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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卫扣情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望舒
“咱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该上路啦!”拍拍他的肩头出言提醒,她已迳自起身,先行往马歇处走去,唯有在这毋需面对冷青冥的短暂片刻,她才能稍稍敛起唇角撑开的笑,获得真正的休息--因为关于佯装、隐藏、装傻、移话的疲惫滋味,她体会的比谁都多呀……
※※※
河南府。
西门凛霜和冷青冥相偕自客栈步出,就是今天,他们和各大商行老板相约在洛水畔的涵虚楼。
“往西域的路线有西夏人阻拦,是不好走,所以东道咱们千万得固全。”基于这样的考量,所以她决意东行河南府。“而且去年朝廷诏里黄河漕运,自陕入汴的粟粮是咱们的机会。”
“要吃下这桩生意,成本高、风险也大。”
“总要试试啊!”西门凛霜徐徐吐了口长气。
外人多是雾里看花,以为西门家光盛如昔,但冷青冥全瞧在心里,近年来西门家的担子是越来越沉了,而义无反顾扛起它的,是她--西门凛霜。
涵虚楼就在眼前,西门凛霜忽地停了步伐,微微仰颈,直睐着他。
冷青冥对上她的星眸,了然一笑,而后主动握住她的手,拨起低哑声线,坚定地对她说:“我知道,你可以的。”
清秀面容绽了灿,那是他们长久来的默契--从小,每当她遭遇考验又没信心过关时,他就会这么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要将自己的力量全数渡给她。明明动作简单得很、明明话语无甚特别,但由他做、由他说,就是能安她的魂、定她的心。
西门凛霜深深吸了气。“咱们走吧!”
进了涵虚楼,他们直接登上三楼。在那儿,已有人候着了。
“传言西门家的新当家乃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器宇非凡,呵呵呵,这年头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谬赞了!在万金商行朱老板面前,小子岂敢狂妄?”西门凛霜拱手为礼。
“好眼力!”朱老板的大拇指竖得直挺。“老夫与少主素未谋面,少主竟能一眼认出老夫?厉害!确实厉害!“朱老板喜穿大红金丝袍,出了名的。”唇畔噙着温文的笑,尽管眼前这些华北富商的年纪堪做她的父执辈,身处其中,西门凛霜仍旧神态自若,目光流转间,一一颔首,清嗓问了好。“永兴号余爷、皇宝银铺赵大当家、锦丰布行锗老板,还有祥威镖局邢总镖头。”
被点到名的众人全都错愕当场,不约而同地交换惊诧的视线。这是他们头一回和“西门凛”见面,没想到,话还没说上半句就被道破身份,而且丝毫无差,可见他眼锐心敏、判断精准。
看来,这少年郎比他们预期的更难对付,也……更需要对付!
手臂往外一划开,朱老板满脸堆笑。“少主看,这洛水风光可好?”
环顾四周,西门凛霜微晒应道:“嗯……确实不错。”
纵使对朱老板一干人兴了怀疑,她还是做足了表面工夫。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这么一来,就算死在这儿,少主也不会有怨才是。”
朱老板的话才落下,楼梯口立刻拥进数名武卫,个个手上都拿了要人命的家伙,尽皆指向西门凛霜。
“西门家向来以绝顶轻功闻名武林,各位当家、老板找来这么多人,莫非是要验我的身份?”勾唇淡笑,她镇定如常。
“绝顶轻功?”鼻一哼、嘴一歪,祥威镖局的邢总镖头出言冷讽。“外头可是洛水,你敢跳吗?我就不信你能飞又能游!”
这绝对是个费心算计过的布局!西门家久在北地经营马匹。陆运,所以长于骑术却不谙水性。饶是西门凛霜,一想到这层,手心仍不禁冒了汗。
就在惊慌骤生的刹那,一只温热大掌无声无息地轻扣上她的腰侧。
于是,她笑了,甚至摇摇头撂下自嘲。“唉……赶这场鸿门宴,竟连一口水酒都没能沾到,这亏,我真是吃大了!”
不怕,她不怕!因为冷青冥就在她的身后,沉默却绝不离弃,像道影子般永远守护着她。
“动手!”
一声喝令,现场顿时陷入刀光剑影之中。
但见西门凛霜移步巧捷,兵器难近她的身;冷青冥更是出掌如风、凌厉非常,转瞬间,已有多人被撂倒。
然而对方的武卫源源补来,在这狭隘的空间里,他们的处境只会越趋惊险--冷青冥和西门凛霜都有这个警悟,目光霎时一个交触,默契已成,两人同时虚晃一招,五指紧紧扣住彼此的臂膀,跟着就向外跃出……“人呢?他们人呢?”
没有听见破水的波刺声,也没有瞧见他们的影踪。难道,这“西门凛”和他的护卫不只会轻功,还会邪法奇术?





冷卫扣情 第二章
“原来你想的跟我一样呀?”笑眸晶灿,踩着他。
“不能向下跳,当然就往上逃。”长指朝天比了比,他温沉地回道。
这会儿,冷表青冥和西门凛霜正悠哉游哉地并肩坐在涵虚楼的屋脊,水风一动,拂颈、拂发、拂心--凉啊!好凉啊!
当时两人携手跃出后,足尖点在长柱,齐时翻身上了檐顶。这一下,难在电光石火之间丝毫不能有差,可他们是形和影,同条心的!
“会远从长安跑来洛阳让人打的过街鼠,全天下大概只有咱们两个吧?”秀肩一耸,西门凛霜无奈地轻喟口气。“我想过他们不怀好意,却没料到居然连谈谈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翻脸了。”
“因为你露了锋芒。”
“露了锋芒?”她根本没说几句话呀!
“当你一一说出他们的身份,几位大老板的神色微微变了。”在公开场合,冷青冥向来扮演沉默的护卫,但另一方面,他亦是她纵观全局的第二双眼。
经他提点,聪颖如她,登时明了了。
灵动的乌瞳滴溜溜转了个圈儿,小手在自个儿颊边拍了两下,西门凛霜一副正经模样,慢条斯理地说:“唔……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那些大老板的老眼识英雄,我随便说个几句话,他们就看出我的不平凡了!”
“疯丫头!”冷青冥沉嗓轻斥,表情却是带了笑。“如果他们真认为你如此不平凡,你可就要小心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时迟、那时快,“咻咻”两声,长箭破空而来,就射在檐边。
冷青冥立刻抓着她的肘臂,两人向后一翻,贴瓦伏下了身。“这是打草惊蛇,要试探咱们在不在上头。”
她侧头看他,顶了顶俏鼻。“你又说对了,他们对我的评价果然很高!”
忍不住伸手在她鼻端轻点了下,她的临危不乱、逢逆自在究竟该称赞还是该担忧?冷青冥摇摇头,只能顺着她的玩笑话接道:“霜霜,你若想出面跟他们说谢,听话,千万别选在这个时候。”
“放心,这个我知道。”话才落定,膝骨猛地一刺,西门凛霜骤然屏息。
“怎么了?”冷青冥瞧她一时肃了容情,觉得有异。
幸好痛觉过去就没了,她安心地划开了笑。“没、没什么!”飞快寻了个他会接受的答案。“我是在想,这些大老板为什么要杀我?”
这答案确实释了他的疑惑。“你有什么看法?”
“依我想,跟北漕帮有关。朝廷诏罢黄河漕运,对北漕帮的影响最大,如果这些大老板和咱们结了合作关系,岂不是雪上加霜、没得混了?”
他点头附议,再道:“俗话说,在商言商。假如北漕帮无法给这些大老板更多的好处,我相信他们也没动手的必要,更没动手的胆量。”
“没错!”夸张地叹了口气,西门凛霜用甚表同情的语气把话说完。“真可怜呐!这北漕帮要诱人以利,九成九只能抬出阳谷东方家。若非他们和阳谷东方家有姻亲关系,能给些黄淮以南的优待,我相信这些大老板不致跟咱们起冲突。”
“很好,你说得头头是道。”他赞了句。
“才怪,其实你早就知道。”她瞪了眼。
他瞧她沉下了脸。“怎么,我惹到了你?”
“对,就是你惹到了我!”纤指在他胸膛戮了两下。“你明明心里清楚得很,就一次说到底,不行么?”
“这是公事,既然你有谱,由你来说适合些。”他淡淡地说。
“你不必让我。”她可不希望和他之间分什么主从。
“谁让你来着?”冷青冥捏捏她的颊,霍地展了笑。“如果今天有件麻烦事,你不懂而我明白,我一定会主动告诉你。”
“那就好。”甜了娇颜,她握住他的手。“这才是我从小认识的冷哥哥。”
小姐与护卫,在外人眼里是上下之判,在西门家内是职责之分,至于在他们之间,或者该说……是承诺之许吧!
“嗳!咱们在这儿待这么久,没见他们有动静,该可以下去了吧?”顿了顿,西门凛霜继续道:“其实就算还在,也不必担心,刚刚要不是被困挤在里头、施展不开,以咱们家学轻功,还怕逃不了命?”
他微颔首。“难怪你爹说过,什么功夫都可以马虎练,就逃命的功夫必须练得扎扎实实。”
“咦?这句话,我怎么没听爹提过?”
“他知道就算你遇上了危险,我绝对会在你身旁,所以交代我就足够了。”
“爹就不怕到时你一个人溜了?”斜睨着他,她娇嗔问道。
“你说,我会吗?”冷青冥抬起浓眉,面带微笑。
“你呀,你当然会--”见他表情忽地沉凝,她不禁吃吃笑起,缓声解释道。
“但……真有那种时候,肯定是你一个人开溜、咱们两个人逃命,我多半是让你背着、扛着、揽着、抱着,就是不会被你丢着。”
他被她顽皮的模样逗笑了。“你呀,疯丫头!”
“不闹你了。咱们下去吧!”她一手搭在冷青冥的前臂。
目光一触,两人神思即合,同时起身纵跃而下。
“唔!”
人甫落地,她的身子陡地较斜,冷青冥连忙加劲抓牢了。“怎么了?”
“没什么。”西门凛霜仰起脸,勉强向他扯了个笑。“脚踩的地方恰好有颗石子,突然扎着了,疼呐!”
这理由虽有点蠢,但确实可能发生,他应该会接受吧?如今,她虔心期盼膝骨刺痛的感觉跟刚才一样稍纵即逝;朝双腿低瞥了眼,西门凛霜不觉搬出了冷青冥同她说过的话:千万别选在这个时候。
是呀,什么时候都可以,就是不能选在这个时候……发病呐!
“咱们得尽快离开这儿,你还行么?”
“行!”她重重点头,兀自沉忍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后方街楼倏忽爆出了大喊:“放--箭--”
冷青冥和西门凛霜方寸一震,同时回了头,但见两侧街楼立了成排的弓箭手,簇头全对着他们两人。
“走!”心知现下半点迟疑不得,他扣住她的臂膀,立时腾身而起。
这一着,他们在时间上抢了先,顺利地避过袭来的箭雨。
当此险恶情势,不容分差,西门凛霜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正逐渐失力,怕是无法按平时默契与他搭对同行,这样下去势必会拖累他。
“咱们各走各的吧,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目标。”匆忙间,她说得极促。“客栈马厩见,不见不散!”
不等他反应,她松开了他的手,迳自朝另个方向奔去。
“霜霜……”瞅着她的背影,冷青冥有一刹怔忡,但飞箭随即追至,他没有踌躇的机会。
看来,几位大老板拿到的好处着实不少,才会摆出如是阵仗,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毕竟这赌注实在太大了,要是让她安全离开洛阳,以西门家在华北的力量,仍足以封了他们事业的活路。
西门凛霜惊骇地发现酸软的感觉已经在双腿蔓延开来,别说是施展轻功了,就算是走跑,她都得使尽浑身力量。
唉……若是平日,她的功夫虽不及冷哥哥,此等场面要逃出生天并不算困难,岂会落得这般狼狈?
“西门凛,看你还能往哪儿逃!”前路骤然出现一群人。
这下要命,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唯一生机是走壁而上,没别的选择了。
西门凛霜抬头迅速望了眼,咬紧牙关、屏住呼息,立刻提步窜起。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这么做确实勉强了点,但起码是值得一拼的赌注,留在原地无疑是全盘皆输。
就在只差几步就到檐边的关头,腿筋猛地来个抽搐,这一软,让强撑着的劲力登时泄了,而她的身子就这么自半空坠跌“来人,放箭!”
眼帘合上,她想,她赌输了……
※※※
甩开追击,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如今他已照约定在客栈马厩等着了,可按她的身手,也该到了才是,怎么还不见她的人?
冷青冥越想越不对,心思渐渐躁乱,到后来竟连片刻都捱不下去。
不行!他得主动去找她!如果对她的信任成为两人的遗憾,他不会原谅自己!
轻功再展,冷青冥飞快地掠寻她的影踪。没想到,人是找到了,瞧见的景象却是她仰天身坠,而下头的追兵向她放箭--想也没想,他立刻飞身挺出,双手及时接住了她的身子。
“你!”发觉情况和她预期的不同,西门凛霜惊掀了眼。
“抓紧了!”冷青冥只撂了三字,双足在壁面一点,两人同时腾高,翻上了屋顶。
将她揣在怀里,他奔驰的脚步未曾稍顿,忽尔跃上、忽尔纵下,极力摆脱可能的危险。刚才千钧一发的场面,他现刻想来仍心有余悸!
倘若再晚一步……倘若再晚一步……抱着她的双手微微加了把劲,决定已下--在没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他绝不再放开她了,那种煎心的滋味儿,尝一次已嫌太多!
“等等、等等!”突然,被他护在胸前的西门凛霜抬起了头,扬声急喊。
冷青冥没有理应,一径前奔。
“你流血了!”她的手在他肩背触到了热稠的液体。
还是没有回答,在他脑里,仅存着尽快脱离险境的念头。
“停、快停!你听到没?快停下来啊!”西门凛霜益发着慌,像他这般疾走,是会加速失血的。
他始终沉默。
既然他如此固执,那么她也不想让步!他不肯停,好,就由她来……慧眼锁定不远处的干草堆,西门凛霜将气力集中在双手,掐好了时间,硬是施劲引他往目标去,这个举动彻底破坏了两人的重心平衡,使得冷青冥连同怀里的西门凛霜一齐翻倒落下,顺着屋面急急斜滚而落--最后“砰”的一声,相搂的两人并身跌在干草堆上。
终于,今日的奔逐,停了!
※※※
“师父,快来啊--”
“小乔普,师父不是说过好几回了么?别这么大声嚷嚷,尤其,你将来是要做大夫、医人病的……”一名男子自屋内踱出,娓娓说道。
乔普弯下圆滚滚的腰干,深深鞠躬。“师父说过,世事莫若救人急,小徒将师父这句话谨记在心,所以一时情急就放肆了。”
“救人急?”男子温穆的神容稍稍敛紧,快步趋近。
“师父您瞧--”乔普苦了张脸,手往旁边的干草堆一指。
干草堆间躺了两具身躯,动也不动地,男子微微皱眉,蹲下仔细观察了一番。
乔普一边解释道:“刚刚小徒正要收晒干的药材从隔壁人家的屋顶竟然滚了两个人下来,摔在干草堆上就没动静了。”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接着问:“师父,您瞧,他们是不是……是不是……”
回首微微一笑,男子道:“他们没事。”伸手招了招。“小乔普,来!将公子和姑娘唤醒吧!”
“姑娘?”明明是两位公子啊,哪来的姑娘?莫非师父眼花了?
“穿紫衣的那位,是如假包换的姑娘家。”男子站了起来,即使是训示,语气仍是一派清和。“阴阳雌雄,可不能光凭装扮辨识,你既然有心学医,这点千万得注意!”
“小徒受教了!”乔普难为情地搔搔后脑勺,立刻按师父吩咐,上前摇了摇西门凛霜。“姑娘、姑娘,醒醒呐!”再推推冷青冥。“公子、公子,您别睡在这儿,会着凉的!”
眉心轻拧,睫羽叠扇,西门凛霜缓缓醒觉,率先人眼的是个双髻童子,圆嘟嘟的脸上布满了欣悦之情。
“姑娘,您醒啦,真是太好了!那么,这位公子……”
她坐起身,先探了探冷青冥,随后转看乔普,力持镇定地凑上了温笑。“小兄弟,敢问附近哪儿有大夫?”
“大夫?”乔普笑亮了眼。手往旁边一比。“姑娘,您真是幸运!这就是我师父,名满天下的神医东……”
“乔普,别多话。”男子及时打断他的话,并向西门凛霜点了个头。“在下恰是大夫,姑娘有何指教?”
她没答话,只是撑起了冷青冥的上半身。
“血呀,都是血呀……”小乔普哇哇叫。
老天!那位公子的背裳已经从原本的藏青染成黯紫了……“没伤到要害,不过失血略多。”提笔写了药方,他交给乔普。“就按这方子抓药、煎药吧。”见西门凛霜面露疑色,于是又道:“姑娘放心,乔普年纪虽幼,随在下习医也有一年,抓药、煎药这些差事,他做起来比平常大人还稳当。”
“是我多虑了,请大夫见谅。”西门凛霜表示歉意。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他爽朗笑了,温煦如春阳,瞅着她的清湛目光里透了赞赏。“倒是姑娘功夫了得,点穴的手法相当准确,若非止血及时,伤势可就不只这般了。”
“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她摇头轻叹。他猜得没错,确实是她在两人相拥滚翻的混乱情况下出手封住他的穴道。
“姑娘安心,他没事的。”他知道她的心仍忧悬着。
闻言,西门凛霜霍地笑了。“令徒所言果然不假,大夫您真是不单治人、还会看心的神医呐!”
她的展颜有寻常女子少见的雍容自在,那眉眼唇鼻间,仿佛釉了层皎皎月华,温而不灼、清而不寒,让人瞧了舒服,绝难舍得移转视线。
“在下东方昭。”直瞅向她,他破例地主动报了名字。
“东方昭?”西门凛霜微诧。“这么响的名字,这世上怕是别无第二人了。”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看来,眼前这位姑娘当真不是久处闺阁的寻常女子。
“大夫以诚相待,我若存心欺瞒,可就失礼了。”眸光澄亮,她含笑朗声道。“我是西门凛霜。”
“西门凛霜……”东方昭仔细打量后,同是一惊,蓦地明白她为何女扮男装。“姑娘芳名虽陌生,但‘西门凛’这三字,当今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东方昭和西门凛霜相视一笑。
他是回生堂的总领,她是西门家的当家少主。他们相见一事,若传扬出去多半会被渲染成“冤家路窄”,毕竟,西门家与阳谷东方家是世代较量的对手,回生堂却和阳谷东方家渊源甚深。或许,正因这场会面完全出乎意料,反倒让他们先认识了对方的“人”,而非彼此背负的“身份”。
“唔……”低沉哺音轻动,是冷青冥。
西门凛霜立刻挨近床榻。约莫是他要醒了,她想。
当他自昏寐中觉苏,发现自己趴伏在床,便要用手撑身而起。
“别别别!”她连忙阻止。“你这样会扯到伤口的!”
“霜霜……”他抬眼瞅她。“你……你没事吧?”
“三枝箭全让你挡着了,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她瞪着他,轻啐了句,又咕咕哝哝哝道:“你连一枝都不分我,小气!”
冷青冥知道,伤的虽是他,可她会替他疼。“疯丫头!真要分一枝给你,这会儿,床上就会有两个人并排趴着了。”
脑里浮现他说的情景,西门凛霜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呵,那不就像两张摊着晒的马皮么!”
睇着她的笑颜,俊容亦芜尔。“马皮姑娘,请问我可以起身了吗?”
“我来帮你。”她微弯下身,先将他一手环搭在自己肩上,再伸臂探搂住他的腰际,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让他倚靠床边,两人并肩坐着。
东方昭远远睐着他们,心弦悄悄震了。身为医者,他见过无数类似的景象,可眼前这两人牵系之深、相依之亲,每每在一交眼、一抿笑、一对语间便流露无遗,那是沉心的暖温,任外头风雪再大都无法冻结吧……低首默想,他的唇畔扬起一丝欣羡。现在,该是大夫退开的时候了。
“大夫,暂请留步!”
喊住他的是冷青冥,东方昭回身,擎笑问:“两位还有指教么?”
“请大夫替她诊诊。”
她圆亮了眼,嚷嚷道:“我?我分明好好儿的!”
“不对,你一定有哪儿不对劲!”他说得斩钉截铁,即便有伤,盯着她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否则,你要摆脱那些人应当很轻松才是。”
她站起身,原地转个圈。“你有眼睛,自己瞧、自己看,我哪里不对劲了?”
这病,先前在不该发作之际发作,害她险些丧了命,幸亏稍早及时褪了,不致让她在冷青冥或东方昭面前露了馅儿。
“医,是帮助有心的人,若无意求治,纵使华佗再世,也是枉然。”东方昭温和地睇着她,缓缓道。“西门姑娘是聪明人,真有患疾,应该会晓得该怎么做。”
他的话,如同一记闪雷,敲得她霎时怔愣,但一想到冷青冥就在身旁,西门凛霜旋即笑转芳容。“咱们初见面,倒是大夫了解我多些。”板起小脸噘着嘴儿,改睨向冷青冥。“我明明没事,根本不必大夫诊看。难不成,你希望我身染什么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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