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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说得好象已经批准了似的。」她笑。
「当然批准了。」老总肯定地。「朗尼这次来,就是要和你讨论这件事的。」
「啊——你们事前完全不告诉我。」她埋怨。
「他明天就来了,你们自己谈不更好?」老总笑。
「我巳经六年没见他了。」她感慨地。六年的变化太大,朗尼是变化的导火线。
「当年斯年误会朗尼的事我很抱歉,」老总居然也知医,「我想斯年一定会恨我一辈子。」
「他不会,他现在心中无爱也无恨,只有平静。」她立刻说。「他的离开——是我们无缘。」
「有他的消息吗?」老总是关心的,他是斯年的朋5。
「没有。」她黯然。
‘啊——这样吧,我回瑞士时顺道去比利时看看。」老总笑。「看看做了神父的他,是不是还那幺康s、漂亮。」
「斯年——永远是那样子的。」她说。
「我会告诉他,说你始终挂念着他。」他说。
他不必了,不要打破了他的平静。」她摇摇头。「不可能改变的事也不必再掀起波纹了。」
「你会接受朗尼吗?」老总突然问。
「什幺?」她吃了一惊。’‘你开玩笑,我从来就没考虑过他,我是有‘种族歧视’的,我若要嫁,一定要嫁中国人。」
「你是种族歧视,」老总摇头。「但,朗尼可是一直在等你。」
「别开玩笑,我没叫他等,我甚至没说过任何足以令他误会的话。」她正色地说。
「你是个硬心肠的女孩。」老总叹息。「沉,告诉我,你不会不嫁吧?」
「这得看缘分。」她轻叹。「我们中国有一句话‘除却巫山不是云’,它虽然古老,却是我心境的最佳写照。」
「世界上不是只有斯年一个好男人。」他说。
「我知道,可是我很固执。」她摇头。
「别对自己的幸福固执。」老总语意深长。「失去了一次机会,还会有第二次,别太固执。」
「谢谢你这幺关心我,」她还是摇头,「我会考虑。」
「有人告诉我,李柏奕开始对你采取送花攻势了。」老总忽然转开话题。
「啊!消息传得真快。」她忍不住笑。「只有友谊。」
「你没发觉吗?李有某些地方很像斯年。」老总说。
啊!又是像斯年,斯年——哪一天,她才能完全逃开这个绑死她感情的名字?
意心知道朗尼到了,却没有见到他。
当然,十七小时的长途飞行,他一定要先休息一晚才行。她并不那幺急于见他,她和他之间绝对没有私人的感情,只是以前他教过她,在她赴美受训时十分照顾她,而且这次他可以说是为她而来,她理当招待他。
第二天中午,意心刚忙完一堆公事预备去午餐时,朗尼却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口。
「晦!沉。」朗尼在门边凝视她,一如六年前低而深沉的声音。
乍见他,意心还是有些激动的,又见故人呢!
「朗尼。」意心站起来,强抑心中那株激动,六年了,朗尼身上似乎没有昔日的影子,外国男人比女人经老,那些漂亮的外国女人两年不见就会变样,男人却多了些成熟的进力。
「终于又见面了。」
「是,六年了。」朗尼进来,专注的视线不曾移开过。「好吗?沉。」
「很好。」意心微微抬头,自然地流露出一点傲气。
她又说:「我满意于自己的工作。」
「除了工作呢?」他目不转睛地。
意心脸色微变。
「我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工作第一。」她这幺说。
「我来接你去午餐,没有约会吧?」他是个识趣的人,立刻转开了话题。
「有约会也为你推了,还是老朋友重要。」她笑。
心中却有丝黯然,当年她为了招待朗尼而失过斯年的约,如果时光倒流——历史绝对不会重演,没有任何人比斯年更重要,只是——当年她不明白。
「那幺走吧!」他开心地说。
伴着朗尼走出去,慧心知道同事都在看她,她不在意,今日的慧心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的眼光所打倒。
他们仍是去文华二楼。
「我很惊讶,慧心,你看来完全没有变,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朗尼说。
「我仍然年轻,是不是?」她笑。「二十八岁不算老,我应该没什幺大改变。」
「改变的是你的事业,只不过六年,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标。」他说。
「这——我相信命运,有的时候命中安排如此,我想逃也逃不了。」她说。
「有点无可奈何?」他是聪明的。
「是无可奈何地走上这条路。朗尼,我不过是个女人,做了老总又如何?进董事会?说实话,我已经没有那份野心了。」她摇头。
他凝视她一阵,关心地问:「他——斯年有消息吗?」
她内心巨震,周遭的朋友都向她提起斯年,但她——又从何得知斯年的消息呢?六年来,他连明信片也没寄一张,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挂念。
「没有,我和他没联络。」她垂下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
「当年——我也该负点责任。」他颇为感叹。「我一直不知道有斯年这个人,且又是跟我在哈佛前后期的同学,我把事情弄得很糟,是吧?」
「怎能怪你呢?我和他的事——很复杂。」她皱眉。「没有缘分是不能强求的。」
「后来是老总跟我讲的。」朗尼自嘲地笑。「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我根本毫无希望,却只有破坏。」
「我完全不怪你,真的,朗尼。」慧心诚意地。
「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朗尼再问。
「是,他和以前所有的朋友都没有联络。」她说:「只有我花架上的‘悠然草’欣欣向荣,从一小盆繁殖成今天的二十几盆。」
「悠然草?那是什幺?」他问。
「是斯年在比利时修道院中种的一种植物。」她说。
「怎幺有这幺美的名字?」他不置信地。
「我自己替它取的名字,」她淡淡地笑,「我取其悠然此心的意思。」
他想一想,问:「你真的悠然此心吗?」
「总要努力,否则我还能做什幺?」她又问。
他皱皱眉,考虑半晌。
「我见过他。」他说。
「什幺?你说——你见过他?斯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能吗?
「是真的。」他点点头,绝对认真。「我在美国见到他,傅斯年神父,绝对不会错的,非常漂亮、出色的人。」
「他——在美国?」她茫然。
「是,斯年他在哈佛进修博士学位。」朗尼点头。「我没教过他的课,但在校园中见过他的面,我知道他是斯年,相信他也知道我是朗尼。」
「你们没有交谈?」她问。心中却乱得一塌糊涂,斯年去了美国!
「我们不认识,怎幺交谈?」他笑。
「你怎幺知道他一定是斯年?」她追问。
「他的指导教授跟我是好朋友,世界是很小的,对吗?」
「那是去年的事,」她思索着,再问:「现在呢?」
「他已经离开了。」他说:「他在哈佛已两年多,今年年初他拿到博士学位后,就离开了。」
「去了哪里?」她简直焦躁万分。「回比利时外
「不,听说他已调回罗马教廷工作。」他说。
慧心有好一阵子失神,直到食物送上来。
「抱歉得很,朗尼,我想得人神了。」她说。
「你沉思人神的模样好美。」朗尼半开玩笑地。
「我从来不介意自己外表的美或丑,我注重的是培植心园。」她说。
「你心园中遍植‘悠然草’?」他问。
「希望如此。」她笑。
「沉,知道吗?和六年前比较,你实在改变太多了。」朗尼说。
「人总是会变的,不变才是不正常。」她说。
「六年前你急进、尖锐,对工作过分狂热,太理智,也比较自私。」朗尼不愧为哈佛名教授,说得十分透彻。「今天的你已改掉了所有的毛病,应该可以说成熟了。沉,我更喜欢今天的你。」
「谢谢。」她由衷地笑。「人是从挫折、失败中得到教训的,我总不能一错再错。」
「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你将接替老总的位置。」他盯着她看。「如果——我说如果斯年再回来,或者有另一个斯年出现,你的取舍如何?」
「我没有办法立刻回答你,」她十分聪明,「这个‘如果’的可能性太低,而且斯年若回来,他已是个神父,再说,另一个斯年——可能吗?」
嘴里这幺说,但她却想起了李柏奕,那气质、神态酷似斯年的人。
「不要抹煞一切的可能性。」他笑。「沉,如今你还是那幺重视事业?」
慧心不愿把真话、真情让他看到,她只是笑笑。
「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爬上老总宝座的。」她说。
「是,你说得有理,你还保持着以往的理智。」他说。「看来——我仍是没希望。」
「朗尼,我们是好朋友,真的。」她为难地。
「我不怪你,我也知道那句话‘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出现得太迟,是不是?那时你心中已有了斯年。」他不在意。
「斯年已是神父。」她苦笑。
「神父不能够结婚,却能爱,是不是?」他说:「没有人能够限制人内心的感情,我相信上帝也不能。」
她呆愣一下,她从没想过这件事,神父也能爱,也能有感情吗?她不懂神父的事,她是基督徒,但是——她内心燃起了莫名的希望。
「在我们中国,做和尚的要六根清凈,断绝七情六欲。」她说:「我认为所有宗教都该相同。」
「我觉得心中的感情是断不了的,神父、和尚也是人,不能说断就断,我不相信他们能做得到,或许——只是表面上的。」他不以为然。
「我们不要为这问题争执,」她笑,「听说我还得去美国受训一个月?」
「是吧!」这次你的教授不是我,你受训的课程会偏重实际的工作,较少理论。」他说。
「无论如何,可以常常看到你。」她笑。
「不会的,我在哈佛,很少去你们公司,」他摇摇头,「除非是大型的高级职员进修班。」
「那——我会有寂寞的一个月。」她脸上有淡淡的哀愁,十分动人。「六年前受训,斯年两度赴美陪我,我却拼命念书,冷落了他,今天——我是应该寂寞。」
「怎幺讲这样的话?不像你了,沉。」他用手按住她的手。「遭到感情的挫折也不该这幺悲观。」
「不是悲观,是——后悔。」她垂下头。
他默然,她后悔,他却无法帮助她。
「沉,我觉得斯年虽好,但,你没有理由为他把自己的感情困死一辈子,你的感情该另找出路。」他正色地说:「我们是好朋友,但——还有千千万万的男人。」
「谢谢你这幺告诉我。」她诚心诚意。「朗尼,我会试试,真的,我也不想困死自己。」
「那就好。」他点点头。「我希望朋友快乐,而快乐是需要去寻找的。」
「我明白。」她也点头。「失去斯年,我相信世界上不再有第二个斯年,但——我可以去找寻像他的人。」
像斯年的人?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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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百合 第二章
和广告代理商开会是蕙心每周的例行公事,她总是自己开车去广告公司。
今天也不例外,她把车停在信东酒店,独自步行到附近大厦的广告公司。以往去广告公司是纯为公事,但,今天仿佛有些异样,只因李柏奕在那儿。
在会议室,她见到了柏奕。
他刚和另一个客户开完会,却仍显得神采奕奕,看见亲心,他黑眸中光芒逼人。
「倒着心,」他连忙迎上去,「我原想亲自去接你的,可是刚才的会议拖得太长,真遗憾。」
「我自己来惯了,我不想被宠坏。」她笑。「还有,柏奕,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希望是友谊的开始。」他接一按她放在桌上的手。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也只是例行会议,讨论一点事,交换一点意见,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要离开的时侯,已经超过了平日下班的时间。
慧心和几个熟悉的女孩子打招呼,预备开了车就径自回家。刚迈出广告公司,李柏奕追了出来。
「蕙心,等一等,」他叫,「一起走。」
「不是因为没法子去接我而想送我回去吧?」她打趣着。
他凝视她半晌。「一起晚餐,好不好?」他很有诚意。
她想一想,点点头。
「为什么不好呢?」看得出柏奕是真诚盼望她的友谊。她也对他颇有好感,正如朗尼所说,为什么不试试呢?快乐是要自己去寻求的。
只是——柏奕和斯年完全不同,斯年不会说「一起晚餐,好不好」,斯年是根本不征求她同意的,他认为她答应一起晚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柏奕却斯文有礼,比较含蓄。
哎——她不该拿柏奕和斯年比,她一定要记住,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和她约会的是李柏奕,而不是傅斯年,她一定要记住。
「我没有车,用你的车。」他说。
「没有车还说接我?」她笑。
「我一直用公司的车,在香港开车很麻烦,又没地方停车,用公司的车却有司机,方便多了,」他说,「因为想跟你一起晚餐,所以让司机先走了。」
「我做司机。」她说。
「我开车,你带路。」他说:「我们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晚餐,不要老在市区里转。」
「香港就这么小,你必须适应它。」她说:「要不然会是件很痛苦的事。」
「放心,我的适应力很强,」他笑,「为了工作,我可以勉强自己去适应,男人是事业第一。」
事业第一,斯年却因为感情而心灰意冷,把大好的事业一手放弃,唉!斯年。人与人之间毕竟有太多的不同。
「你想吃中国菜或西餐?」她振作一下,问道。「要吃西餐我们去浅水湾,吃中国菜可以去香港仔。」
「啊!吃海鲜。」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好,我们去吃海鲜,我非常喜欢。」
蕙心微笑不语,和他一起步人停车场。
正值下班时间,交通十分拥挤,他们排在车尤里,像蚂蚁在移动。
「香港的交通是严重的问题。」柏奕拍拍驾驶盘。「这么小的地方,有这么多的车和人。」
「所以什么专家来研究改善都没办法,反而越弄越糟,」慧心笑,「根本是先天条件不足。」
「你住哪一区?」柏奕问。
「跑马地,你呢?」她也问。
「罗便臣道。」他说:「公司租给我的房子。」
「我有个朋友和你住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冲口而出,「他住在宝云道,不过——现在已经离开香港了。」
「宝三道,啊!我知道那儿,房子都很漂亮。」柏奕说:「是男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她只能这么说,「和上次在文华碰到那几位都是好朋友。」
她有点懊恼,怎么提起斯年了呢?
「你说他离开了,去了哪里?」他问。当然不是有意的。
「比利时。后来又去哈佛拿了p.h.d,然后又去了罗马。」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现在大概在罗马,不过这都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你们没有联络?」他觉得好奇。
「没有。」她皱眉,垂下头。「离开香港后我只见过他一次.就没有联络了。」
「他在外国结了婚吧?」他轻松地。「只有结了婚才会忘记以前的朋友。」
「不——他做了神父。」她黯然。
他似乎已经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妥,意外之余也不敢再问下去,他不是采人,他知道,这个「朋友」该是与众不同的吧?或者——有段故事?
「哦!香港仔我去过一次,岸边很脏,上了船就很好,调然是两个世界。」他聪明地转了话题。
「这正是香港的特点。」她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在初识的朋友面前失态。「有很多地方——我指的是香港,会给人很明显的分界,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已见怪不怪。」
「这种现象世界各地都有,不过香港明显些。」他说。
‘’知道为什么吗?」她笑。「因为香港地方小,进步的脚步却和世界各大都市看齐.所以,它的小和人多,把各大都市中分散的东西都集中在一起,而有浓缩的感觉。」
「你说得对。」地点点头。「香港的确给我浓缩的感觉。」
「这里成功容易,成名容易,只要有机会,就可以扶摇直上。」她很透彻。「也许在别的地方要奋斗十年才有成就,但在这儿却不同,只要有机会。」
「我u白你的意思,难怪很多人都涌来香港,」他摇头,「连那些自视甚高的洋人都爱来,容易成功啊!」
「也不一定,这得看这个人有没有机会。」她说。
汽车终于驶人香港仔,车辆减少了,他们都透一口气,不觉把车速加快。
「我听公司的女孩子说,你将接替你们公司老总的职位,是吗?」他忽然说。
「不知道啊厂她笑。「我当作希望啦,出来工作的人,谁不想努力往上爬?」
「努力加上机会,是不是?」他问。
「还没有成为事实,还不知道。」她笑。「你才来香港,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听见有关你的消息,难免多注意点。」他望着她。
「我该谢谢你的关心吗?」她笑。
「那天在文华碰到有个高高的男孩,很斯文的——」
「你说费烈?」她立刻说。「也是‘老’朋友之一,他是剑桥的,人非常好。」
「你的男朋友?」他开了玩笑。
「我?」她呆愣了半晌,「人家的丈夫才对。费烈和我之间向来只是朋友。」
「看来是我小心眼儿了。」他笑。
「小心眼儿?」她不懂。
「要发动攻势前,总要探深对方的虚实,看看可有强劲对手。」他凝视着她。
啊?他也单刀直入呢!只是没有斯年的急进、霸道。
李柏奕——发动攻势?
当第二盒百合送到蕙心桌上时,山羊胡子老总知道了,他呵呵的笑着,翰尼也知道了,他正好来公司与几位高级职员做一次面谈,这是受总公司委托的。
「谁?谁?」山羊胡子大感兴趣,也许退休在即.人也变得更幽默风趣了。「终于想通了?沈。」
「这是人家的事,与我无关。」自心淡淡地。
「这‘人家’是谁啊?」老总不放松。
「李柏奕。」蕙心一直很大方。
「哦——是他。」老总恍然,就此住口。朗尼却含蓄多了,他只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慧心居然脸红了——朗尼曾鼓励过她,幸福要自己找寻的。
但,柏奕——可是她的幸福?
「昨天下班之后找不到你。」朗尼说。
‘’是的,我去广告公司开会,然后去吃晚餐。」她很坦白,柏奕不是斯年,她完全不紧张。「和李柏变在一起,他是新调来的广告公司主管。」
「我听过他。」朗尼点点头,「他没调来之前在总公司也很出色,而且是少有的东方人主管。」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半!半私的吃顿饭,」她说,‘以后会有许多合作的机会。」
「我没有误会,这重要吗?」朗尼笑,把玩着那盒百合。「他怎会想到送你百台?」
慧心、歪一歪头,她不明白。
「我觉得很贴切,你很适合百合,」朗尼又说,「或者说你和百合很相像,百合孤傲、独立、清幽、淡雅,这不正是你吗?」
「你用了太多的形容词。」她笑起来。
「事实上这是我心目中的你,」他说,「六年来,我始终无法真正接近你,即使我坐在你身旁。」
「我是这样一个人吗?」她自问。
「你的心灵紧闭,或许——你比我想象中更专一。更痴心。」朗尼笑。「总之我探不到你内心。」
「我的内心——你信不信只有一片空白?」她说。
「你不是说过‘悠然此心’吗?怎能算是一片空白?」他说。
她呆愣一下,她这么说过吗?
「你有很好的记性。」她说。
「做我这份工作,记忆力是最重要的。」朗尼放下百合,「知道吗?陈家瑞对我始终很冷淡。」
「他是斯年的同学和好朋友。」她说。
「我知道,但我很欣赏他,觉得他有很好的潜在能力,以后你可重用他。」朗尼说。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她点头,「他太大文珠是斯年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我大学同学。」
「很复杂的关系。」他摇头。
「其实并不复杂.来来去去,就是我们几个人,」她笑,「我的生活圈子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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