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娘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于晴
贼人轻功高跃过他的头顶,挡在他的面前,莫不飞微侧身子护住怀里的人,脚劲一起,就往左侧跑去。
龙不祥屏住气息,不敢再妄动半分。
雨渐渐停了,莫不飞踏在泥泞地上的足音刚开始他听得分明,一脚一印伴着身后的吆喝,可逐渐地,足音变得杂了、乱了,到最后,几乎听不清脚踩地的声音。
他抬眼瞪着莫不飞,看见莫不飞身后的景色以极快的速度褪去,他暗暗心惊,难道是自己错眼,误将他视作一般武人?
身后的吆喝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莫不飞突然及时煞住,桃花脸充满尴尬地看着他。
“呃……我说了一件事,你可不要怪我。”他结结巴巴的。
“嗯?”难道被追上了?
“就是有关守口如瓶的事……”
“啊?”龙不祥突然有阵不祥的预感。“你跑得很快,咱们脱离了他们?”他警觉问道。
莫不飞干笑地点头,僵硬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那……你可以把我放下了。”
“在放下你之前,我一定得告诉你……”一抹红晕飞到他清俊的脸庞,他吞吞吐吐的:
“我跑得太快,不小心跑到……城门口了。”随即闭上眼,默默地放下龙不祥。
趁着雨停赶出城的百姓,包括守在城门的军兵都朝他们这两个大男人侧目凝望。
“你跑得的确很快……”龙不祥喃喃道。从林子内到城门口他跑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连喘都不喘。
“对不起……”莫不飞搔搔耳,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若不是你,只怕我难逃贼人手下。”毕竟脸皮薄,龙不祥不敢四处张望,只好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孩。
“还好,还好啦。”他傻笑。
“那,就此告别了。”龙不祥拱手道,莫不飞楞了下,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离去,想要开口说什么,龙不祥赶紧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我先进城了。”
不等回答,便无视旁人异样的侧目,快步走进城内。
城内一如他在离去之前,街道间是熙来攘往的百姓。他向所居的客栈走了两步,忽地想起他好不容易才刚推出一个快超过适婚年龄的义妹,庄里还有一个……
他停步不前,沉吟地想起莫不飞其实挺单纯的,心地也算是不错。
老实说,方才他要逃命,可没想到要带着莫不飞一块逃,那年轻男孩却一言不发地抱着他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惦记着他的存在,更何况他俩还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他那种性子应与小鹏可以相处得很好,而且两人都有桃花相,将来小鹏长大应该也有几分神似那个莫不飞吧?
他默默站了半晌,不停思考,最后转身走出城外,不刻意寻人,却在一眼之中瞧见莫不飞仍站在原地。
“你还没走?”
莫不飞看他走回,一脸惊讶,照实答道:
“我在等,瞧瞧那帮贼人会不会入城?”
龙不祥心里微讶。难道这小子怕贼人入了城,再找到他下手,所以才在这里候着吗?不过萍水相逢,值得做这么多吗?
“你……真的没有家累?”错过这小子,是庄园的绣娘没有福气。
“没有啊。”
“也没有意中人?”
莫不飞虽奇怪他的问话,仍傻笑道:
“我住山上,没有什么黄花大闺女等着我,而且我姻缘在南嘛。”
是啊,他住山上,难怪跑得这么快啊。龙不祥咬唇思量了一会儿,再抬头温和笑道:
“莫兄弟,反正我也朝天水庄那方向走,不如你先跟我回客栈,若是我同伴尚未归来,你就跟我一块结伴同行,也好有个伴,你说好不好?”
“好好,能结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莫不飞喜道。
“那,就走吧。要往天水庄的唯一捷径就是要走水路。”
“啊?走……走水路?等等,龙兄弟,你是说,是那种人跳下去,就会伸着双手,最后连手臂也瞧不见,因为整个身子活活被水草缠死,连呼吸也没有办法地死在里头的那种……水路?”
龙不祥因他的形容而笑了。可见莫不飞非常认真地注视他,他只好收起笑,点点头,回报相同的认真,答道:
“对,南方多湖多河,咱们就是要顺着河乘舟,一路继续南下,花不了一天工夫就可到达,也绝对不会让你被水草缠死,你放心吧,莫兄弟。”
绣芙蓉2003年8月17日更新
“呕!”
“呕!”
“呕!呕!”高瘦的身子探出舟外,想要狂吐,一看见近在咫尺的水面,立刻又头昏脑胀地缩回身,转向龙不祥。
龙不祥吓了一跳,怕他吐在自己怀里,连忙把他的脸再推向河面,道:
“莫兄弟,你要吐,直接就吐,不要硬忍啊。”
“呕——”莫不飞当真把先前在岸边吃的包子悉数吐个尽光。“我好可怜……我真的太可怜了……”他哽泣道。
龙不祥附和地拍着他的背。“是啊是啊,我也没料到你这个北方人连看到水都会想吐。”还好舟上只有他俩,不然可糗大了。
“我没告诉你吗?”莫不飞可怜兮兮地缩回身体,眼角一看见水光粼粼的河面,喉口又咕噜咕噜地作呕起来。他赶紧闭起眼,把脸庞埋进龙不祥的肩头。“借我靠一下。”他虚弱地说道。
龙不祥没有应声,僵硬着身子让他休息。
“是我多管闲事……”龙不祥暗叹口气。
“唔?”莫不飞微微张开眼,知道划浆的舟夫在嘲笑他这个不识水性的没用人,但仍然不敢瞧向河面,只能把目光放在龙不祥的手上。
他讶异地发现龙不祥在袖袍外的手掌意外的修长与细致,长腿虽有衣袍罩着,但总觉好瘦弱。他不由自主地收回一些重量,怕压坏这个苍白的人儿,耳里听着龙不祥说道:
“其实我前几天才送走一个义妹,她一直不知有个男人在爱慕她……这一送,要是她懂得珍惜,那我可就多了个妹婿。莫兄弟,我可曾告诉过你,我家中还有一个……嗯,该称之义姐的姑娘?她是有点爱哭,不过人娇小得紧,懂得吃苦耐劳,人又能持家务,”
“那你呢?”莫不飞打断他的话。
“我?”
“你也有二十多了吧?怎么没听你安排自己的姻缘?”
“我不就说我一生无姻缘了吗?再者,我义姐义妹若有好姻绿,我有没有,那倒是无所谓。”龙不祥笑道。
这么纤细的男人儿,要真成亲,老婆也要是能保护他才行,莫不飞忆起初见面时,的确微讶他苍白的面容外好像缺了什么一样,引不起旁人第二眼的注目;
老实说,若只是在城内擦身而过,他也不见得会注意到。
“究竟是缺了什么呢……”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其实,龙不祥的面貌偏秀气,但,却是偏男孩儿的秀气,应该在女人堆里吃香啊……“还好是男的,不然一生未婚,那可不好了。”
龙不祥知道他又犯起自言自语的毛病,也不多说什么。
小舟逐渐近岸,沿着岸而走,龙不祥微微推开莫不飞,眯起眼看见岸上的男子牵着马在等着。
“我的同伴来了。”他温和地向莫不飞说道:“他八成晚我们一刻钟,扑了个空便快马先到这里等我了。莫兄弟,咱们在这个镇里还有商事要谈,恐怕要你自己继续南行下去了。”
“这是当然。”莫不飞依依不舍地说。顺着龙不祥的视线往岸上看去,看见一名高大绿袍的男子正沉着目光往这里瞧来。
他搔搔耳,心里是有点不舍这个新交的朋友啦。他一路由北往南,老实说,搭上他的多是姑娘而非男性,近龄又很顺他眼的人几乎没有,这个龙不祥的脾气极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虽在第一眼里没有什么感觉,但后来的相处却让他颇为舒适。
“多多保重了,莫兄弟。”龙不祥含蓄笑道。
是啊,他的笑容很客气,但,一习惯他这种温和的态度,也就不以为意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正合他的胃口。
莫不飞点点头,瞧见龙不祥背过身去,他突喊道:
“龙兄弟,我可不认为你是什么不祥之物,没人一生就是不祥的,我是很喜欢你的,说不得你还是我的吉祥物呢。”
龙不祥讶然地回头瞥他一眼,又露出温和的笑朝他点点头,随即双足一点,轻轻飞过短距离的河面,落在岸上。
他瞧见莫不飞傻笑地向他猛挥手,他微笑目送。
“鸣祥,他是谁?”
“他是我在半路遇上的。”
“哦?”岸上牵着两匹马的余沧元,半眯眼注视舟上的莫不飞,说:“他看起来是练家子。”
龙不祥!正是女扮男装的凤鸣祥。她点点头笑道:
“我还蒙他相救呢。沧元,你觉不觉得他挺适合绣娘的?”
余沧元的目光改落在她身上,不以为然地答说:
“沈夫人是寡妇。”
“她才二十六而已,难道你要她一辈子带着小鹏守寡下去吗?”
“鸣祥,你是当媒人当上瘾了吗?”
虽没有出言反驳,但他的语气充满不赞同之意。
她偏着头打量相处多年的余沧元,好奇问道:
“沧元,你们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再嫁吗?即使守寡?”
“那是当然。”
“绣娘就像是你的妹妹般,难道你也不愿你的亲人再嫁,就这样含辛茹苦地过一辈子?”
他沉默了下,避重就轻地说道:“沈夫人不算含辛茹苦,她在庄里不用动手动脚、不必吃任何苦头,自然有人养她跟小鹏。”
“说得好像你宁愿养她一辈子,也不愿她再嫁。原来这就是男人的心态啊。”
她咕哝道,随即轻拍了下前额,摇头淡笑:“哎呀,我怎么开始学起莫不飞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了,因为知道即使相处多年,他也从不将庄园里的同伴看作是亲人。
他留下,一直是别有目的的。
“随你怎么做吧,你高兴就好。”余沧元淡淡说道,深沉的双眸望着逐渐远去小舟。
吉祥娘 第二章
十五圆月日,绝不是做案的好时机。
“干嘛啊,我又不偷不抢,当然不是做案……我只是来偷看她一眼而已,就这么一眼而已。谁教她从不出门……”
蹲在天水庄前的莫不飞,一身的夜行劲装,摆明就是要学贼偷入庄。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如果放弃了,我……呃,赵叔一定很不甘心。”他很努力地说服自己的良心。
没有盘缠,他还能很坚持地守在附近快半个月,苦等着凤鸣祥出庄,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偷听到出庄的婢女交谈,他真的会傻傻地继续守下去。
“是她从不出门,不能怪我。”他一咬牙,终于泯灭了良知,蒙上口鼻,一鼓作气地飞过天水庄的大门。
黑夜里的天水庄静悄悄的,彷佛一座死城。他东张西望一会儿,喃喃道:
“东、南、西、北,赵叔说‘凤凰阁’在东边……哎,是这边!”他很仔细地确定了方位,飞快地跃下地,几乎是足不点地地窜过庄内的建筑。
他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很有预感今晚会见到“朝思暮想”的凤鸣祥。曾经,他也想要偷偷揣测她的长相,无奈他对女人的想像力一向很贫瘠,无法预设一个练有百年内功的女子究竟生得如何德性。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只不过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万一真的真的很不幸得跟她发生那种关系,他……他也是个很逆来顺受的人啊。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如风如影地飞踏在天水庄的土地上。
忽地,细微的声音逆风响起,他诧异于这座半夜像死城一样的天水庄竟会有人声。
一时好奇及时拐了弯,瞧见前头有人影,他直觉跃上高枝,瞧见林中有一对男女。
女子垂首走进月光,他的心跳好狂,忍不住斜过身子偏头想看清她的容貌。她的衣裙不像是婢女的,那必是凤鸣祥……
瞧一眼就好,瞧一眼就好。
他屏住气息地要再弯下身子看清楚,只能隐约注意到她小家碧玉的侧面,是眉清目秀的。她愈走愈远,莫不飞原本追上前想再看个仔细,淡淡的酒味突地袭鼻,他不由自主回头看了林中那名青年一眼。
青年正背对着他拿着小酒坛对口。背影好眼熟哪,能有这么纤细的背影其实不多,而且那一头束起的黑发在月光下又亮又细又黑又美又让他难以掉开!
“龙不祥?”他脱口低叫。
“谁?”青年迅速转身。
“我啊!莫不飞!”他大喜道,跃下地后迅速奔近她。
她直觉退后数步,直到心底的惊诧微微沉淀后,才止住脚步。
莫不飞察觉她的恐慌,也马上停步不前,拉下蒙着口鼻的黑布,傻笑道:
“龙兄弟,我可没有料到你会在这里啊!那日分别后,我还在恼自己忘了问你家居何方,盼有机会再找你相聚。没想到咱们真是有缘,正所谓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我的缘分算是很深很深……”
“呃……是啊是啊。”迅速恢复镇定的凤鸣祥一听他的话像绵绵不绝的江水流不尽,赶紧打断他的话。“咱们是很有缘,但请不要忘了现在你是擅闯天水庄的贼,小声点。”
“我不是贼!”莫不飞很激烈地抗议:“我只是等不着凤鸣祥,便来瞧她一眼,瞧她一眼就好,我不偷不抢又不是采花大盗,看完我就走人,所以我绝对不是贼。”他一脸的受辱,让她差点失笑了。
“瞧完了凤鸣祥呢?你打算怎么做?”
莫不飞闻言,又搔起耳来,喃喃道:
“我也没有特别想过,走一步算一步……我已经瞧见了她……接着呢?如果她有意中人的话,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要是她有夫婿了,那是更好,我可以直接回北方向赵叔说去……等等,她要是罗敷有夫,那不等于她非处子之身,与赵叔听来的传言不合……”说着说着,他便蹲下来捧着头思考。
虽只相处近一日,凤鸣祥也颇了解他念念有辞的性子,由着他那颗单纯的头脑慢慢思量。她走离几步,正要仰脸饮酒,忽地他又跳起来,奇怪地望着她。
“龙兄弟,你半夜三更的在这做什么?”顿了下,恍然大悟:“啊,难道你跟我一样夜闯天水庄?”
“有贼无聊到闯庄饮酒吗?”她好脾气地说道。
是啊,话才出口就发现真蠢,莫不飞傻笑着,心里颇为惊讶自己的冲动。他对女子一向守礼而持距离,以免让人误会;对同性则大剌剌的,一旦视作朋友,便掏心挖肺连命都可以一块赔上。
老实说,他总觉得龙不祥这号人物看似脾气温和,但城府深沉,却不见有敌意,这样的男人多属阴柔之辈,向来不合他意,偏偏这个自称不祥的纤细青年很让他顺心。
“也不是一见面就顺了眼……”
“莫兄弟,你又在自言自语了,小心你的秘密全让旁入窃听去了。”她好心地提醒。
月光透过密林,深浅不一地在她脸上投射淡光,她苍白的脸像白玉珠一样,温润柔滑,圆圆淡淡的红晕扩散在白玉珠上,薄薄微勾的唇也鲜红湿润……一时之间他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啦?”
他甩甩头,很认真地说道:
“你最好别再喝酒啦,喝酒对你身子不好吧……等等,我方才见到你跟凤鸣祥在说话,她是女、你是男,你闯天水庄又不是贼,难道……啊啊!”
他的声音起了颤动,抖音道:“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你是凤鸣祥的姘头!”
“胡言乱语的!”她斥道,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吗?孤男寡女的,三更半夜待在密林里还会有什么好事?”一字一语地吐出来,充满酸气,莫不飞乍觉自己好像是那种下三流的角色在酸言酸语,连忙恼道:“龙兄弟,你跟我直说,我又不会跟你抢,你知不知道我们分手以来,我一路迷路到无锡去,又从无锡转回来,好不容易到天水庄,我在庄外守了半个月才知凤鸣祥足不出户……我很久没有睡个好觉、吃碗热腾腾的饭了,你知不知?”他很委屈地说道。
凤鸣祥原听他毁自己名节,后来又见他的处境可怜得让人想发笑,一时之间也不知要不要带他上厨房饱餐一顿。
忽地,夜风吹来,一并传来了交错混乱的低语。
“这么晚了,怎会有小鹏的声音?”她轻步移到林旁,让树影完全罩住自己的身子。
她微微偏脸,垂目聆听远处的交谈。
“带我找到凤鸣祥,我就饶你不死!”陌生的声音连听都不必听,就知天水庄又来了夜贼。
这三年多来庄中夜贼不少,不过目标多是东面的凤凰阁,怎么傻到跑往南边来?
“我……我带你去凤凰阁,你……小声点,别惊动了旁人。”童稚的声音强忍惊恐。
“这座庄园像死城,谁会出来?余沧元与司徒寿呢?小鬼头,你要敢引他们出来,找就回头杀了你娘!”
“余叔叔跟司徒寿……他们都不在庄中。”沈小鹏路经林子里几乎不敢出声了。鸣祥早跟余叔叔交换地方住了,凤凰阁现是余叔叔住的,而这附近的“禳福楼”则改由鸣祥住,平常她要睡不着就会在林子散步,万一……万一今晚她又在林中,哪该要如何引开身后的蒙面大贼?
“小鬼,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我一出生就在庄里面了。”小鹏的汗滴答滴答地直淌着,眼角不住地觑着愈走愈近的林子。
“那,余沧元与凤鸣祥的流言可是真的?”
“什么流言,我可不知道……”
凤鸣祥微微眯起眼。她的眼力好到可以看见那蒙面夜贼的刀架在小鹏沾血的颈间;而她的耳力则好到听见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听说,余沧元是庄园的主人,凤鸣祥则是他义妹,他们之间真的只是义兄妹之情吗?哪个男人不想得到凤鸣祥的内力?他在她身边不少年,搞不好已经占了她清白的身子,得到百年内力了……”
“你不要胡说!鸣祥跟余叔叔是清白的……”
“我的天啊,太过分了吧?要抢女人也不是这种抢法,竟然欺小孩欺到这种地步。”
凤鸣祥原是全神贯注寻找机会救小鹏,忽地听见莫不飞又在自言自语,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紧紧跟着自己躲在树边倾听。
“你听得见?”她低声讶问。
“我……”莫不飞搔搔耳,小心地避开她垂在他脸上的长发,那让他很……很痒,从脸一直痒到心头去。他努力定神地答道:“我长年在山上嘛,跑得快、眼力好、耳力佳……奇怪,这人倒笨,明明都在东边了,自己去找凤凰阁里的凤鸣祥不就好了,找个小童算什么英雄好汉啊。”
凤鸣祥闭了闭眼,忍住痛骂这些没有方向感的男人也敢夜闯天水庄的冲动。
“这里偏南,你足足走斜了,莫不飞!他也是。”
“咦?”莫不飞惊跳起来,差点撞上她的下巴,她连忙避开。“你是说,我又迷路了?”
“谁?”蒙面夜贼听见他高亢的声音,立刻勒紧沈小鹏。
凤鸣祥不再迟疑,快步走出。
“鸣祥!”愈不希望的愈容易成真,沈小鹏一瞧见她出来,顾不得颈上刀子深深划进他可怜的小脖子,惊喊道:“快逃啊!这人想抓你!”
“是凤鸣祥?”蒙面夜贼大喜。上天终究眷顾他,将众人欲得的绝世内力白白送给他了。“凤鸣祥,你敢逃,这小鬼立刻头身分家。”
“谁说我会逃了?”
蒙面夜贼隐约看见一抹纤细的人影从林中走出,此时乌云尽散,月光清楚地照在来人身上。
“你……”他瞠目,难以置信的。
“好了,我不逃,你可以放开他了。”凤鸣祥平静说道。
蒙面夜贼瞪她良久,才回过神怒道:
“臭小鬼!你竟敢骗我?凤鸣祥明明是女人,你竟然带我到余沧元这里!”
沈小鹏呆了下,看着凤鸣祥一身藏青色的男袍。鸣祥是女的啊,就算穿上跟余叔叔一模一样的衣服、就算束起长发,她的脸也……他呆呆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差点忘了自己从小看惯她的脸、习惯她的性别,所以从不觉得他的鸣祥偏男相偏过火了。
他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喊道:
“鸣祥……鸣祥哥哥,这人找你!”
“鸣祥哥哥?”蒙面夜贼差点呛住了。“你当真是凤鸣祥?”
凤鸣祥点点头,说道:
“我就是凤鸣祥,你放了这孩子,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中突然起了“啪”一声巨响,蒙面夜贼一楞,喝道:
“里头还有人?”
“没有人,那是我养的鸟,明明不会飞偏又爱试,它大概又跌下来了。”她面不改色说道,身后从林中传来灼热的视线,她当没有感觉。“你在耍我?凤鸣祥……凤鸣祥明明是个女人!”
“谁告诉你凤鸣祥是女人了?”沈小鹏急促地说道,心跳如鼓。“没有人吧?”
“鸣祥哥哥是男的,余叔叔从来没有碰过鸣祥的原因,你现在明白了吧?正因他们都是男人,所以你要他们肌肤相亲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江湖上那些传言更是子虚乌有的……”
“不可能!明明传说中的内功只有女人才能练,男人须靠阴阳交合,凤鸣祥绝不会是他!敢骗我?你根本就是余沧元,好!余沧元,你不说她在哪儿,我就将这小鬼杀了,反正有人陪葬,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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