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的救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般通过杏子
......明明记得这么简单地说一句“上帝保佑”,理论上是不会起效的;但现在看来,莫非因为是在大家都笃信天主教的,15世纪中叶的欧洲,这一句的效力就被扩大了吗少年没有多想,刚刚在人生中第一次杀了人的他,再一次颤抖着举起了手中锈迹与鲜血交织在一起的草叉,向那困兽犹斗的敌人刺了过去。
“呼......呼......”
甚至没有发出惨叫或是什么样的声音,刚才还在拔刀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少年的一叉,精准地从身后找到了他的心脏,为他带来了迅猛而又激烈的死亡。四周其他的突厥士兵,可能也认为胡浩博在被神保佑着,一时间竟然不敢靠上来。
“......你还好吗”
“不太好。”
面对草垛中少女的关心,胡浩博给予了否定的回复。
虽然凭借着极好的运气或者说神明的保佑,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掉了两个突厥士兵;但现在,之前从没杀过人,甚至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没怎么打过架的胡浩博,双手就像筛糠一样抖着——不仅杀了人,还杀了两个,现在他的身上全沾满了方才还活生生的敌人的鲜血,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仿佛丛林中野兽的狩猎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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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白骑士,理所应当的胜利
“!&!”
就算这次没有身旁少女的翻译,胡浩博也能明白,那两个奥斯曼士兵说的是“撤!快撤!”;因为就在喊出了这句话之后,他们便转过身去,抛下地上的三具尸体,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弥漫的硝烟后面跑去——无论是那拔腿就跑的敏捷,还是奔向远方的速度,都会让看到的人怀疑,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然,如果换个角度想想的话,那确实挺可怕的:一个衣衫褴褛,赤着脚,拿着一把老旧的菜刀的少女,和一个只穿着普通布衣,手拿草叉的东方少年,竟然在面对五个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士兵的情况下杀了三个——如果不是上帝在保佑胡浩博和他身边的少女的话,那一定是有人在诅咒身为侵略者的突厥人吧。
而另一边,经历了这一切,也目送了最后生存下来的两个敌人逃离的胡浩博,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像一只被冲到沙滩上的水母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喂,你胳膊上那块,是受伤了吧。”
瘫在地上的胡浩博用眼神的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少女,她右肩上的一抹模糊的猩红,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刚才从草垛里跳出来刺杀我面前那个士兵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手里的刀划伤的吗”
“......嗯。”
胡浩博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虽然他想说“刚才都说了你藏好就行不要跳出来,你看受伤了吧”这样的话语,但归根结底,如果她刚才犹豫哪怕半秒钟,或者听了自己的建议,那自己现在就不能躺在这里夸夸其谈了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怎么处理这处足足有七八公分长,并且从深浅上来说也不算浅的伤口:按照常识来讲,这时候毫无疑问应该先止血,然后消毒,最后用绷带把伤口爆炸起来慢慢静养;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在这15世纪的欧洲,既没有什么好的止血和消毒的方法,也没有绷带——直接说吧,现在的问题就是全是问题。
“唉,你稍等一下吧,就在原地不要动。”
稍稍思考了一下之后,胡浩博思考出了一个只能算是万般无奈下用的,但是却是这时唯一有用的方法。
“我回一趟酒馆里,马上就回来。”
“......那个,这是什么”
看着少年手中时不时洒出一点液体的两个杯子,少女不由得产生了一点疑惑。
“从墙角那几个酒桶里翻出来的一点烈酒而已。”
一边把两个杯子放在地上,胡浩博一边说到。
“反正之前雇用你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跑了,现在从他们那里拿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
靠谱的清洁伤口的手段肯定是没有,毕竟这是中世纪,任何能直接获取到的水基本都可以认定为不洁的;至于包扎,虽然可以通过从衣服上裁剪下来一条布料来解决,不过这种方法也说不上有多干净。消毒的话,虽然烈酒消毒的效果肯定没有医院的酒精好,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吧——毕竟别的不说,烈酒这种东西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可以通过伤口感染的细菌的。
胡浩博小心翼翼地将烈酒洒在少女的伤口上,她的表情立刻痛苦了起来,眼角也渗出了一点泪花;好在她真的很坚强,既没有哭出来,也没有大喊大叫。
如果她真的哭喊出来的话,胡浩博一定会受不了而停手吧——毕竟,他活了十几年
新的名字,宴饮,古堡
雅诺什。
雅诺什匈雅提。
匈牙利的摄政与保护者,白骑士,突厥人的克星,贝尔格莱德的拯救者,匈牙利与罗马尼亚的民族英雄。
对于各类中世纪战略游戏异常娴熟的少年,不知道多少次听闻了这个名字,而脑中关于面前的男人的各种头衔和标签,也像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做梦也想不到会穿越,而就算做了梦中梦,也想不到刚刚穿越到中世纪,就能遇到这样的,在这个时代伟大程度数一数二的人物——
不,不对,现在最关键的是先回答他的问题啊,不然也太失礼了!
“我,我叫h......”
“胡浩博”三个字刚到嘴边,便被少年又咽了下去。
虽然之前一直对别人声称自己是流亡来的东方贵族之子,但是如果直接把自己的中文名说出来,别说他们能不能读出来了,怕是还要在交流的时候徒增一层隔阂;所以与其实话实说,不如编一个他们更能接受,在欧洲也更通行的名字好一点吧
“之前一位帮助过我的基督徒给我起的名字是‘亨利(henri)’,您是匈牙利人,所以叫我‘亨里克(henrik)’就好了!”
“亨里克......吗,不错的名字,和你的勇气也相配。”
听到面前的老人对自己现场编出来的名字的感想,胡浩博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对西方人古代喜欢取什么样的名字这点没什么研究,刚才脱口而出的亨利/亨里克,也仅仅是因为和自己实际上的姓(hu)一样是以h这个字母开头的罢了。幸亏他没有追问下去关于这个名字的其他话题,不然胡浩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么,那边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到雅诺什问起少女的名字,胡浩博才想起来,从自己之前帮她解围,到和她一起藏在草垛里,再到刚才和她一起坐在地上休息的,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压根都没有问她的名字;想到这里,他甚至想抽自己一巴掌——如果刚才没有被幸运眷顾,在战斗中死掉的话,自己不就是到死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了吗!
“......我叫,”
也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怎么样,少女的声音甚至比之前还要小,几乎到了细若游丝的地步。
“那个......我叫,伊琳娜。”
“这样啊,亨里克,伊琳娜......”
老人思索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二人绝对无法拒绝的提议:
“不如你们加入我的部队,来帮我守卫匈牙利的边疆,如何放心,钱我是不会少的,亨里克——如果你需要养这个少女的话,我会每个月给你三倍于一般雇佣兵的钱的。”
胡浩博不敢相信,所谓的“幸福”竟然来的这么快: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初来乍到的穿越者,酒吧寻衅的目击者,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逃亡者;而现在,他是“白骑士”雅诺什匈雅提的部队的一员,那个功勋卓著的匈牙利守护者,甚至让他所骑的马匹与自己并驾齐驱——这是何等的荣幸啊。
一路上,初次见到胡浩博的老人,不断地向他提出着关于他的身世和来历的问题,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生怕自己编造出什么破绽来;幸好,雅诺什提出的问题没有超出之前那几个商人的范围,让他可以套用之前的模板来回答。
 
父女争吵,尴尬,第一夜
马......马蒂
印象里,雅诺什匈雅提只有拉迪斯劳和马加什两个儿子,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个叫“马蒂”的女儿——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个“马蒂”,莫非指的就是那位,未来的马加什大帝!不,不可能吧,这就意味着,自己并不仅仅穿越了,还跳跃了世界线,而这条世界线上的马加什大帝,其实是女性
胡浩博转头看向之前还热热闹闹的民兵们,几秒前还在一边喧闹一边用手抓着东西吃,甚至还把他们这辈子都喝不起的美酒洒的满地都是;而现在,只见他们在听到老人喊出“马蒂”两个字的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连最粗俗的山野村夫都在身上和衣袖上擦干净了手,向楼梯的方向毕恭毕敬地行着礼。
“那个,非常抱歉,不过那位是......”
“哦,嗨,你瞧我这个脑子,真的是老了,怎么老是忘事。”
听到一旁的胡浩博的问题,雅诺什像是很抱歉一样拍了一下额头,然后示意那边的,名为“马蒂”的少女下楼来。
“马蒂!这边是亨里克和伊琳娜,两个在今天的战斗里帮了我们很大忙的孩子,过来和人家打个招呼。”
“爸爸,我想您应该清楚,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认识什么人的。”
虽然看起来甚至身高还不到一米六,少女的声音却如同雄狮一样洪亮,让胡浩博就像是喝下一大口烈酒一样,浑身都抖了一下。
“说好的这次上战场要带上我,您为什么又趁着夜里自己到特兰西瓦尼亚来,又到了乡间来征发民兵呢您是不是觉得,您的小女儿是一个可以被欺骗的孩子,是一个永远不用接触战事的,柔弱的女孩子”
少女的话掷地有声,整个大厅里除了几个人偶尔抬头瞟一眼她之外,其他人几乎连头也不敢抬。就连胡浩博也瞠目结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插进这父女俩的对话来。
“我并不关心你想不想上战场,我只想让在家里好好呆着。上战场就意味着飞溅的肢体,意味着流血和受伤,意味着腐烂和白骨——这些东西,都不是你作为孩子应该经历的,明白吗”
“我不明白!”
马加什——不,马蒂的这句话,倒没有让胡浩博感到意外。毕竟,虽然这个世界线上的马加什性别都不一样了,但是如果出生日期和自己的世界线一样的话,那么马蒂小姐应该才只有13岁;因此,就算她的发言里充满着叛逆和顶撞大人的成分,也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惊讶。
“我是哪里让您不满意了吗无论是《圣经》还是那些伟大的神学家们的解读,我都有认真阅读甚至背下来;古代的诗人们的诗歌,哪怕是古罗马的我也背诵过;就连关于其它语言的学习,我也从来没有落下过,也没有表达过不满——但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和您一起上阵,一起和突厥人战斗,一起保卫这个国家;而您本来都答应我了,却偷偷违背自己的诺言不让我一起来,您不就是认为我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吗!”
“......够了!”
少女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而老人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极限;随着“够了”两个字出口,他的耐心也宣告了终结。
“你现在就给我回屋去,我晚上再去收拾你!”
“对不起啊,孩子,刚才让我女儿打扰了今天开宴的兴致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啊......没什么没什么,您不要在意!”
胡浩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这时候大概说“没什么”或者“没关系”就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其实您家闺女很有指挥战争的天赋”、“她将来会是伟大的统治者”甚至“您做的不对,应该让她上战场”吧就自己现在的状况,能被身为“白骑士”的他夸赞并且收留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自己还能要求更多的什么吗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雅诺什会不让他的女儿,从小就是天才的马蒂上战场呢
“您之前说‘这不是孩子应该经历的’,可如果她以后继承了您的爵位,她不是迟早也要带领军队开赴战场,迟早要面对这一切吗难道是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您才拒绝了她的请求......”
“也
清晨,bump into,实战训练
“嗯......”
往常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周末都需要闹铃叫醒的胡浩博,头一次在没有闹铃的时代,在中午之前成功自然醒来。在他身边,昨天也紧张了一天的伊琳娜仍然熟睡着,均匀而轻微的鼻息透出可爱的感觉,就像是动漫或者轻小说里那些现实中绝对不可能遇到的女孩子一样。
不仅如此,昨天从战场上回到城堡里之后,贵为匈牙利摄政王的雅诺什还特意为她找出了自己妻子原来缝制的衣裙,以及合脚的鞋子;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种只缝上一点花纹的衣服和鞋子未免有点简朴,但在伊琳娜的身上却有种微妙的少女感。
能看到这样的纯真少女,就算是在没有电器与塑料,也没有自来水和公共交通工具,甚至接下来连刷牙都找不到东西的时代里,也能带给人一点点欣慰吧——
——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少年甚至吹着口哨,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便和迎面而来的“意外惊喜”撞了个满怀。
“啧......走路稍微看着一点啊!”
先发话的,是被撞的胡浩博:自然,相比撞人的人,被撞的人自然应该更理直气壮一些。
......然而,当他看到和他装个满怀的,现在也一同坐在地上的另一个人的身影的时候,后面准备的一大串连珠炮,又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切。”
那是昨天晚上所听到的少女的声音,昨天晚上所看到的少女的身影:从披散着的棕色长发能看出她是刚刚睡醒不久,而不整的衣裙和一高一低的袜子,以及眼角的泪痕,足以说明她昨晚在被训斥完之后压根没有睡好。也就是说,自己在不经意之间招惹了一个本身就在起床气状态下的贵族大小姐,然后昨天晚上她的父亲的训斥成为了起床气的增幅器,自己刚才的那一撞和抱怨成为了最终的导火索,而那一个“切”字则成为了最终爆炸的火药。
“算了,当我被恶魔诅咒了就好,真是晦气。”
本来以为自己真的要成为马加什,不,马蒂小姐火山爆发的牺牲品,没想到最先拍拍身子站起来的居然是她;只不过,她的眼神还是那副恶狠狠的样子,盯得胡浩博发毛,而且无论他怎么闪躲也躲不开。
与此同时,揉着惺忪的睡眼的伊琳娜也推开了房门,本来倾泻在胡浩博身上的,充满恶意的视线,立刻就转到了她的身上。
“给我记住了,你们两个。”
在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之前,名为马蒂的少女撂下了一句话。
“就算爸爸认可你们两个,我也不会认可你们——除非你们能在战场上证明,你们比我要更强。”
受到这样的狠话的影响,胡浩博的早餐吃的并不愉快;虽然本来对于一个近代人来说,用超级咸的咸肉和硬的能把牙硌掉的面包来开始一天的早晨本来就不可能愉快,但是在他旁边身为贵族的雅诺什,可是一边吃早饭还一边哼着小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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