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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海峡来爱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棠哥哥

    冯久凤眼珠子一转,蹑手蹑脚地走上晾衣架,木架“吱呀”作响。

    爸爸对这种声音非常敏感,冯祖父从大陆撤退到台湾时,爸爸尚小,大江轮上就有类似的声音,海浪滔天,摇摇晃晃,祖父说:很快还能回到家,很快……他记得当时有个叫姓刘的山西大伯,爱趴在船边看日出,爱唱一些老家的曲调,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

    冯久凤站在晾衣杆上摇摇晃晃,把刚开始的兴奋也晃掉了,她猫着腰,进退两难。

    爸爸叫道:“久凤别动,危险!”

    冯久凤虽然年纪小,但很爱面子,她说:“爸,我没事的,走晾衣杆毛毛雨啦!我的目标是爬上电线杆,走电线。”

    爸爸一听,头皮发麻,好像灌进了一大瓶子芥末,他忙说:“傻丫头,快给我下来!”

    冯久凤:“这么高,我怎么下来啊!”

    爸爸一下子被提醒,他说:“也对,我把你接下来!”

    听爸爸说,1948年末,“徐蚌战役”结束,国民党兵败如山倒,江湾机场各单位奉命退守台湾,祖父和战友们面对抉择,不知如何是好,有的战友留下了,而祖父上了大江轮,漂洋过海到了高雄港。

    年幼的爸爸记不清在船上过了多少天,不知道黑夜还是白天,他蓬乱的头成了虱子的游乐园,一下船,祖父就挑着锅碗瓢盆奔赴营地,年幼的爸爸上吐下泻……

    爸爸长大后,继承祖父的衣钵,参军入伍,娶了一位高雄姑娘,冯久凤是他唯一的女儿,精灵古怪,很能干,帮爸爸晾晒衣服,不在话下。不过有条件,要有小费,星期天可以出去玩。爸爸答应了,只要不走远,随便她怎么玩。

    星期天,冯久凤拿到了小费,在那条老街上独来独往。简陋的杂货店、车行、相命馆、膏药铺、棒冰、汽水、珍珠奶茶,四果店……老街再老,小孩都能找到无尽的乐趣。

    冯久凤瞎逛着,她走了一下午,走出了老街那座绿瓦盖顶的牌楼,上面写着“天下为公”“礼仪廉耻”,爸爸告诉他,中国人不管在哪里立足,都要让这一份传统精神扎下根。

    当时冯久凤不太懂牌楼上的字眼,因为她现在认识的汉字仅限于“一二三”,到了“四”就晕了,一些店招上的字母更让人不懂,像道士画的符子!

    往前走,有一家照相馆,里面挂着俊男靓女的黑白照片,冯久凤趴在橱窗上,好奇地看,她手里的那点小费被握得发热,这点钱够把自己变成可爱的小公主,照一张相吗?她拍拍身上的尘和灰,对着玻璃理了理头发,大步迈进照相馆。

    老板正在给一位漂亮的小姐姐照相,小姐姐留着小波浪卷发,面容姣好,饱满的嘴唇,修长的大腿,得体的裙子,正在做着让人着迷的pose,像一个大明星。

    冯久凤一看,急忙用小手蒙住眼睛,然后打开一点指缝,偷偷地看一眼,这时小姐姐又换了一身牛仔,开始走“特务j”路线,拿把仿真枪,冷酷无比。

    冯久凤心中的小鹿大跳踢踏,小姐姐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都怪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什么叫作换装秀,总以为他们像孙悟空一样七十二般变化呢。

    摄影师看到天真可爱的冯久凤,“哇”一声,可爱极了!他招手说:“快过来,灰姑娘!我给你拍一张。”

    冯久凤的剪水双瞳看着老板,她说:“对,我是灰姑娘,你能为我找到白马王子吗”

    摄影师说:“你看我像不像白马王子哦。”

    阿媚眼前出现幻象,她看到摄影师骑着一匹白马,正向她走来,摄影师伸出手,冯久凤搭上去,一跃而起,跟他策马奔腾……

    冯久凤说:“不和你讲了,我要走了!”

    摄影师叫住她:“小姑娘,你真的很可爱欸,真想为你照一张啦!”

    冯久凤喃喃地说:“好吧,我就给你个机会,不过,要拍得可爱一点。”

    摄影师说:“好啦,我要把你拍得更漂亮,你就是我们的‘永吉路碧昂丝’!”

    阿媚走到镜子前,摄影师给她画完妆,然后相机一闪,“扑通”一声,吓了她一大跳,这一瞬间被定格在了跟随了她一辈子的照片上,每当遇到不开心的事,她就告诉自己:我是“永吉路碧昂丝”!

    冯久凤八岁时,爸爸把她送到市区一所国小读书,她很喜欢当时的校服,白色短袖衬衫配上蓝色吊肩及膝百褶裙,加上一顶橘黄色的渔夫遮阳帽,教室和她后来去大陆看到的大同小异:一进教室就可以看到讲台,讲台上是讲桌,墙壁上是玻璃钢黑板,教室后方墙壁上是“学习园地”,新的环境,让冯久凤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

    冯久凤和一位外省男孩同桌,外省男孩叫粤生,听说是一个超级动漫迷,他长得棱角分明,像是刀子削出来的。他们说好一起去看大陆电影,勾指相约。后面是一个本省男孩,名字叫阿满,一个恶作剧男孩。

    有时候,冯久凤突发奇想:“我们怎么才能拥有一把打开秦陵地宫的钥匙”

    粤生说:“有也没用,里面有太多水银!”

    “哇,你怎么知道”冯久凤说。

    “看看上面的石榴树就知道了……”

    升入初中后,粤生成了学校的问题学生,他的爸妈经常吵架,对他关心太少,他的成绩越来越差,甚至六门亮起红灯,总有同学嘲笑他,说他有点“智障”。

    粤生怒火喷发,一拳打过去,结果没打着,反而被学校把他的爸爸叫来谈话,说他的种种“劣迹”,当他走进教室,一道嘲笑的音墙倒过来,粤生全当他们是空气,昂起头走到座位。

    冯久凤小声问他:“没事吧,粤生!”

    粤生说:“你知道吗我有个理想,就是当钢琴家,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你可以的,加油!”冯久凤说。

    后面的阿满不安分了,他起哄道:“都说我是差生,他才是,六门挂了红灯的外省人!”

    粤生猛回头,拳头攥的啪啪响。

    阿满耸肩说:“哦,又要打人是吗我会把你扔进基隆河,喂鱼耶!”

    话音刚落,粤生重拳出击,打在阿满的嘴巴上,两颗大牙发射,落在讲台上。

    老师气得嘴打颤:“粤生,你疯了,这里不欢迎你这个问题学生!”

    粤生反问:“阿满不是问题学生吗老师刚才说我什么来着太可笑啦!”

    全班同学从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交头接耳。

    冯久凤站起来,说:“阿满是问题学生,老师不公平!”

    后来,粤生退学了,他对冯久凤说:“久凤,你要小心阿满,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一起去听青春版《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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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雨玹和粤生
    16

    陈雨玹和粤生的故事发生在台北。

    每个周六,阿雅从嘉义出发去台北,大巴载着大人小孩,绿树成荫的公路上行驶着,微风吹乱她的头发,她想起那位篮球健将飞快运球时的风姿。

    陈雨玹和阿雅除了逛夜市,就是去游泳馆游泳,陈雨玹以前不会游泳,用“旱地鸭子”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

    那是许多年前,她和妹妹在台风天气里玩水,一个冷不防,她趔趄着摔倒,整个人陷入深水区,当时的意识是空白的,竟没有一丝窒息感,当恐惧逐渐散开,她才意识到危险,就努力探出头,无助地求救,妹妹急忙跑到山上喊外公,她只好不停地夹蹬暗涌,直到踩上一块沉木,才算脱离险境,从那以后,她就慢慢学会游泳了。

    陈雨玹和阿雅都没有注意到,游泳池边有一个男孩在看陈雨玹,他肌肉健硕,精炼平头,正是那位曾经陪陈雨玹看火车的粤生。

    粤生一跃而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跳入游泳池中,做出各种游泳姿势,什么“小龙摆尾”“飞龙转身”……像一条飞翔的海鱼。

    阿雅看到粤生擦身而过,不屑一顾:“自恋什么欸,谁不会游泳似的。”

    “是他!”陈雨玹怔一下。

    “谁呀”阿雅看向游到终点的粤生。

    “联考前,认识的一个男孩,也不算认识啦!”

    “咦,有情况欸。”

    “你瞎说什么呀,只是见过一次,说过话而已。”

    “你可以和他加深交往啊,反正你现在已经失恋了。”阿雅诡谲一笑。

    “谁失恋了,我看你才是失恋!”陈雨玹拍打起水花,溅到阿雅脸上。

    阿雅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次见到粤生,是在士林夜市,当时粤生新买了一辆机车,正给唱片公司送便当,陈雨玹戴着厚厚的眼镜,抱着一大摞书,经过路口,粤生和她还有一段距离,就减速停下,陈雨玹正准备通过斑马线。

    “你好!”粤生打招呼。

    陈雨玹转过脸,给粤生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在台北读书”粤生问。

    “对吼。”陈雨玹答。

    “台大”

    “台政大啦!”

    “很好啊,我在台北找了一份工作,很巧哦。”

    “真的很巧。”陈雨玹撩起头发,抄到耳后。

    “明天有时间吗”粤生开到陈雨玹身边。

    陈雨玹思虑一下:“应该有吧。”

    “可不可以到诚品书店――”粤生看看表,“我要送便当了,有空再聊!”

    “好,有空聊。”

    粤生带上头盔,飞驰而去。

    那天下午,陈雨玹到阳明山逛了一大圈,采了一朵野花,往湖水里扔,引得一群鱼儿唼喋,又泡了一会儿温泉,躺在休闲椅上睡一觉,梦醒了,雾雨天来了,城区的楼房隐隐约约……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陈雨玹接听,是一个女生。

    “雨玹,你好”女生一副鹅公嗓。

    “你好。”陈雨玹没好意思问她是谁,万一是熟人,岂不尴尬无比

    “明天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听那女生的语气,和陈雨玹并不陌生。

    陈雨玹刚要说“明天我有约定了”,那女生打断她:“好,反正是礼拜六,你也没什么事情,那就说定了,阿宗米线。”说罢,挂断电话。

    陈雨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那个女生是谁,她有没有粤生的联系方式,无奈之下,只好放他鸽子,去和那个女生见面。

    第二天,陈雨玹如约来到阿宗面线,那女生已等待顿时,她站起身,拉陈雨玹坐下,陈雨玹这才想起来,她就是群组里的“可爱的蓝鲸灵”。

    “你就是群组里那个――”陈雨玹一时想不起。

    “对,我就是‘可耐的蓝鲸灵’,本名冯久凤。”冯久凤握一握陈雨玹的手,很用力。

    陈雨玹的手被握得有空难言,声音颤抖着:“你好,你在群组很活跃,我印象很深刻。”

    “遇见我,你很激动吗”冯久凤不解地问。

    “是有点。”陈雨玹违心地说。

    “不用这个样子啦,我没有什么优点,就是糙老爷们一个,哪像你,长得漂亮,情商又高。”

    “我听苏迅讲过你的‘英雄事迹’,比如――在学校为一个叫建哥的厨师打抱不平。”

    “打住,打住,不要在我年前提那个什么‘建哥’,我看他很不爽你知道吗”冯久凤恨得咬牙切齿,仅有的一点淑女形象顿时崩塌。

    “哦,这倒没有听苏迅说过,他对我讲,你为人仗义,还给同学当过好几次红娘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冯久凤毫不介意,问:“你和那个苏迅很熟”

    “还可以吧。”陈雨玹面露不自然的笑容。

    “这个家伙最近好像失恋了,被我一个闺蜜甩了。”冯久凤搅动着碗中的米线。

    “呵呵。”陈雨玹低头吃米线,不敢直视冯久凤。

    “我的闺蜜家里超级有钱的,你是不知道,开学第一天,她的爸爸开着超级跑车,送她报名,全校轰动啊!”

    “轰动”陈雨玹反问。

    “对啊,坐着跑车入学欸,不过还有更加轰动的啦!”冯久凤一脸陶醉,“那就是报社电视台的记者得知我入学,都来采访我,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欸!”

    “你太厉害了。”陈雨玹很配合地赞美她。

    冯久凤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我买了十份当天的报纸,寄到台北我爸爸那里,我爸爸也很高兴,说这也许是另一种形式的光宗耀祖吧!”

    “你老家是大陆”陈雨玹问。

    “对吼,山西平遥,我们祖上可是‘进士及第’哦,还那么一大片庭院,听我爷爷讲,当时我们家,油坊、酒坊、染坊,钱庄、茶庄、酱园,无一不有,光雇的伙计就有一百多人呢,现在我们家的老房子成了一个旅游景点,我还去看过呢!”冯久凤一脸荣光,仿佛自己就是当年的富家大小姐。

    陈雨玹不以为然,继续听她讲,她又说起在大陆读书的那些趣事,说着说着就扯到苏迅他们组乐队上了。

    “那个建哥就是傻叉,好好的米粉店不去经营,偏偏玩什么乐队,接过几场演出,反应平平,最后不欢而散。”冯久凤一提起建哥,俨然水火不容。

    “哦――那个建哥我好像见过!”陈雨玹脱口而出。

    “你见过”冯久凤疑惑地看着陈雨玹。

    “我中秋节的时候,到大陆参加一个活动嘛,到过一家米粉店,店老板很像你说的建哥欸。”

    “是不是在考棚路中段”冯久凤问。

    “好像是吧。”陈雨玹假装在思考。

    “是不是瘦瘦的,还有点帅。”冯久凤又问。

    “是那个样子。”陈雨玹说。

    “那就对了,就是那个傻叉。”冯久凤再次开骂,又罗列了建哥的诸多缺点,陈雨玹兴味索然,只想买单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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