行的”
如果被拿住的那两个刺客并非是听命于何皇后的,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何皇后的细作落网并且将一切和盘托出时那两个刺客为何能表现的那般冷静了。
因为——
何皇后不是他们的主子所以何皇后露不露馅,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可即便是这样的话,也还有一点是解释不通的,哪怕何皇后是与人合作的,她只是幕后推手之一,她要是被揪出来,难保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出他们真正的主人的……
这样,那些刺客也完全不在乎
萧樾心中,总有些疑惑难解,又仿佛是觉得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还隐藏了一些明明是与他息息相关,他却又暂时无法窥测和触摸到的东西。
他回过神来,瞧见武昙眉头深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又扬起了唇角,摸摸她的头发道:“算了,先别胡思乱想了。不管怎么说,既然有那何氏收买的探子介入,这件事里怎么都有她掺合在内了,既然一时间还未见端倪,那咱们就先静观其变的等等吧。本王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往北燕去给燕霖传信了,先等着听听那边最后的消息,然后再下判断也不迟。”
武昙虽然不喜欢这种心里横了个疙瘩的感觉,可确实,这件事除了刚暴露出来的北燕细作,暂时也摸不出其他的头绪来了,现在就算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倒也不是个特别喜欢纠结和钻牛角尖的人,知道萧樾是在有意开解她,也就顺势咧嘴一笑,转身张开双臂,双手搭在他颈后,露出个狡黠的笑容,眨眨眼道:“我大哥的婚期近了,那不如王爷帮我想想到时候我们要送什么礼物吧”
能抢在武青林之前先把人生大事给办了,这对萧樾而言,是一件值得叫他心旷神怡的得意之事。
虽然这两个月下来,武青林看见他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黑脸模样,可他也是乐见的。
此刻见武昙还惦记她那兄长呢,便不免有点吃味,懒懒的又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冷哼道:“没准人家根本就不打算给本王下帖子呢,难道还要本王舔着脸巴巴的准备了厚礼上门去给他撑门面啊”
下帖子来请以武昙对武青林的了解——
就萧樾做的那件不体面的事就足够让他记上一辈子的,现在没进门就打出来,都已经是看在和她多年的兄妹情分上了,还指望他会客客气气的下帖子来请他们夫妻过去啊
萧樾这话明显也是说说而已的。
但是只要想到她现在每次回娘家都得小鬼儿一样的在她大哥面前装乖巧,武昙也是憋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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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背叛,何皇后之死!(一更)
“你怎么进来的”这座凤鸣宫,虽然宫内的一切都还是照着皇后的规格供给的,可如今却是名副其实的一座冷宫。
虽然皇帝给了她最后的尊严和体面,没有派兵守在宫门之外,但是因为有明令不准出入,已经没有人敢于随便靠近了。
何敬忠的脸孔,藏在深深地帽檐下面,即便是现在身处室内,似乎也没有拉下帽子的意思。
也就是何皇后,与他是亲姐弟,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才能在这样的光线和气氛中一眼就认出他来。
何皇后连续问了他两句之后,也无暇跟他耗着等他的回话,说话间已经三两步走上前去。
虽然闻到了血腥味,但起初她也不以为何敬忠会三更半夜跑到她的寝宫里来杀人,还以为两个宫女只是昏死过去了,此刻抢到离着她较近的长欣身边弯身仔细一看,却见她额角开了个狰狞的血洞,血洒了一地,再一试鼻息——
人也已然没了气息。
何皇后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慌乱的四下略一扫视,就见旁边摆放香炉的几案上,那几案是红木所制,四个角上都镶嵌了古铜的器物做装饰,彼时案台一角上,正有一片半干涸的血迹。
显然,长欣是脑袋撞到那个地方毙命的。
再转头一看倒在不远处的长芳,
长芳则是蜷缩着身体倒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握着没入了腹部的匕首的刀柄。
人也是一动不动。
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依稀还是眼睛圆瞪,死不瞑目的。
自从她被幽禁之后,这宫里大部分的宫人都被撤了出去,除了她身边的心腹长芳、长欣和宁嬷嬷,再也就只有六个负责洒扫外面庭院的下等宫人了。
那些人都是后来从内务府重新拨过来的,她信不过也不敢用,真正能替她做事的也就是长芳她们这三个人了。
现在——
何敬忠三更半夜偷偷潜进了她的寝宫,还一出手就将她的两个大宫女都给结果了
何皇后急怒攻心,蹭的一下又站起来,两步冲到何敬忠面前,压抑着嗓音嘶哑的低吼道:“三更半夜潜进本宫的寝宫里来杀人你是疯了吗”
她手揪着何敬忠的领口,眼睛通红的逼视对方掩藏在深深地帽檐底下的面孔。
何敬忠站着不动,任由她拉扯。
闻言,便是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不温不火的感慨道:“真正疯了的是你才对!”
何皇后一时不解其意,抓着他领口的双手微微一滞。
何敬忠已经忍无可忍,也同样压着嗓音暴怒道:“你最近又都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上回的事,陛下饶你性命,已经是开了天恩了,那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次让步了,难道你不懂吗”
要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深夜潜入内宫之中来做这样的事。
也是压抑的狠了,何敬忠越说越激动,双手反扣住何皇后的肩膀,暴怒的质问:“瑾儿的一条命已经赔在你手里了,我能理解你的丧子之痛和你心中的怨愤,可是除了你的儿子,鲁国公府也是和你一脉相承的至亲,你在豁出去的同时就不给我们留条后路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贸然行事,一旦事情败露,就哪怕是你能得逞,最后能诓得陈王与你结盟,可是用陈王去对抗陛下,也无异于以卵击石。这个根本就是个必败之局,你是要将整个何家都赔进去吗”
上一回,因为何成瑾的死,他对何皇后就已经失望至极。
正好赶在那个节骨眼上,徐穆秘密的去见了他,游说之后,他才痛定思痛,果断的从那个漩涡里抽身出来了,在关键时刻,没有掺合进何皇后和魏王府的逼宫谋逆案里去,这才借以保住了鲁国公府。
却没有想到,好容易那件事的风波慢慢平息了,才消停下来,何皇后居然不死心的又出招了。
何皇后近来有些虚弱,被他大力晃了两下,就有点头脑晕眩。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何敬忠说的是什么。
随后就暴怒的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有恃无恐的盯着他冷笑道:“你都知道了消息很灵通吗”
本来只想无关痛痒的嘲讽两句,和刚一开口就情绪失控,紧跟着,下一刻就又激动起来,仍是压抑着声音低吼道:“亏你说的出来,瑾儿死了,你不是也一直记恨我到今天吗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感同身受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你不能!死的是我的儿子,只要我一天不闭眼,我就一天不能甘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跟胡氏那贱人没完没了。什么鲁国公府什么一脉相承谁在乎当初我事败被囚,你们可能念及骨肉亲情替我求过情”
说话间,她就越发的癫狂起来,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游魂一样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一边踱步,一边发出瘆人的苦笑:“这几年里你们一直对本宫不闻不问,本宫以为咱们之间的亲情是已经断了呢怎么,你现在知道怕被本宫连累了你怕了”
当年,皇帝连何皇后都没有处死,当然也就不好迁怒到当时置身事外的鲁国公府何家了。
但是因为那件事,何敬忠也很明白,以后皇帝必然也会对他们何家心生忌惮,不会再重用了。
如果他们安分守己,守着爵位和偌大独一份家业,还能平平安安的度日,却是——
再也承受不起新一轮的风波了。
现在何皇后却又生了祸端出来,这一次要是再曝光了她的手段出来,皇帝肯定不会再忍了,只要下定了决心动她,就必然也不会留着鲁国公府在那里独善其身。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
何敬忠胸中亦是怒意翻滚。
可显然——
眼前的何皇后已经俨然一个疯子!
他使劲的咬紧了后槽牙,用了最后的耐性与她讲道理:“这些年,何家对你唯命是从,也算帮了你不少忙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求你最后一次……你,替孩子们留条活路吧!”
何皇后唇角带着个讥诮的笑纹,冷冷的盯着她:“你只是在求我”
何敬忠面不改色,斩钉截铁的吐出一个字:“是!”
他的身影挺得笔直,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却在使劲捏紧。
何皇后闻言,就又失声笑了起来,回转身去游魂一样的在殿中游荡,喃喃的道:“求我也晚啦……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已经派出去了。这个时候,胤京那边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吧你与其求我,还不如回去多拜拜菩萨,让她保佑本宫此次行事能够顺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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