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旋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好半天,电话里只有莫恕的呼吸声。
“你真这么想?子庄,我在惩罚?”他问。
“除了惩罚还有什么?”子庄愤愤不平的。“我不相信你不想见以玫,你故意不见她。”
“子庄,原来你——绝不了解我。”莫恕叹一口气。
“你是在折磨我们。”子庄说。
“子庄,事到如今——也随你怎么想、怎么说。”莫恕淡淡的。“你了解也好,不了解也好,恨也好,不恨也好,我们不再有关系,这是你说的,我们互不亏欠。我现在很好、很平静,我想保持下去。”
“自私,自己很好、很平静就算了,你也不替别人想一想?”子庄说。
莫恕轻轻笑一笑,子庄这么说——子庄还没有真正长大、真正成熟,这一切不全是他造成的吗?怎么反而怪在别人头上了?
“我就是想透了,想穿了才不见你们。”莫恕说:“子庄,见一面并不能解决什么。”
“只要见你,也不要解决什么!”子庄说。
“算了,你好好工作吧!”莫恕说:“如果真的有缘,我们总有机会见面,再见!”
“莫恕——”子庄叫。
电话已挂断了,只传来单调的嗡嗡声。
莫恕不肯见他们,莫恕——可是在恨?恨子庄当初逼他走?可是——莫恕拒见以玫,难道他一点也不爱她?
是吗。是这样的吗?
夜总会下班时候,子庄依然按时去接以玫,只是他变得更沉默。
在以玫面前,他似乎没有什么话可说,连笑容都少,仿佛只为接送她,每次送她到家门外,他就默然转身离去,再也不要求进去坐一坐。
以玫开始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虽然从来不爱子庄,但是她关心他,唯有他和莫恕才有难以开解的关系,她当他兄弟般的自己人。
“子庄,唱片——就快面市了吧?”她问,在回家的车上。
“是,你唱得很好。”他点头。
“你看来却不怎么开心,你很沉默。”她看他。
“我——只是想一些事。”他说。
“想怎么替我宣传吗?”她笑。故意使气氛轻松。
“宣传的事不必我出面,有人做。”他闷闷的。
“那是为什么?是我得罪了你?”她问。
“没有,怎么会呢?”他摇摇头。
“不要骗我,你是有些不妥。”她望着他。“子庄,为什么不把心事告诉我?我或者——可以帮忙。”
“没有心事,真的。”他摇头,有点落寞。
“我不勉强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可以告诉我时,我随时在等。”她笑。
“好!”他看她一阵,下意识的叹口气。为什么叹气呢?这子庄。
“子庄,我想旅行。”她突然说。
“旅行?去外埠?”他意外的。
“难道只有去外埠才算旅行?”她笑:“我们可以去新界,去离岛。”
“怎么突然有兴致去旅行?”
“白天的时间太长,我太空闲。”她说。
“旅行回来晚上你还有精神唱歌?”他再问。
“旅行又不是练功夫,又不是打仗。”她笑他的稚气。“我只是想吸一点新鲜空气,活动活动。”
“要我陪你去?”他问。“难道你不愿意?”她反问。“怎么会呢?”他也笑了。到家了,以玫下车,她犹豫半晌,转头说:“可有兴趣到我家聊聊天?”
“聊天?”他意外的。可以说是受宠若惊吧。
“我会弄一点宵夜给你吃,相信我的手艺。”她笑得十分温柔。
他高兴的跟她上楼,走进她的家。
“我是第一次受你邀请,很荣幸。”他搓着手。
“自己人还要说这些?”她白他一眼。
以玫进卧室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穿了晨褛。
“你等一等,半小时之后我们有宵夜吃。”她说,转身走进厨房。
“要不要我帮忙?”他问。
“男生还是不要进厨房的好。”她今夜似乎是心情特好,居然叫他“男生”。
“不要忘了,我总是自己烧饭、烧菜的。”他站在门边。
“那不一样,今夜你是客人。”她笑。
看着她熟练的做着宵夜,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她该是个好女孩,嫁一个好丈夫,过幸福的日子——她却是歌星,曾有一段不怎么光明的往事。
人生中不如意的事总是占多数。
“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宵夜?”他随口问。
“想令你开心一点。”她说。
“我没有说过不开心。”他勉强掩饰。
“你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不必说我都能一目了然。”她笑。
“其实——真是没什么不开心,只是有点闷。”他说。
“为什么会闷?你的工作不够忙?”她眨眨眼。
“我——”他欲言又止。“也没什么,也许是周期性的情绪低潮。”
“艺术家的脾气。”她说。
“我有什么资格称艺术家呢?只是个作曲匠。”他摇着头自嘲。“今时今日,我只能做些商业化的曲子。”
“那个又不是你的错。”她不以为然。
“我是很差劲,总是向现实低头。”他又叹息。
年纪轻轻的他好像感慨良多。
“不是这么说。”她想一想,慢慢说:“艺术和通俗之分在哪里?难道艺术就没有商业价值?”
“你不明白,在我们这行里,这是泾渭分明的事。”他苦笑。
“我觉得能被大家普遍接受的就是艺术,否则曲高和寡,有什么用?”她说。
“谢谢你安慰我。”他笑了。
“我没有安慰你,我只在说明一个事实。”她正色说:“价值是什么呢?就是要流行,要普遍被人接受,否则再好的作品被束诸高阁,只有自己欣赏,人家根本不知道有这作品,有何价值可言?”
“你——也有道理。”他点头。
“其实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是你们都爱钻牛角尖。”她把宵夜盛在盘子里。
“尤其是我,我真是往往钻进牛角尖而不自觉。”他接过盘子拿出去。
“明知自己缺点,就要想办法改啊!”她说。
“我会尽力试试。”他由衷的。
两人对坐餐台,默默的吃着宵夜。
似乎刚才把话已说完,现在只有沉默。
“你的宵夜弄得很好。”他胡乱想个话题。
“那么就多吃一点。”
“每天这么吃法,你不怕胖?”他打趣。
“我很少吃宵夜,今夜为招待你。”她说。
“哦——”他很开心,她实在很孩子气重。“以玫,什么时候要去新界或离岛,给我电话。”
“不是报答我这一餮宵夜吧?”她笑。
“哎——当然不是。”他不好意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去哪里,我总是陪的。”
“谢谢,子庄。”她点点头。“过一、两天我们去。”
又是一阵沉默。“我见到陈经理。”他突然说。
“陈经理是谁?”她意外的。“他——是莫恕公司的经理。”他说。
“哦——你们在应酬场合碰到?”她问。
“不,我去找他。”他说。
“找他?为什么?”她好意外。她现在才发觉,她绝对不了解子庄,他所做的事往往会出乎她意料之外。
“我——”
“不是你想跳槽吧?”她急切的。
“当然不是,我不会去他们公司的。”子庄摇摇头。“我找他——因为你。”
“为我?”她吃了一惊。“要我转回他们公司?”
“不——”他垂下眼睛。“我去问莫恕地址。”
“哦——”她呆怔半晌,勉强打起精神。“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想知道他在哪里?不想看看他?”子庄问。
“不——我没想过。”以玫硬生生的。
“以改,你可不要瞒我了。”他吸一口气。“这些日子——我们都过得不好。”
“我很好,我没有瞒你。”以玫振作一下。“他走得那么——绝,我根本忘了这个人。”
忘了?她为什么不快乐?半夜去新界兜风?把雨中陌生男人当成莫恕——怎可能忘了!
“老实说,我逼走他的。”他默默说。
“他若不走,没有人能迫他。”她摇头。
“他对我——实在很好,非常、非常好。”子庄又叹息。“当我每想到就这么逼走他,我良心不安。”
“你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她摇头。
“我想挽回,想弥补。”他说。
她不能置信的望着他半晌,子庄是这种人吗?
“我怕你——做不到。”她笑。
“是,我想我做不到。”他摇头。
她皱眉,子庄已试过努力挽回吗?
“你——找到他了?”她的声音发颤。
可怜的以玫,莫恕在她心中占了怎样的地位?
“我——曾和他通了电话,是偶然的。”他说:“他打给陈经理,正好我在。”
“你们——说了些什么?”她的脸也胀红了,她可是在激动?
“我想见他,我要跟他谈。”子庄摇头。“他不肯,他什么都拒绝。”
以玫不出声,莫恕——真是不再回头?
“还——说了什么?”她颤声问。
“他和以前不同,冷硬得令人害怕。”子庄想一想,又说:“他彷佛已看透了世界。”
“你们——没有提到我?”她终于忍不住。
“我说了,可是,他却回答——那是过去的事,他已忘记了。”他摇了摇头。
以玫的心像被冷水淋过,再也没有一丝希望。
“他实在做得够绝。”她咬着唇。
“我想——错在我。”子庄内疚的。
“错不在你。”以玫冷硬、肯定的说:“他若有一丝感情,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莫恕——真是那样无情?
莫恕买了点菜,又买了份晚报,沿着田边小路慢慢走回家。
在他脸上永远是一片漠然,没有任何比较强烈的表情,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事能令他情绪波动,他只是一个世界的旁观者。走进铁丝网围住的院子,几个陪着孩子在玩耍的妇人都注视着他,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冷著张脸,一直走进他住的那栋房子。
莫恕实在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这个社会里好奇的人实在太多了,千方百计的在打听别人私隐,这——实在太无聊了,他不想理会。
回到家里,他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又随手开了电锅的开关,然後回到客厅。
他喜欢看一阵晚报才做菜。
多半的晚报娱乐性较丰富,许多茶馀饭后的消息资料,尤其多明星、歌星的消息。
他不经意的翻一翻,就看见了以玫的名字。
以玫的唱片面世了?不,出唱片不可能是娱乐版的头条新闻,字也不会登得那么大。
看仔细了——他脸上的肌肉,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没有看错了吗?
以玫和那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头号色浪拍拖?而且打得火热,这——这——不是真的吧?
是唱片公司的宣传?她的新唱片就要上了——
不,不,文字旁边有一张照片,以玫和那个男人亲热的倚偎在一起,笑得那样——开怀,以玫——
莫恕愤然扔开了报纸,脸色更阴沉了。
难道娱乐圈里的女孩都逃不过那条似乎被定了的老路?总有些绯闻、丑闻,总是些xx公子——
他的心忽然扭曲起来的疼痛,以玫——曾经是这样的女孩,靠“交际”来使自己的生活丰裕,但是——但是——她不是洗心革面,彻底改过了吗?
她不是已经完完全全摆脱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吗?她不是——心中疼痛越来越烈,他竟
忍不住呻吟了!以玫,怎能又走回那条老路?
那么子庄呢?对她一心一意的子庄又将受怎样的打击?他能受得了吗?子庄?
好长的一段时间,窗外的天色全黑了,他才慢慢安静下来,顺手开了灯。
他再无心在家中烧菜,换了套衣服,他再次出门。
这件事他不能不理,至少,他要弄清楚,以玫到底在那儿搞什么鬼,他不能不管,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得负大部分责任。他令事情变成这样的,是他一手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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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十二章
穿出黑暗的小径,他在公路上拦了一辆车,就直奔九龙市区。
越往前行,眼前的一切就越热闹,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熙来攘往的行人,一副令人迷失的图画。
以玫再一次迷失在里面?
到了以玫驻唱的夜总会,门口挂了张她好大的照片,这表示她的身价更高,人更红了。
照片中的以玫,还是以前的样子,莫恕心中掀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摇摇头,他走了进去。
时间还早,以玫不会这么早来,莫恕默默的在最冷僻一角坐下。
他叫了一瓶酒、几碟菜,然而——他食不下咽,以玫的事不是真的吧?只是宣传,只是宣传——
这原是个宣传的世界。
然后,终于有歌星出来唱歌,也有些人出来跳中国舞,来来去去的都不是以玫。
莫恕耐心的等着,她总会出来。
十点钟,终于听见那个嗲声嗲气的司仪说出了以玫的名字。
台下掌声如雷,以玫似乎是红了,她已不再是驻唱歌星,她有了自己表演的时间。
她穿了一身白色,非常的光彩夺目,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的,越红就越漂亮,连神采都不同了。
莫恕默默的坐着,强抑了心中的激动,他要见她,他始终可以见到,不必心急。
以玫开始唱歌,人红了并不表示歌一定好,她唱得还是没什么进步,子庄怎么教的?
这一次,以玫在台上没有看见他,他坐得很远,又是被人挡住的角落,何况——以玫的眼光只在中间那一台,是那个花花公子?莫恕的心又痛了,这——还可挽回吗?替子庄。
他真是想替子庄挽回,他没有想过自己,虽然他的心一直在痛。
四首歌唱完了,以玫在掌声中退回后台。
莫恕付了钱,慢慢往后台走。
他是唱片公司的,出示了名片,他被放进去,一门之隔,后台是这样的闹烘烘。
前台完全看不见,也听不到的闹烘烘。
歌星们忙乱的预备,换衣服,赶出场,有人不见了东西,有人在怪叫怪吼——
莫恕是冷静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以玫。
她正提着化妆箱预备离开,莫恕记得,她还得赶去另一家夜总会。
以玫匆匆往门边走,并没有看见他,他来的目的是见她,自然不能任她离开。
他伸出右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以效一台头就看见他。
她脸上不只是惊慌,还有愤怒,她睁圆了眼睛,即使化了浓妆,依然能看见她脸上的铁青。
“你——放开手,拦着我做什么?”她冷硬的说。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那眼光是真诚而严厉的。
“我没有空。”她扬一扬头,毫不考虑的往前走。
“慢着。”莫恕跟着向前。“我只讲几句话。”
“哼!”以效恨恨的走着,一步也不停。
“以玫——”一直走出夜总会大门,莫恕才一把抓住她。“停下来,听见没有,我有话说。”
“你的话我凭什么一定要听?”以玫扬起脸,绝不示弱的。“你以为你是谁?”
莫恕一窒,慢慢放开她的手臂。
“我——是不再有说话的资格,但是——你何必要那样做?”他沉痛的。
“我怎么做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冷笑。
但是她没有离开的意思。
“自然——没有关系,只是——以玫,我们曾经是朋友。”他垂下头,痛苦的避开她的视线。
“我们曾经是朋友?哈!”她大笑一声。“你倒很记得‘朋友’这两个字。”
“我们的事——也不必再谈,我只希望——”
“你来,既然不谈我们的事,那么,你来做什么?”她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我只希望——你能对子庄好一点。”他说。说得一点也不理直气壮。
她深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曾经幻想过许多种再见莫恕的情形,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他再来,依然只是为了子庄。
她怎能不叹息,怎能?
“但是你这样——我怎能心安?”他说。
“当然,你只求自己心安。”她嘲弄的。“人家的感受,你就全不在意了。”
“也不是——以玫,我这么做——你是应该谅解、了解的。”他困难的。
“谅解、了解你只求自己心安,而把别人的感情当皮球一样踢?”她尖锐的叫。“该说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或是最笨的?”
“你可以骂我、误会我,但——不要那样做。”他还是不敢正眼看她。
“我做了什么?要你远远的跑来劝解我一番?你简直对我仁至义尽嘛!”她冷笑。
“我——我看了晚报。”他闷闷的说。
“那又怎样?我不能或不该交那样的朋友?”她很不给面子。“那样的朋友又令你不安了?”
“但是子庄——”
“子庄是你什么人?又是我的什么人?”她强硬的。“你要对他好,为他牺牲你的一切,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难道有理由、有资格要求我像你一样为他牺牲,对他无条件的好?你当我是什么呢?”
“我——”莫恕难堪的。
“既然自知理屈,还来做什么?”她瞪着他。“你不尊重自己感情,不尊重别人感情,你——根本不是人。”
“以玫——”
“不必再说,我要赶时间,而且——我有约会。”她冷然说:“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以玫,”他摇摇头,沉痛的。“我这人——不足惜,也不必再提,子庄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荒谬,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有什么资格去决定、左右别人的感情?”她问。
“我——”他说不出话。
“你不要我,是你我的事,你没有资格要我去接受另一个人。”她凝视他。“感情——原不能代替,你应该明白这道理。”
“以玫——”
“而且——子庄在你眼中是最好的,你又怎知他在我眼中如何?”她又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暖昧。“你又怎知我不是真爱那花花公子?”
“你——对这种事不能玩火。”他说。
“玩火?”她冷笑。“玩火是什么?是没有好结果?那么我和你呢?也算玩火?”
“但是——那种人没有安什么好心,你很聪明,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真心的说。
“那我该感谢你的关怀?”她盯着他。
“以玫,我来——至少你该相信我的诚意。”他说。
“我说过感谢。”她冷冷的。
“你——子庄晚上还来接你下班吗?”他问。
“为什么不问他?”她似乎不经意的朝街口望一望。
“如果你真——怪我,你罚我好了,不要玩火。”他说。
“莫先生,你说笑话,罚你?”她笑得夸张。
一辆雪亮的平洽四五○跑车停在她面前,她微微一提裙子,侧一侧头,留下一个难解的笑容,扬长而去。
就是那个花花公子大色狼吧?
莫恕心中疼得麻木了,好半天他才缓缓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一根大石柱后面转出一个人,那是神色特别的子庄。是子庄,他听见了一切。
深夜,以玫独自乘电梯上楼,对付某一些人,她是颇有手段的,她不许那花花公子上楼,他就只好乖乖离开。走出电梯,她就看见了子庄。
她一点也不意外,子庄在夜总会接不到她,他就一定会等在这儿,子庄根本就是这么死心眼儿的人。
“等了很久?”她淡淡的问。
一边打开了大门,侧身走进去。子庄犹豫一下,也跟着进门。他一直沉默着。
“我和一个朋友去宵夜。”她扔开皮包,打开灯。
她说得那样自然,似乎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似的。
“我知道。”子庄的声音很平静。
诧异的反而是以玫,子庄不生气、不激动?
“夜总会的人告诉你的?”她坐下来。
“我——根本没去夜总会接你。”他也坐下来。
这更令以玫意外了,怎么回事?子庄一直表现得死缠烂打,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居
然不去夜总会接她?
“哦——”以玫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玫我觉得你这么做——很傻。”他忽然说。
“我这么做?怎么做?”她呆怔一下。
她真是不知道子庄指什么而言。
“那个和你一起宵夜的朋友,”子庄的神色很庄重。“你是故意和他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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