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旋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严沁
以玫皱皱眉,她是故意和那个花花公子在一起的?是吧!事已至此,故意与不故意又有什么分别呢?
“故意?不,他只是一个朋友。”她故作淡然。
“以玫,如果是我错——我会认错。”他困难却万分真诚的说:“我也愿想办法挽回一切,就只希望你——你不要这样。”
“你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啊!”她说:“我和朋友去宵夜,绝对与你无关。”
“我不是说与我有关,我——我——是指——他,莫恕。”子庄费了好大的力量才说出来。
“他——他又怎么了?”以玫眼光闪一闪,她开始有点明白,子庄终于是想通了、看透了!感情原不可勉强,更不能代替。
“你和那花花公子在一起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子庄吸一口气,沉声说。
“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要故意做给他看?他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以玫的声音夸张得绝不真实。
“以玫,我现在终于明白以前——我错得多厉害。”他叹息:“我现在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以玫眼中的光芒变了几次,她摇摇头。
“没有什么需要弥补的,子庄。”她说。
这是她的真心话,弥补什么呢,莫恕根本没有真正重视过她,或者说没有真正爱过她,莫恕心中始终是林雅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否则以雅竹今日的身分地位,有什么理由复出灌片,当然是为了莫恕。
她何必要弥补?她根本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
“以玫,我是绝对诚心诚意的,”他认真的说:“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得安乐。”
“不要口口声声说弥补,”她淡漠的笑一笑。“目前这样不好吗?我只希望唱片的销路好,令我扶摇直上,你忘了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不是,你根本不怎么重视名成利就……有一个时期你几乎完全放弃了唱歌,你忘记了吗?”他盯着她。
“那个时期——我神经不正常。”她自嘲着。
“不是,为了莫恕你愿放弃一切。”他肯定的说:“只可惜那时——我并不懂得这些。”
“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她摇摇头:“喝咖啡吗?”
“不,我只要谈这件事。”子庄是固执的。
“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改变了?”她问。是啊!子庄怎么会突然改变的?
“我——以前太蠢。”他叹一口气:“我几乎做错了一件令我一辈子都后悔的事。”
“为什么会变聪明的?”她笑。
“也许——成长,”他低下头立刻又抬起来。“而且——我看见他。”
“看见他——莫恕?在哪里?”她惊讶的。
“你转场子的时候,”他吸一口气。“我看见他跟着你出来,我也——听见你们讲的话。”
“你——”以玫呆住了,半天都回不了神。
“我一直错怪他、误会他,”他摇头。“我实在是个最自私、最小器、最卑鄙的人,我很惭愧,我实在对不起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就不要说,”她也摇头。“子庄,无论如何,过去的事不想再提。”
“你——不愿挽回?”他惊异的。
她笑着摇头,很难懂的神色。
“子庄,所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她说。
“单纯?”他睁大眼睛。“如果没有我,事情根本就简单得不得了,是我弄糟一切。”
“不是,不是你,”她说:“如果没有你,结果还是一样,相信我,结果还是一样。”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叫。
“子庄,你信不信?虽然你和莫恕相处二十年,我却比你更了解他,”她说:“他——该怎么说?莫恕不是你和我能真正看得透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摇头。
“哎——我是说——感情上他是固执的,他不会因时间而改变。”她终于说。
他想一想,摇摇头。
“不可能,我知道你指林雅竹,但——”
“事实如此,”她无可奈何的笑。“林雅竹终于答应复出,唱他第一批歌曲。”
“之——并不表示感情。”子庄怔一怔。
“不表示感情是表示什么?”她笑:“莫恕说得对,子庄,你始终是太天真了。”
“他——说我天真?”他问。
“不谙人情世故。”她又摇头。
“但是——他今夜来找你,难道不表示他对你关心?”他说。今夜莫恕的话实在令他感,也令他惭愧。“关心的是你,不是我。”她说.“我死我活、我富贵、我沉沦,你看他会不会理?”
“不要这么偏激,他也关心你。”他说。
“别人若真关心我,我能感觉得到,”她摇头。“但莫恕关心的是你,只是你。”
“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使你们好好的谈一次?”他一厢情愿的。
“我和他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她拍拍沙发扶手。
“以玫——”
“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她说:“我相信白己的看法和感觉,我也觉得自已做得对。”
“以玫,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话。”他盯着她。“你不可能变得这么快,前些日子你见到像他的人还神不守舍,现在——我怎么也不相信。”
“这么说,我也不该相信你真的看透,想通一切。”她笑。
“以玫,这件事——总要解决。”他说。
“不是已经解决了吗!”她说:“他的一走了之,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他的走是我逼的,我说过。”他说。
“他若真对我好,任谁也逼不走他,我也说过。”以玫似乎已坚定了立场,再也不肯转变。
“以玫,你是——再也不肯原谅我们?”子庄问。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以玫还是摇头。“你什么都好,子庄,就是有点婆婆妈妈!”
子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他还不放弃。
“我不在意你怎么说我,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毛病,我只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他真诚的说。
“还要我考虑些什么呢?子庄,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机会主动过。”她说。
“现在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你手上。”他说。
“你不觉得迟了吗?”她笑。
“你——不是真打算和那花花公子在一起吧?”他说。他开始担心,开始不安。
“我现在不想明天的事,不必费脑筋,明天总是会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说得像在开玩笑。
“以玫——我不相信这么做会幸福。”他盯着她看。“你们根本没有爱情。”
“我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爱情。”她说。
“以玫——”
“我不想再谈,我很累,想休息,子庄。”她说。
“好吧—我走,”他站起一阵。“但是——如果我证明林雅竹的事并非如此,那你肯不肯重新考虑?”
以玫皱眉,没有立刻回答。
“我一定能证明的,以玫,”他说:“你回答我。”
“我不知道,或者那时候我已结婚了呢?”她笑。
“不会,我明天就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子庄的眼中有一抹坚定的光芒。“你不会明天就结婚。”
以玫摇摇头,再摇摇头。
“子庄,你不但天真,还有一股傻劲,”她说:“事实上,你很本不必证明什么给找看,我完全不觉得他——和我还有什么关系。”
子庄也摇头,用不信任的口吻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你故意这么说的。”
“子庄,你相不相信缘分,我和莫恕——或者可以说有缘无分吧!”
是吗?有缘无分?
这一次,子庄是改了婆婆妈妈的毛病,坐言起行,第二天一早就坐在莫恕唱片公司陈经理的办公室,他那坚决肯定的态度令人不能不信,若他不能得到莫恕的地址,他一辈子也不离开。
大家原都是朋友,更清楚他同莫恕的关系和感情,自然不会赶他走。他从早上坐到下午,唱片公司的人都下班了、离开了,他还是像磐石般的坐着。
他甚至没有吃午餐,只是喝了一杯茶。
“子庄,回去吧!”陈经理叹一口气。“或者今夜我去替你问问莫恕,明天约个地方见面。”
“不,我要他的地址,我现在要见他。”子庄不为所动。
“你听见我打电话给他,他不肯见你。”陈经理真是左右为难。
“他不见我是他的事,但我一定要见他,”子庄摇摇头:“而且——我是绝对善意的。”
“我也不十分清楚你们为什么弄成这样,但是——子庄,不是我说你,有时侯你实在太孩子气,除了作曲、教音乐、教唱歌,你凡事不经大脑。”陈经理说。
“我知道我错,所以我要道歉,要挽回。”子庄说。
“哦——”陈经理眼光一闪,是道歉和挽回?那么,这个现成的好人不妨一做了。
“主要的,我劝他回家,”子庄吸一口气,他彷佛嗅到一丝希望的气息。“自他离开,我们那个家就一直空着,很可惜,也不安全。”
“你为什么不搬回去住?”
“他肯原谅我,我一定搬回去。”子庄说得非常诚恳。
思索半晌,考虑半晌,陈经理终于点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我该给你地址。”他说。
“难道你不相信我?”他站起来。
陈经理再凝视他一阵,终于写下一个地址。
“你去吧!那个地方很好找,在沙田一下车就能见到,很独立、特别的一区。”他说。
“谢谢,谢谢你。”子庄激动得脸都胀红了。“谢谢。”
转身,大步奔着出去。
赶到沙田,天已昏黑,果然是一眼就能望见那用铁丝网围住的独立地区,穿过小径,家家户户的灯光都已在望了,狗吠声也一阵阵传来。
子庄突然紧张起来,莫恕——肯见他吗?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肯接受他的道歉吗?
莫恕——现在在做什么事?作曲?沉思?他的模样似乎没什么改变,脾气呢?个性呢?
子庄真的紧张,走上楼梯,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终于站在莫恕家的门口,他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音,也看不见灯火,莫非莫恕不在?
深深吸一口气,他按下门铃。
只等了十秒钟,大门就开了,没有铁闸,他和莫恕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莫——莫先生,”子庄的声音在发抖,脸也变了。“我——可以进来吗?”
他终于又叫莫恕为莫先生了。
莫恕没出声,也没有任何表清,既不惊奇,也不意外,既不欢迎,也不拒绝,既不喜欢,也不恼怒,是一张完全没有喜怒哀乐的脸。
他侧一侧身,这表示让子庄进来,是吗?是吗?
屋子里是安静的,没有电视声浪,没有人声,没有厨房里的声音,简直冷寂得似乎没有人住。
子庄看见桌上有一叠五线谱,是莫恕的新作吧?他不敢问。
“是我强迫陈经理给的地址,你不要怪他。”子庄望着莫恕,像个求饶的孩子。
“我没有怪他。”莫恕冷淡的。
“我——我——莫先生,我——”子庄结结巴巴,就是讲不出那个“错”字,认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我想——你下次不要再来了,”莫恕说,还是那么平静、淡漠,很“出世”的味道。“事情已经过去。”
“不,不,莫先生,不——请你原谅我以前的错,我知道自己错了,”他是诚心诚意的。“我做的一切事都——莫名其妙。”
“唱片推出了吧?”莫恕忽然提出个好远的话题,显然不愿和他谈私事。
“是——莫先生,请你搬回去住,好吗?”子庄凝视着他,眼眶也红了。
“我这儿很好、很清静,我很喜欢。”莫恕不置可否的摇着头。
“但是——那是我们的家。”子庄说。
莫恕看子庄一眼,很难懂的一眼。
“你搬回去吧!”他说。
“不,除非你原谅我,你先搬回去,否则——”子庄很固执的摇着头。
“我怪过你吗?”莫恕问。
“没有,但是——我知道错了,我内疚。”子庄说。在莫恕面前,他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担心什么。
“男孩子要放开胸怀,内疚——很伤人的。”莫恕说。
“你原谅我,你回去?”子庄天真得很。
“或者——过些时候吧!”莫恕说。他不想为这件事和子庄争论,他有一定的主张。
“你——看见报,也看见那个人吧?”子庄问。
他们都不必言明却都能了解,“那个人”当然是以玫的那个花花公子啦!
“是。”莫恕脸上文风不动。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做给你看。”子庄说。
莫恕皱眉,子庄不正常了吗?
“不要太天真,”莫恕淡淡的摇头。“她有做任何事、认识任何人的权利。”
“但是——但是那样一个人,明明没有真心,我——唉!我好抱歉。”子庄自责的。
“人家有没有真心我们看不见,而且——我们没有资格去干涉她的朋友。”莫恕说。口气对子庄真是没有一丝芥蒂。
“可是她分明有意做给你看,而且——她根本不喜欢那个人,她根本不快乐。”子庄说。
莫恕沉默了一下,他——在想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我愿意跟你谈其他事,否则——你回去吧!”莫恕说。
子庄摇摇头。
怎么同事呢?莫恕和以玫似乎都走进了牛角尖,他们分明互相爱慕的,为什么要这样呢?伤人伤己。
“你那些歌——真给雅竹唱?”子庄问。
“会吗?”莫恕笑了。“不能否认她适合唱我写的歌。”
“萧玉山同意?”子庄再问。
“那是他们夫妇的事,我管不了。”莫恕说。
“外面传——雅竹为了当年和你的感情而复出。”子庄小心的问。
“感情。”莫恕笑起来。“今时今日在这个社会上,感情两个字还会被人抬出来用吗?”
“是不是呢?”子庄不放松。
“该去问林雅竹本人,对不对?”莫恕淡淡的。“我是个健忘的人,什么事一过都忘掉了。”
“包括感情?”子庄问。
“当然包括感情。”奠恕笑。
“她——说你没有忘情雅竹。”子庄忽然说。
“什么?”莫恕皱眉,这话是以玫说的?“她太看得起我,在世界上我最难忘情的只是
我自己,我根本是一个绝对自私的人。”
“不是真话,你最不自私。”子庄几乎是在叫。
莫恕摇摇头,再摇摇头,心中却流过一抹温暖,他似乎又得回了子庄,是吗?他那相依为命的兄弟。
“每一个人都自私,包括你,包括我。”他微微一笑,这是今夜第一次笑容。“所不同的只是程度。”
“不,不是你,你绝对不自私,真的——”
“我们谈谈工作吧!”莫恕打断了子庄的话。“你把全都精神放进作曲吗?”
“没有,我精神不能集中,”子庄摇头。“离开冢,一切都不习惯。”
“搬回去吧!”莫恕说。
“你那张由雅竹唱的新唱片,预备用哪一首歌作主题?”子庄问。
似乎,他们又恢复闲话家常,像以往一样。
“‘下午的旋律’,”莫恕说。
“这首歌——不是本来要给以玫唱的?”子庄望着莫恕。
莫恕的冷静、淡漠在这一刹那,好像淡了、散了,只是一刹那,他又平静了。
“谁唱都一样,只不过一首歌而已。”他说。
“对某些人来说,意义不同。”子庄说。
“某些人。”莫恕自嘲的笑了。“我已经脱离人群,把自己孤立起来,‘某些人’对我已没有意义。”
“人怎能脱离群众,把自己孤立呢?你始终都要回到人群的。”子庄认真的。
“到时候再说吧,”莫恕摇摇头:“我现在不怎么打算明天的事。”
子庄呆怔一下,这岂不是和以玫相同的口吻?
“那首‘下午的旋律’——是不是写你自己?”子庄问。
莫恕也呆住了,子庄怎能这样问?莫非——子庄真的已明白,已了解他的心境?下午的旋律。
“我只是作曲、作词,算不上写自己,”莫恕有一抹难言的难堪。“而且这曲子已作好一个多月了。”
“我能不能先听一次?”子庄问。
“等——出唱片时吧!”莫恕摇头拒绝,忽然之间,他有逃避的感觉,他怕子庄看穿他。
“你以前总把作好的曲子先给我听。”子庄说得稚气。“是你不原谅我?或是这曲子特别?”
莫恕摇摇头,叫他怎么说?怎么解释?
“我给你一份,你带回去听吧!”他只能这么做。
子庄接过他递过来的两张五线谱纸张,充满好奇的先看一眼。
“回去自己弹琴,再看。”莫恕阻止他。“现在——我们出去吃饭。”
“出去吃?家里有材料吗?我来做。”子庄收好那首曲子。
“没有。”莫恕说。“我不喜欢进厨房,多半出去吃,除非刮风下雨。”
子庄突然想起那天下雨,以玫误认行人是莫恕的事,他暗暗叹息,若不能令他们和好如初,是他的罪过,他硬生生的分开他们的。
“我们到九龙市区去吃,好不好?”他说。莫恕肯跟他到九龙,似乎希望又浓一分。
“我们附近有一家餐馆不错,不比大酒楼差。”莫恕说:“去吧!我现在习惯早睡。”
子庄有些失望,却也不勉强,只要他知道莫恕的住处,他总能求得莫恕回心转意,他相信自已能做到。
他们相偕出门,似乎从没任何事发生在他们中间,非常的融洽、和睦。
“雅竹怎么和你联络上的?”子庄忽然问。他实在想弄清楚莫恕心中对雅竹如何。
“她来找我。”莫恕淡然说。
“我觉得她好怪,既然嫁了富翁,为什么又一再的来找你呢?”子庄说。颇不以为然。
“应该可以说朋友之间的交往。”莫恕说。
“她不怕外面传谣言?她是名流夫人啊!”子庄说。
“你——想知道什么?子庄。”莫恕停下脚步。
“我——我——”子庄被看穿心事,有些讪讪然。
“你还是关心自己的事吧!”莫恕轻轻拍一拍他。“我知道以玫这么做令你很不开心,你该想办法——怎么把那花花公子赶走,而不是到我这儿来谈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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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终曲
“我——不,不,不开心的并不是我,我——哎——”子庄叹一口气。“莫先生,以玫根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她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还不相信吗?”
莫恕摇摇头,大步走上公路。
他真不想再挽回一切?
以玫在台上唱歌,她脸上是很美、很讨人喜欢的笑容,她的歌声也轻快动人,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完全不是这回事。她一点也不快乐,她甚至情绪低落。
她一直在笑,怎能不笑呢?花了钱的听众们谁愿意见到一个苦口苦面的歌星呢?这是职业性的悲哀。
台下的人并不太吵,也没有令人难以忍受的猜拳声,比起许多歌星来,她算幸运了。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她十分厌烦,真想扔开“咪”就走,再也不站在台上抛头露面了。
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以往她不是一直盼望名成利就吗?现在她似乎已抓到了名成的边缘,他已经开始了成功的第一步,怎么就厌倦了?
属于她的第一张唱片据子庄说销路很不错,只要再加点宣传,做多一点广告,说不定还能问鼎今年的金唱片。金唱片?她暗自摇头,香港的确是宣传的世界,明明不可能的事,也
能借宣传而达到目的。
她真的不以为自己该得金唱片,她唱得只是普通,但是加强宣传,好吧,她就以金唱片为目标。
一曲唱完,她听见掌声——她清醒了,看她,唱歌表演的时候还这么的胡思乱想,一点都不能集中精神,这成功——真的是天晓得,还有人拍手呢?
她再唱一曲,益发不能专心了。心中总有那么多思绪转来又转去,脸上的笑容已虚伪到连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好在唱完了,她在掌声中就退回了后台。
唱完这个合同就停止吧!明明没有心情唱歌,何必站在这儿自欺欺人呢?她不在乎这份薪水,真的。
侍者递过来一张纸条,又是哪个无聊客人?看一看名字——林雅竹,她又来了?来做什么?
“萧夫人请你过去坐一坐。”侍者说。
以玫考虑一下,点点头。大概雅竹又有什么话说了,去听听吧!或者——雅竹唱了莫恕的新歌,她来示威一下呢?
以玫走过去,发现雅竹的台子还有另一个男人,一个陌生却甚有气派的男人,五十岁左右,面貌普通,气派却真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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