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纸花船
班布尔善虽贵为黄带子,是老奴的直系血脉,但他父亲塔拜死得早,他们哥几个都没有什么仗势。
班布尔善已经瞎比混了七八年,也没混出个人样来,前段时间,恰到得到大清国驻高丽这边的使节身体有异、要回去养病的消息,他便是跟几个兄弟借了不少钱,跑通了济尔哈朗的门路,谋到了这个差事。
想想,单单是跑关系他就花了三万多两银子,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来到高丽这边,他焉能不刮三尺地皮?
别看班布尔善长的肥头大耳,无脑暴发户一般,但他是很精通权谋之道的。
历史上,鳌拜要造小麻子的反,班布尔善便是他的头号谋士,狗头军师。
可惜,最终失败了,倘若不失败……
此时看李淏悲切的模样,班布尔善酒意也消散了不少,明白是他有些太急了,忙起身来到李淏身边,换上了亲切的笑脸道:
“王上,您看,这是闹的哪样?其实吧,我也不是要非要怎样怎样,但真的是为了王上您好啊。您想,您虽然有先王的遗诏,但很多东西,都不怎么保险呢。不过王上您可以放心,不论是先王的丧事还是您登基,我班布尔善,都将为您效犬马之劳!”
看班布尔善黑脸唱不成转而又唱起了白脸,李淏只觉一阵恶心。
人便是这样。
第一印象若是不好,想弥补,绝非是一时一地之功。
但面上李淏还得跟班布尔善虚与委蛇,别提多恶心了。
班布尔善看李淏越来越恭顺,还以为是唬住了他,又笑道:“王上,既然这般,高丽现在没钱,那咱们肯定不能太唐突了。这样,我听说,朝堂这边,有很多人对王上您不敬,您便把这事情交给我来办吧。至多十天八天,我一定给您个妥善的交代,如何?”
“这……”
李淏哪想到班布尔善一计不成居然又生一计,而这一记,更是直接捅向了高丽的腹心。
就算是用屁股想李淏也能明白,如果他答应了班布尔善,高丽
朝堂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必定是飞沙走石,民不聊生啊。
只能咬牙道:“使臣大人,这,这还是不必了吧?此时国库虽是不丰盈,但这几年来,小王,小王倒也有些私房钱,不若,小王先给大人凑三万两,待小王稍稍缓缓,再把剩余的给大人凑齐如何……”
一边是深渊,一边是无底洞,李淏纠结片刻只能是先选无底洞,就算是饮鸩止渴,至少也先把事情过去。
“这个嘛……”
班布尔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搞钱,往死里逼李淏,主要是他有近一万两银子的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
如果李淏此时肯出三万两,也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先把这个大窟窿给填上。
而只要他把这个大窟窿填上,后面也不至于再逼的这么急,吃相这么难看。
想了想,又故作为难了好一会儿,班布尔善这才是答应下来,却是要求李淏三天内必须筹齐。
……
“我¥!!”
送走了班布尔善,李淏止不住便是一阵低声啐骂。
为什么说他们是胡虏呢,简直畜生一般!
可惜,纵然有徐长青的支持,他们高丽还是太过弱小了,着实无法踏出反抗的那一步。
这让李淏不由得一阵心力憔悴。
人活着,太难了,太难了啊。
自己沉闷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回去继续守灵,忽然又有心腹过来汇报:“王上,有,有海城来的使者想要见您……”
“嗯?”
李淏一个机灵,片刻,低低喝问道:“人在哪里?”
心腹忙告诉他地方。
李淏想了想,逮着这心腹低低耳语几句,快步奔向一侧的偏殿。
很快,李淏便见到了模范军的使者,正是徐忠。
徐忠是连夜赶过来,满脸的风尘仆仆,但精神头却是极好,笑道:“卑职见过王上。”
一礼便是深深到底。
与之傲慢的班布尔善相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李淏的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不少,这才是文明社会嘛。
寒暄几句,徐忠笑道:“王上,听说您遇到了些麻烦?”
“……”
李淏一个机灵,但转瞬便明白过来,此时此地,徐长青又怎会不关注他们高丽?
想了想,便将事情告知了徐忠。
徐忠其实两个时辰前便知道了此事,模范军对于高丽的情报工作级别也不低。
想了想,皱眉道:“王上,您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啊,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李淏苦笑:“若不这般,又能奈何?总不成,让那个死胖子直接介入朝堂吧?那才是灭顶之灾!”
徐忠道:“王上,实不相瞒,卑职此次过来,是受我家侯爷所托,有密事与您商议。侯爷对卑职授予了很大的自主权。”
“哦?”
李淏顿时谨慎起来,不敢再轻易表态。
饶是徐忠对他颇为坦诚,他此时却究竟没有真正上位,屁股还没有稳,俨然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但明清双方的态度对比,着实过于鲜明了。
徐忠自是明白李淏的心思,笑道:“王上,卑职毕竟只是刚到,许多事情还没有熟悉,可能还帮不上您的忙。但您若遇到麻烦,尽可派人知会卑职。多了不敢说,卑职职权范围内,银子还是有些的,或许能帮到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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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 风口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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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青在一天多之后便是收到了徐忠发过来的全盘消息,包括班布尔善的详细状况,顿时一阵止不住的欣喜。
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
正愁着怎么撕开局面的缺口呢,班布尔善这厮便是送上门来。
徐长青想了想,给徐忠的回复简单又暴力:‘把班布尔善养刁!’
若是没有对比,又怎能让李淏和高丽那帮人知道处在大明的羽翼庇护下,到底是何等珍贵呢?
……
一晃,十几天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弘光三年的十月中旬末。
这些时日,前任高丽王李倧的丧事终于尘埃落定,被葬在了坡州北部的云川里。
李淏也顺理成章的登基,并且已经给了班布尔善那三万两银子。
但班布尔善本来满口答应这三万两银子到账之后,就给他请大清国册封之事,却是到此时都没有落实下来。
这让的班布尔善觉得形势尽在掌握,李淏这边却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不落下来更好。
平城一家著名的销金窟内。
班布尔善正春风得意,不仅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姑娘作陪,他麾下的一帮奴才,人人也是好几个姑娘在手。
主要是他还款及时,京里那边的印子钱连本带利还不到两万两,他一倒手竟余出来一万多两。
对班布尔善而言,这他娘的简直比抢钱还要更快。
偌大的高丽风小楼内,一时到处都是飘洒的香粉与肆意的娇笑声。
舒畅了喝了一顿酒,在这些高丽姑娘身上过足了手瘾,班布尔善却是摆手打发这边高丽姑娘先退下去。
一众奴才们也明白要谈正事了,顿时都坐直了身子。
别看班布尔善这厮以前混的很颓,但究竟是老奴的血脉,正儿八经的黄带子,他手下还是有三个直属牛录的。
即便这三个直属牛录并不咋地,以老弱病残居多,但在此压制高丽人问题并不大。
班布尔善倒满一杯酒环视几个心腹奴才道:“扎叔,图坤,小富康,想想,咱们这一路走过来,是真的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咱们必须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壮大咱们的实力,不能再像是以前一样,连当夜壶的资格都没有了。”
“主子,您说的是,谁曾想,这高丽居然这么滋润那。既然咱们已经来了,不好生做事,那天理都不容啊。”
“哈哈,没错,主子爷,咱们这才刚刚动手,这帮高丽人就撑不住了,若咱们给他们上点手段,那银子不是嗖嗖的来!”
一众奴才们顿时兴奋的出谋划策。
班布尔善满脸得意的同时却还保持着一分警惕,道:“搞银子归搞银子,但大家都不能乱来。否则,若是把高丽人都逼反了,摄政王怪罪下来,那咱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都是点头。
那小小富康的奴才很机灵,忙讨巧道:“主子爷,是不是,您已经有了神机妙算?”
人在群体场合,总是需要有人捧哏。
此时,这小富康的工作俨然是做到位了。
班布尔善得意一笑,赞赏的看了小富康一眼:“这件
事,爷我现在还不好跟你们透露。待明早上吧,明早上再说。今天吧,咱爷们们先好好乐呵乐呵再说。”
“哈哈,主子英明。”
“主子,您就放心吧,这高丽,必将咱们的地盘!”
……
就在班布尔善一众人等都猴急的冲到各自房间找那些高丽姑娘乐呵的时候,他们相邻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徐忠正在淡淡的品着茶。
很快,一个姿色不错、年约三十出头的老鸨子便是鬼魅般来到了房间内,恭敬道:“总管,都已经入瓮。”
徐忠点点头:“都安排好了吗?”
老鸨子低低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姑娘们会给他们透露一些消息的。”
“嗯。很好。这次任务若完成,你便退役吧。回海城安安生生的过下半辈子。不会少了你的封赏的。”
徐长青看向老鸨子的眼睛道。
老鸨子美眸顿时一红,忙是‘扑通’跪在地上,“总管,卑职能为侯爷效力,是卑职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啊……”
……
次日一大早,平城内忽然传起来一个让人惊悚的消息。
有人,跟模范军勾结,欲在城内行不轨之事。
高丽此时本就是新老王交替,各项事务都没有稳定下来,这消息又传的有鼻子有眼,登时便掀起了一股浪潮,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高丽上下无不是人人自危。
很快,大清国驻高丽使臣班布尔善便求见新王李淏。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的什么,但据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王上李淏谈完后脸色极为难看。
从下午开始,大清国的真满洲驻军忽然封锁了一位大臣的府邸,紧接着便是一阵鸡飞狗跳,有人听到有喊杀声从府邸中传出,更有人闻到了血腥味道。
当晚,班布尔善再次求见李淏,双方似乎很不愉快。
但第二日早上开始,李淏便被那位被查抄府邸的大臣定了罪,罪名正式‘私通大明。’
一时间,这种白色恐怖浪潮般翻滚,直接将整个平城淹没,便是金自点都不敢轻易出门了。
班布尔善等人随后虽没有再贸然发动武力,却是有诸多人都是遭到了他们的言语威胁。
……
晚上,李淏终于有机会见到了徐忠,眼泪都是掉出来:“徐总管,他们怎敢?他们怎敢啊!他们将我高丽当成什么了?这些野蛮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
看着孩子般的李淏,徐忠脸上满是同情,也陪着掉眼泪,半晌,却道:“王上,这事情,卑职其实不该这么残忍,但是,这话不说出来,恐怕对不起王上对卑职的信任……”
“嗯?”
“什么话?”
李淏一个机灵。
徐忠深深叹息一声道:“王上,您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班布尔善此次这么搞,恐怕,满清非但不会处罚他,乃至还会奖励他……”
“什么?”
李淏面色陡然狰狞,可思虑一会儿,他也明白了徐忠的意思,牙根子都恨的痒痒:“他们怎敢,怎敢啊!这是要逼死我高丽啊……”
徐忠叹息道:“王上,逼死高丽倒不至于,但是,高丽上下,包括王上您,大出血是不可避免了。王上若
想赶走这班布尔善,高丽上下,这些血便不能不出……”
李淏此时已经冷静了些,脸色却愈发狰狞,猛的看向徐忠的眼睛道:“徐总管,若是这班布尔善走后,来个更狠的,那又当如何?”
“这……”
徐忠心里欣喜李淏的上道,面上却是尴尬又难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李淏。
“徐总管,你先回吧,吾要好好静一静,静一静……”
“是,卑职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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